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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晏启山笑了声?, 握着方向盘微微蹙眉,沉声?道,“你可别害我。被她听见了, 她又要不理我。”
这真稀奇。换作以前,哪个女的舍得冷落他晏三。
“真爱上了?”勖嘉礼了然, 感慨地说, “只可惜叶漫新跟你一场, 至今仍痴心不改。”
“跟?”晏启山脸上淡淡的, 语气听不出情绪,“她倒挺会装腔作势。不愧是普本毕业进普华永道的人精。”
勖嘉礼客观评价了句:“她是除永吉之?外第二个入得了周老师法眼的人, 确实?不简单——你金屋藏娇藏到王府井,周老师已经打听到我太太那里了。”
晏启山一愣,挂了电话, 拐个弯抄近路往颐和园路五号方向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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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大百年纪念讲堂。
话剧进行到尾声?,老师突然通知有文工团领导来观摩排练, 让剧社这边接待下?。其他人都忙, 叶笃之?便亲自?出来引路。
叶笃之?还以为“副团长”这样的职位,必定是老态龙钟的老先生,谁知是位年轻女士。长相非常端庄大气, 一袭云锦旗袍, 戴着绿油油的翡翠, 瞧着不过四?十许年纪, 眉眼和那位给剧社提供赞助的晏先生有点像。
他精神一凛, 为了剧社的美好未来, 越发热情起来:“周团长, 欢迎您莅临指导《桃花扇1912》,排练厅就在前面。”
周韵仪点点头, 淡淡地问到:“那位演杜丽娘的同学叫什么名字?”
叶笃之?没多想,“傅真。是我们学校艺术学院的同学。昆曲唱得很好,还参加过虎丘曲会。”
周韵仪笑了笑,“哦,是个苏州人?”
叶笃之?觉得有些奇怪,但还是说:“是浙江富阳人。”
周韵仪点点头,在前排坐定,喝了口茶,凝眸看了片刻,才继续话题:“富阳哪里的?富阳地处杭州西南,有条富春江,辖区内有许多山区,还有不少畲族村落。”
叶笃之?愣了愣,咂摸出些许旁的味儿来——
自?进门?起,这位文工团副团长虽然始终温温和和地摆足关爱学生的架势,但态度其实?很疏离。
而且,她举手?投足雍荣华贵得不像一般艺术家?,是那种久居高位浸淫出来的气质,神情沉稳淡定到不怒自?威,让人心里惴惴然自?动矮一截。
“原来您也?了解富阳呀?可真有缘。”
叶笃之?心中一凛,连忙笑着介绍到,“傅真她老家?就是富阳山区的。不过家?里似乎是做丝绸生意的,很小就搬到杭州了。”
“等你们忙完了,我想单独见见她。”
叶笃之?突然明白过来,灵机一动说:“好。您稍坐。我这就过去通知她一下?。”
……
“待会儿排练结束,你是自?己走,还是男朋友来接?”叶笃之?来到后?台,悄悄问到。
傅真想了想,告诉他:“他来回奔波太辛苦了,我打算自?己回去。”
叶笃之?语气急切:“你还是叫他来接吧。最好是现在就过来。”
傅真讶然地笑了笑,“为什么?”
叶笃之?用眼神示意她看前台观众席,“他妈妈来了。点名要见你。”
“……”傅真怔住了,捂着手?里的热牛奶兑三得利乌龙茶,呆坐着久久不语。
/
晏启山风尘仆仆,脸色凝重地踏入排练厅。
三步并做两步走到周韵仪身?边,迤迤然懒散坐定,皱了皱眉头,语气疲惫,“妈。你怎么来这里了?”
周韵仪盯着台上,目不斜视地反问:“我不能来欣赏话剧吗?”
“是吗?”晏启山凄然一笑,轻声?道:“你分明是又一次来割我的心肝。”
周韵仪不以为然,“十年前的事,嫉恨到现在?我也?是为了你好。”
空旷的排练厅里,他俩看起来像一对拌嘴的姐弟,引得许多同学津津乐道艳羡不已。只有傅真忧心忡忡。
因为朝夕相处,她隔着大老远也?看得出来,此刻晏启山处于崩溃的边缘。
躲在男人的身?后?向来不是她的风格。彩排结束后?,傅真对叶笃之?说,“叶学长,聚餐我我不去了,分摊的钱到时候我转给你。”
叶笃之?点点头,宽慰到:“没事的。你去吧。大家?之?前都说好了的,不参加不用分摊费用。”
傅真感激的笑了笑:“谢谢。回头我请大家?喝咖啡。”
……
观众席上,周韵仪扬了扬下?巴,“看到了么,他们同龄人才更?合适凑对。”
晏启山嗤笑了声?,“我看谁敢往我头上拔毛。”
“听说你把耀莱成衣线给了她家??”周韵仪不悦地说,“我看她就是为了这个和你在一起。”
晏启山坦然地笑了笑,“那不挺好的?她想要的恰好我有。我想要的她也?给了我。我们彼此心甘情愿……”
眼看着散场的学生就要走过来,周韵仪沉下?脸打断他,“我不跟你扯这些,我就是来提醒一下?你,王府井那座清末贝勒府是你太奶奶四?处砸钱托关系千辛万苦赎回来的祖宅,意义非凡,别把其他女人带去住,不然别人还以为你订下?了。”
其实?他家?并不兴联姻或强强联合那一套。是周韵仪自?己心心念念要在儿媳妇的家?世?上找回场子?。
晏启山仿佛听了什么笑话似的,微微仰头很好笑地笑了一会儿后?,转头郑重其事地宣告,“妈,你们猜得对,我还真就准备定下?来了。”
周韵仪恨铁不成钢,咬牙低声?劝到,“你疯了?你要是真舍不得她,等结婚后?把她养在外面,生了孩子?上香港户口记到你老婆名下?不也?一样?”
晏启山满脸厌恶,“我不想我的孩子?和我拥有一模一样的人生经历。而且,真真她才貌出众,假以时日,靠自?己也?能前程似锦、独立自?由。现在一时窘迫跟了我已经很亏了。凭什么还要给我做上不得台面的小老婆?”
周韵仪勃然大怒,顾不上还在公?共场合,转身?“啪”地甩了他一巴掌,“我就知道,你一直嫌我上不得台面,眼里就只有那个赵曼琳。”
趁着闲暇想上来留个好印象的叶笃之?惊呆了,顿住送水果的脚步,回到幕后?,犹豫地催了下?傅真,“你还是快过去看看吧。”
天之?骄子?、顶级帅逼莫名挨一耳光总是让人揪心。零星几个远远的看到这一幕的同学,也?替晏启山捏了一把汗。
但晏启山自?己满不在乎,甚至还笑了下?,“妈,你扪心自?问,没有曼琳妈妈去藏南找我,我还有命做你儿子?吗?要不是她病死了,你现在能成为晏太太吗?”
“你……”周韵仪气得不行,跳脚站起来举着坤包要砸他。
晏启山也?不躲,抬头睨着她,破罐子?破摔地说,“打死我,你这晏太太位置也?坐不稳。毕竟我爸最不缺的就是儿子?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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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人。”
“你别以为我不敢打!”
周韵仪满脸惊怒,多年苦学来的文雅大方、从容不迫的气质早已丢到了爪哇国?,“你怎么就生了你这胳膊肘子?往外拐的不肖子?。”
“三哥!”
傅真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本能地跑过来挡在中间,抱住晏启山,“排练结束了,我们回家?吧,今晚我煎鳕鱼饺给你尝尝。”
“好。”
晏启山看见她,眼里终于聚起光亮,伸手?摸了摸她苍白的粉扑子?小凸脸,温柔地笑了下?,把她拉到自?己怀里,用力抱住。宛如溺水之?人抱住救命浮木那样毫无保留。
昔日光风霁月,渊渟岳峙的男人,此刻只是一只受伤的雪橇犬。
周韵仪大为震撼,看怪物似的,不可思议地看了看自?己的儿子?,最终什么也?没说,鄙夷地冷哼一声?,拎着爱马仕扭头就走。
其实?现场周围有不少暗中围观的吃瓜同学。
他们都咂舌了。
但晏启山什么也?不顾不上,后?怕地把傅真抱在怀里,抚着她后?脑勺儿,热切地偏头吻她,撬开她唇齿,伸出舌头与她交换呼吸和温度。
傅真知道明天会有什么后?果。稍一犹豫后?,还是投入地回应了他,安抚他,和他共赴一场世?纪初的沉沦。
/
车是傅真开的,晏启山一路上神情恍惚。
回到家?后?,门?都没关好,晏启山就贴了上来。在客厅里的地毯上,疯狂地缠着她,一次又一次。
傅真抱着他,除了咬唇喊他名字,没有半句追问原因。
直到深夜十一点,晏启山才彻底清醒过来,抱着她歉疚地问,“饿不饿?想吃什么?我叫人送过来。”
傅真想了想,还是想吃饺子?,“我们自?己煎饺子?吃吧。超市买的海鲜脆皮煎饺,有鳕鱼、三文鱼、凤尾虾、墨鱼仔、鱿鱼花。从冰箱里拿出来煎成脆皮儿的就好,蘸料都是自?带的,之?前吃过还不错。”
说到弄吃的,她温言慢语如数家?珍,脸上是那种恬淡安静的神色。
自?己弄吃的才有家?的感觉。而且,速食饺子?确实?比大费周章叫人做了送过来快。晏启山眉目舒展,“好。我去弄。”
傅真披上睡袍,跟上他,“我们一起弄。”
晏启山顿时有些紧张,“待会儿我笨手?笨脚,你可别急得敲我手?背。”
傅真莞尔,“怎么会呢。我有那么凶嘛?”
晏启山边走边伸胳膊给她看:“有。上次你就敲了。很疼。”
“我只是怕你煎糊了饿肚子?。”
傅真笑着往他白皙的手?背上揉了揉,用哄小朋友的语气逗他,“好了好了,不疼了。”
说笑间,他俩一个开冰箱,拆饺子?包装,开油烟机;一个拧电磁炉,调冰花浆,给平底锅刷油,然后?一起放饺子?。
虽然碍手?碍脚,时不时地互相磕到绊到,但他俩还是乐此不疲,头碰头地凑在一起,举着手?机,对着锅里刺啦作响的饺子?拍照。
满屋香气四?溢,肚子?被勾得很饿。
“就这样吃吧。速战速决。”傅真干脆蘸了一个饺子?,邀他直接坐在厨房里大快朵颐。
晏启山倒了两杯甜葡萄酒,拆了几碟无骨鸡爪、卤鱿鱼、卤豆干之?类的小吃,坐到她身?边,“我们慢慢喝,中和一下?辣味。”
“嗯。”傅真应了声?,把蘸了辣酱的饺子?和卤豆干夹到一起喂他,“慢慢吃,慢慢喝,我们好好聊一聊。”
晏启山狼吞虎咽,“聊什么?”
傅真细嚼慢咽,喝了口葡萄酒,酣然而笑,“三哥,这里离学校太远了,不是很方便,我们搬到别的地方住好不好?”
第22章
“凭什么要搬?”晏启山皱了皱眉头, 声音
清浅,语气淡漠,一副兴致缺缺的样子, “你要是嫌远,车库代?步车多的是。”
车库里车确实不少, 最便宜的是卡宴。她一新?手, 又还在念书, 哪敢拿卡宴当代?步车使。
“三哥, 我并不是问你要车。”傅真微微叹气,伸手握住他掌心, “我只是……”
“我知道。是我自己想给。”晏启山反握住她的手,歪了?歪脑袋,琅然一笑, 语气温和,“真?真?, 哥哥家里什么都缺, 就是不缺这些身外之物。”
这话说的很应景,分明?是若有所指。傅真?心里苦涩极了?。但他们也只能这样了?。
傅真?依偎着他,满脸担忧地说:“可是你妈妈她……”
晏启山弯了?弯了?眼睛, 温言软语安慰到, “别怕。今天?的事和你无关。其实养育我成人、成材的妈妈叫赵曼琳, 她我大哥的生母, 她已经去?世了?。”
傅真?一下子就全明?白了?。去?年在新?荣记餐厅陪他过日子的, 应该就是赵曼琳女士。
今天?周韵仪女士看似来势汹汹, 其实外?强中干, 这个四合院肯定早就过户到了?三哥名下。
其实之前她就有心理准备,他家情况肯定比较复杂。只是现在听他亲口?说出来, 还是觉得无比沉重,“那我们不搬。”
晏启山声音清浅柔和,犹如漫漫铺开的海水,欢迎加入幺五尔二七五二爸以每日更新婆婆文海棠废文哦“嗯,你住在这就是给?三哥撑腰。”
傅真?迟疑了?下,伸手摸了?摸他脸颊,心疼地说:“三哥,你下次别傻愣着白白被?打。”
“可我已经被?打了?,受伤很严重。”晏启山话里有话,幽深的目光在她艳丽的红唇、高?耸的胸脯上流连忘返,“要不你好好地犒劳一下我?”
“又来了?,烦死了?,你不嫌累我还嫌累呢。”傅真?生气地推了?一下他,“你能不能说点正经的事情。”
晏启山笑了?笑,正色道:“能啊。过些天?陪我去?见朋友,顺便谈事情。”
傅真?抓住重点,大大方?方?地追问,“谈事情我需要参与吗?”
“需要。”晏启山点点头,思索了?一下勖嘉礼发过来的那份企划案,“他们想成立美术馆,需要一个懂艺术的联合创始人。我觉得你挺合适的。”
北大艺术学院每年只有一个班,所设课目涵盖艺术史论、戏剧影视文学和文化产业管理,培养理论型、批评型人才,虽然大二后,大家选择不同的研究方?向,但本质上都是人文科学试验班同班同学
而且,北大艺院在业内举重轻重,一场艺术展若能得到艺院任何一位老师的评论,就有可能成为本年度的爆款。
将来都是人脉。
可是,美术馆既有学识又有专业领域人脉的人才何多的事。但有钱,什么人才什么人脉买不到。
傅真?疑虑重重,颇为担忧地说:“可我是编导方?向的,万一露怯了?给?你丢脸……”
晏启山呷一口?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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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以为然地抿唇,“你们大一大一二不都没分专业,只进行通识教育学和核心基础课程教学么。北大本就强调厚基础,这个程度已经够用了?,大三大四,只是看你个人造化。”
傅真?嘴里的饺子都不香了?,一改平时的自信,忧愁地看着他,“你说我心里更没底了?。”
晏启山鼓励到,“三哥相?信你的审美品味。”
“为什么呀?”北大卧虎藏龙,好多同学非富即贵,相?比较起?来,傅真?没觉得自己品味有多出众。
晏启山注视着她,表情正正经经,“因为,你把自己收拾得很美,很有韵味,很讨人喜欢。”
她穿着绿色金丝绒蕾丝吊带睡衣,长长的手工刺绣白色羊绒披肩搭在椅背上,卷发软软地披着,耳垂上戴着硕大的贝壳造型K金耳钉,脖子缠着上一串酒红色Dior鎏金琉璃长链。
脸上没有妆,气色很好。雪肤花貌,光彩夺目丰腴美,人间富贵花,很衬他。与初见时的清冷、倔强、微醺完全是两种不同的风格。
她很懂得如何与他相?得益彰。
晏启山专注地看着她,抚摸她白腻的肌肤,目光迷离、幽深,情意绵绵,欲罢不能。
“我真?有那么好看么?”傅真?笑着戳了?戳他的胸肌,明?眸顾盼生辉,“该不会是哄我的吧?”
晏启山张开双臂侧身抱了?一下她,语气坚定,“非常漂亮、美丽。美商满分。这是我发自肺腑的虔诚评价。不信的话,自己过来听一听我的心跳。”
傅真?红着脸莞尔一笑,心中的忐忑便迅速烟消云散,“既然你都这么夸我,我觉得我可以试一试。不过,他们想开哪种美术馆啊?”
晏启山摇摇头,挑眉耸肩,嘴角向下撇了?撇,摊手往后一倒,懒洋洋地靠着利落、舒适、极简主义的包豪斯X黑色真?皮躺椅,“没什么方?向。大概就是一家普罗大众喜闻乐见,十分愿意来参观、消费的美术馆。”
“嗯,我知道了?,”傅真?点点头,心里有了?点底气,“那样的话,适合举办大家都看得懂的、以现成品艺术为主的美术展来引流,现场还可以卖一些周边来试水。”
“好注意!”晏启山狡黠地截住话头,“合作愉快,我非常期待你的精彩表现。”
傅真?抿抿嘴,低头如释重负地笑了?笑,“那将来要是我做的不好,你可不能训我啊。”
晏启山手放在她颈侧,拨了?拨她耳后的软肉,“天?地良心,我哪舍得训你?天?天?生怕一不小心你跑了?,疼你都来不及。”
“不跟你贫嘴。下周剧社公演结束,我就陪你去?见朋友。”傅真?嗔他一句,转过身继续认真?吃饭。一口?鳕鱼饺,一口?卤味,一口?酒,美滋滋的。吃相?文雅又满足。
晏启山吃的很少,在旁边专心致志地摸她光洁的裸脊,试图引起?她注意。
在他坚持不懈的暗示下,傅真?最终敌不过可怜巴巴的眼神,简单洗漱后,换上蒂塔万提斯同款内衣,陪他跳了?一支贴面?舞。
每次这个时候,她总是易碎感拉满,晏启山最终没忍心弄坏她纤细的喉管,折衷地将自己释放在她玉兰般的胸线上。
傅真?累得跟提线木偶似的,话都懒得和他说。
他倒是很开心,从抽屉里随手摸出个车钥匙放到她包里,叮嘱她,“哥哥明?早要出差谈事情,当天?就回。你醒了?后记得自己去?车库里开车走。”
傅真?没理他,瞪他一眼,示意他赶紧闭嘴睡觉。
……
第二天?,晏启山把她搂在怀里亲了?一会儿,没来得及进一步行动,便被?叫走了?。
傅真?想着反正晚上还会见面?,模模糊糊说了?句“三哥再见”,便困顿地缩在他那一侧的被?窝里重新?沉沉睡去?。
不料,这看似寻常的小别,却?意外?地让他们分隔两地好些时日。
整个“上八”,傅真?独守偌大四合院,起?初还好,慢慢的一到晚上,脑海里就忍不住漂浮联想各种灵异事件,最后吓得睡不着,只好天?天?半夜打电话问晏启山:“三哥,你睡了?么?”
晏启山是带着团队在东七区谈判,每次下半夜接到她电话,都是半梦半醒的状态,人迷迷糊糊的,说话总带点鼻音,“嗯。宝贝,又想我了?啊。”
男人性感的喉音缠绕耳畔,傅真?空虚地蜷缩着,看看吊顶上的散发橘色柔光的水晶灯,埋在心底委屈越发澎湃翻涌,“三哥,你什么时候回来?我一个人有点怕。”
她身子骨弱,和小时候每晚都会惊厥,坠入鬼怪缠身的恶梦,直到上了?大学,独自睡眠对她来说依然是可怕的事情。
在杭州时,她就是因为怕黑,更怕在老房子里单独入睡,豁出去?拉住他,才得以顺理成章地入驻他的卧室。
晏启山也记得她尤其怕晚上入睡前独处,担忧她总不睡觉搞垮身体?,思索了?一会儿后,教她,“记得我常穿的那件孔雀蓝大衣么?找出来盖着,然后电话别挂,开免提,这样就和我在你身边一样。”
大衣上有淡淡的香气,是熟悉的鸢尾琥珀,沉甸甸的压下来,闭上眼睛,果然不怕了?。
只不过第二天?醒来后,会很失落,湿漉漉地想他,想被?他搂在怀里亲吻、抚摸、颠弄。
她已经习惯了?身边有他,无法?抗拒地沉迷于?他制造的欢愉。
甚至……他一次又一次那么荒唐地抵着她喉管垂眸皱眉闷哼,看看他沉沦的表情,她也甘之如饴。
傅真?猛然发现,原来她早就无可救药了?。
/
春节“上八”过完,林慧丽雇了?辆面?包车,一路走省道,千里跋涉穿越正被?暴雪袭击的南方?,晃晃悠悠打着寒战回到了?北京。
傅真?在火锅店给?她接风洗尘。
林慧丽披头散发,裹得粽子似的,冻得面?有菜色,形象全无。傅真?忍俊不禁,“怎么回事?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刚刚从西伯利亚逃回来。”
隔着老火锅香辣扑鼻的氤氲水汽,林慧丽苦着脸滔滔不绝地大倒苦水:“我们群里二十几个同学一起?搭顺风车回来赶项目,结果高?速一路封道,搞得我们风餐露宿,人都臭了?。”
傅真?咋舌,肃然起?敬:“你们也太拼了?。”
林慧丽艳羡地叹到,“哪像你,轻轻松松坐私人飞机——其实那天?机场本来是不让起?降的,晏启山为了?你,找人改掉那些死板规矩,根据即时气象重新?预估风险,恢复了?部分航班。”
傅真?自己完全不知道这事,林慧丽和晏启山又不认识,她不由得有些好奇,“这你怎么知道的?”
“小道消息。根据六人规则,纸里包不住火,大家私底下都传开了?,都很好奇你长啥样,是不是身材特别好,让他飘飘欲仙,欲罢不能……”
傅真?倏地双颊红透。晏启山确实总夸她身材丰腴诱人,有空时特别喜欢搂着她没完没了?地做那事……
“嗳,你啊,我就知道。”
见她这副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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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慧丽了?然地叹了?口?气,边喝着热呼呼的火锅汤恢复知觉,边话里有话的说:“我讲认真?的,你俩做的时候戴套了?没?你可清醒点,千万别被?搞大了?肚皮。他那样的家世,愿意给?他生孩子的女人多的是。”
出于?对好友的了?解,傅真?心里升腾起?强烈的恐慌,不安地放下筷子,美丽的粉扑子小凸脸瞬间失了?血色,“阿丽,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想告诉我?”
第23章
这家开在三里屯的重庆老火锅以浓郁的牛油香闻名。
菜单上, 咸蛋黄虾滑、干脆面牛肉滑、麻吉烧名声在外,新推出的战斧羊排和贡菜炸蛋又吸引一波老餮,因此生意十分火爆。
哪怕这个点是餐饮生意比较冷清的时间段, 店内生意照样?出奇地好,三间两层小楼食客盈门, 人声鼎沸, 热闹得像菜市场, 她俩稍不留心就听不清对方的后半截话。
但此刻傅真听得一清二楚, 连复述都不必。
“珠雨在空间和人人都晒了她穿着赎罪同款绿裙子?跟晏启山在北海道的合照。根据她的配文,一起去日本?的还有个叫漫新的女人。字里?行间透露出来, 这个漫新,应该是?他没走过明路,现在还余情未了的前女友, 也是?他家里?看?中的人选之一。 ”
“是?吗?”傅真扯扯嘴角,淡淡地笑了笑。
林慧丽的目光饱含同情, “他和她们的来往并?没刻意瞒你对不对?那是?因为他们那个圈子?, 同时有好几个女朋友跟人活着要吃饭喝水呼吸睡觉一样?正常。珠雨她参加翻包活动,都晒了促排助孕的来曲、氯米芬和补佳乐了。志在借肚皮换饭票。”
那天在宿舍楼下遇到珠雨,三哥和她交谈时的肢体语言和表情, 看?起来确实很熟稔, 很亲热, 一个撒娇, 一个顺着, 相处自然。
之前三哥带她一起去杭州耀莱处理事务那天, 司机是?先去接了叶漫新。叶漫新全程和三哥说说笑笑都掌握主动权, 表现得就?像个女主人,衬得她像个懵懂的小女孩。
她也生过闷气, 但三哥告诉她,和别人都只是?公开场合正常社?交,没有私下往来,他对她做的事,都是?第一次。
可他花头那么?多,玩得那么?凶一点也不像无师自通的样?子?。而且,他要是?真的那么?洁身自好,那个只穿了比基尼的酒吧女DJ敢那么?直接一屁股坐他腿上?
傅真面?上不显,心里?掀起惊涛骇浪,捏着调羹轻轻搅动瓷碗里?的汤,默默压抑着许多令人万念俱灰的细节。
良久,又猛然想?起许多事。
他总是?用着迷的目光看?着她,偷偷去小芝贿赂宝珠,为她雪天起降航班,为她在北大纪念讲堂李莹厅挨了一巴掌,任她予取予求,甚至亲自教导她如何在物欲横流的世界厮杀谋利。
哪怕他对她只有一点点喜欢,他给的也是?其他人永远给不起的。
再?也没有人比他更英俊大方了。
“阿丽,谢谢你告诉我这些。但这些天我和他每晚都保持通话,他人品贵重,待我极好,我相信他。”
傅真收回思绪,假装没发现好友不经意间流露的焦急企盼神色,语气和以前一样?真诚坦率,但眼神却清澈得直视人心。
林慧丽躲开她的目光,大大咧咧地“嗐”了声,忙不迭低头拿筷子?扒拉毛肚片,“我也就?给你提个醒——我饿死我了,我吃火锅了,晏启山具体怎样?还得你自己多留个心眼。跟我没关系。”
傅真莞尔一笑,拿漏勺帮她舀了份她最喜欢的紫薯球。勺底下雨般淅沥沥往下漏的牛油汤,依稀裹挟着她俩大一时在宿舍里?从一起吐槽一个猥琐男开始的友谊。
吃完火锅,傅真没按原计划邀请林慧丽来家里?小住。林慧丽也心照不宣地提出自己要赶紧回去。
春节期间北京各大庙会锣鼓喧天,人山人海,公交地铁根本?挤上去,出租车不好拦还漫天要价。外面?冰天雪地,零下二十度,很冷,傅真于心不忍,提出送她回学校。
林慧丽摇摇头,笑说,“这么?贵的车,弄脏了我洗车费都掏不起,还是?打的自在。”
“那你路上小心。”傅真点点头。她原本?打算约林慧丽晚上去三里?屯清吧喝酒唱歌,因此出门时穿得很少,这会儿正冻的瑟瑟发抖。
“嗯。你还是?赶紧回去吧,别感冒了。改天开学了,我一定回请你一顿法式大餐。”
林慧丽挥挥手,认真地看?了眼贵气逼人,从头到脚完全变了样?的傅真。
为了美,她不再?怕冷,也不再?怕痛。
哪怕只是?朋友见面?,她依然郑重地一袭深V丝绒小黑裙,纤细笔直的腿,套了条很薄的黑色透明玻璃袜。
耳垂上特意打了低耳洞,挂着中式黑金漆器耳坠,稍微一动,摇摇欲坠。颈间光彩夺目的超长?多层中古琉璃珍珠项链价格并?不高,但是?美,看?着贵。
右手食指、名指上的两枚造型坚硬、素净的雾面?几何金戒堪称点睛之笔,明明是?暖色,却和她不经意间流露的真我一样?清冷朦胧。
今日妆发也素净简约,脸上表情淡淡的,眼眶有些红,裹着松松垮垮的咖啡色貂皮大衣,站在门口风一吹,看?起来娇贵又易碎,很惹人怜爱。珠雨确实没啥胜算。
辞别林慧丽后?,傅真一路失魂落魄,在停车场差点迎面?撞个满脸横肉的纹身男。踉踉跄跄醉醺醺的,嬉笑着伸手来拉她,“美女,要不要我带你去浪漫一把??”
傅真吓得魂飞魄散,赶紧拔腿飞奔逃回车里?,“砰”地一声关门落锁。
那人破口大骂,跑着追上来,“TMD,我跟你说话呢,你没长?耳朵啊?”
得亏晏启山塞给她的是?辆彪悍的黑色大G,女孩子?开比较唬人。对方个子?矮,看?着也穷,追上来徘徊片刻,便骂骂咧咧地走开了。
“不识抬举,下次别让我看?见你!”
因为力量体能等先天性条件的差异,女孩子?对上男的永远处于弱势。
傅真又气又委屈,无法控制地浑身颤抖,明明想?赶紧走,却脚软踩不动油门,手抖握不住方向盘。开足暖气抱着肩膀呆坐片刻,才浑浑噩噩的启程回三里?屯。
路上多次走神,还超速行驶,被交警当酒驾飙车拦下来一通检查教育,“怎么?开车的?还要不要命了?”
傅真这会儿看?人民警察宛若看?到亲人,当场嚎啕大哭:“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主要是?刚才实在是?太害怕了。”
“……”几位正义凛然的执勤人员面?面?相觑,把?附近的女警叫过来处理。
女警三十许,是?朵铿锵玫瑰,张嘴浓浓的热情老北京味儿:“遇到什么?事儿了?慢慢说,不要哭。”
意识到自己失态,傅真立刻收住情绪,转身从车里?找出三证递给她,“我没事。今天心情不好,刚刚情绪有点激动,给你们添麻烦了。我该交多少罚款?”
警察大姐接过证件,给她递了张湿纸巾,出示自己的执勤证件和执勤终端,亲切地说:“还没有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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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10%,首违处以警告,扣零分。但您这个样?子?上路很危险,叫家人来接一下。”
傅真一怔,忍不住扁了扁嘴哭了出来,“我也不知?道我有没有家人,大概是?没有了吧。”
刚才她只是?劫后?余生豪迈地呜咽两声,这会儿是?真的伤心地了,彻底暴露她本?来面?目——哭声格外敏感、纤细、脆弱,像一只受了欺负后?嘤嘤嘤的波斯猫。
“听口音您是?南方人。”警察大姐见多识广,立刻猜了个七八分,“您这是?跟男朋友吵架了?要是?您不好意思打,您拨过去,我帮您把?他叫过来。”
傅真正想?说他人在日本?,手机走马灯便亮了起来。
她正要拒接。警察大姐一眼就?看?到了屏幕上备注的“他”,双目炯炯有神地盯着她,无声的询问,这是?你男朋友打来的吧?
傅真只得按下接听,放到耳边。
“生气啦?”电话那头,晏启山笑了声,嗓音温柔又疲惫,“不气了好不好?我已经回来了。待会儿带你出去玩。”
任凭他怎么?哄,傅真就?是?不出声,面?朝墙壁缩在角落里?抹眼泪。
晏启山什么?也听不到,但直觉很准,说话声一下子?紧张了起来,“你是?不是?哭了?你现在在哪儿?我马上过去接你。”
“我没事,你休息吧。”
听听他磁沉的绵绵情话,想?想?林慧丽那番话,傅真悲从中来,“谢谢你这段时间的照顾,我明天过来搬回学校住。”
晏启山被泼了一头冷水,脾气也上来了,恼火地打断她:“真真,我又哪里?做错了,你告诉我不行吗?”
傅真不说话,泪流满面?地哭。
“先生,她情绪不太稳定,您还是?过来一趟吧。这里?是?三里?屯……”警察大姐一边拍拍傅真安慰她,一边接过电话,给晏启山报了地址,简单地讲了情况。
其实这个红绿灯口离他家四合院“颐和公馆”挺近的。
他是?行色匆匆,一路跑过来的。傅真远远的看?到他模糊的身影,刚才被强行压下去的情绪全奔涌了出来,蹲在地上越哭越委屈。
周围停下来围观的过路行人看?她长?得又乖又漂亮,忍不住劝到:“哦哟别哭了别哭了,大妹子?,你看?他多喜欢你啊,满脸焦急,这么?冷的天,大衣里?头只穿了件睡袍,光着脚丫子?蹬双拖鞋就?跑来找你了。”
“他不喜欢我。”人哭的时候,越劝越伤心,傅真抬起头,上气不接下气地抽噎着,脸上挂着两滴清灵灵的眼泪,“他一点也不喜欢我。”
“瞎说,我哪里?不喜欢你了?”晏启山笑着把?她拉起来,抱在怀里?,安抚地摸摸她后?脑勺儿,扬声向周围道了谢:“谢谢大家照顾我女朋友,给大家添麻烦了。”
看?到晏启山俊美靡丽的模样?,大家也了然了,帅成这样?,又这么?贵气,多半是?“一环”哪家高不可攀的大院子?弟,难怪小姑娘患得患失伤心到这个地步。
“没事没事,小姑娘嘛,你年长?些,多哄哄……”
傅真一直被他藏在怀里?。众多八卦的目光,都由他一力应对。
……
不多时,交警队撤离,群众散去。
晏启山将她抱回车里?,系上安全带,拔走车钥匙。然后?自己倚着车门,淋着鹅毛大雪,在外头沉默地吸烟。
日思夜想?的男人就?在身边,却不再?和以往那样?亲昵,傅真有些不知?所措。
她正要推开他,下车跟他理论。却在不经意间猛然发现他左肩靠前一点的位置似乎受伤了,贴着纱布,上面?还渗出了一丝新鲜的血迹。
原来他是?因为这会儿握不住方向盘,又不想?让她走,所以才避着她?
傅真立刻从驾驶座那边下了车,三步并?做两步从车头绕过去,趁他不备,一把?掀他睡袍的一角。
睡袍里?侧红得刺眼。傅真瞬间泪如雨下。
“别哭啊,你一哭我就?慌神。”晏启山抬手揽住她,笑说,“你要是?心疼我,就?赶紧的亲我一个。这些天你不在身边,我可憋坏了……”
不等他说完,傅真便拉着他的手,垫起脚尖,吻住他柔软干燥的唇,笨拙地伸出舌头,深入痴缠他的呼吸和体温。
远处酒吧,有人弹着轻灵柔和的木吉他,缓缓清唱忧伤的多利亚小调——
Tell him to find me an acre of land(请他为我找一块栖息地)
Parsley, sage, rosemary and thyme(种?上欧芹鼠尾草迷迭香和百里?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