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三百七十七章 必杀之由(2 / 2)
“圣上深谋远虑,思虑周全,非奴才愚钝所能揣测万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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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奴才......奴才实在猜不透圣上此举的深意......恳请圣上......明示。”
他选择了藏拙。
将自己隐藏在“猜不透”的迷雾之后,将最终揭示谜底、展现帝王心术的“荣耀”与“风险”,全然交还给了龙椅上的那位。
刘端闻言,并未立刻接话,只是微微偏过头,目光幽深地落在何映低垂的脸上,那目光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审视与......淡淡的失望。
他静静地看了何映半晌,仿佛要透过那层恭敬惶恐的表象,看穿他内心真实的想法。
良久,刘端才轻轻叹了口气,声音飘忽,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怅惘与试探。
“你......是真的不知道么?何映......”
何映心中猛地一紧,仿佛被那轻柔的话语刺中,但他脸上依旧维持着恰到好处的惭愧与茫然,将头垂得更低,声音带着一丝“惶恐”的颤音。
“奴才......愚钝不堪,实在......难以揣测圣心万一。恳请圣上明鉴。”
刘端嘴角勾起一抹极淡、却意味深长的弧度,似自言自语,又似在感慨。
“朕的日央哥哥......昔年满腹经纶,才华横溢,胸有韬略,洞察幽微,乃是不世出的惊才绝艳之辈......这天下间,能瞒得过他双眼的事,太少,太少了......”
他的目光仿佛穿透了时光,回到了遥远的过去,语气中带着一种追忆与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
“可现在......你却对朕说,你不知道......”
这番话,如同羽毛般轻轻搔刮着何映的心尖,带着一种近乎残忍的怀旧与试探。
何映听在耳中,心中不由一黯,涌起一股难以名状的酸楚与刺痛。
那些被刻意尘封的过往,那些骄傲与锋芒,早已随着宫墙内的岁月与身体的残缺一同埋葬。
他深吸一口气,压下翻涌的心绪,抬起头时,脸上已是一片近乎麻木的平静,声音却带着一种决绝的疏离。
“圣上......奴才早已说过多次。世间......再无贺日央此人。有的,只是一个身体残缺、苟活于禁宫之中的奴才——何映。”
他微微停顿,语气带着一种自嘲般的悲凉。
“身既残,心......亦早已随之腐朽残缺。如何还能......窥见天心?参透圣意?圣上......实在是高看奴才了。”
刘端看着何映那副油盐不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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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彻底将自己封闭起来的模样,眼中最后一丝希冀的光彩渐渐黯淡下去。
他摆了摆手,脸上露出一抹意兴阑珊的淡漠,仿佛终于放弃了某种徒劳的试探。
“罢了......既然你执意如此说,朕......也不再强求。”
他话锋陡然一转,语气瞬间变得冰冷、锐利,充满了不容置疑的决断力,之前的怅惘与试探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属于帝王的、冷酷的杀伐之气。
“你既猜不透,那便由朕......来完完全全地告诉你!”
刘端的目光如两道冰锥,刺破昏黄的灯光,直射何映。
“孔鹤臣——有五大罪状!条条皆是取死之道!因而——不得不杀!不得不死!”
何映闻言,浑身剧震,猛地倒吸了一口冷气!他原本以为,刘端杀心坚定,无非是因孔鹤臣勾结异族、触及叛国底线,或是因其豢养私兵、尾大不掉之患。
却万万没想到,刘端口中竟吐出了“五大不得不死”之罪!这远远超出了他之前的预料!
天子对孔鹤臣的杀心,竟已深重至此?!布局之深远,思虑之狠辣,让他脊背瞬间窜起一股寒意!
他连忙收敛心神,将脸上所有的惊骇与探究之色尽数压下,换上一副极度恭顺、凝神倾听的姿态,深深一躬到地,声音带着恰到好处的震撼与敬畏。
“奴才......洗耳恭听!请圣上......明示!”
刘端微微后靠,手指无意识地轻敲着紫檀木榻的扶手,发出沉闷的“笃笃”声。
半晌,他才缓缓开口,声音低沉而清晰,带着一种抽丝剥茧般的冷静与决绝。
“这第一桩不得不死......”刘端伸出第一根手指,指尖在昏光下泛着冷硬的光泽,“便是他孔鹤臣......地位太高,声望太盛!高到......已然威胁到了皇权根本!”
他目光转向何映,眼中闪烁着忌惮与冰冷的寒芒。
“圣人苗裔,天下文宗,清流领袖!这三大光环加身,使他登高一呼,天下士子景从!更兼他多年来以‘清流’自居,与朝中那些不成气候却聒噪不休的所谓‘保皇派’勾连紧密。表面看,他是朕的臂助,是制衡萧党的力量。可实质上呢?”
刘端嘴角勾起一抹讥诮的冷笑。
“清流与保皇,两派合流,看似拥护朕,实则已成朝堂之上一股尾大不掉、朕亦难以完全掌控的势力!他们打着忠君的旗号,行党同伐异之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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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此以往,朕究竟是天子,还是他们用来对抗萧元彻、维护自身利益的......一面旗帜,一个傀儡?!此等局面,朕......岂能长久容忍?!”
何映闻言,瞳孔微缩,立刻躬身道:“圣上明鉴!孔鹤臣声望过盛,确易滋生骄矜,结党营私,于朝局平衡不利。此乃......势大逼主之患!”他话语精准,点出了要害。
“不错!势大逼主!”
刘端重重一拍扶手,眼中杀机一闪而逝。
“此为其一!不得不除!”
他顿了顿,伸出第二根手指,语气更加森寒。
“这第二桩......更为致命!他孔鹤臣,的手伸得太长了!已然牢牢把控了六部中枢!”
刘端的呼吸微微急促起来,带着压抑的怒意。
“你且看看!如今六部尚书,吏、户、礼、兵、刑、工,有几个不是他孔鹤臣的门生故旧?有几个不是唯他马首是瞻?!”
“朕欲行政令,需先经他孔鹤臣点头!朕想用一人,需得他清流一党认可!名义上,他是为朕收揽人才,稳固朝纲。可实际上呢?”
他猛地站起身,在榻前踱了两步,声音因激动而拔高。
“六部乃国家行政之根本!如今却几乎成了他孔鹤臣的私器!朕堂堂天子,在六部之中,竟无一真正可称心腹、可托重任之人!朕竟要透过他孔鹤臣,才能驱动这国家机器!朕与傀儡何异?!这叫什么?这叫架空!这叫窃国之始!”
何映适时地倒吸一口冷气,脸上露出恰到好处的震惊与忧色:“圣上!若六部尽为孔鹤臣党羽把持,则政令出于私门,国将不国啊!此乃......窃权之实!远比结党更为凶险!”
“正是窃权之实!三省归萧氏,六部归孔氏,那朕这个天子还有什么?!”
刘端猛地转身,死死盯住何映。
“而那丁士桢!便是此中典型!他为何能坐上户部尚书之位?当真全靠他所谓的‘清廉’之名?若非孔鹤臣在背后一力保举,暗中运作,萧元彻那边又岂会轻易放行?”
“丁士桢,便是孔鹤臣插入六部、掌控钱粮的一枚关键棋子!是孔鹤臣架空朕的帮凶与执行者!”
他走回榻边,重重坐下,语气带着一种斩草除根的冷酷。
“所以,朕要除孔鹤臣,这丁士桢......便必须一同拔除!一来,丁士桢知晓太多孔鹤臣与沈济舟、乃至异族勾结的内幕,留之必是祸患!”
“二来,正好借此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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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敲山震虎,清洗户部,乃至整个六部中孔鹤臣的势力!让天下人看看,架空天子、结党营私者,是何下场!”
何映闻言,深深一揖,语气中带着叹服与一丝寒意。
“圣上圣明!洞若观火!孔鹤臣把持六部,丁士桢为其爪牙,此二人不除,则皇权旁落,政出私门!奴才......明白了。此二条,确是取死之道,不得不除!”
刘端微微颔首,对何映的领悟力表示满意,但眼中的寒光却愈发炽盛。他缓缓靠回软垫,语气变得愈发深沉。
“方才所言,乃其势、其权之患。然,这并非朕必杀他的全部缘由。接下来要说的......才是真正触及朕之逆鳞,令朕......寝食难安、杀心坚定的关键!”
何映心神一凛,知道真正的风暴即将揭晓,他屏息凝神,将腰弯得更低:“奴才......谨听圣上教诲!”
紫瑗阁内,灯火摇曳,将天子的身影投射在墙壁上,拉得斜长而扭曲,仿佛一头择人而噬的困兽,正在黑暗中酝酿着最终的审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