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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时的她期望着沈聿白能够看?到她,都不用多,只?要一眼就好,但她从来没有等到过。
即将坠入眼眸深渊时,秦桢敛下?了长睫,再掀起时是转向了江怀澈,泛着粉嫩的薄唇还未轻启,就听到他问:“可以和你聊聊吗?”
她点了点头。
斜斜日光给秦桢的侧颜上了色,浓密睫毛振翅扇动,眼波淡然无痕。
沈聿白眸光暗了暗。
她知晓江家的来意,这甚至可能是江怀澈的来意,但她还是点头了。
秦桢留下?和离书离去的那年?,沈聿白就知道?,没有人会一直停留在原地?等待,或失望或释怀,不论如何她都会离去,但他没想过的是,她会和别人离去。
是叶煦也好,江怀澈也罢,面?对抉择时,她的眼神不会再递向自己分毫,那双饱含的水光泛着柔情的眼眸中,已然没有了他的身影。
他的踪迹,渐渐地?被别人所取代。
江怀澈先行离去的。
秦桢起身时,沈聿白敛下?眸中的暗淡,伸手握住她的手腕入掌,擒着手腕的掌心微微摩挲着,盈溢着微许眷恋。
只?有握住这双手时,他方才觉得她好似还在这儿,还未离去。
秦桢低头,目光从手腕处流连到他仰起的脸。
男子紧抿的薄唇微微颤了下?,仰头望向她的眼神稍显克制,隐藏在克制之下?的,是灼灼足以燃起林园的火光。
他们之间从未如此过。
很长的一段时间中,秦桢闭上眼就会梦到她在追逐着永远都不会回头的背影。
她或慢走,或疾走,或小跑,不管怎样,和眼前的身影都会相隔着长长的一段距离,这段距离中偶尔下?起蒙蒙细雨,偶尔萦绕着扰人视线的薄雾,偶尔是耀眼夺目的灿烂晴天。
唯一相同的是,她追不上那道?身影。
而此刻,她微微低头,就能够在他仰起的视线中瞧见自己。
沈聿白定定地?凝着她,薄唇微颤微许,哑声道?:“桢桢,留下?来。”
低哑的嗓音像极了鼓鸣声,很好听。
秦桢心想。
若是三年?前她听到这样的声音,定然会毫不犹豫地?留下?来。
“沈聿白,要是知道?我的离开?会让你喜欢我,很久很久以前,我会毫不犹豫地?离开?,寻个角落等你来找我。”秦桢伸手,一指一指地?掰开?他握在手腕上的五指,笑得灿烂,灿烂中夹杂着些许悲凉。
“三年?前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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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因为我想走了,我不想再在名为沈聿白的漩涡之中打转,累得我浑身上下?都是伤,累得我只?想找个地?方舔舐伤口?,如今伤口?完好了,我不想,也不敢再踏入同样的漩涡中第二次。”
秦桢心情有些糟糕,她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
分明前些日子沈聿白找来时,她不会如此反常,只?会觉得谈其可笑。
或许是那一曲带来的后劲儿太大,也或许是他的眼眸中倒映着的熟悉身影,不管如何,她都只?想快快地?离去。
人至少不能再次踏入相同的苦痛之中。
秦桢不费力地?掰开?了他的手指,跟着江怀澈的背影而去。
被掰开?的手停下?半空中,直到她的身影消失于视野,僵直的手臂才缓缓落下?。
沈聿白理了理稍显褶皱的衣襟,起身离去。
走出后院,偌大的林苑中也没有秦桢的身影,他迈开?步伐往前走时,听到了女?子的声音,她道?:
“沈大人。”
这道?声音好像在哪儿听过,沈聿白循声望去瞧见那姑娘的面?庞时,忽而想起来,确实听过,就在大半个时辰前,是她咄咄逼人的声音逼得秦桢弹奏了那首曲子。
他凛冽的神色中掠过微许阴沉,驻足看?着那个女?子。
李绾年?听闻沈聿白来了后院竹林,随意找了道?借口?前来,谁知才来就只?瞧见了秦桢的身影。
她又?等候了须臾都没有等到人,满是期冀的心被失落取缔,已经转身离去了,又?听到了道?脚步声,转过身果然瞧见了沈聿白。
“沈大人。”李绾年?又?唤了声,声音要比上一声柔和上不少,带着些许姑娘家才会有的旖旎,她双颊落下?微红,“好久不见,不知沈大人近来如何。”
沈聿白不轻不重地?看?了她一眼。
仅仅是一眼,李绾年?欣喜得心中小鹿乱撞,紧随其后的淡薄话语令她神色微僵,乱撞的小鹿一头撞上了干枯枝桠。
沈聿白:“你是谁。”
李绾年?不知所措地?愣在那儿,张了张嘴角,好半响才道?:“家父李太傅,名唤李绾年?,我们之前在家中见过的。”
那时她甚至入了父亲的书房,父亲还和沈聿白介绍过自己的。
沈聿白唇角下?压了几分,“是吗?”
李绾年?泛着粉嫩的双颊变得煞白,她记得,他分明了看?了自己一眼的,她咬了咬唇,正要开?口?时沈聿白撇了她一眼,冷冽疏离的眸光令她迈开?的步伐又?倏地?收了回去。
沈聿白离去没多久,忽而有道?身影冒出。
李绾年?认得他,是沈聿白的贴身侍卫。
“后院是寝居之地?,没有主人相邀,李姑娘如此贸然前来失了分寸,今日之事就不与太傅言说,还望李姑娘日后行事多想想太傅的颜面?。”
循循话语就像是琵琶扇,一下?一下?地?敲打着李绾年?,她脸色又?白了几分,垂眸快步回到前院。
林苑的事情秦桢并不知情,出了后院后,她就和江怀澈往另一方向离去。
秦桢还在疑惑江怀澈为何会熟门熟路,就瞧见走在径道?上的他停下?了步伐,转身看?向她。
江怀澈四?下?看?了眼,也没有看?到个能够遮阴的地?方,只?有这儿的树木姑且能够遮挡少许光影,他道?:“这儿聊?”
“嗯。”秦桢颔首。
这儿离她早年?所居的鹤园不远,她搬出鹤园后,这儿也很少有人前来。
“今日的事情,秦姑娘不必放在心上。”江怀澈随手折下?头顶薄叶,递给秦桢作扇暑用,“是我的问题,导致我母亲和妹妹心急了些,只?想尽快给我寻到合适的妻子。”
秦桢眼尾微扬,没想到他要说的是这个,微微摇动了下?薄叶,道?:“江夫人也是好意,我没有觉得被冒犯到。”
薄叶扬起的清风吹拂过她的发丝,根根发丝不疾不徐地?摇曳着,女?子浅笑嫣然的面?容恰似这道?清风,拂去了炎炎夏日的暑热。
隔着偌大院落的长廊中,沈聿白掠见了这一幕,心尖被根根羽毛拂过,步伐霎时止住,斑驳光影时不时地?滑过,时而落在秦桢的身上,时而化作薄雾挡住了他的视线。
他就像是个窥探者,窥看?着不属于他的笑容。
近距离看?着她的江怀澈也被这道?明眸皓齿的容颜晃了下?神,抿唇敛下?不知从何处冒起的浅薄思?绪,转移了话题:“适才听你说许久都没有弹过琴,能问一下?为什么吗?”
少许杏花落下?坠在秦桢眼间,她眨了眨眸,“就是不想弹了。”
利落的语气?让江怀澈挑了挑眉,目光落在她的眼睫上,看?清缀在浓密睫毛上的点点嫩芽时,道?:“眼睫上有东西。”
秦桢闻言,用力地?眨了眨眼眸,问:“还在吗?”
清澈的眼眸中盈溢着疑惑,江怀澈指尖微动须臾,克制地?握成拳,颔了颔首。
秦桢又?眨了下?。
江怀澈依旧摇摇头。
眨了几下?后,秦桢也感受到压在轻盈睫毛上的力量,她微微抬手颤了下?睫毛,也没见有东西落下?。
“失礼了。”江怀澈说着。
他抬起指尖轻轻地?拂了下?她的长睫,上下?扇动的睫毛掠过指腹,轻柔微痒颤意透过薄茧递入心尖,他适时地?收回手,给秦桢看?落在眼睫上的点点嫩芽。
秦桢又?眨了眨眼睛,眼睫上的重意果然没了,而江怀澈指尖的翠绿嫩芽不过根纤细睫毛的大小。
她扬眸笑了下?,“多谢。”
江怀澈摇头,指腹弹开?嫩芽,垂下?手负在背后。
踏着长廊走来的沈聿白听到他相邀听曲的话语,攥紧的掌心又?深了几分,修炼工整的指甲掐入掌中,留下?或深或浅的印子,眼眸中闪过的,都是适才秦桢微阖眼眸后江怀澈伸出手指轻轻靠上的画面?。
沈聿白低眸望着不远处的场景,一股悸乱堵在心中,不上不下?的。
他默了两息。
就是这两息,让逸烽跟了上来。
“大人,已经到时辰了,我们该动身了。”
沈聿白想起,徽州的事情还没有处理完,还需再在那边待上些许时日,他原是想回来送完贺礼就走的。
可如今……
沈聿白失神地?盯着不远处巧笑倩兮的眼眸,心中忽而升起莫名的悸慌。
是一种若是走了,再回来就真的抓不住的心悸。
第53章
两人之间的闲话没有很久。
不过半刻钟后,秦桢就回了前院。
她忽视了落在身上的道道目光,一如?往常地坐在那儿?。
不多时,沈聿白也回来了。
听闻众人窃窃私语的交谈声,秦桢也没有回过身,怡然自得地剥弄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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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荔枝,斜斜影子压下,遮挡住了她眼前的光影,方才微微掀起薄薄的眼皮。
沈聿白神色自若地坐在了她身旁的位置。
霎时间,四下的人呼吸都?放轻了许多。
秦桢收回目光,继续手中的动作,一缕余光都?没有给到他。
午后时分,宾客们也逐渐离去,热闹非凡的沈国公府渐渐地静了下来,江家是最后才离去的,秦桢跟在乔氏的身后,送江夫人等人到门口?。
江夫人上舆前,眸光掠过垂眸浅笑的女子,又看了眼已然跃身上马的江怀澈,嘴角噙着?点点笑意,对秦桢道:“今日一见只觉得秦姑娘甚和我眼缘,日后若是有机会,可多走动走动。”
说完也不等秦桢说什么,回身上舆离去。
乔氏眼眸微拧。
秦桢看出?姨母的不悦,无可无不可地拍了拍她的手,表示自己没事。
江怀澈也好,江家也罢,对于她而言不过是小小的插曲而已,也不觉得往后会和江家有过多的牵扯。
等江夫人坐稳后,烙着?江家印记的车马不疾不徐地驶离沈国公府。
车轮碾过石道,江夫人挑起珠帘帐幔挂上,透过狭小窗柩望了眼不远处的背影,精致眼眸中染上淡淡的笑意。
跟在车舆外头的嬷嬷见状,也回头瞥了眼,道:“秦姑娘果然如?同传言中那般,有才有貌,又甚是低调。”
江夫人来前就已经打探过秦桢多时,对她有了大致的了解,想起不久前江柠提及的奏乐一事,又觉得比传言中的还要有趣,“她的心性?也很强大,若是一般的姑娘,被?李绾年挑衅之时就不会出?头。”
毕竟不管怎么说,那儿?都?是旧人本家。
但也正是因为她的出?头,江夫人就更加地满意了,比起京中世家中娇弱无主的姑娘,身为母亲的她,更希望江怀澈的妻子是个拿得起放得下,心中有主意不会任人欺凌的当家主母。
额前有蝴蝶飞过,嬷嬷抬手挥了挥,“唯独不好的是,和离过……”
“正是如?此,我才更加满意。”江夫人对蝴蝶这类虫子甚是厌恶,睨了眼依旧环绕在舆外的斑斓舞蝶,边落下珠帘边道:“能够让沈聿白后悔回头的女子,再差也不会差到哪儿?去。”
且已经和离三载有余,与沈家的关系仍旧甚密,也只能说明是夫妻间不合,而不是其他方面的问题。
更何况比起和其他人结为亲家,沈家显然是更好的选择。
江夫人打着?的小算盘,乔氏也一清二?楚,目送着?江家车舆离去之后,扬起的嘴角霎时间敛下。
京中联姻多是为了家族荣辱,双双依互保障家族不衰,这点乔氏身为沈国公府当家主母比谁都?清楚,也理解江夫人的做法,但当别人将心思落到自家孩子身上时,心中就不甚喜悦。
可经历过上一桩婚事后,她也不想再插手于秦桢的婚事,只想她找到个贴心人。
乔氏目光漾去,看了秦桢好一会儿?,直到踏入院中才问出?口?:“你觉得江怀澈如?何,适合当夫婿吗?”
闻言,沈聿白脚步微错,眸光敛下,掠见倒映在陶瓷罐中的水波中的面庞,水光中的人影笑了笑,他抿着?的唇也随之深了一分。
眼前闪过鹤园前的画面,眸中渗上寒霜。
“不适合。”
闷闷的低沉声慢条斯理地溢出?,飘入秦桢的耳畔,她侧眸扫了眼身姿挺拔的沈聿白,心中甚是无言。
乔氏听到他这么说,烦躁的心绪愈发的烦闷,若是他当初能够放下心结好好地和秦桢相处,哪儿?还会有如?今这些杂七杂八的事情,现在人离开了知道后悔,已经晚了。
她禁不住数落道:“和你又有什么关系,你已经是过去式了,少?插手桢桢现在的事情。”
话音落下,沈希桥掩嘴笑了道。
余光瞥见自家哥哥递来的眼神,轻咳了声,故作深沉地道:“我是觉得江怀澈是不错的,就是江夫人的意思过于明显,且目的性?太?强,这点不是很好。”
乔氏颔首,对沈希桥的话还是认同的,不过一切还是要以秦桢的想法为准,“江夫人对你很满意,离去前的意思也是想和你多多交流,日后免不得会叨扰到你,你若是不满意,我寻个机会回绝了她。”
秦桢跟着?她们站住脚步,面对两道灼灼的眼神,她笑了笑。
说实话,她对江怀澈是不了解的,对江家更是不了解,说不上什么满意不满意,而且不论如?何,江怀澈适才也算是帮了自己的忙,他心中是否怀有别的心思她不知道。
不过适才闲谈之时,江怀澈始终是和她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不会让人觉得被?冒犯到,也不会让人觉得不受待见。
就如?同沈希桥说的,他的为人还是不错的。
四下静了几息。
沈聿白目光掠过一霎烦闷,负在身后的掌心握紧。
以他对秦桢微浅的了解,就知道她是在认真?思索母亲的话语,此刻萦绕在她思绪中的人只有江怀澈,没有其他人的身影。
这个认知让他心口?泛上了酸涩之意。
短短的一瞬间,这股莫名的酸涩在心间乱窜,穿过道道纹理漾至眸中。
沈聿白眸光定定地凝着?她。
她思索开口?之时,一道眼神都?不曾递给他。
“姨母就不要操心了,我的事情我会解决的。”
秦桢的语气中,带着?些许撒娇的意味。
她不是很想再麻烦乔氏出?面。
别家的夫人和乔氏一个年龄的,孩子都?已经长大成家,都?在享受着?怡然自乐的生活,而她还要让姨母为自己操心这个操心那个,想来就觉得愧疚。
而且,“江夫人那边我和她也不熟,听江柠的意思,江夫人喜欢听曲儿?,出?门也多是去永乐街那道,和我不甚相同,遇见了也就是点头招呼而已。”
乔氏听出?婉约话语中的意思,是要回绝的意思,她瞥了眼自家儿?子,他的神色要比上一瞬好上了些,忍不住瞪了他一眼,对秦桢道:“你的婚事,我还是想慢慢来。”
她偶尔回想起来时,也会反思多年前是否过于仓促了,要是让两人都?冷静过后再论婚事,是否会好很多。
秦桢颔首。
婚姻一事,她确实是不着?急的。
经历过一次失败的婚事,再踏入那条河流之前,需要审视的事情实在是太?多了。
挽着?乔氏另一边手的沈希桥溜圆的眼眸四下转动,时而看看神色松弛的秦桢,时而看向神情算不上多好的自家哥哥,越看越觉得这个场景尤为诡异。
眼看着?自家哥哥凛冽的神色愈来愈沉,沈希桥于心不忍地咳了咳,也正好有事要和秦桢说,就顺势转移了话题。
“适才江柠说,大长公主举办的盛筵已经在筹备之中了,听闻祁洲和苏琛之子苏霄都?会参与这次的宴会,到时要不要一起去凑个热闹,正好还可以看到祁洲的新作,说不定还能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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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祁洲呢。”
乔氏闻言眉梢挑起。
她是知道祁洲就是秦桢的,这个邀约秦很应也不是,不应也不是,点了点自家女儿?的额头,“你不喜欢玉雕,又去凑什么热闹。”
“我就是想见见祁洲嘛。”沈希桥吃痛地娇嗔道,“他们都?说祁洲容貌极佳,怕出?面后大家都?只关注他的容貌忽视了作品,我倒觉得不见得如?此。”
秦桢一时没有琢磨过来她的话,又听到她自顾自地解释。
“说不定祁洲容貌奇丑无比,怕贸然出?面后大家都?被?他的容貌吓到,再也不关注他的作品了。”沈希桥分析地头头是道的,说完还点了点头,甚是认可自己的想法。
秦桢哑然失笑。
听到闷笑声,沈希桥不解地看向她。
秦桢忍不住为自己平反了下,“说不定她没有那么丑呢,只是不想露面而已。”
沈希桥想起早间她对自己说的,恍然大悟地惊叹道:“你见过他!?”
“我没有……”
“也是哦,如?果没有见过,你怎会得到他不曾对外展示的玉饰呢!”沈希桥陡然升高的嗓音掩盖下了秦桢的话,激动得瞳孔都?大了一圈,眸中泛着?星星地看着?她,“他好看吗?真?的跟别人说的那样好看吗?”
面对着?她眼巴巴的眼神,秦桢和乔氏对视了一眼。
始终注视着?秦桢的沈聿白瞧见她神色中的欲言又止,指节微曲几分,不轻不重地落在沈希桥的头上,“好看你又能如?何。”
沈希桥吃痛地‘嘶’了声,仰起头瞪了他一眼,“问问不行嘛。”
说完她又立马转头看向秦桢。
眼眸中的星光尤甚,多得都?要溢出?了。
秦桢笑了下,委婉地道:“应该算是还可以的。”
“那就是好看!”沈希桥立即道,面庞上的笑容愈发的明媚,对不久后的盛筵更是期待了,双手握住秦桢的手,有一下没一下地摇晃着?,“就跟我一起去嘛,好不好,我对玉石一窍不通,过去人家说什么我都?听不懂。”
她力道不小,秦桢被?她摇得跟着?晃了下。
沈希桥又眼巴巴地问:“难道你不喜欢祁洲嘛。”
秦桢:“……”
她自然是喜欢自己的。
凝着?她的沈聿白见状,薄唇微微抿起。
那双欲语还休的清澈眼眸,说着?她是喜欢的。
他步伐慢了几分,落后几步。
不多时,跟在不远处的鹤一走上前,低语:“大人?”
沈聿白眼前闪过适才掠见的眸光,和多年前看向他的眼神,不能说一模一样,也是差不多的。
他呼吸促了微许。
隐藏于血骨缝隙间的线缕悄然冒头,穿过道道关卡萦萦绕住心口?,一寸一寸的收紧,紧得他愈发喘不过气来。
“祁洲是谁。”
忽而听到个陌生的名字,鹤一也愣了下。
一阵沉默后,萦绕在沈聿白周身的冷峻渐渐散开。
冷冽压下,神思紧绷的鹤一忽然想起多年前的一件事情,忙道:“好似是位玉雕匠人,当年在璙园时曾听顾老?爷提起过,说是他的玉雕只卖给有缘人,那时我们正好遇到他的作品展出?,顾老?爷还将他那日取得的玉坠赠予了您。”
听他这么说,沈聿白稍稍有了些印象,“玉坠在哪儿?。”
“属下存在了库房中。”鹤一道,他家大人对玉石并不感兴趣,更别提是玉坠,是以那时是他收了起来,“属下这就去取来。”
沈聿白微微抬手,止住了鹤一的去步,掀起眼眸看向前边的女子,沈希桥还在说道着?祁洲的作品,而她就静静地听着?,恬静的神色间漫着?笑意。
他的眸色冷了下来,凛声道:“丢了。”
第54章
不知何时起,沈聿白就没有跟在后头。
秦桢斜斜睨了眼,目光掠过沈聿白挺拔如松的背影,收回视线跟着乔氏回了东苑。
聊到晌午到了乔氏午歇时辰时,她和沈希桥方才?离开东苑。
和她不同,沈希桥这些时日回娘家?小住,两人出了东苑后一人往左一人朝右离去。
秦桢带着闻夕走到大门,沈聿白就在?外头,早猜到会遇到这一出的?她目不斜视地朝着既定的?方向离去。
“桢桢。”
沈聿白开口喊道。
秦桢停下步伐,看向他,“我们之间?,端不上如此亲昵的?称呼。”
沈聿白哑声。
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栀子?清香,是她身上的?气息,徐徐清风吹拂过的?清淡气息漾过鼻尖,淡去了沈聿白心?中的?烦躁,他神情中掠过一道不易察觉的?暗色,定定地看了她好一会儿,问:“你很喜欢祁洲吗?”
侧身欲要离去的?秦桢闻言微微回眸。
瞳孔中映着的?男子?神思微凛,依稀可?以看清他神情中的?困惑,他至始至终都不知道,她就是祁洲。
尚未出阁时,秦桢想着,若是有朝一日功成名就,她可?以骄傲地告诉沈聿白,自?己还有个名字唤作祁洲。
嫁给?他后,他的?冷漠让她心?生退却。
秦桢开始怀疑,是否要告诉他这件事,沈聿白的?不关心?不在?乎,甚至是漠视都让她不知何去何从,而如今,更没有了要跟他言说的?理由,她是祁洲也好,不是祁洲也罢,与他又有何干系。
“和你有关系吗?”秦桢不答反问。
淡漠无垠的?语气在?这炎炎夏日中尤为清冽,恰似暴雨来临之际吹拂来的?凉风。
沈聿白蜷起的?掌心?紧了紧,他的?脸色明显僵了一瞬,沉默须臾,道:“我会去徽州七日,七日后就会回来。”
他在?报备行程。
意识到这点的?秦桢笑了下。
神出鬼没的?沈聿白,竟然?在?和她报备行程,还约定了归来的?时间?。
秦桢抿唇看向他,不想猜测他为何要这么做,猜来猜去总不过是曾经的?她希望听到,如今的?她不愿知晓的?理由,认真说到底,错过了就是错过了。
她不是傻子?。
明知是条充斥着荆棘的?河流,又为何要踏入第二次。
看了他一会儿,秦桢无可?无不可?地转过身,离去。
望着她决绝的?背影,沈聿白喉结动了下,侧过视线看向来人。
守在?树梢后的?鹤一走出,将手中的?缰绳递上前,眼眸掀起看向斜斜落下的?日光,道:“逸烽等?人应该已经到了明河。”
沈聿白敛着眉接过扬鞭,若有所思地‘嗯’了道。
他转身踏上马镫,跃身上马的?刹那间?收拢了力道,侧眸看向鹤一,“玉坠呢。”
闻言,鹤一的?眼眸狠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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跳动了下,垂下的?视线掠了眼逐渐拢起的?袖摆,道:“已经听您的?意思,扔了。”
沈聿白紧抿的?薄唇微颤,他蹙着眉,“哪儿。”
揣久后散着点点温热的?玉坠焯烫着鹤一的?手臂,他悄悄地瞥了眼自?家?大人的?神色,淡薄的?眼眸中流露着些许紧张,好似只?要他说出玉坠扔在?哪儿,就会立即前去寻找那般。
见状,鹤一松了口气,掏出了玉坠,摊开手。
小巧玲珑的?雀坠映入眼帘,沈聿白的?目光在?它身上停留了许久,就算是心?中甚是不舒服,可?在?看到雀坠的?刹那间?,他就能明白为何那位名唤祁洲的?男子?,就算是不露面也能够名响盛京。
且不论雀坠的?成色,只?论其宛若嗷嗷待哺的?稚雀,看到的?瞬间?就能联想到盎然?的?春日,稚雀张嘴鸣嗓的?娇态。
他伸手取过雀坠,掌心?握紧。
和其他人不同,沈聿白对玉石不甚有兴趣,也不知道祁洲到底是何许人也,也烦闷于未曾露面的?他就能夺走秦桢的?注意力,甚至是喜欢,可?……
若是他能够得到秦桢的?喜欢,必然?有他的?过人之处。
沈聿白眼前闪过不久前的?林苑,沈希桥提及祁洲时秦桢眼眸中盈溢着的?笑容,那份笑容是他都不曾见过的?明媚,明媚到午间?耀眼的?日光都掩不住。
既然?她喜欢,留下来也不是不可?以。
鹤一跟在?沈聿白身边多年,不能说是他心?中的?蛔虫,可?也比很多人都能摸清他的?神思,也猜出他或许会心?生后悔之意,是以才?自?作主张地留下雀坠。
只?是鹤一本?以为这份后悔会是多日之后的?事情,没想到不过个把时辰他就已经在?寻找雀坠的?下落。
“请大人饶恕属下自?作主张,没有丢掉雀坠。”
沈聿白睨了他一眼,将手中的?雀坠还给?他,跃身上马,扬鞭离去前道了声:“收好。”-
早已离去的?秦桢对此并不知情。
不过很显然?的?是,沈聿白确实如他所言出京了,一连多日她都没有被迫偶遇到他,且她很明显地察觉到,跟着她的?暗卫似乎要比前些日子?多了些许。
这些人分明是暗卫,又怕吓到她,时不时地就会出现一瞬体现自?己的?存在?。
秦桢不大明白沈聿白为何会安插如此多的?侍卫在?她身边,按所言的?那般,长公主不会寻她的?麻烦,叶煦更不会寻她的?麻烦,调动如此多的?暗卫过来,只?会让他身边的?人空缺。
只?是在?这件事时,沈聿白知晓的?事情明显比她多很多,如此安排自?然?有他的?用意,他不说她也不会问,就这么让这些暗卫留着。
为了避免暗卫察觉到自?己的?事情汇报给?到沈聿白,秦桢将工具都搬回了书房中,日日都在?书房中雕磨着长公主需要的?东西,也甚少?出门。
不出门的?时日间?,周琬的?贴身丫鬟璧玉送来了道请柬,邀她十五日后前往王府做客。
秦桢应下,又投身于玉石的?打?磨中。
再出门时,还是沈希桥来家?中邀她去璙园。
沈希桥踱步于院中观赏着满园的?娇嫩花卉,五彩缤纷的?花卉映衬下的?,是静谧无垠的?院子?,喜闹的?她时不时地抬眼看向专注净手的?秦桢,问:“一人住在?这儿,不闷吗?”
“还好。”使用皂角细细清洗十指的?秦桢头也不抬地道,“已经习惯了。”
沈希桥接过闻夕递来的?甜茶,抿了口。
多年不见,她都有些忘了,她和秦桢自?小就不同。
两人一人喜闹一人喜静,她恨不得日日都往府外跑,秦桢则是能不出门就不出门。
年幼时沈希桥还不太懂,明明秦桢也不是多么内向的?女子?,面对家?中之人时甚至可?以说得上是明朗的?,为何不愿出门,直到很久很久以后她才?明白,秦桢不愿出门是不想给?国?公府惹事,最大程度地降低存在?感。
似乎是被萦绕在?嗓间?的?甜意糊住,沈希桥微微张唇多时,才?道:“以后我常来寻你出门。”
净手结束的?秦桢听闻这话回眸睨了一眼,一下就看出她的?想法,取过帕子?边擦拭手中的?水滴边朝她走去,应下:“好啊。”
沈希桥眼眸笑开,又想起另一件事,挑眉道:“不过你放心?,我不会在?哥哥在?的?时候寻你出门的?,若是他在?我就隐蔽……”
“沈聿白还不在?京中?”秦桢擦拭着水珠的?动作停顿了下,察觉到沈希桥凝眉疑惑的?模样,她不动声色地收起帕子?,道:“听说他前两天就回来了。”
沈聿白离去至今,已经是第十日。
与他所言的?七日后就会回来并不相同。
心?性大大咧咧的?沈希桥没有看到她的?停顿,摇摇头道:“没有啊,哥哥还没有回来。”
秦桢颔首。
沈希桥是不会同她说谎的?,也就说明沈聿白确实还未回京。
秦桢低低地笑了下,说什么七日后就会归京,这已经过去整整十日都还没有回来。
不过又是蒙骗她的?举动而已。
好在?如今的?她并不在?意这个,若是以前的?自?己,得知他七日后就会归京,指不定第五日起就会在?宣晖园中期盼着他的?归来,就这么等?啊等?啊,也等?不回他。
满心?满眼的?期冀到失落,这样子?的?日子?,曾经的?秦桢经历过很多很多次。
她敛下心?思,和沈希桥一道去了璙园。
去的?路上秦桢方才?得知不喜玉石的?沈希桥为何在?今日去璙园,这是怕不久后前去长公主举办的?盛筵时看不懂场上的?玉雕,不说玉雕的?好坏,指不定连成色都看不懂。
眼看着就要到璙园了,沈希桥眼眸瞪得溜圆,神色认真真挚地道:“我一定要在?这两个月中学明白!”
秦桢被她的?娇俏模样逗得一笑,“玉雕成色很重要,可?样式喜欢与否更重要。”
“嗯?”沈希桥不解。
“能够送到盛筵展示的?玉雕,不会有成色极差的?玉石,只?有好和极好之分。”秦桢伸手掀开车舆帐幔,探身下了舆,侧身看向跟在?她身后的?认真听讲的?沈希桥,不疾不徐地道:“到了那儿,比起看好坏,喜欢与否更重要。”
沈希桥一知半解地颔首。
看到她神色中的?狐疑,显然?就是外行人的?模样,秦桢道:“没事的?,多看看就知道自?己喜欢什么了。”
说完就带着她入了璙园。
沈希桥虽说不是第一次来璙园,但仔细数起来她来璙园的?次数一只?手都能数得过来,不过她对璙园一直都有所耳闻。
喜好玉雕或玉石的?世家?贵女们都说,偌大的?京城中坐落着两处远近闻名的?玉雕铺子?,一处是璞逸阁,另一处就是璙园,不过这几年璙园渐渐有一家?独大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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