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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偷袭
有关发烧者的问题, 学生会很早以前讨论过。
他们中一部分人认为救援难度大，幸存率低，不适宜投入过多的精力；
也有人觉得, 这种连续多天不吃不喝、发着高热却始终保有生命特征的情况，根本不合常理, 还是远离为妙。
误以为钟香香纠结的是这个点，孙晴刚想?说, 这次带回?来的两个发烧者，主要都是林秋葵、陈萝音那个宿舍女生负责照看的, 并没有拖大部队的后腿。
谁知对?方没头没尾又?来一句：“快把?这两个人赶走吧，晴姐！不然我们所有人都会被她们害死的！”
“什么?意?思？”
她没听明白。
“所有发烧的人醒来之后都会变成怪物！”
这话说得石破天惊，但是这怎么?可能？
这里没有人知道?怪物的来历, 更不知晓为何它们为何一夜之间遍地都是。
目前大家普遍达成的共识是：怪物的起源一定与此前神秘的倒计时、流星雨、陨石有关。它们也许来自外太空, 是残忍肮脏的星际入侵者；也许受政府所说的‘危害性辐射’影响, 致使蓝星生物畸变而成。
至于怪物们为什么?会说人类的语言……他们不想?深究, 也可能是不敢。
人怎么?会变成怪物呢？
“小晴，钟同学说的是真的。”
一瘸一拐的吴老师走了出来，面上挂着苦笑, 交给她一张纸：“这是我们在官方救援物资里找到的，左下角盖着政府的行?政章。你?应该清楚, 这种印章经过特殊技术处理, 在不同光照下显示对?应的暗纹, 没有人能伪造。”
“救援物资？”
陈哲反应快速：“冒着蓝烟的集装箱？”
吴老师点头：“昨天上午, 就在你?们离开之后, 政府直升机经过学校, 投下了五份‘救援物资’。我们就近取走三份，另外两份在校外美食街附近。箱子里除了人体必需的营养片、食物和水之外, 就是这张紧急通知单了。”
孙晴一目十?行?扫过纸张：“区域政府联合下达紧急通知……全国?共19区域遭受‘流星雨’袭击，部分区域城市通讯信号中断……截至目前，已发现两种不同形态的怪物，弱点分别在于……武装部队正?在积极展开清理救援行?动，请全体民众保持信念，遵照求生知识，继续躲藏在安全室内，尽量避免与怪物发生打斗直至救援部队的到来……”
“另外请注意?隔离以下情况人员：持续高烧、昏迷不醒、身体表皮有明显的尖锐割伤……如该伤员苏醒后出现口吐白沫、四?肢抽搐、言语混乱等情况，请……原地予以击毙。”
落款时间为：2022年1月2日10:00
“昨天下午，你?们从男生宿舍救来的机电班学生就变成怪物了。”钟香香双眼微红，“我们又?少了一个人，金敏被咬碎两根手指，一直昏迷到现在。吴老师的腿也是那时候伤的。”
“……”
沉默。
一段冷冷的沉默如瘟疫蔓延，几十?分钟前还齐心协力一起逃出困境的人们，这时都不禁往前挪了几步，与童佳、陈萝音的女朋友拉开距离，并对?两人投去戒备畏惧的目光。
他们永远不会忘记那群丑陋怪物的作为。
“可以让她们呆在活动室外面。”孙晴说。
钟香香反对?：“怪物会撞门的！”
“那就把?她们放在四?楼仓库。”
那里通常用来保存走秀服装，面积大，防盗门，没有窗户，下楼还有栅栏门阻隔。
“不行?！她们必须离开这栋楼！”
钟香香咬着嘴唇，泪水夺眶而出：“姐！你?清醒一点好?不好?，睁开眼睛看?看?活动室里躺着多少人好?不好?？大家都受伤了，好?多人在流血。”
“你?明明说过会保护我们，是你?说我们可以一直活下去，活着回?家的！我们那么?相信你?，我们才?是你?的同学，你?的同伴。我们才?是真正?的人！为什么?你?非要把?那种恶心的怪物带到这里来？”
“我……”
孙晴话没说完，余光留意?到，钟香香身后默然站起很?许多人。
他们悲怆又?憔悴，冷漠却坚定，无声表达着同样的立场，——必须从根源销毁一切风险。
“喂，那个蘑菇头，你?把?话说清楚。”陈大小姐不高兴了，“谁恶心？谁怪物？”
大芳急忙拉她，被甩开。
“说话啊，你?有证据么?？”
钟香香抹泪冷哼：“我还以为是谁，没想?到你?这种人都能活到今天。政府公告上写着清清楚楚，陈萝音，你?有两个选择，要么?放弃你?那个怪物女朋友，要么?你?们俩一起滚出去！”
原来是旧相识来的……哎，麻烦。
万年和事鱼不得不第n次营业：“我说——”
她的声音不算大，音色同样软绵绵的，没什么?攻击力，却神奇地打断了两人的争吵。
“本来你?们到宿舍楼捞人，是做好?事，我们应该感谢。只是你?们提前说清楚，准备这样处理发烧的人的话，多半我们也不会跟着走。”
林秋葵慢慢道?：“当然，事情发展到这个地步，说这些没有意?义?。我的意?思是，既然已经出来了，注定回?不了宿舍楼。我们不求你?们冒风险跟‘怪物们’待在一起，相应的，你?们做事也留一线，别老想?着把?人往死路上逼怎么?样？”
这又?是哪里蹦出来的多事精。
钟香香神情不悦。
吴老师打圆场：“这位同学说话不是没有道?理，毕竟政府让我们‘观察隔离’，没说发烧一定会变成怪物。大家都是同学，面对?困难一致对?外还来不及，就不要内部分裂了。这样说来……同学，你?是不是有了什么?想?法，既能保障其他人的安全，又?能给发烧的人一次机会？”
“我们上天台。”
“我也去。”孙晴推开身边的小表妹，“这里还有陈哲，我不可能放着她们几个女生不管。”
“表姐”后者气?得直跺脚。
陈萝音和大芳都是不管事的，林秋葵如此决定，她们便不做声了。
作为恋爱多年的男朋友，陈哲清楚没有人能改变女友的想?法，也就没有试图劝她。
反而转移视线，关注点落到林秋葵身上：“你?们的朋友没有意?识，其实不需要额外的照顾。我有个建议，把?她们两个放在天台，由我和孙晴定时上楼观察。这样一来，你?就可以留在活动室。”
“不用，谢谢。”
林秋葵拒绝得干脆利落，背后意?外地传来一道?熟悉的声音：“副会长，我想?留在活动室。”
……
2022年1月3日下午四?点，咸鱼痛苦爬楼中。
陈小姐怨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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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值点满，数落没停过：“我算记住她了，金巧巧，没事亲亲热热好?姐妹，有一点事插着翅膀还怕飞慢是吧？翻脸不认人的家伙，亏你?昨晚给药又?喊她吃火锅，有这好?心养条狗都比她值！”
“还有陈哲，人模狗样，弄得我好?像没听说过他似的。不就是个书呆子？靠着女朋友才?当上副会长，做事婆婆妈妈，让他主持个会议都能在台上结巴，一天到晚就会泡在图书馆。”
“看?得又?不是什么?世界名著，不就是我也看?的辣鸡网文而已，穿越，重生，奇幻修真……就这，他哪来的底气?指手画脚？哪来的胆量挖我墙角？我看?他才?是被陨石辐射影响，性格完全变了。”
在陈萝音看?来，陈哲当着她的面劝说咸鱼安居室内，其心超可诛！
林秋葵倒是无所谓，八卦这回?事儿，有则听之，无就拉倒。
不过，她歪一歪脑袋，示意?娇小姐回?头，确定要当着孙会长的面说人家男朋友坏话么?？
“这有什么?。”
陈萝音不以为然，甚至向正?主喊话：“孙晴，你?是你?，陈哲是陈哲，我对?他有意?见不代表我不喜欢你?。说实话，你?人挺好?的，做事也靠谱，就是找男朋友的眼光一般。你?俩价值取向完全不一样，迟早得分手。这点你?同意?吧？”
孙晴笑笑，有些黯然，没有说话。
六个人上到五楼天台，照旧老一套程序，搭帐篷。
简单吃掉两个面包，象征性捆起发烧者的双手双脚，放在一个帐篷里。
林秋葵、陈萝音还有大芳早早钻进睡袋里休息，仅剩下孙晴一个人还不困，独自坐在外面仰望星空。
明天也许会下雨。她想?。
凌晨一点，某人被系统叫醒：
“发布支线任务，请在两小时内前往庆大生活区第一食堂，回?收冰柜内的冷冻物质。”
“任务奖励2积分。”
林秋葵：“……你?一定要在这种时候发任务吗？”
系统：“随机触发，请考虑接受与否。”
“支线任务不做也行?吧？”她闭着眼睛，使用高级的颅内交流，“大半夜独闯怪物窝，保不准还有一只而饿着肚子的f+怪物在等待。”
“但你?需要积分。”
系统回?，:“空间储存率达标的奖励还没发放，你?有三分之一概率抽取到一次性异能。”
又?玩抽奖喔？
没脾气?的鱼掀开一只眼皮，面前又?是一片蓝色荧屏，从左到右三个方块盒子。
“陈萝音，陈祖宗。”她翻身，毛毛虫似的有气?无力地挪了挪位置，戳戳隔壁睡袋。
“干嘛？”陈萝音原地坐起，两只漂亮的狐狸眼微肿，说话还有点儿鼻音。
——她刚才?在哭。
林秋葵看?了两秒，没有揭穿她的伪装☆仙☆女☆整☆理☆。
“提问：从左到右分别有三个盒子，外观一致，请问你?选哪个？”
“最后一个。”
“谢了，晚安。”
她又?翻回?去，换成陈萝音戳她后背：“哎，你?那个药膏还有没有啊？”
林秋葵知道?她在想?什么?，也问过系统，所以可以很?确定地告诉她：“放心好?了，你?女朋友不会变成怪物。最多再过24小时，她就会恢复正?常。”
“那就好?，看?钟香香还有什么?话好?说！” 陈萝音毫不怀疑，立刻阴天转晴，躺下睡觉。
等她呼吸慢慢变得均匀之后，背负着任务的可怜人完成抽卡，蹑手蹑脚走出帐篷。
夜间温度低，林秋葵连连打哆嗦，揣着手手往下走。
快要走到二楼转角的时候，依稀听到两个人的说话声，一男一女。
她没有偷听别人讲话的不良嗜好?，然而对?方谈话间突然提到她的名字，这就不能不听了对?吧？很?合理对?吧？
她停下脚步，猫在阴影里，潦草听了几句，顺便得知对?方的身份：孙晴和陈哲。
两人对?话的内容大致是，孙晴质问陈哲为什么?格外关照咸鱼。
陈哲低低地笑了一声，反问孙晴是否感到嫉妒。
孙晴予以否认，并冷冷地说了一段话：“我很?清楚你?是什么?样的人，或者说，终于盼到‘新世界’的你?变得有多么?利己主义?。不管你?在打什么?主意?，我警告你?，不要对?其他同学下手。他们不是你?的玩具，也不可能成为你?冒险游戏里的棋子。”
“我从来没有把?‘新世界’当做游戏，它是一份礼物。”
陈哲压低声线，显得冷漠：“孙晴，真正?需要跟上步伐的人是你?才?对?。”
林秋葵没有继续听下去。
拐过转角，走进破洞的洗手间，在离开这栋楼之前，她从安全卡套里取出一张卡片。
一次性异能卡「隐藏」：我能理解，身而为人，敬爱的您内心经常会产生一股不可告人的冲动，却又?一次次被隐秘的羞耻心所阻拦。
不要担心！这一次，我将替您隐藏您的外形、声音、气?味及一切存在，就请您大胆地、放肆地、尽情地解放自我，自由飞翔吧！不必在意?任何世俗的眼光，做您想?做的事情去吧！对?自由的追寻，便是蓝星人类至高无上的光辉！
Ps：只对?使用本异能后见到的第一种族有效！
看?着还不错的样子，向陈小姐的绝佳手气?表示感恩。
花坛外面恰好?有一只f级怪物在‘面壁发呆’，林秋葵打洞缝边缘伸出一根尾指，勾了勾。
“饿……”
怪物木木地叫着。
哦，它原本就看?不见来着。
林秋葵小声：“你?好?。”
“饿……”
“晚上好?。”
“饿……”
可以，稳了，反正?躲掉怪物就行?，又?不会有人半夜三更对?她发起攻击。
抱着这个想?法，深夜沉寂的校园之内，周边静谧阴森，拂面的冷风里夹杂着怪物嘶哑的低语。林秋葵戴着毛线帽，裹着羽绒服，活像实现遛弯儿自由的老大爷，淡定走进怪物之间。
来到食堂，白炽灯一闪一闪，桌椅东倒西歪，满地脓液与尸块，衬得很?有鬼片氛围。
食堂一楼主打面食水饺，后厨冰柜里装着大把?大把?的速食食品，全部收入囊中。
二楼才?是校食堂的本体，食材丰富性提高许多。
打开第二台柜门时，一具蜷缩着的成年男人尸体赫然进入视线。
他浑身覆盖着白霜，双手抱臂，表情定格在惊惧绝望的一刹那。猜测他可能是因为什么?缘故，夜宿食堂厨房，醒来之后看?到到处都是怪物，情急之下才?钻进冰柜吧。
“打扰了。”
合上冰柜，往三楼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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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楼分布着各种各样的小店，从兰区拉面到炒饭炒面麻辣烫不一而足。
学校宣布停课时，因为留校学生只有小几百，这些店就关了一半。不过剩下一半的店面库存也足够她捡便宜，空间利用率从65% 上升到 68%。
系统播报道?：“任务完成，奖励已发放，您目前的积分余额为：3积分。”
好?像还挺轻松的？
锤锤酸痛的老腰，准备回?被窝里睡觉。
末世前半个月，庆大迎来百年校庆，连食堂都不可避免地翻新一番。
楼梯扶手缠上一圈圈假绿藤叶，二楼更是装扮得花里胡哨，堪称一座坐落在原始丛林里头的绿色餐厅。
因此林秋葵横穿那里的时候，并没有注意?到，其中一排茂密的绿植之间，藏着一块更深更黑暗的阴影。
直到一股力量无声无息拽住后衣领，刹那间视线翻转。
待平定下来时，她已经被放倒在地，脖子也被什么?东西掐着，一股浓郁的血腥味扑面而来。
而那不知名的偷袭者，此时正?背着光伏在她身上，脊背微微拱起，四?肢长而有力。投下来的影子深沉又?扭曲，令人不禁联想?到蜥蜴、壁虎之类的爬行?动物。
不过具体是什么?生物，昏暗里实在难以分辨，只能依稀看?到一团轮廓，感受到‘它’冰冷的手指逐渐收紧而已。
紧接着，一种低怪的声线，好?似许久没说过话，吐字模糊嘶哑，落进空旷的食堂里。
“说，袁南……在哪里。”
啊。原来是人。
莫名其妙遭到同类袭击，林秋葵产生的第一念头竟然是：人生在世，果然不该乱立flag。
现在收回?还来得及么?？
第16章 危险
“警告！红色警报！请宿主合理规避风险！”
“哔哔！直径半米内检测到威胁物, 其存在将严重威胁您的生命，请迅速逃离！”
系统警报功能自动激活，机械音震耳欲聋。
林秋葵倒是想溜, 然而才一抬小?拇指，便被对方提膝压住。
脑海里跳出对应信息：
袁南, 小?说《校园女神?》出场的一箩筐男角色之中，作者唯一钦定?的官配。
他个子高, 长得帅，性格高冷禁欲, 家庭富足有余。身为校草，有着‘不轻易跟女生来往，从根源杜绝狗血误会?、三角恋等俗套剧情’的良好品德, 同时还是小?公主爱而不得的高岭之花。
如无意外, 这?人应该同时兼任着《末世女王》的男主。
由于穿书前又穷又忙, 林秋葵连校园篇都没看完。要问女主童佳周边的人物, 她勉强还能列举个炮灰1234，不过涉及袁南……谁会?感?情深厚到在末世初期跑来学校找他？
不好意思，完全?不知道, 也不关心。
时刻惦记着完成任务，速速钻回被窝睡觉, 这?才是一位合格炮灰该有的格调。
林秋葵：“袁南不住学校宿舍, 停课后也没有留在校内, 找人建议去他家。”
不知名偷袭者：“带我?去。”
“……”
人家好歹是男主, 家庭住址这?种隐秘的资料, 但凡换个人, 保准问不出来。
好巧不巧，林秋葵一度扮演袁南迷妹, 还真就知道。
“他家住曼贝城，沿国道三个小?时车程能到，我?画个地?图好了。”
“让你带、路，少说废话?。”
附在脖颈边的力道骤然变大。
偷袭者低下?脑袋，忽然靠得很近，满身的杀戮气息几乎化作实质，周遭腥味因此变得更浓。
林秋葵补充说明：“我?可以画得很详细。”
说完依稀能感?觉到，那人双眼?眨也不眨地?盯着她好久，视线阴沉得恐怖。最?终不耐烦地?啧一声，松开手指，猫一样?轻巧地?跳了起来，动作间没有发出一点声音。
这?代表……沟通成功？
她撑地?坐起，伸出手，刚想搭一把餐桌。
冷不防头顶又泼下?来一句阴森森的威胁：“再?动一下?，就捏爆你的头。”
非常简单粗暴且有效。
林秋葵悬空的手掌定?住，慢慢收回来，坐在原地?打了个哈欠。
二楼食堂的窗户破了，从那里坠进来一片清冷幽光，以及几缕白色。
——下?雪了。
这?还是庆城今年的第一场雪，她伸出一根手指头，雪花消融在指尖。
不清楚背后那位偷袭者在干什么，不停制造出窸窸窣窣的声响，接着一阵滋滋震动声，刺耳的嗡嗡低鸣。这?种动静最?催眠了，某人差点站着睡着。
直到‘砰’的一声巨响，一块乎乎的东西从侧边飞过，她又迷迷糊糊醒过来。
“喂，你。”
他好像使唤路边的小?猫小?狗：“看着。”
林秋葵揉揉眼?睛，入目一颗怪物头颅，又小?又扁。脸上卵泡一般黏腻的复眼?逐渐萎缩，裂缝里吐出一条长舌，好像被水泡过，鼓胀起来，在月光下?泛着诡谲的青紫色。
饶是如此，它还没死透，分叉的舌尖微微震颤，其上密集的洞眼?好比毛孔放大，往外流溢出臭雾脓液。
她认出来了，是那只f+级怪物，死状称得上凄惨。
抬起视线，又看到一截脏兮兮的灰色裤腿。
于是对方的身份就明晰了。——那个疾世愤俗神?出鬼没但腹肌确实很好看的危险分子。
此时危险分子就站在怪物头的旁边，手上标志性的钢管武器，不知何时换成一台沉甸甸的电锯。
眼?皮半盖着眼?珠，薄唇鲜艳得好像喝过血，整个人有种奇特又鲜明的气质，像……猫，豹子，鲨鱼的混合体吧，从头到脚都弥漫着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湿淋淋的血腥感?。
他居高临下?地?看着她，歪着脑袋，没有说话?，不过林秋葵还是神?奇地?读出了这?家伙行为背后的潜台词：懒得跟你说第三遍，反正不带路，你就跟这?怪物一样?的找死。
哇哦。
这?家伙，这?做派，搞不好真的会?杀人哦？
自觉弱鸡体力打不过，跑不掉，林秋葵果呼叫外援：“老板，怀疑遇到变态杀人犯怎么办？”
得到回答：“先答应他。童佳那边的任务算你提前完成。”
小?命与奖励兼保，不错的选项。
下?秒钟，没等危险分子最?后通牒，她抢先表态：“可以，我?带路。”
可能鲜少碰到这?样?突然态度一百八十变的‘人质’，危险人物突然眯起眼?睛，古怪地?笑了几声。
黑洞洞的眼?珠子对着她，从上扫到下?，显得非常轻蔑。然后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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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捡起一根安全?绳。
‘人质’自觉并拢双手。
五分钟后，两人一前一后走出食堂。
准确来说，是一位疑似在逃杀人魔的危险分子，祁越，牵着昏昏欲睡直打喷嚏的年轻炮灰林秋葵，走进茫茫大雪。
室外温度短时间降下?不少，冷风呼呼灌着脖子，连地?面?上都反常地?积起好几厘米的雪，视野之内一片厚重的素白色。
系统：“你还挺积极配合。”
林秋葵：“就算咸鱼，一般情况下?也追求死得痛快。”
……还挺讲究。
系统停顿两秒：“恭喜宿主完成主线任务，奖励攻击性异能，已按您的意愿转增于林家二子——林骏城。另外检测到前方人物数据异常，我?需要上报主系统，在此期间会?开启休眠状态，不再?颁发任务，也无法?对你做出具体回应。你……自己小?心。”
所以说是非酋，做个支线都能撞到这?种级别?的麻烦。
“那我?就暂时跟着这?人？
“他是全?文重要人物之一，目前战斗力比女主童佳更高，一定?程度上能缓解原剧情对你的恶意。但基于他的情绪并不稳定?，本身具有较高的威胁性……”
“没事。”
豁达的宿主想得很开：“尽人事听天命。”
系统无语陷入休眠。
注意力回到现实，观察力还算可以的林秋葵，逐渐发现三个事实。
第一，该危险人物看着人模人样?，实际上是个左右不分的路痴。
每到转角处，她说左边，他总能提着电锯漫不经心地?走向右边
被她纠正后，又一脸‘别?烦我?，我?知道’的表情拐回来。
第二，这?人可能有多动症。
好好的路铺在脚下?不走，老大一个成年人，偏喜欢踩着绿化带边缘走。时不时拔两片叶子，踢一下?土，堪称行走的破坏王，难怪能把自己弄得灰头土脸，好像坟墓里逃出来的难民。
第三有关怪物。
入夜后，食物都在睡觉，怪物因此处于相对无所事事的休息期。
可无论它们多没有目的，多平和，都不该是这?幅表现：
危险人物横穿公园，左右两边各有一只f级怪，一动不动地?定?在原地?。
他非但不避着走，反而举起电锯，东砍一下?，西撞一下?，顺便往后背添上几道横七扭八的割痕。怪物们居然毫无反应，一反常态的温顺，就像……进入冬眠一样?。
是温度骤降的关系吗？要是学生会?能注意到这?点，下?来熬夜清个地?图就好了。
林秋葵困倦的大脑缓慢运转着。
祁越觉得很没意思，就嗤了一声，踹开断肢继续前进。
深夜里，风雪天，整座城市归寂静所管。
林秋葵裹得还算保暖，看危险分子只有一件长袖，露在外面?的手指关节冻得通红，脚踝处都凝了一层薄薄的白霜，还以为他会?在学校附近找个地?方过夜，天亮之后再?赶路。
谁晓得这?人仿佛机器做的，不怕冻也不知道累，自顾自弯来绕去蛇皮走位地?走呀走，走呀走。
一直走到凌晨两点半，彻底走出俗称‘破落乡下?’的高校园区。面?临又一个岔路口，危险分子扭头看人质，人质耸拉着肩膀，没精打采地?停下?步伐：“我?困了，找个地?方睡觉吧。”
祁越：？
什么时候开始废物人质都有资格提意见了？
他冷笑着拽绳子：“再?不走就——”
“你就杀了我?，肢解，抛河，剁成肉泥，随便怎么样?都行你高兴就好。”
不就是死亡威胁。这?回林秋葵没有服软，反而胆大包天地?盘起腿，原地?坐下?了。
“不好意思，这?位朋友，你要相信我?也很想快点帮你找到袁南，但是……”
说着说着又困了，需要戳着太阳穴才能强行保持清醒这?样?：“考虑到我?能力有限，每天必须睡满12个小?时，不然第二天就会?感?冒发烧，既影响我?辨别?方向，又耽误你找人。”
“而且下?着这?么大的雪，积雪到膝盖，继续走也不是办法?，我?建议最?好是找一辆车，天亮之后再?上路比较靠谱，你觉得呢？”
“……”
祁越觉得不好。很烂。烂透了。
话?多事也多的白痴人质也好，雪也好，包括一点挑战性都没有的脏东西们在内。
这?世界上的桩桩件件都让他很烦，看着特别?碍眼?，以至于有股恶劣污浊的情绪在身体里冲来荡去，总是疯叫着想要打架，想要杀人。
不过他只是脾气不好，容易暴躁，又不是傻子。理智上当然明白，那只全?身套着臃肿羽绒服的矮企鹅说得没错，他确实需要一辆车，才能更快找到袁南。
还有他的家人，一个不剩杀个精光。
路边恰好有一栋即将拆迁改建的老楼房，墙壁上漫着大量黑色霉菌和黄渍，要多破烂有多破烂。祁越臭着脸走上楼梯，一连摆平四座‘怪物雕像’，没能获得任何成就感?。
来到天台处，他一脚踹开铁门，从兜里掏出一副银手铐，咔一声把林秋葵的左手锁在栏杆上。完事俯下?身体，细长嶙峋的手指仿佛长坏的骨头，又像一把枪，冷冷抵着她的额心。
“别?想跑。”
他用力地?戳了一下?。
“就你这?乌龟爬，跑也没用。”
戳一下?。
“只要我?回来没看到你，你敢挪地?方。——就算只挪了一点，我?也砍光你的手指，剁碎喂了那堆脏东西。”
说话?的时候，危险人物是半蹲着的姿态，一条手臂搭在栏杆上，视线自上而下?地?睨着人质，凌乱的光影与碎发间露出来的眼?睛，凶神?恶煞的，眼?底盘踞着一团浓浓的戾气。
接着他又戳了第三下?：“听到没？”
拜这?家伙粗鲁的行为所赐，林秋葵的后脑勺连续三次嗑到突起的墙沿。
“听到了。”她困困地?点头，“慢走。”
“啊，差点忘记说了，最?好是一辆能挡风、有空调的车，我?怕吹风也会?感?冒。”
祁越：。
废物一个，还挺挑剔。
他没理她，掉头就走了出去，反锁大门。
街道上形形色色的车辆不计其数，只是倒计时期间，政府严防人群聚集，对各个公共场所、交通马路实行严格控制，使得普通民众不敢轻易动用代步工具，几乎没有在行驶过程中遭遇不幸的人存在。
之后怪物降临，又有意无意弄坏不少。
因此祁越看到的车，要么整体完好却没有车钥匙，要么玻璃稀碎轮胎漏气，没有一辆可以用。
他走了很久，久到整座城市好像就他一个人活着，最?后在五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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里之外，成功找到一辆民间运输快递用的货车。
驾驶员尸体残缺不全?，一只断臂还死死握着方向盘。他掰了两下?，嫌麻烦，干脆锯掉。
旋即转动钥匙，花了五分钟分辨油门和刹车，一路风行电掣地?漂移回来。
那只企鹅肯定?已经跑得很远了。他想。
有可能跑回学校，也有可能往反方向跑。
但是不管她往哪里跑，他都会?先拐回学校，把那群躲在教学楼里的老鼠们拎出来。尤其是一个姓孙的，一个四只眼?的，那两个人都散发着让他恶心的味道，想下?手很久了。
这?么多人，总有人知道袁南的下?落。
解决完他们，他再?开着车去抓企鹅，把她……怎么样?好呢？
祁越一边抛着车钥匙，一边构建出无数张残暴的画面?。用手肘撞开门，他做好面?对空天台的准备，却始料不及地?看见林秋葵。
——这?家伙竟然没跑路。
并且戴着眼?罩，盖着毯子，睡得正香。
第17章 小白
祁越讨厌的东西有很多, 其中，不自量力至少可以排进前三。
而眼前这只又矮又废、靠着墙壁呼呼大睡的弱智企鹅，毫无疑问就属于不自量力那一卦, 成功列入他的黑名单。
——碍眼。
祁越蹲在企鹅面前，左看右看, 越看越觉得这家伙碍眼。
于是他伸手去拽她的绿色悲伤蛙眼罩。
细细的黑色弹力绳绷到极致，再弹回来, 发出?‘嘣’的闷响。
眼罩松松垮垮掉下去，深度睡眠中的林秋葵却只是拽了?拽毯子, 像鸵鸟一样把脸埋了?进去。
天快亮了?，雪渐渐变小。
怪物们再次复苏，嘶哑着表述饥饿。一只白鸽从荒败的高楼废墟间飞起?, 几缕黎明的曙光浇到林秋葵的脸上?, 为她伏下的眼睫投出?一小块模糊阴影, 有点像收敛起?来的蝴蝶翅膀。
祁越不喜欢蝴蝶, 所以又抢她被子。
冷空气突如其来，林秋葵闭着眼睛摸了?一圈，没摸到被子, 就本能?地卷起?身体，抱着胳膊继续睡。
只不过她的锁骨边, 不知道打哪里跑过来一只猫, 也跟着迷迷糊糊扒拉两下。非要从人类的胳膊弯里钻出?来, 亲亲热热依偎着她的下巴, 然后?慢慢闭上?眼睛, 睡了?。
祁越：好烦, 好碍眼。
他也不喜欢猫，臭着脸站起?来, 踹了?林秋葵一下。
居然还没踹醒？
他的脸顿时黑得能?当?炭烧，提起?电锯，锋利锯齿紧紧挨着无辜咸鱼的脖子，只需要摁个开?关，分分钟能?割下这颗圆滚滚的破脑袋。
到底要不要杀了?她，重新?抓个省事的人带路呢？
祁越正在想这个，睡梦中的林秋葵忽然动了?。
“太?冰了?。”她推电锯，似梦似醒地嘟囔，“你自己留着吧。”
猫呜呜两声表示赞同?。
……俩智障。
祁越面无表情地收回电锯，下楼打怪去了?。
第二天下午两点，林秋葵一觉睡到自然醒，还是感到两腿发酸，额头有些胀疼。
睁开?眼，第一看到不远处的危险人物。
那人大概一整晚没睡，一对本就显凶的下三?白眼爬上?血丝，底下附着青黑，正沉沉地盯着她。
从表情到动作，特?别有一种走投无路穷凶极恶的绑架犯收不到钱，考虑如何撕票的架势。
脆皮人质决定表示一下友好：“早上?好，昨晚有找到车吗？”
绑架犯冷漠地别过脸，一副心?情很差的样子。
林秋葵低下头，意外瞧见?躲在被窝里的猫猫头。
“喵呜。”
一只通体乌黑的小猫崽，年龄不超过两个月，眼睛是水蓝色的，尾巴只有短短一截。
明明昨晚睡觉前没有看见?这只猫，今天一大早却出?现在这里。她还以为是危险分子找车途中，顺手捕获的新?人质，礼貌性疑问：“是你的猫么？”
结果?就被对方恶狠狠地瞪了?一眼。
好吧，还是不要惹他比较好。
林秋葵对小黑猫展开?能?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