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农业乃是财之本,因何贻误了农事?
护卫们散开查探完,回来禀报:“世子,应是人为的。”
许活望着远处的坑坑洼洼,陷入沉思。
人为……
仁县比她在京中预想的还要复杂一些。
“这里离最近的村子有多远?”
为首的护卫拿出地图查看片刻,回道:“回世子,最近的长坪村距此六里左右。”
许活取下腰间的荷包,将种子放进去,便翻身上马,下令:“那就去长坪村。”
“是。”
一行人临时转道,向西南逆行。
他们的马是十分精良,没多久便到达长坪村附近。
然而长坪村的景象,又教许活皱起眉,护卫们也在她身后面面相觑。
许活来之前仔细研究过云州的情况,也尽可能地了解过仁县,按照三年前登记造册的记录,仁县仅八百余户,除县城的三百八十户,聚集居住成规模可以称为村子的有八个,大村将近一百户,小村只有十几户。
长坪村算是仁县的中等村,这三年边境常有骚乱,但本朝国力渐强,边军兵强马壮,不会波及此地,论理,就算穷一些,人口也应该会有所增加,村户也得比三年前多。
但是现在……
远看便毫无烟气,走近,整个村子几十座茅草房全都破败不堪,许活等人牵马走在其中,满地疮痍,村子里没有一个人。
这个时节,树木抽芽,青草冒头,本该是生机勃勃的,这里却透着阴森气,荒凉无比。
长坪村变成了一座荒村。
许活面无表情地随便选了一户,伸手推开歪歪斜斜的破旧木栏门,踏进院子。
护卫们警戒地守在她前后左右,其中一个站在低矮破烂的茅草房门前,对许活恭敬道:“世子在外等候,属下进去查看吧。”
许活点头。
她一人的安危关乎侯府,也关乎这些护卫,甚至关乎仁县,便没有靠近危墙之下,而是在院子里四处打量。
片刻后,进去查看的护卫出来,禀报道:“屋里一块儿布都没有,灶上是空的,没有锅,完整的碗也没有,应该是被搬走了。”
许活正站在一处倒塌的栅栏旁,盯着几块儿木头上那点点滴滴发乌的颜色。
护卫注意到,立即蹲下仔细查看,道:“世子,是血迹。”
许活却问:“屋中结蛛网了吗?”
“回世子,没有。”
“荒废的时间不久……”许活喃喃自语。
“放开我!你放开我!”
一个少年清脆的嗓音忽然响起。
许活等人皆转头,看见她的一个护卫扭着个十岁左右少年的手臂,正从远处走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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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
少年头发凌乱,衣衫褴褛,脸脏兮兮的,瘦猴一样张牙舞爪,“你们这些坏人!快放开我!”
“世……”揪着少年的护卫走近,张口后想起许活先前的吩咐,又改口道:“郎君,我发现这个孩子鬼鬼祟祟地躲在一间屋子后偷看,就将他抓过来了。”
“我没有偷看!少冤枉我!”
少年愤愤地瞪视身侧的高大护卫,如果瞥向其他护卫时眼神没有闪烁着恐惧,看起来确实十分有勇气。
许活眼神示意,放开他。
护卫犹豫少许,缓缓松开手。
而少年眼珠子鬼精鬼灵地转动,手臂一得到自由,便脚下一蹬,冲撞向被护卫在中间的看起来很贵公子很弱的许活。
许活看见了,一只手始终背在腰后,动都未动。
护卫迅速出手,手一抓脚一勾,直接镇压,单手便将少年按在地上。
他们这种训练有素的强悍,激红了少年的眼。
他两只手都被压在腰后,鱼在案板上无力打挺,嘴上还在叫骂:“你们这些兵匪!走狗!有种就杀了我!不杀了我,我一定会报仇!”
许活眉头一动,敏锐地注意到某个词。
护卫大声训斥:“不得对郎君出言不逊!”
少年狼崽子一样,恶狠狠地瞪向他们,咬牙切齿地继续骂:“我早晚要杀了你们!”
他一个小孩儿,护卫们不好下重手教训,便抽了根绳子,绑上他的嘴和双手。
少年嘴里咬着跟绳子,不服气地“啊啊”喊,四肢都被绑上了,还在地上使劲儿蠕动。
总要弄清楚些,才好进县城。
许活吩咐护卫仔细查探,准备今夜临时在长坪村留宿。
四个护卫暂时离开去寻找合适的茅草房,剩下的护卫搬来一个木头,铺上一块儿麻布。
许活坐下,看着地上还在扭动挣扎的少年,道:“松开他的嘴,我问他几句话。”
护卫听令,便解开少年嘴上的绳子。
少年嘴上一空,又开始噼里啪啦地骂人。
有些话语,带着方言,许活也听得出十分不堪入耳,但她并没在意,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少年不回答,犹自恨骂。
护卫听不得他辱骂世子,有一个举起马鞭恐吓:“再不住嘴!小心你的皮子!”
少年吓得紧闭双眼,没感觉到鞭子落下,又睁开眼,色厉内荏地张嘴:“下地狱的……”
许活忽然问道:“你应该还有同伴吧?如果你很晚都不回去,他们会来找你吗?”
少年眼神瞬间警觉,“你想干什么!”
许活故意道:“当然是一网打尽。”
少年一听,瞳孔一缩,脖子上青筋暴起,“要抓就抓我一个人!为什么要逼死我们!”
许活眼神锐利,“谁要抓你们?谁要逼死你们?”
少年恨恨地瞪眼,眼神里的意味分明在说“就是你们”。
护卫之一驳斥:“我们郎君初来乍到,偶然到此,若非你偷偷摸摸行鬼祟之事,又要行凶,我们岂会动手?”
他说得文绉绉的,少年也听懂了些许,狐疑地望着几人。
他们的衣着打扮,确实不像本地人,而且一看就很有钱……
难道真的不是?
许活看他神色变幻,人也老实多了,便又问了一遍:“你叫什么名字?”
少年还是瞪着眼睛看她,什么都不说。
许活便隐瞒身份自我介绍道:“云州有大马场,马匹优良,南北闻名,我们是从南边儿过来采马的,路过此地,并非你口中害人之人。”
少年警惕心极强,即便她如此说,仍旧没有完全信任她。
许活不以为意,自顾自地问道:“你是这个村子的人吧?兵匪是什么意思?据我所知,两支边军都军纪严明,驻守关隘,守卫我朝疆土和百姓,最近一支也要一百多里,何来兵匪?”
许活顿了顿,又不解道:“每年朝中皆有大笔军费补充军需,边军不至于大费周章地来此地逼害百姓吧?”
并非是许活出言维护,本朝自立朝以来,因为外患难消,一直在重武强兵,国库中极大的一笔开销在军中。
云州乃是军事要地,左有玉苍军,右有天镇军,皆是守卫疆土之重军,天下闻名的虎兵狼军,不能说不缺钱,但肯定不会缺几十户百姓这点钱。
而少年听了这话,却神色悲愤,“我不懂你说那些‘大费周章’的话,我们贫民百姓,就是贱命一条!活该被欺压!”
这少年,年纪不大,情绪过甚,莽撞勇武有余,条理不足。
许活与他交谈这么多,除了个“兵匪”二字,全都是些不清不楚的仇恨话。
他或许有冤屈不平,可是与他沟通费时费力。
许活决定等一个容易说话的人,便不再跟他费口舌,转而吩咐护卫:“晚上警醒些,许是会有人来。”
“是。”
其他护卫回来,找到了一间合适的屋子。
一行人牵着马和少年,转到那里,大喇喇地生火照明取暖熬粥,还在火上直接炙烤加热一只烤鸭。
少年闻到米香味儿和肉香味儿,忍不住吞咽口水,贪婪地盯着冒着热气的粥锅和滋滋冒油的烤鸭。
“咕噜噜——”
肚子饿的响声在只有噼里啪啦燃烧声的屋内震耳欲聋。
少年掩耳盗铃地别开视线,装作无事发生。
许活用干净的小刀割下鸭腿,接过护卫递过来的粥碗,走到少年面前,半蹲下来,问:“这些,还你的名字,如何?”
那是肉啊!
少年经受不住诱惑,想着一个名字也没关系,开了口子:“我叫阿蓝。”
“阿蓝……”许活重复念了一遍,示意他抬手接。
阿蓝的手绑在了前面,手掌能够抓拿,一拿到鸭腿,便迫不及待地往嘴里头塞。
许活看着他狼吞虎咽,忽地耳朵一动,透过破门望向外头。
来了……
第74章
许活带出来的护卫,皆是侯府多年来培养的精英,身手不俗,警惕心和敏锐度极高。
几乎是许活察觉到有人来的同时,屋内屋外的八个护卫便抽刀,眼神之凶悍,气势之凛冽,一下子便震慑住阿蓝。
阿蓝握着鸭腿的小脏手不住地颤抖,畏惧地看着那几个护卫,好一会儿才找回理智,冲着外头大喊:“阿嫂!快走!不要管我!”
“快走啊——”
屋外有些骚乱,传来脚步声,磕碰声,窸窣的说话声,还有一个担忧的女声回喊:“阿蓝!”
两个护卫依然持刀留在许活身边,剩下的动作迅速,眨眼之间便到了屋外。
阿蓝鸭腿也不要了,捆绑着的双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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撑着地爬起来,同样捆着的双脚一蹦一蹦地往门外去。
许活没拦着他。
阿蓝一跳到门口,便紧张地叫喊:“阿嫂!”
破门破窗透出火光,为首的女人看见被捆绑着的人,不由地上前两步,“阿蓝!”
一个护卫揪过少年,横刀在其颈上,其他护卫持刀朝向来人,喝道:“别乱动,刀不长眼。”
女人忌惮地停下脚步,也更担忧地瞄着阿蓝。
“阿嫂!你们快跑!他们有刀!”
阿蓝不敢动,声嘶力竭地催促。
女人喝斥,“闭嘴!我得带你回去!”
女人身后跟着十几个人,也都满眼的忌惮,但没有一个退缩的,手持木棍,上头绑着各种形状的石头,充当着武器,和护卫们对峙。
许活站在茅草屋内观察着这些人。
说是对峙,多少有些高抬,他们瞧着剽悍,手上连件像样的兵器都没有,人也不多,根本就成不了气候。
而许活的护卫以一当百或许有些夸张,当十绝无问题。
他们对上许活的护卫,无异于鸡蛋碰石头,气势上便一边倒。
为首的女人戒备地看着挟持阿蓝的护卫,“要咋样会放了阿蓝?”
护卫们并不回应她。
为首的女人又道:“要是阿蓝做了什么不好的事儿,我替她赎罪,我换她!只要别伤害她。”
“阿嫂!”阿蓝急急地出声,“不要!”
其他人也都焦急担忧地出声——
“阿嫂,你不能换。”
“要换我换。”
“我换!”
……
阿蓝泪流满面,忽然决绝地脖子向前一伸,想要自绝。
“不要——”
揪着人的护卫吓了一跳,飞速挪远刀,但还是在少年脖子上留下了一抹浅浅的血痕。
护卫放下刀,松开少年,仍然心有余悸。
为首的女人飞奔过来,紧紧抱住少年,也流下了眼泪。
其他护卫没有放其余人靠近,警戒的同时,看着跪抱在一起的两个人面面相觑。
这么壮烈,他们此时此刻仿佛是恶人一般。
但问题是,他们不是啊。
这时,两个护卫举着火把出来,火光照亮一方天地,将一群人的目光夺过去。
许活从屋内走出来。
火光下,她的身影和面容都有些朦胧。
一群当地人从没见过这样贵气精致的郎君,长身玉立,器宇轩昂,容貌昳丽,肤白嫩滑,和她们这些生于长于穷乡僻壤、面容黑黄粗糙的下等人有着天壤之别。
众人不由地自惭形秽,息声后退,面对一个好像不属于这片苍芜土地,她们此生未见未闻过的人物,畏惧更甚于面对那些威风凛凛的护卫。
抱着少年的女人手上收紧,不知道阿蓝究竟惹到了什么样的大人物,面带恐慌地求道:“贵人饶恕,我妹子年幼,要是有冒犯,绝不是故意的,您要怪就怪我管束的不够……”
这小狼崽子是个姑娘?!许活微讶。
护卫们也不受控制地打量起少年,怎么看都不像是个姑娘啊……
他们目光中的异样刺激到阿蓝,她从嫂子怀中冒出头,龇牙,“我就是个女的,咋了!看什么看!”
女人气得重重拍了她一下,斥道:“你还不老实!”
阿蓝委屈地低下头,脸上仍旧很不服气。
许活的视线从她们身上转到不远处的一群人,方才听声辩形,好像……多是女子。
不知道壮年男子都去了哪里,不过……
许活轻笑,“早就听闻此地女子巾帼不让须眉,果然,勇气和义气可嘉。”
阿蓝听不懂她话中的具体意思,但能听出来,这人好像在夸她。
她此时才意识到许活的特殊,怔楞地仰头看着眼前的神仙人物。
许活命护卫拿伤药给她们,随即对抱着阿蓝,明显是头领的女人有礼道:“不知如何称呼,在下方景鹤,乃是皇商方家子,行商路过此地,与蓝小娘子有些误会。”
她不了解此地究竟是怎么回事,不知道官民关系,先前派人到此地县衙通知是半月后抵达,便借方景鹤的身份一用,不暴露身份做些探查。
护卫们皆神色自若,没有露出任何异样。
而女人一听她说“误会”,立即便相信了,忙道:“我叫海珠,是我们村村长的儿媳。”
然后小心地问:“阿蓝……咋冒犯您了?”
“我们本要去云中城,迷路到此,发现此地荒凉破败,有些奇怪,查探时手下人发现蓝小娘子的身影,以为是宵小,便唐突出手。”许活接过护卫找出来的伤药,递给她,看了一眼阿蓝,继续道,“我们本想询问清楚,但蓝小娘子十分激烈,也拒不沟通,便成了各位见到的这般。我们本无意伤害蓝小娘子。”
海珠不敢接那一看就十分贵重的小巧瓶子,听完许活的话,忍不住又抽了阿蓝一巴掌,凶道:“贵人说得是不是真的!”
阿蓝有些心虚,顾左右而言他,“我才不是什么蓝小娘子,我有名字……”
海珠最了解她,哪还不明白,当即向许活恭敬地道歉:“阿蓝不是有意的,她可能是以为又有人来村子找我们,害怕了,才会这样的。”
许活不露声色,打听道:“我看村口立着长坪村的石碑,你们都是长坪村的人?为何村子像是打砸过?”
海珠面上浮现愤恨之色,不远处其他人也都悲愤难言。
许活若有所思,愈发温文尔雅,暂停追问,才想起来似的,对海珠道:“差点儿忘了,还没为……”
她卡顿一下,“不知该如何称呼。”
海珠连忙道:“贵人叫她阿蓝就行。”
“还没为阿蓝松绑。”许活提醒,又递药过去,“我的人伤了阿蓝,理应为她治伤,海娘子一定要收下。”
海珠迟疑片刻,才接过来,向她道谢,然后赶紧为阿蓝松绑,又借着光给她上药。
茅草房里飘出些许糊味儿。
“粥烧干了。”
一个护卫赶紧进去处理。
人群中有人嗅了嗅味道,吞咽着口水嘀咕:“这得多稠的粥啊,还能烧干……”
话音落下,她们中响起一阵接着一阵的响亮的咕噜咕噜声。
许活立即吩咐护卫:“咱们的粮食还剩多少?留下明日的吃食,剩下分给老乡们。”
护卫二话不说,便去马上取粮袋。
边民们渴望的目光跟着护卫们,又去瞧海珠。
海珠想要,又不敢要,怕白来的东西有麻烦。
许活神情温和,刻意透露道:“我们方家的姑爷乃是仁县的新县令,不日便要前来赴任,我们也是奔着姑爷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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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云州看看是否有生意可做,初来乍到,对云州颇有不熟悉,海娘子不妨多与我们说说,这些吃的就当是谢礼。”
海珠等人一听到“新县令”,皆是满脸震惊,且更加畏惧地望着许活。
他们见识不多,若不然,便该对许活的话有所怀疑,一来民间不可能配备这样的精英护卫;二来,他们手中的横刀皆是精钢打造,乃是本朝最好的工艺;三来,本朝明令限制民间马的高度和品种,许活等人骑的马,除了军中,只有王公贵族可以使用。
而在这样的小地方,县令便是天大的官,县令的亲戚,也是足够贫民百姓畏惧的“老爷”。
许活故作不解,“你们不知道有新县令吗?京城委派下来的。”
海珠反应快,面上露出惊喜,“新县令?!啥时候的事儿?”
紧接着,她又怕希望落空似的,小心翼翼地问:“新县令大人能为我们做主吗?”
其他村民闻言,也都希冀地看着许活。
“你们有冤屈?”许活随即邀请道,“不如进去慢慢说。”
海珠已经至绝境,有一根救命稻草出现,不管能不能成功,都迫不及待地抓住,立即答应。
这时,护卫将半布袋米提过来,走到村民们面前,送给他们。
其中一个年纪比较大的妇人接过米袋,如获至宝,怕人抢一般紧紧抱着。
其他人哗啦啦全都跪下,频频磕头,一个劲儿地道谢,还有人哭出了声。
只不过是半袋米,他们便仿佛得了什么天大的恩赐似的。
许活眼神复杂。
海珠哽咽解释:“去年冬天,冻死饿死了许多人,我们的孩子,很久没吃到粮食了……”
“那怎么活?”
“硬熬,熬过冬天,就能挖野菜了……”
许活心情有些沉重,催促道:“那快带回去煮吧。”
海珠叫其他人先回去,她留下说话。
阿蓝不走,也要留下。
海珠赶不走她,便只能由着她。
其他村民带着米,喜气洋洋地迅速消失在黑夜中。
许活奇怪地问:“为何弃村子不住?你们住在哪儿?”
海珠没说具体的位置,只道:“住在山洞里。”
她们说着话,走进茅草房,阿蓝本来跟在海珠身后,忽然蹿出去。
“阿蓝!”
海珠生气地喊她。
阿蓝捡起地上的半只烤鸭腿儿,脏兮兮的手在鸭腿上扫了扫,便回身献宝似的递给海珠,“阿嫂,有肉!”
肉掉在地上,她手也脏兮兮的,怎么能吃?
可若是食不果腹,怕是混着泥土,也是人间至味。
许活扯下腰间的水袋,道:“有水。”
阿蓝才想起她来,小心地瞧着她的神色,发现她没有丝毫嫌弃,才接过来冲洗鸭腿。
她洗干净递给海珠,海珠推拒,教她自己吃,阿蓝坚持要她吃。
许活便又切了一块儿肉,和一碗粥,一并拿给海珠。
海珠饿极了,努力控制着,端起碗后也忍不住大口大口地吞咽,几乎没有咀嚼。
阿蓝也不遑多让。
许活见此,便将剩下的半锅粥都给了两人。
但两人却不舍得继续吃了,想要将粥带回去分。
许活同意了,连锅都给了她们,才再一次问起那些问题。
通过海珠的讲述,许活了解到了一个与地方志上截然不同的云州——
本朝皇室在战乱中立国,田畴多荒,便将因战事而流离失所的流民送回原籍或者分到各州县,实行均田,男丁授不同亩数的口分田和永业田,女子不授田。
同时,也要按照男丁口数缴税,并且每个成年男丁皆要服徭役二十天。
云州地处边关,朝中给予减半征收,只需要为边军提供粮草,每年边军会通过县衙向百姓采收。
规制是这般,然而多年来云州常有突厥侵扰,或是因天气等因素,常有田地欠收荒废,加上官府和军中双重盘剥,徭役赋税日渐繁重,时日久了,百姓不堪重负,不得不买卖耕地,便越发穷困。
恶性循环之下,富户愈来愈富,百姓愈来愈穷。
穷则生变,走投无路亦生乱。
云州几乎每年都有大大小小的民变发生,百姓手无寸铁,州兵轻而易举地镇压,常常要祸连整个村子或者整个姓。
大部分皆未上报,便是上报,也是轻描淡写地带过。
“去年天灾,地里颗粒无收,突厥又犯境,征男丁去修筑城墙,我们拿不出代役的钱,只能去服徭役,但超过二十天县衙也不放人,还只有霉饭吃,许多人累死冻死病死,阿蓝她爹也没熬过去……”
海珠悲从中来,阿蓝也低着头啜泣。
海珠继续说。
后来他们跟县衙发生了冲突,直接便被定性为乱民,州兵以平乱为由,抓走了长坪村所有的男丁去挖石头,至今生死不知。
村子便是那时候打砸的。
原本剩下的老人、女人和未成年的孩子们也能继续在村子里生存,但是县里最大的富户,也是仁县原来县令马庆的亲弟弟,他强买强卖,逼迫他们将村子最后的耕地“卖”给他,还要村里两个漂亮的姑娘带着“嫁妆”去做妾。
他们忍无可忍,海珠便带着剩下的人跟他们打了起来,然后剩下的人也都被县衙打成“乱民”来抓捕,他们只能逃到山里去苟活。
海珠无力地悲道:“我们曾去云中城喊冤,无人理会,还被以闹事抓起来打……”
肆无忌惮,逼民为寇,必定是有所倚仗。
许活并不意外听到官官相护。
只是她不能听信一面之词,也仍有疑问:“新县令要到任,消息应该提前一个月传过来,前任县令没有试图招抚你们吗?”
许活的家世,若再稍稍了解平南侯府和许活的作风,他们一定会忌惮,按照常理肯定会想要扫尾,怎么会放任失态不可控?
海珠尴尬道:“我们一直躲在山里,不敢接触人,平时还要安排人悄悄盯着,有不对就得赶紧躲起来,都不知道要换县令的事儿,县衙招不招抚,更是不知道了。”
她说完,又骐骥地望着许活,“新县令大人能为我们伸冤吗?”
许活还记得她的“身份”,答道:“等县令到任,我会如实将你们的事情告知,若是确有其事,县令一定会秉公处理。”
海珠不安地问:“马县令家中有亲戚在玉苍军当大官儿,新县令不怕吗?”
许活淡淡道:“新县令不畏强权。”
海珠和阿蓝眼中立即浮现光亮。
许活没再多言,心里却因云州的复杂而思绪良多。
这个县令,属实不好做。
第75章(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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麻绳偏挑细处断,贫民百姓一生皆在那最细处走小心翼翼地走。
许活即便心中的天平更倾向于那些无权无势的百姓,也不能不讲证据,便带着护卫乔装打扮成普通的走商,四个护卫进仁县和云中城打探,她和另外四个护卫在仁县辖内各地悄悄走访,约定好七日后再回长坪村。
为防有心人注意到,她这一次没有假借方景鹤的名头,让一个祖籍离云州比较近乡音比较像的护卫悄悄进仁县县城买了当地款式的新衣裳,又采购了些日常所需的用品,假扮货郎流窜在村子中。
百姓们皆过得贫苦,拿不出钱,只能以物易物。
不过他们想要打探消息却不容易,他们若是问一些关于地产环境气候之类的问题,村民们没什么心机,知无不言,问必有答,可一旦涉及到县政,涉及到县令马庆和其亲眷以及他们自身的苦楚、冤屈之类的问题,便会讳莫如深。
有时,有的村民没有防备地透露出些许,紧接着便会有人提醒。
他们所到的最后一个村子,名为新山坳,处在仁县西南一处山坳中间的平地上,只有二十三户。
照例是一个护卫在外面看马,许活和另外三个护卫进到村子里售卖。
许活换身衣服,也完全不像个普通的货郎,是以她也不装,坐在新添置的马车里,直接拿了个册子和笔,随时记录村民们拿来作为交换的地产。
只要是有用的信息,许活皆会记录在册。
而每个村民过来换东西时,都会偷偷去瞧她,声音都不敢放高。
护卫们的性格倒是很符合货郎身份,丝毫不见高冷,热情地招呼村民们多拿东西来换。
村长也带着皮子来换东西,瞄着马车和车窗内露出来的一双捏着毛笔书写的手,打听:“这都是俺们这儿不值钱的玩意儿,为啥贵老爷要亏钱换啊?”
“咋会不值钱呢?就您家这皮子,要是带到京城去,一定会翻价的,还有这药材,有的地方缺呢,拿过去都不会贱卖的。”护卫十分诚实,还建议他们,“你们可以自个儿走远点儿拿出去卖,再怎么也比留在手里值钱啊。”
村民们面面相觑,没有多少意动。
村长讪笑,“出去也要花钱嘞,又都没走过远路,不认路也不认字,万一回不来呢,再说,外头人心黑呢,抢走不给钱,俺们也没办法,还不如守着山和地,好歹能活着。”
许活撇到村民们的神情,微顿了顿,抽出另一个册子,记下村长的话。
车外,护卫边附和边道:“您是村长,是得考虑村民们的安危,我看你们村子边儿的地都种上了,不像县城附近的地,好像教人给毁了,也不知道是咋回事儿。”
有个粗野的汉子顺口回答:“还能是咋回事儿,不想让马县令的弟弟……”
“咳咳!”
村长重重地咳嗽一声,打断他:“换好了吗?换好就回去,别在这儿胡说八道。”
汉子立即反应过来,赶忙抱着换好的东西走了。
村长转向护卫,撇了一眼马车,道:“别听他胡咧咧,俺们这儿的地经常被野兽祸祸,俺们村儿都是白天晚上的看着。”
护卫见状,笑了笑,没有再问。
村长转而开始打听他们的事儿,“贵老爷一看就不是一般人儿,为啥跑这穷山沟来?再能换钱能换几个?”
护卫道:“你们这点东西确实换不几个钱,不过东西多了就赚得多了嘛,我们主家有门路,想在云州建几个铺子,专门收这些,销往外地,也从南边儿带过来一些货物,售给当地。”
村长一听,要是有人收这些山货,他们也能赚些钱,不禁期待地问:“真的?那、那俺们这些都能拿去卖吗?价格……会不会很低?”
“办是肯定办的,至于啥价,我们还不清楚,这不是刚来,还在了解行情吗。”
村长又露出失望之色。
护卫问:“你们这儿应该也有类似的铺子吧?不能卖钱吗?”
村长摇头,“收价很低,随便给个几文,挣不上啥钱,听说……”
他还要出口的话突然又戛然而止,“没什么,没什么……”
马车上,许活沉思片刻,敲了敲车厢。
护卫马上凑过来。
许活道:“跟他说,咱们今晚留宿在村子里。”
护卫便去跟村长商量:“天色晚了,我们郎君也累了,不想再赶路,村长能不能给我们安排个住处,我给您些报酬。”
他表现得极大方,直接掏出半贯钱,“我们几个人的吃食住宿和马食,这些够吗?”
村长本来要婉拒,眼神一下子锁在那半贯钱上,其他村民也都眼巴巴地看着,恨不得越过村长答应下来。
“行,行,贵老爷不嫌弃俺们这穷酸地方就行。”
村长双手接过钱,贴身揣到怀里,邀请他们进去。
护卫架着马车,跟在村长后头,马车后跟了六七个村子里脏兮兮看不出男女的小孩儿,一并到了村长家。
满村都是茅草房,村长家就是个稍大些的茅草房。
村长直接在家门口安排全家去别处住,将家空出来给他们住。
护卫纵使嫌弃此地辱没世子,却也没办法,稍微看了看,便回到马车边请许活下来。
片刻后,许活弯腰探出身,抬头露出面容的一瞬间,村子里的老老少少全都呆呆地看着她。
几个小孩儿跟车跟得近,挤在一起,一个小小的黑瘦的孩子一不留神,扑倒在许活脚前,脏兮兮的小手下意识地抓住许活的衣摆。
“二妮儿!”
好几个紧张的声音同一时间响起。
村长也神色慌张。
小孩儿害怕地松手,看到她下摆留下个脏兮兮的手印,更加害怕,眼里都泛起泪花。
是个小女孩儿。
许活并没有看自己的脏了的下摆,而是半蹲下来,伸手欲扶她。
小女孩儿看见她干净白皙的手,忍不住把自己的手往后藏。
这时,一个面黄肌瘦的女人赶紧跑过来,一把搂住她,恐惧地对着许活不住地讨饶。
小女孩儿在长辈的影响下,也哭起来,偏偏又怕,不敢发出声音。
村长也没有躲着,小心地替她求饶:“二妮儿不是故意的,您的衣裳,马上给您洗干净,您看成吗……”
“无妨。”
许活直起身,没有再做多余的事,抬步进院。
村长和村民们一脸的庆幸。
傍晚,村长的媳妇和儿媳妇给许活几人做了一顿极尽努力的粗茶淡饭,比护卫们平时在侯府的饭菜还不如,更遑论许活日常精致烹饪的膳食。
村长也觉得羞愧,“小地方,没什么好东西……”
许活平静道:“出门在外,无需讲究。”
她拿起筷子,直接去夹炒野菜,入口,食之。
世子都能吃,护卫们自然也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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