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40(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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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也爱你
提到林月明, 林小小每次都有一肚子话想讲,她跃跃欲试,但比较煞风景的是, 门响了。
“是爸爸。”林小小站起, 跑去开门。
快捷酒店略显劣质的木门拉开,灯下那人一身笔挺西?装,五指收拢,紧攥着?一个手提包, 柔和的暖光铺在他的脸上, 眸光中却透着一种探究意味的沉。
“哥、哥哥……”林小小伸了伸脑袋, 在外面找, “爸爸呢?”
“楼下, 热车。”林月明死死盯着?她,语气莫名生硬, 说完这句话, 他转身走了。
第一次没有等?她。
林小小错愕了一瞬,很快记起?今天还有重要?的事不能耽误, 喊上周雨寒,一起?下了楼。
她惴惴不安,不懂哥哥为什么突然不高兴,难道是听见了她和周雨寒说他控制欲强?
不应该。
隔着?一层门板呢, 有厚度的。
她有心讨好哥哥, 可看着?已经在副驾驶系好了安全带的林月明,和仍穿着?有补丁的棉袄的周雨寒,她纠结了会, 最终选择去后排陪周雨寒。
林月明侧目望向窗外。
林大勇发动车子:“先去小周家拿药,然后去医院探望那个保安小哥。”
林老爹的歌单堪称魔音贯耳, 各种?dj嗨曲,主打?一个土到极致就是潮。
90后的林月明尚且能忍受,00后的林小小则悄咪捂住了小耳朵。
越野车一路行驶,越开越偏僻,最后来到了周雨寒家。
周雪莲的事邻居们具体的还不清楚,只知道警察来过、走访了,四处打?听周雪莲的人际关系,他们抻着?脖子,打?量着?林家不算便宜的霸道车,眼?神那么一交换,彼此有数了——今晚,周雪莲势必在他们口中身败名裂。
周雨寒并不在乎。
最糟糕的已经发生了。
他的母亲已身无可败,名无可裂。
他取药出来时无意间刮倒了那把大铁链,他看着?,目光痛了一下,随即离开。
受害者家属的确是很好说话的,一家五口齐齐整整,被林大勇三个身高超过一米九的男人吓到不敢吱声。
周雨寒真诚道歉后,林大勇和林月明继续谈判赔偿金额。
林大勇凶悍,林月明专业,一顿组合拳打?下来,保安小哥的家属们松了口,同意私了,只要?十万赔偿。
林大勇摸摸下巴:“十万?那咱们两?清了?”
保安妈捂住嘴,惊呼:“昨天给我们交了十万治疗费的人是您?”
林大勇抱拳儿:“正是在下。”
这下轮到保安一家感动了,也?不怕他了,纷纷拉住林大勇的手道谢:“谢谢您,多亏了您,我家孩子昨天才能顺利手术,我们就这一个孩子,家境不富裕,那点钱差点要?了我们的老命……”
“你们家遭罪了,我作为雨寒他爸能袖手旁观吗?人没事就好,其他的都不重要?。”
保安妈擦拭着?眼?泪,忽然话锋一转:“……您跟我去趟交费处吧。”
她打?了个哭嗝:“您交多了,用?不完,咱赶紧找他们退去!”
林大勇哭笑不得,随保安妈下去了。
林月明在里面让保安小哥签谅解书,门外的林小小瞪着?周雨寒,一脸难以置信:“我爸什么时候成?你爸了?!”
周雨寒无言以对。
他也?不清楚,并且解释不了。
他在想,原来林爸爸为他准备的不是二?十万,而是三十万。
其中十万,林爸爸甚至没有告诉任何人,直接垫付了。
一切都在向好的方向发展,受害者家属签署了谅解书,周雪莲不必上法?庭,由于林大勇的善举,赔偿金额也?一降再降,最终只需要?七万块。
周雨寒摸了摸林小小的脑袋,露出了遭逢变故后的第一个笑容。
“小小,谢谢你们。”
没有林家这三个人,他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他说他会借钱。
可他除了去找楚家人,还能向谁寻求帮助?
他眼?眶泛起?淡淡的红色,将林小小的手按在他胸口,郑重许诺:“林小小,我以后一定对你好,一辈子对你好。”
他攥住她软软嫩嫩的掌心,放在他的颊边,小狗般蹭了蹭。
这谁能顶得住,林小小擦了擦不存在的鼻血:“你干嘛呀……事情?解决了就好……一会去派出所,你记得把好消息告诉阿姨,别忘了。”
再上车时,大家的心情?明显松弛许多,悬在头顶的刀子终于消失,周雨寒始终保持着?轻轻的微笑。
他看向街道上的行人,朝阳初上,光线温暖,连他的脸上也?沾染了几分金色,他看到小流浪狗们成?群结队地疯跑,一只小狗不知从哪里叼来了一根火腿肠,大方地同朋友们分享。
它们或许没有家,却?有自己的小伙伴,你追着?我,我绕着?你,玩得不亦乐乎。它们不孤单。
林小小凑过去,指着?一只大狗说:“周雨寒,那只大金毛好像你呀!个子大,肌肉壮,威风凛凛的。”
不过下一秒,她又开始惋惜:“这年头金毛也?能没人要?啊,多漂亮。”
周雨寒掰过她的头,让她转向一边:“那只白色的小狗呢,你觉得像谁?”
林小小看着?体型格外娇小、却?吃得圆滚滚的小白狗,撇了撇嘴,不回答。
她坚决不承认,真的有神似自己。
“看来它俩也?是好朋友。”周雨寒收回视线,关上车窗,对林大勇说:“叔叔,去派出所吧。”
“好嘞!”林大勇打?开蓝牙,接着?奏乐,接着?舞。
林小小被爸爸不正经的样儿逗得捧腹大笑,从后面搂住爸爸的脖子,她高喊:“爸爸,我好爱你!你是我的大英雄!”
林大勇假装凶她:“一边儿去,想骗老子零花?少?琢磨,没钱!”
林小小顿了顿,又看向林月明。
她微微站起?,贴上他的侧脸。
小声、也?颤抖地说:“哥哥,我也?爱你。”
林月明胸膛起?伏了一下,只一下,而后不言不语。
林小小坐回去,陷入了沉默。
心脏钝痛,她苦得说不出话来,哥哥会知晓吗?
她给他的爱,和她给爸爸的爱,是不同的。
电话震了震。
林小小掏出手机,看到上面的备注,愣了一下:“老警官?”
周雨寒没有手机,因此在派出所留的是林小小的号,她把手机交给周雨寒:“你接吧。”
林大勇说:“可能是通知咱们过去。”
周雨寒点点头,按下接通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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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方一辆毫无征兆刹了车,林大勇忙踩停,车子惯性向前冲,和前车狠狠地撞到了一起?!
林大勇和林月明还好,系着?安全带,但林小小和周雨寒在后排,没系,身体不由自主地被甩了出去。
周雨寒下意识把林小小的头护进怀里,用?自己的背部承受了绝大数冲击。
砰!
剧痛传来的那一刻,他心里咯噔一声,痛得皱起?了眉。
“老警官,您好……”他低头,用?口型问林小小:“你没事吧?”
“艹!”爱车前保险杠废了,林大勇脾气上来了,下车和人理论去。
林月明解开安全带,脸色苍白地拉开后门,抱着?林小小下来,确认她有没有受伤。
他面色罕见的慌乱,握住林小小胳膊的那只手颤得厉害,在看到林小小脑门上的红肿后,他身体一震,将她死死压入颈间,哽咽道:“宝贝,对不起?、对不起?,疼不疼?哥哥不该和你生气的,对不起?,都怪哥哥不好……”
林小小头晕目眩,着?急澄清:“哥哥,我不要?紧,你别担心。”
她该咋说啊?林小小欲言又止,止言又欲。
她是被周雨寒邦邦硬的大胸肌撞懵的。
对了,周雨寒!
她扭头,看向宛如石化的周雨寒。
“……周雨寒?”
他为什么不动了?
周雨寒握着?手机,呆呆盯着?自己的鞋尖,嘴唇张开,良久才僵硬地侧过脸。
他什么都没说,两?行泪先掉了下来。
窒息感疯狂涌入,他目眦欲裂,眼?尾猩红,他看着?林小小,看着?林月明,看着?他们身后川流不息的轿车,眸底尽是对这个世界恐怖的恨意。
“周雨寒,你怎么了?”
林小小想下去安慰他,林月明却?牢牢箍住了她,气息不稳道:“别过去。”
这样的情?况林月明见过太多,他关上车门,退后几步。
“哥!你在做什么?他撞疼了!”
“不是撞的。”林月明垂眸,一抹不忍划过,“他妈妈应该……”
话音未落,霸道车内突然爆发出一道野兽般的怒吼,紧接着?是一声低过一声的恸哭。
林小小吓了一跳,懵懂地看着?玻璃后周雨寒垮下的脊梁和傲骨,他掩住了整张脸,但她似乎仍能看清他痛苦的表情?。
雪大了,鹅毛雪花片片坠落,为大地添上一层纯净的白,像周雨寒的皮肤那么白,可是他看不到了。
他看不到,他只能看到眼?前的黑暗。
林大勇听见这边的动静,惊讶了下,和林月明对视一眼?后,林大勇流露出同情?的目光。
唯独林小小什么也?没感觉到。
她挣扎下地,猛地拉开车门,随着?冷风的灌入,她钻进去,还在愚蠢地掀他的外套,想知道他的伤到底重不重。
周雨寒颤抖着?垂下双手,她忽然僵住,喉咙仿佛被扼住,她发出无措模糊的音节。
因为周雨寒在哭,哭得很可怜很可怜,他昨天在警局都没有表现得这么悲伤,像蹲在已经失去温度的狗妈妈身边的小狗,眼?神直直的、灰沉沉的,好像懂得了什么,又好像完全不懂。
“不用?去警局了。”他抹了把脸,将所有沉重的水痕拭去,就像从来没流过泪,从今往后也?不会再流泪,他压了压眉,竭力?克制住唇片的颤动,哑声道:“回医院。”
上他的当
林小小到?了医院才知?道, 周雨寒要去的地方是太平间。
站在那道阴森森的口外,她?拽住了周雨寒的手,眼?睛酸酸的好痛, 她?不知?不觉落了泪。
“周雨寒……”
周雨寒笑笑, 那笑容说不出的凄凉,他?蹲下,滞了一会才摸了摸她的头:“不要哭,我说过要一辈子对你好的, 你这样, 总觉得我对不起你了。”
“不是、不是……”林小小语塞, 赶忙擦掉自己的小珍珠, “我陪你进去。”
“不用了。让我一个人问问她?, 行?吗?”
不是送送她?,而是问问她?。
那张白布掀开不过一秒, 周雨寒便重新盖上了。
他?面无表情, 冷血到?让老?警官心寒,可老?警官不知?道, 最在意的人已经失去了,他?后半辈子都没有眼?泪可以流了。
“为什么丢下我。”
这是周雨寒的第一个问题。
他?才十七,还没有成年,或者说, 他?的童年只到?十岁, 她?是怎么忍心丢下他?的。
他?不是小猫小狗,他?长了心,被?人扔了, 会哭,会疼。
他?以为她?会像他?一样, 为了不分开,砸锅卖铁也好、给楚家人下跪求情也罢,只要能把?彼此留在身边便什么都愿意做,不计一切代价。
她?不爱他?了吗?
白布似乎在回顾周雪莲的一生。从天?真无邪的少女、到?坚强乐观的单身母亲,又?到?为了让孩子接受更好的教育而尊严尽失的妇女,她?最终以悲剧收尾,成了一个人人唾弃的疯子,一具没有给儿子留下只言片语的尸体。
他?俯身,静静看着,问出第二个问题。
“你觉得自己报不了仇,是不是?”
问完了。
周雨寒对老?警官说:“我要走了。”
老?警官被?他?的决绝震惊到?失语:“不再看看了吗?这是最后一眼?,以后就看不到?了,你不要做让自己后悔的事情!”
周雨寒顿了半秒,转身出了太平间。
周雪莲去的突然,林大?勇从附近的寿材店买了东西,约了火葬场。
周家贫苦,没有任何亲戚,林大?勇怕周雪莲冷清,命令全体弟子下山,参加葬礼。
次日清晨,长袍布鞋、头发高束的年轻弟子们抱着年龄尚幼的几个小孤儿,站满一整条土路,为首的是林大?勇、林月明、林小小,以及携妻子前来的秦鹤雪。
“魂归来兮,维莫永伤——”
咔嚓。
周雨寒摔碎了火盆。
他?睁大?眼?睛看着,看着火苗被?寒雪覆灭,他?明白,他?摔断了他?在人间的最后一缕亲情。
灵堂内,林小小献上一束白色鲜花,周雨寒身穿黑衣,表情麻木地向她?鞠躬。
他?身姿依旧笔挺,容色未改半分,表面上似乎和从前没什么不同,甚至让林小小代交了周末的作业,正常得不能再正常。
林小小却隐隐不安,留下来陪周雨寒守夜,她?跪在火盆前烧纸,周雨寒捏着纸钱,但没有点燃一张。
林小小想问,可她?不敢。
到?了后半夜,上了一天?课的林小小睡着了,醒来时周雨寒正怀抱着她?,像在哄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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个小婴儿,也像一个小婴儿渴望被?爱,脸紧紧贴在她?的颈侧,林小小抬头看,发现?他?也睡了,双目用力闭合,浓密纤长的睫毛微微抖动,呼吸急促。
林小小喊醒他?,他?没有应声,仍然那样闭着眼?,不肯睁开。
林小小无法,只能在他?怀里继续烧纸。
他?心中有恨,故意不让周雪莲走得安稳,可她?不能那么做,阿姨要是看到?周雨寒这样清醒地崩溃着,想必会心疼,最起码她?已经心疼到?不行?了。
火光跳跃,蒸腾着热气,在这二月咋暖还寒的天?气里,并起不到?多少作用,她?默默垂泪,忽然一只大?手摸上她?的眼?下,带着粗粝的触感,她?听到?周雨寒嗓音哑哑地说:“别哭。”
行?,她?不哭。
但她?忍不住啊。
她?反手勾住周雨寒的脖子,不懂事地更大?声:“周雨寒,你哭一哭好不好,憋坏了怎么办,我宁愿你没出息地哭,也不想看你现?在这样!”
周雨寒嘴唇颤了颤,可还是没再说话。
一场葬礼就这么结束了。
第二天?上学,林小小眼?睛红成了小兔子,周雨寒倒面色如?常,同学们古怪地看着她?,怀疑请了丧假的人不是周雨寒,是她?。
周雨寒的人缘显然不怎么好,他?总忙着学习、蓝球、打工,极少将?时间浪费在同学身上。
家中至亲去世,班上没几个过问他?,只有金虎在中午别别扭扭地邀请他?吃饭。
“一块。”金虎尴尬地抓着寸头,“小子去占位置了,今天?的菜还不错,有鸡腿,哥请你。”
周雨寒埋头做题,眼?也没抬:“不用。”
如?果没有林小小,他?更习惯在大?家吃完后去食堂,因为那时的剩菜会打折,虽然难吃。
林小小听着,收起了自己的饭卡。
男孩子之间可能更有话聊吧,她?就不要过去添乱了。
陈茜回头看向金虎和周雨寒,神?色担忧,与林小小低语:“坦狗好奇怪,他?不会打击过度了吧……”
林小小趴下,背对着陈茜,她?叹了口气:“你自己问问他?呀,他?现?在应该很需要朋友。”
“他?那个性格你又?不是不了解,我怕我问了他?更难过。”
班上的大?多同学都是这种想法。找他?吧,关系算不上亲近,怕热脸贴冷屁股;不找吧,唉,周雨寒看起来真挺可怜的。
她?俩犹豫来犹豫去,没得出个合适的结论,但后面的周雨寒和金虎竟然快打起来了。
金虎气周雨寒不给他?好脸色,他?向来是个直性子,哪里忍得住,撸起袖子,开始拉扯周雨寒。
“周雨寒,我明白你家里出了事,情绪不好,可你这么死气沉沉,学习咋办?下午训练咋办?跟我走,吃饭去!”
周雨寒凝眉,冷冷甩开,重新坐下:“我说了,不用。”
金虎急了,一把?揪住周雨寒的衣领,看着他?毫无表情的一张脸,金虎恨铁不成钢,执意要带他?去食堂。
“你今天?吃也得吃,不吃,老?子亲自喂你!”
“我和你很熟吗。”周雨寒不动如?山,反握住金虎的手,用力掐紧,“我再说最后一遍,不用。”
“你他?妈!”金虎气到?噎住,怒吼道:“我是好心!”
陈茜蹭的一下站起,跑去拉开额筋直跳的金虎,对他?摇了摇头。
“好心当成驴肝肺!”金虎咬牙切齿地转身,冷不防撞到?矮不丢丢的林小小,没好气地说:“让开!”
林小小越过金虎,站在周雨寒面前。
他?执笔写题,思路丝毫不受旁边争吵的影响,陈茜金虎说了两句话的功夫,他?居然又?翻开一页。
他?个子优越,坐着和林小小站着差不多高,林小小微微弯腰就能趴在他?耳边。
她?轻声:“想吃鸡腿。”
笔尖突然顿住,周雨寒插上笔帽,将?辅导书收进抽屉里:“走吧。”
好一个双标狗。
金虎瞠目结舌,抬脚跟了上去,他?才一米七二,在周雨寒身高的压迫下简直像只乱窜的傻孢子:“周雨寒,我请你去你不去,我师妹四个字,你二话不说就走,你到?底有没有把?我当兄弟?!咱俩上周刚一起打完架,你转眼?不认人?!”
周雨寒双手插兜,不讲话,直到?林小小扯了扯他?的袖子,他?才勉强开了金口:“我等林小小。”
得,还不如?不说。
恋爱脑就是好哄,金虎深刻意识到?这家伙的见?色忘义,狠狠翻白眼?:“林小小、林小小,你满脑子全是林小小。你咋不把?她?裤腰上呢?!”
周雨寒拉下羽绒服拉链,露出里面的运动装。
松紧的。
并没有裤腰带。
林小小脸色胀红,羞得恨不得钻地缝里。
陈茜吹了个口哨:“快别说啦,有人不好意思嘞!”
林小小很绝望,不是,就
?璍
没人为她?发声吗?
周雨寒摸裤腰的那个动作,是真的好认真在考虑怎么把?她?给弄上去。
食堂中,精瘦精瘦的小子一人占了三个座位,忍受了其他?学生数不清的白眼?。
他?料到?周雨寒可能会来,但问题是,他?没料到?一来来四个啊!
座位不够,五只崽崽面面相觑,林小小提出站着吃,金虎当然不答应,他?最讲究绅士法则了(说脏话他?认为不算)。
于是食堂里上演了一幕无比鬼畜的场景——
两个女孩和周雨寒好好坐在凳子上,小子和金虎则扎着马步,张开血盆大?口,提里吐噜炫饭。
离谱中透着合理,合理中又?带着点温馨,同学们看傻眼?了,用脚趾单抠一个6。
相比陈茜和金虎小子他?们横冲直撞的善意,下午篮球队的气氛就没那么友好了。
或许是因为母亲离世的痛苦和愤怒,周雨寒在训练中杀疯了,打得楚粤他?们片甲不留,只要楚粤持球,周雨寒必抢,每次灌篮都伴随着发泄般的咆哮。
楚粤屡屡被?截断,本就心情不好,加上周雨寒明晃晃的针对,他?眸光越发阴冷。
休息期间,楚粤主动坐到?了周雨寒身侧。
相似的容貌,相似的形体,鲜明的对立立场,有些?真相已经昭然若揭。
赵厚眼?神?闪了闪,上前对楚粤说:“楚哥,你和我出来一趟,我有个事儿要问你。”
楚粤露出标准的和煦微笑:“一会好吗?雨寒妈妈在派出所畏罪自杀了,我是他?的兄弟,得安慰安慰他?。”
楚粤将?“兄弟”二字咬得极重。
赵厚愣住。
回头看了看队友们,基本也是同样的反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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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粤话里包含的信息量太大?了,他?们光知?道周雨寒妈妈去世了,却完全不清楚内情。
现?在楚粤状似无意地撕开了那层白布,明确讲出了周雨寒妈妈是畏罪而亡,甚至没有用“去世”这样比较尊敬的词语,而是轻飘飘的两个字——“死了”。
见?大?家困惑,楚粤讶异地问:“雨寒没跟你们说吗?”
他?看向周雨寒,明明在笑,口吻却讥讽:“他?妈妈是个精神?病,精神?病发疯砍了一个路人,在派出所里自杀了。”
他?眨了眨眼?:“雨寒,你妈死了,你爸不要你,你彻底变成孤儿了。你要去福利院吗?对了,赔偿金准备好了吗?需要我借你一些?吗?我卖块表就够。”
孤儿在体育竞技中从来不是个好词,何况楚粤说得太难听了,这是往周雨寒心口戳刀子。赵厚直觉不妙,求助地望向秦教练。
秦教练察觉到?这边的异样,喊周雨寒过去。
周雨寒咽下最后一口水,盖上杯盖,站了起来。
楚粤仰起头,弯着双眼?瞧他?。
周雨寒将?水杯对准楚粤的鼻尖:“你敢不敢再说一遍。”
“为什么不敢。”楚粤摊开双手,“不敢的人一直是你,不是吗?”
楚粤回想着七年前,笑得满是恶意。
“你妈被?打的时候你站出来了吗?你为什么那么关着你妈,不就是不敢让你妈找你爸?如?果你当时敢反抗,你妈会疯吗?会杀人吗?你妈是你亲手害死的,你亲手——”
周雨寒没有让他?继续说下去。
他?抄起手中的水杯,一言不发,直接砸到?了楚粤的头上。
这瓶水是林小小训练前给他?接的,杯盖因为巨大?的冲击力而飞开,滚烫的热水全部?淋到?了楚粤的脸上、身上。
楚粤当时就发出了惨叫。
然而没完。
周雨寒居高临下,死死锁住了楚粤的喉咙,一拳凿向楚粤的左脸。
楚粤窒息地张开口,但并不呼救。他?咧开嘴角,因喉管受限,血沫伴着气体的流动而喷溅到?周雨寒颊边,他?盯着猩红了眼?的周雨寒,忽然开始狂笑。
“……孬种,害死你妈的人,是——”
周雨寒冷冷擦掉那抹血,目光蓦地狠戾,高高扬起自己的拳头——
所有人都惊住了,谁也不敢相信,一向忍气吞声的周雨寒竟然会这么做,体型更大?的楚粤居然也毫不还手。
“周雨寒!”秦教练快步跑来,扯开了周雨寒,“你疯了?!你想坐牢吗?!”
把?周雨寒推给钱峰制住,秦教练忙扛起楚粤,带人去医务室处理烫伤。
周雨寒被?钱峰几个按在地上,精致的五官狰狞扭曲,蓝眸仍不死心地瞪着楚粤。
“周雨寒,他?是故意拿话激你的,你看不出来吗?为什么要上他?的当!他?一旦报警,你还怎么打比赛!”疯了,全疯了,最为冷静的赵厚也要疯了,没了周雨寒和楚粤,他?们还能拿冠军吗?
周雨寒怎么偏偏在这个时候犯蠢!
发老公了
作为队内负责掌控全局的控球后卫, 没人能比赵厚更清楚队员们的实力?。
楚粤发挥稳定,各项数据均是精英第一,不管得分、失误率、助攻, 楚粤都做到?了极致。
但, 那只是楚粤能力范围内的极致。
楚粤就像一件精心打磨的重工商品,水准远超平均线,优秀得一骑绝尘,有楚粤在, 精英的实力?不会差。
楚家有钱, 在楚粤身上花费了无数金钱和心血, 楚粤也的确争气, 是个天才。
周雨寒呢?
要知道, 在初二以前,周雨寒还?只?是个在破院子里自己玩球的少年, 没有接受过?任何专业指导。
然而这才短短几年, 周雨寒就有了和楚粤一较高下的资本?,且仍在野蛮生长。
如果说楚粤是天才。
那么周雨寒就是奇迹, 一个令人永远无法?预测他?下一场会如何耀眼的新生代奇迹,拥有无穷的潜力?和上限。
楚粤可以带领精英杀入决赛,可真正决定精英是否能拿到?冠军的人,是周雨寒。
和艺术班不同, 打篮球的大多家境一般, 甚至很穷,练体?育靠的是一点点的天分,和数不清的汗水泪水, 家境好的哪里肯让孩子吃这个苦,楚粤那样的是个例。
精英的篮球生都是穷人家的小孩, 他?们唯一能改变命运的,就是这三年里拿个冠军,借以进入顶级大学和球队。
现下楚粤伤势不明,周雨寒或许也会受到?学校的惩罚,他?们的冠军梦直接碎了一半。
赵厚满眼失望:“周雨寒,你最好祈祷楚粤没事!”
赵厚说完,扭头冲向医务室。他?必须要确认楚粤的状况,若是楚粤想报警,他?还?得从?中调和,争取保下周雨寒。
钱峰一群人牢牢按着周雨寒,生怕他?再发疯,把他?们也打了。
有人为前途担忧,就有人落井下石。
季子卫趁乱踢了周雨寒一脚,力?道不小,周雨寒低头发出了一声?闷哼,脸瞬间白了,额上沁出一层细细密密的冷汗。
混乱终结于金虎的一记飞踹。
他?助跑五十?米,起?跳抬腿,蹬在季子卫的小腿上,和他?刚才踢周雨寒的位置一模一样。
“妈的。”金虎扶起?周雨寒,“最看不起?你这种耍阴招的小人!”
季子卫被金虎羞辱,队友们也露出责备的神情,他?脸色青一阵红一阵,辩驳道:“我不是故意的!”
“不是故意?”金虎把周雨寒交给钱峰,让他?赶紧带他?去医务室,“那我也不是故意的,我再给你一脚,仍然不是故意,你想尝尝我的‘不是故意’吗?”
开什么玩笑。
金虎可是从?穿尿不湿起?就在练武的人形狼牙棒,被他?踹上两脚,季子卫这学期别想比赛了。
曾钱害怕事情闹大,拽了拽金虎,低声?劝:“虎哥,算了,我们还?要比赛,不能缺人。”
金虎冷冷转身,到?了更衣室门口,他?扯开嗓门:“林小小!快点出来!”
正穿袜子的林小小一顿:“吃饭?小子不是占好座了吗?”
“吃吃吃,你就知道吃!”什么小猪精转世,金虎大吼,“你老公摊上大事了!”
哈??林小小震惊,国家终于发老公了?
“是谁?”她蹬上鞋子,“说来听?听??”
“还?能是谁,周雨寒!”
“啥?”
更衣室内传来一声?尖叫,大门被砰的一下拉开,林小小大惊失色:“他?又怎么了?”
金虎扛上她就往医务室跑。
林小小被颠得快吐了,还?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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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出一点精力?去听?金虎的现场转播。
金虎人看着粗糙,实则细腻,把前因后果结结实实叙述了一番,林小小心猛地?一沉。
楚粤,又是楚粤……
周妈妈都已经走?了,他?为什么还?不肯放过?周雨寒!
医务室门口,两只?崽崽做贼似的,耳朵紧贴门板,捕捉着里面校长爷爷的动静。
金虎皱眉:“隔音太好了,听?不清。”
“嘘,”林小小示意他?不要讲话,“我能。”
她凝气聚神,脑补出里面的场景。
校长爷爷来回踱步,几次想骂秦鹤雪,却碍于对方显赫的背景而不敢张嘴,只?能对着周雨寒质问:“你这孩子今天怎么回事?你向来是你们篮球队最沉稳的,同学之间有点矛盾很正常,你打架就打架,拿热水泼楚粤,你想干嘛?!”
楚家岂是他?一个没家没娘的孩子能招惹得起?的?
这让他?一会如何同楚家人交代?
秦鹤雪认真查看楚粤的伤处,冷声?道:“来得及时,问题不大。”
“问题不大?秦老师,你管这叫问题不大?”校长爷爷心疼地?搂住楚粤,“你瞧瞧,咱们楚粤的脖子都出淤青了,脸上还?红红的,虽然没有起?水泡也没有烫伤,但他?疼啊!不行,这事没个一万字检讨我不干!另外,周雨寒,学校记过?,留校察看,等你拿到?冠军时学校再撤销,现在,你给楚粤同学道歉!”
林小小张开嘴,长长地?松了口气。
一万字检讨而已,真的算轻轻放下了。
校长爷爷虽然在骂周雨寒,看似处处维护楚粤,实际上是在保周雨寒。
她对金虎比了ok的手势,表示没事了。
金虎也如释重负,太好了,以楚粤的家庭背景和在篮球队的绝对地?位,他?以为周雨寒会被为难的。
“可是,他?会道歉吗?”金虎挠头。
周雨寒的个性太要强了,恐怕不肯吧。
林小小怔怔看着金虎,没回答。
她眼神发直,明显死机,金虎用手在她脸前晃晃,她拨开金虎的大掌,依旧望向金虎身后的那个人。
金虎扭头,也愣住了。
迎面走?来校长助理和一个中年男人,看外表是个外国人,并且地?位不低,因为在学校从?来眼高于顶的校助,这会是弯着腰同男人说话的,他?居然让男人走?在他?的前面。
这些都不重要。
关键是,周雨寒和那个男人长得太像了,五官、脸型、身材,堪称复制粘贴,只?是男人的眉宇间有了岁月感,平添几分矜贵,而周雨寒即便早熟,也免不掉一股蓬勃的少年气。
金虎呆呆看向林小小,用口型问:“……这是?”
他?没记错的话,周雨寒没爸,父亲那一栏是空着的。
难不成是母亲去了,爸爸就来接周雨寒了?
他?还?没来得及为周雨寒高兴,校助便冷下了脸,驱赶他?俩。
“你们在这干什么呢?回教室去!”
但一转眼的功夫,校长又换上一副恭敬的表情,对男人说:“罗伯茨先生,楚粤同学并无大碍,您放心,学校一定会妥当处理此事,给楚家一个说法?。”
……他?听?到?了什么?
金虎愕然,当场傻掉,蹲在那里简直不会动了。
这个和周雨寒一比一复刻的男人,竟然是楚粤的家长?!
林小小拉起?他?,走?到?转角处。
金虎看着一脸平静的林小小:“你都知道了?”
其实学生们早就发现了,周雨寒和楚粤长得非常相似,只?不过?周雨寒更像外国人,楚粤更像东方人,如同两个人种,因此大家从?未往那方面想过?。
现在罗伯茨出现了,却是以楚粤家长的身份,这金虎要再看不出来,他?不如把眼睛抠了。
“猜到?的。”林小小声?音闷闷,“我们在这里等他?吧,他?一会肯定想看到?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