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时，卢阳的车队在红梅山庄前列成了一排。

    他骑在一匹黑色的骏马之上，俊秀的面容隐藏在宽大的斗篷之下，令人看不真切，手上的玉指环隐隐宣示着他的身份。

    他胯下的马儿不紧不慢地打着鼻息，而他身后还跟着韦十七、白明嫣和忠叔三人，立于车队之前。

    “贞儿。”

    卢阳见我带着燕儿牵着马从红梅山庄中走了出来，立即挟着马肚子，迎了上来。

    我没有直视他的眼睛，斜着眸，没有理他，只是自顾自的与燕儿淡淡说道：

    “走吧。”

    而后，缩着脖子，避开了他急切的目光，翻身上马，拎起缰绳，猛地一抖：

    “驾——”

    之后，便如离弦的利箭一般，擦着卢阳的身旁，飞一般地冲了出去。

    卢阳见我如风一般掠过，拔转马头，双腿夹紧马肚子，冷喝了一声：

    “走。”

    马儿迎头追上，不偏不倚地跟在了我的身旁。

    “我以为，你不会来了。”

    卢阳迎着风，看着我，轻声说道。

    我闻言，轻笑了一声，言语间有了一丝疏离：

    “信使这话说得就不对了，既然是信使邀约，我又怎会有不去之理呢？”

    卢阳听出了我语气中的不满，不自然地嘟囔着：

    “贞儿，贞儿，你可是在与我生气？……可是恼我……放纵十七郎与白姑娘设计于你？”

    卢阳轻叹一声，吁着马追了上来。他的目光紧紧锁定我疾驰的背影，心中却有着难以言喻的焦虑和不安。

    “哼。”

    我闷哼了一声，不欲理他，双腿一夹，一鞭子抽在了马臀上：

    “驾——”

    马儿吃了力，疯狂地向前奔去，没多会儿，便将卢阳等人远远甩在了身后的尘埃里。

    天色渐暗，我们一路向西，从正午直奔到黄昏的边缘。

    前方的道路因雨后泥泞，马蹄激起的泥水溅起一片片雾气，天边的云层也开始堆积，似乎又是一场大雨即将到来。

    我心中焦躁，思绪纷乱。公孙羽的信依旧揣在我的衣兜里，他字里行间的忧虑和自责如同重锤一般敲打在我的心上。这一刻，我既感到了一种莫名的解脱，又有种深深的无奈和疲惫。他的离去，让我心中有了空缺，却也给了我一种前所未有的清晰。

    ……

    这段路上的日子里，你不言，我不语的，仿佛在人与人之间，生生生长出了一道无形的墙，阻在“我们”与“他们”之间，将我和燕儿与卢阳一行人隔了开来。

    “姑娘这离了江南，天寒地冻的，喝点酒暖暖身子吧。”

    我与燕儿围坐在距离卢阳他们五步开外的一个火堆旁边，燕儿将手中的酒囊递给我，轻声问道：

    “姑娘，你可知，咱们这一去还有多久才能到边疆呢？”

    “边疆？”

    我接过酒酿，仰起头灌下了一大口。

    辛辣的液体顺着嗓子眼流进了肚子里，我哈出一口气，舒服地打了个寒噤，身上这才不知不觉地暖和了少许。

    我将酒囊递还给燕儿，然后指着天上的繁星，淡淡说道：

    “谁说咱们这一趟是要去边疆了？这一趟往西北走，只怕是往河西走廊的方向行进呢。”

    我顿了顿，目光又落在卢阳他们一行人的身上，悄悄地打了个转，小声说道：

    “而且这边疆战事恐怕…早已凶多吉少了。现下，河西走廊能不能保住，咱们还得去看了才能知道呢。”

    听我这样说，燕儿小小地惊呼了一声“啊”，随后，压低声音说道：

    “姑娘的意思是……敌人已经打过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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