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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26(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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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话音落下,苏时意瞳孔一缩,耳根像是被烧着了一样发烫起来。

等等,他什么意思?

是她理解的那个意思吗?

还没等苏时意做出任何反应,殷延垂下眼,目光重新变得冷淡清明。

两人距离拉开,他没什么表情,转身朝客厅走去。

他好像没打算对刚才那句话多作任何解释,仿佛刚才那一瞬让人头晕目眩的暧昧只是苏时意自己的错觉。

她回过神,追问道:“醒酒汤您真的不喝一点吗?”

“我没醉。”

苏时意连忙把灶台的火关了,追着他出去。

“那我可以开始了吗?”

殷延在沙发上坐下,懒懒应了声。

闻言,苏时意面色一喜,急忙从包里掏出一份文件,放在他面前的茶几上。

“这是拾遗香水的商业计划书,还有一些香水行业的数据资料。”

殷延看了一眼,没拿起来。

“我不喜欢浪费时间看,说给我听。”

他长腿交叠,随意靠坐在沙发上,明明姿态闲散,却依然给人一种说不出的压迫感。

虽然早就做足了准备,但苏时意有点紧张。

她深吸一口气,先将拾遗香水的情况用最精炼的语言介绍了一下。

然后开始分析目前市场的形势。

“香水行业长期以来被国外的进口品牌垄断,国产香水品牌只占市场份额的百分之三十。近三年内的数据显示,香水的消费规模正在逐年增长,中国的香水市场虽然空白,却也很可能成为下一个经济蓝海。”

“中国拥有不输任何国家的文化底蕴和调香历史,只要给我时间,我相信我可以做到。”

一口气说完之后,苏时意的心脏还在噗通噗通地跳个不停。

她的手心都冒了一层薄汗,目光紧张又期待地看着殷延,有点像一个等着老师批作业的小学生。

苏时意也没有错过他一丝一毫的表情变化,包括他轻皱了一下眉头。

静默片刻后,殷延终于开口。

“一个品牌从发展到成熟,需要耗时多久,不必我提醒你。”

他的嗓音冷漠如磐石:“选择其他的领域,可以用更短的时间撷取到更多的利益,RY又为什么要舍近求远,用真金白银陪你试验你的猜想。”

话音落下,苏时意猛然怔住,脸色刷得一下白了。

殷延的话却没停,每一个字都仿佛变成无形的利刃狠狠戳进她心里。

他继续道:“市场渗透率低,早在起跑线就已经落人一步,我又凭什么相信你做得到。凭你的一腔热血?”

这还是苏时意第一次听他一口气说这么多的话。

她好像忽然明白了殷延为什么能做到现在的成就和地位。

因为他过分清醒,理智,才能冷眼旁观许多事,权衡利弊,分析得失更是一流。

因而他更明白,什么选择能带来更大的收益,哪些值得他耗费精力,哪些不值得。

他和桌上那瓶刚刚从冰箱里拿出来的矿泉水一样,冰冷,又不近人情。

她以为殷延似乎已经因为她付出的努力而稍微软化了一些,可事实上,是她太天真了。

他字字珠玑,一针见血地戳中了她的要害,半点情面没留。

当然,他们现在好像也没什么情份可言。

苏时意张了张唇,愣了好半晌,想要辩驳,却又不知道该怎么说。

她垂着眼,似乎在消化他刚刚说的话,整个人似乎被笼罩上了一层阴霾。

不管苏时意再怎么坚定自信,面对殷延说出的一些无比现实的考量前,她还是会忍不住去怀疑自己。

房间里陷入一阵死寂中,殷延抬了抬睫,看着她落寞迷茫的神情,喉结微动了下。

她确实狠狠被他打击到了。

殷延心口微动了下,刚想开口,苏时意却又忽然抬起头。

她的眼眸重新变得坚定明亮,“可我有信心。”

“对拾遗香水,包括我自己,我相信我做得到。”

她舔了舔有些干涩的唇瓣,目光定定地望着他。

“除非我得到想要的,否则我不会放弃的。”

哪怕所有人都愿意相信她,她也得相信自己。

相信自己能做得到,无论前面的路再难,她都必须要做到。

话落,殷延却是难得微怔了下,很快又恢复正常。

苏时意又开口:“你放心,以后我不会再向你争取投资了,我自己的事情,我会去想其他办法。”

她顿了顿,补充道:“但我还是会继续追你的。”

殷延的目光忽而变得有些晦暗不清,让人辨不清他此刻的情绪。

他平静地从她脸上移开视线,薄唇轻启:“你可以走了。”

“嗯还有一件事。”

她眼睫轻颤了下,欲言又止道:“如果你半夜还是觉得不舒服的话,厨房里的醒酒汤可以热一下再喝。”

留下这句,苏时意便离开了。

房间里再度安静下来,人虽然走了,客厅里的那股女人身上的淡香仍然在空气中挥之不去,搅得人有些心烦意乱。

殷延难得觉得有点烦躁,起身想要去开窗,余光却瞥见沙发上似乎有什么东西。

他转过头,就看见一个纸袋正安安静静地躺在沙发角落里。

殷延弯腰拿起袋子,意识到这应该又是苏时意故意留下的。

他的眼眸微眯,刚想要将那个袋子扔进垃圾桶,手却又鬼使神差地停在半空。

意识到自己的反常,殷延的眉心染上一点燥意。

打开袋子,里面是一个包装精致的香薰,简约的黑色,飘出一股浅淡安神的味道。

旁边还有一张手写的烫金卡片,她的字迹算不上娟秀,反而颇有几分少见的飘逸洒脱。

「这是我专门做的木质香调的助眠香薰,应该会是你喜欢的味道。

希望它可以让你今晚睡个好觉。

晚安,老板。

——你的今日份限定秘书:苏蜜」

在临城进行的收购工作进展顺利,处理完其他,殷延又多留了两日,把殷氏集团最近进行的互联网金融项目正式敲定。

殷氏集团临城分部,26层会议室外,办公区的员工们纷纷有些坐立难安。

微信小群里,已经有人按耐不住开始八卦。

「里面那位就是殷董事长正房嫡出的太子爷?要我说,咱们李总也是集团老人了,折腾半年都没谈成的项目,太子爷来一次就能搞定?」

旁边一个男同事在电脑打字:「嘘,可别瞎说。咱们还是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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陋寡闻了,我一在美国做投行的朋友,听说RY资本背后的人就是这位,还吵着要跳槽到殷氏。」

「20岁,一支股票就能赚几十个亿,什么概念。就算没有太子爷这身份,人照样能赚到别人几辈子都赚不来的。」

女同事拿着手机打字的手激动到微微颤抖:「虽然但是,抛开有多少钱不谈,光是看脸的话,我愿意倾家荡产包他好吗!」

小群里正聊得七嘴八舌,会议室的门突然从里面打开,精英打扮的一行人鱼贯而出。

为首的男人西装笔挺,在一行人的身影中显得格外鹤立鸡群。

他的身后,一向嚣张跋扈的某互联网公司老总第一次露出卑躬屈膝的神情,肥肉横流的脸上是讨好的笑容,与以前造访时的姿态截然不同。

送走对方后,分地区经理立刻转身看向殷延,殷勤恭维道:“殷总不愧是在国外投行锻炼过的,谈判水平果然有华尔街精英的风格,雷厉风行。我和对方周旋了快半年,殷总一来他们就答应让利3个点”

奉承的话还未说完,就被殷延淡声打断:“有没有一种可能,李总的工作能力已经不足以担任分地区总经理这个职位了。”

他的语气虽淡,压迫感却极强,经理脸上讨好的笑容瞬间僵住。

“殷总,您这是”

几人还站在办公区的过道上,殷延神色淡漠,眼里半点情绪都没有。

殷延低头看了一眼手上的腕表,言简意赅道:“我希望在今天下班前看到你的卸任报告,项目后续工作全部交移给陈副总处理。”

话音落下,周围瞬间一片死寂,一旁的员工们吓得连大气都不敢出。

只见总经理回过神,随即难以置信地瞪大眼,似乎是没想到殷延会在众人面前如此不留情面。

“殷总,您不能这样,我在殷董手下做事这么多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怎么您一来就能”

他微微勾唇,笑意却不达眼底:“利用职务之便受贿多次,将不符合投委会审批标准的项目破格通过,致使项目亏损近一亿,还需要我继续说下去吗?”

殷延每说出一个字,总经理的脸色就更惨白一分,嘴唇颤抖着,说不出话。

丢下这句后,殷延连半个眼神都没给,直接抬脚离开,也不打算理会办公区是何景象。

许恒瑞则快步跟在他身后,低声开口:“殷总,董事长说让您今晚抽空回一趟老宅。”

殷延抬了抬眼,“什么事?”

“董事长没说,只交代让您回去一趟。”

他嗓音冷淡,“知道了。”

飞机落地北城时已将近夜里十点。

夜幕低垂,繁星点点,殷家老宅依旧灯火通明,见有车驶来,门卫处的保安立刻打开大门恭敬放行。

二楼书房内,殷宏镇坐在红木桌后,脸色微愠,压迫感很强。

他严肃开口:“你把李威革职了?”

殷延点头,神情不受半点影响。

“是,他利用职权受贿多年,不移交警察已经是网开一面。”

不仅革了他的老人,还把自己手底下的人顺势安排了进去,借势在公司里演了一出杀鸡儆猴,提醒下面的人,殷氏的新主人是谁。

他这个儿子,太有手段。

念着李威在公司多年,殷宏镇早知道他受贿这事,不过都是几十万的小钱,他以为殷延也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谁成想,殷延倒是一点颜面都不留,杀伐果决的作风比起他当年,有过之无不及。

到底是自己的亲生儿子,殷宏镇端起茶杯,压了压心口那股郁气,还是先松了口:“公司的事你既然有主意,我也不多插手了。”

顿了顿,他话锋一转:“我听说,你去临城出差这几天,带了个女秘书?”

殷延眼皮一跳,语气听不出什么情绪:“您的消息倒是灵通。”

“你做事一向有分寸,有的事不需要我多说。殷氏的担子都落在你的身上,做任何事情之前都要衡量利弊。外面的女人都是什么目的,你心里都清楚。”

“玩玩可以,但殷家的大门,可不是随便一个女人就能进的。”

闻言,殷延却轻笑一声,“那外面那位呢?您不是一样娶进来了?”

殷宏镇听出他语调里的讥讽,脸色顿时变得有些难看。

许是因为这件事他本就理亏,殷宏镇缓和了语气:“不管怎样,沁晚他们母子都撼动不了你的地位,小时候离开家里也是你自己的意思,你是我的儿子,子墨也是我的儿子。”

“当初的事也只是意外,殷氏集团都是你的,你又何必再记着过去的事不放。”

殷延的指节收紧,面色却瞧不出变化。

殷宏镇并未察觉,自顾自地又说:“子墨从小就不是从商的料,有你在,我也没必要再揠苗助长。至于那个苏时意,一个私生女,子墨也算是听进去话了。他偶尔任性,也就算了。但你不是那样胡闹的性子。”

闻言,殷延的眼里染上几分讥诮。

他有时候真的很佩服自己的父亲。

能把偏心这两个字演绎得如此冠冕堂皇。

谈话草草收尾,殷延没做多留,走出书房,就见林沁晚站在书房门口,手里端着托盘。

两人迎面撞上,难免有一丝尴尬。

最后还是林沁晚先艰难挤出一抹笑容,小心翼翼地问:“阿延,这么晚了,你还没吃晚饭吧?我煲了汤,是你最爱喝的,外面还在下雨,要不喝了汤再走吧”

殷延面无表情地绕开她下楼,“不必了。”

虚伪的关心和讨好,无非都是别有所图。

林沁晚看着他冷漠的背影,眼眶不禁泛红,忍着哭腔开口:“对不起,当初的事都是我的错,是我对不起你”

然而,男人的身影却早已头也不回地消失在门口。

夜色浓重,天空被一层薄雾笼罩成浅灰色,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下起了小雨,四周都是雾蒙蒙的,什么都看不真切。

上了车,殷延阖了阖眼,忽然感觉到一阵从未有过的疲惫。

每次回到殷家,他都会涌起一阵生理性厌恶。

也不知道是不是在临城那几天工作太忙没怎么合眼,他好像有点感冒,喉咙的不适此刻愈发强烈。

小病小痛,殷延懒得理会,靠在座上闭目养神。

司机看他皱着眉头,悄悄把车内的音乐关掉,车厢里安静一片,只能听见雨水拍打车窗发出的微弱声响。

突然,殷延的手机轻轻震动一声,屏幕紧跟着亮起。

他揉了揉眉心,低头解锁手机。

果然又是苏时意发来的消息。

从酒店那晚之后,她就是打开了某个开关似的,如果以前说是试探,那她现在就已经彻底变得肆无忌惮。

哪怕他不回复,她也照样能乐此不疲。

「我送您的香薰您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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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吗?味道还喜欢吗?」

「不喜欢的话也没关系,您喜欢什么样的,我有空的时候可以重新做一个。」

「新的做好了哦,什么时候我给你送去?」

他的指尖一条条划下滑,最后停留在最新的那条上面。

她发来了一张图片,画质很模糊,入镜的只有桌上的菜肴和酒杯。

「酒局好煎熬,还是做你的秘书比较幸福。」

发出那条消息之后,苏时意把手机放回洗手台上,从包里又翻出止痛片,扣出一片咽下去。

从临城回来之后,她这几天一直在坚持不懈地寻找其他机会,应酬酒局也参加了一个又一个。

这几天里,她和殷子墨解除婚约的事已经陆续传了出去,还传到了苏政华耳朵里,从今天下午开始,他就开始不停地打电话过来。

手机铃声响个不停,听得她心烦。

她点开接通,苏政华尖锐又刺耳的质问声立刻透过听筒传出来。

他出口便是怒声呵斥:“苏时意,婚约这么大的事情你都不知道提前跟我商量,你还当不当我是你爸!”

好一句先发制人,她都觉得苏政华是侮辱了父亲这个字眼儿。

苏时意冷笑,厉声反问:“那你呢,有当我是亲生女儿过吗?你给我苏家的那些股份,真的是因为觉得亏欠了我和我妈,还是害怕我把你之前做过的恶心事抖出去?”

说完这句,她也不管苏政华是什么反应,直接挂断了电话。

忽然像是突然被人抽去力气一般,苏时意靠在墙边,身子慢慢脱力地滑下来,她靠坐在地上,把脸埋在膝盖里,想要短暂地喘息片刻。

她回到苏家的过程实在是太艰难了。

难到她自己甚至都不想回首。

刚回到苏家那两年里,秦芝防她就像是防贼一样。

那时候她为了从苏政华那里得到她应得的,苏时意只能装乖讨好,在苏政华面前演出一个单纯无邪的好女儿模样,哪怕她心底恨得要命。

那是她还只是个学生,根本挣不到母亲的疗养费。

如果不能从苏政华那里要来钱,她就只能看着母亲活生生病死在医院里。

不行啊,她怎么能亲眼看着母亲病死。

哪怕回到她最讨厌的人身边,哪怕不得已笑脸相迎,苏时意只能一遍遍告诉自己,她得忍。

她早就明白,一个人如果想得到什么东西,只能自己拼尽全力,去伪装,去争取。

天上没有白掉的馅饼,世界上更没有无缘无故的爱。

多可悲啊。

爱这么奢侈的东西,她从自己的亲生父亲身上都得不到,又何况别人。

所以还是拼了命地去搞钱吧。

有了钱,她才不必再担心母亲被从医院里赶出去。

生活才能有保障。

她可以不被爱,但她得活着。

得胃痛缓过来些许,苏时意才回到包厢里。

烟酒味浓重的地方,对她的鼻子来说是种折磨。

这会儿,她才刚回到包厢里,手机屏幕就又亮了起来,还是苏政华的电话。

胃部的灼烧感阵阵袭来,苏时意心烦意乱,索性直接把手机关机,然后扔回包里。

和殷子墨的婚约没有了,坏处还是有很多的。

譬如在这种应酬酒局上,以前因为她是殷家二公子未婚妻的身份,不少人还心有忌惮,不敢明目张胆地吃豆腐揩油。

而现在,没了那层身份庇护,苏时意不过是一家小香水公司的老板,还是让很多人都瞧不上眼的私生女。

那些猥琐又不怀好意的目光频频落在她身上,不少人都彻底肆无忌惮起来,像是私底下商量好了一样,一个接着一个让她敬酒。

美其名曰,先吃饭后谈事儿,实际就是拖着贷款的事不松口。

比起这些座上的这些人精,苏时意还是太嫩。

坐在她旁边的一个银行行长见她回来了,视线从上到下扫了她一圈,笑眯眯开口:“苏小姐,还是年纪轻,这酒量看起来不太行啊。没喝几杯呢怎么就去厕所了。”

苏时意被他盯得很不舒服,脸上却也只能强撑着笑。

“抱歉啊李行长,今天胃不太舒服,我敬您一杯配个罪。”

她浑水摸鱼地拿了手边一杯果汁喝尽,就听见对面有人悠悠开口。

是酒局上的一位投行的女合伙人,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就是瞧着苏时意不顺眼。

她轻笑着开口,视线若有似无地扫向苏时意,“要我说啊,野鸡就是野鸡,飞上枝头也变不了凤凰,一个站不稳,可不就摔下来了。”

这话一出,旁人的目光也纷纷默契地投向苏时意。

讥诮的,色眯眯的,还有那些不怀好意的。

要是放在往常,苏时意一定会想方设法反唇相讥回去,不可能让人占了口头上的便宜。

可她今天实在太累了。

最近几天加起来,她恐怕都没睡够十个小时,这会儿空腹喝了酒,胃痛加剧,她连多说一个字都嫌累。

别人爱说就说吧,她又不会少块肉。

好不容易坚持到酒局结束,苏时意才终于解脱了。

胃部的烧灼感越来越强,她怀疑是肠胃炎卷土重来了。

她艰难走出饭店门口,强撑着笑脸送走了几个老总,心里思考着要不要一会儿去医院挂个急诊。

这时,刚才酒桌上坐在她身边的李行长走过来,伸手就要去拢她的肩。

“苏小姐一会儿回哪,我送你回家吧。长这么漂亮,大晚上一个人回家多不安全。”

苏时意不着痕迹地后退一步,躲开他的手:“真的不用了,我朋友一会儿来接我去医院。”

李行长显然不信她的话,说着就想去拉她的手腕:“都这么晚了,哪有什么朋友还愿意来接啊。跟我走吧”

周围没人,苏时意被他纠缠得有点烦了,怒火涌上心头,她强撑的笑容也骤然消失,冷冷斥道:“松开。”

原本想着做人留一线,她没想着撕破脸皮,可偏偏这人就是不知道适可而止。

被她这么拒绝,李行长面子全无,脸上的笑容也没了,取而代之的无尽的不屑和鄙夷。

“一个女人,整天在外面抛头露面的,都是别人玩剩下的了,我都不嫌弃,你还高高在上个什么劲儿”

这时,男人不知道看见什么,话音顿时一顿。

“殷殷总?!”

感觉到殷延的视线遥遥扫过来,寒意丛生,李行长心里一哆嗦,瞬间松开抓着苏时意的那只手。

苏时意怔了一下,也转头看过去,还以为是自己眼花了。

路灯下,男人就站在车旁,身型挺拔显眼,线条冷峻利落,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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色看起来比往常阴沉几分。

刚才饭桌上的那个女合伙人也站在车旁,笑容殷切又娇羞,殷延却半个眼神都没分过去,目光定定地望着苏时意。

视线在空中遥遥相汇,苏时意懵了一下,被酒意麻痹的神经变得有些迟缓,甚至都不确定殷延是不是来找自己的。

她好像只是给他拍了一张饭局的照片,又没有告诉他自己在哪里。

就在她茫然地站在原地时,耳边的风声呼啸着。

她听见殷延的声音却融在晚风里,无比清晰地传过来。

他看着她说:“苏时意,过来。”

第13章

听见殷延在叫她,苏时意觉得自己的脑子嗡了一声。

男人就站在那,身形挺拔显眼,气质矜贵又冷清,存在感极强。

没想到殷延会出现在这里,没人再敢造次了。

他叫的是苏时意的名字,那么出现在这里的意义自然也不言而喻。

刚才饭局上的人还没走光,除了纠缠苏时意的那个行长之外,其余几个人心里都默默有了数。

有的人,惹不得。

过了几秒,苏时意终于慢半拍地反应过来。

殷延刚刚在叫他。

他好像确实来找她的。

得到这个认知,苏时意脚步飞快地朝他走过去,完全没顾得上周围人的目光。

她懵怔问:“你怎么会”

看着她苍白异常的脸色,殷延沉声打断她的话:“上车。”

一旁被殷延晾着无视的女投资人几乎快要将苏时意的身上盯出一个洞来。

苏时意愣愣点头:“哦好。”

上了后座,苏时意系上安全带,转头看向他,强打起精神。

“你怎么会来啊”

殷延言简意赅:“史密斯说思琳有礼物送给你,让我转交。”

“那礼物呢?”

他语气平静:“在公司,忘拿了。”

“哦。”

苏时意也没精力去思考他说的到底是真是假,人陷在柔软的座位里,头发遮挡住脸颊。

她疼到没力气说话了,额头上的冷汗大颗大颗地冒出来,指甲紧紧扣着掌心,忍着胃部那阵钻心的绞痛。

太煎熬了,像是无数只手在胃部来回揉搓碾压,五脏六腑都纠在一起。

她试图转移注意力,出声叫他:“殷延。”

这好像还是苏时意第一次叫他的名字。

她的声音听着有些虚弱无力,殷延侧眸看向她。

苏时意歪头靠在车窗上,长发散落着,半遮住小巧的侧脸,只露出一小截的下巴,透着些脆弱和病态。

她有气无力的:“等过了这个红绿灯,你就随便把我丢在路边吧,像上次那样就行。”

苏时意的嗓音细细的,可能因为有些喝醉了,又透着那么丁点儿委屈的意思,咬字都软绵绵的,像在撒娇。

殷延眸光微凝,下意识认为苏时意是控诉他之前的行为,企图让他心生怜惜。

然而下一秒,她又小声嗫嚅:“我怕吐你车上,弄脏了还要赔钱”

“”

他拢起眉头,“哪那么多话。”

苏时意抿抿唇,不出声了。

她缩在车座上,只能拼尽全力忍着那阵反胃感,手心里都在冒着虚汗。

发觉到她安静得不对劲,殷延皱起眉,目光沉了几分。

“你哪里不舒服?”

苏时意气若游丝地答:“胃胃疼”

闻言,殷延眉头皱得更紧。

前排的许恒瑞立刻会意,打转方向盘驶向最近的医院。

殷延嗓音低沉,语气是自己都未察觉的缓和。

“难受的话就吐出来。”

他伸出手,鬼使神差地想要把她脸上散乱的长发拢到耳后。

苏时意微微喘着气,无意识地推开他的手,轻声喃喃:“我才不要”

她大概能想象到,自己现在是一副什么模样。

肯定是披头散发,脸色煞白得像女鬼一样,狼狈极了,画的妆估计也早就花了。

要是再在他面前吐出一摊子呕吐物,那她还要不要形象了。

不行,绝对不行。

有美女的包袱在,苏时意硬是凭着那股信念感忍住了恶心。

她靠在座上,脑中甚至还迷迷糊糊地在想。

要是现在换个情景,她没有随时随地吐出来的危机,可能就会想方设法地多和他有点肢体接触。

但现在这种情况下,但凡靠近他一点,苏时意都怕自己吐在他身上。

殷延这人又有洁癖,矫情得很,保不准真的会把她丢在路边。

不知道什么时候,车已经停在医院门口。

苏时意毫无察觉,直到车门被拉开,冷风呼啸着灌进来。

下一刻,一件外套裹上来,她落入一个温暖的怀抱里。

那阵熟悉的沉香气慢慢侵润鼻腔,将她整个人紧紧包裹起来。

胸膛传递过来的炙热温度有些烫人。

这种陌生的感觉,让苏时意的身体微微僵硬住。

她从来没有被人抱起来过。

因为从小时候开始,她就没有父亲。

幼儿园里举办亲子比赛,每个孩子的父亲都会高高地把孩子举到头顶,那么宽厚又坚实的臂膀,好像能给人无尽的安全感。

在不小心受伤的时候,他们的父亲会揉揉孩子的头,心疼地问,宝贝,痛不痛啊。

而苏时意只能站在一旁看着,她不能把羡慕的情绪表现出来,因为那样母亲只会更愧疚,愧疚没有给她一个完整的家和童年。

幼儿园里也经常会有小朋友,撒谎说自己肚子痛,这样老师就会给他们的父母打电话。

苏时意不懂事的时候,也曾经幻想过,如果她也在幼儿园生病了,会不会有爸爸来接她回家。

她高烧几乎快四十度,最后被老师送去了医院。

那时候她才彻底明白,有的小孩子,哪怕只是装痛,也能被父母接走。

她也好痛啊。可她却什么都没有。

原来,被人抱着是这样一种感觉啊。

好奇怪,殷延这人明明那么冷,怀抱竟然比她想象得要暖。

她能听见,耳边一声声强而有力的心跳,莫名让她生出一种奇异的安心感来。

脑子里混沌一片,只剩一个念头。

原来殷延有心啊

他抱着她走得很稳,苏时意眼睫微颤,视线里映入眼帘的便是男人棱角分明的冷漠侧脸,熟悉又陌生。

没把她放在担架或者丢在路边,她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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觉得太阳从西边升起来了。

苏时意嗓音发涩:“你真的是殷延吗?没被调包吗?你不怕我吐在你身上”

医院门口的路灯暖洋洋的,男人公主抱的姿势,引来路人好奇打量的目光,气氛都是浑然天成的浪漫。

可偏偏有的人天生就对浪漫过敏。

苏时意听见他轻嗤一声,“你敢。”

“”

听见这句冷漠无情的话,确实是殷延那个混蛋没错了。

苏时意攥紧他的衬衫,语气不受控制地冒出丁点儿委屈。

她自己都没察觉到自己像是在跟他撒娇一样:“你怎么这么凶啊,讨厌死了。”

疼得意识有些涣散,苏时意甚至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胡言乱语什么,哼哼唧唧的,像猫似的。

安静没一会儿,她又冒出来一句:“殷延,我现在是不是很丑啊?”

苏时意的声音细弱蚊鸣,殷延低头,便看见她闭着眼,长睫微微颤动,在眼下覆出一片小小的阴影,像蝴蝶振翅,莫名给人一种易碎感。

没了以前面对他时那阵不服输的倔强,脆弱得惹人生怜,眼尾那颗向来鲜艳的红痣似是也失去了些许往日的生气。

难得生出的恻隐之心动了动,他把西装外套给她盖紧了些,嗓音淡淡的。

“嗯,丑死了。”

苏时意醒来时,映入眼帘的便是白花花的天花板,鼻腔里充盈着的消毒水气味。

昏迷前胃部的绞痛这会儿已经消失了大半,她睫毛动了动,等缓过来之后,下意识转头看去。

床边确实坐着人,却不是殷延。

是闻凝。

闻凝正坐着玩手机,抬头便发现她醒了:“醒了?我说你啊,什么时候能把自己的身体当回事儿,急性肠胃炎加饮酒过度,还好送的及时。你真当自己铁打的了?”

闻凝一边骂她,一边起身给她倒水。

苏时意舔了舔有些干涩的唇瓣,下意识问:“殷延呢?”

“走了啊,是我哥给我打的电话让我来的。不然你手机关机,我都不知道你进医院了。”

闻凝说完,便扶着她坐起来,把倒好的温水递给她:“话说回来,你和殷延现在到底是什么情况,到底是为了利用他,还是真心想追他?”

苏时意接过水杯轻抿一口,慢慢答:“我那天晚上已经跟他说了,我不会再缠着他争取RY的投资了。”

闻凝着急得不行,又追问:“那你到底是怎么想的?真奔着他这个人去了?你可得想清楚,殷延和殷子墨可不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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