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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20(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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牙人说,“这里是镇里最热闹的位置,开店再好不过,虽小些,好在价格实惠只要一贯五百钱,房租还可三月一付。

颜二郎笑说:“此处开店不错,可我家人口多,这里实是住不下,不如去下一处吧,牙人并不多劝,只介绍情况,听颜二郎如此说便带着一家人又往别处。

租赁牙人坊巷之间最熟,穿街越户又来到一座青石桥,牙人笑说:“这里是穿云桥,离着梁水桥隔了两条巷子,有些闹中取静的意思,读书人最是喜欢。”一行人顺桥而下,也是条两人并行的青石板路。

同样前铺后院的格局,只是此处大门正对穿云桥的马路,光线通透,推开门阳光照到了铺面与院子之间的隔墙,一样的右边也有一三尺宽的门,没有门帘直接看到院内,出门是一条连廊,可连到东西厢房,东西厢各有两间房,厢房外面又有隔墙,隔出左边灶房右边杂物间,后院墙开了一小门,推门而出是一条河,牙人说,“这条河连通梁水河,做生意出入方便。

青秞一眼看到就喜欢这里,小桥流水人家,仿佛能听见下雨的时候,雨水打在青石板路上的声音,李氏指了院子东南角的一口水井说:“这用水倒省事,不用出去。”

牙人忙笑道:“这家房主以前是自己做茶叶生意的,故而打了口水井在院子里,这是口甜水井,冬暖夏凉,夏日里湃了西瓜才是舒适,这里因着偏僻些,比前面那处大不少,价格却便宜一月一贯钱,不过要付半年。”

翠娘已经拉着青秞在西厢东看西摸,说哪里摆床好,哪里可以放个花瓶,颜二郎看了后院又去铺面,绕着圈仔细的看,最后笑说:“那还是烦请牙人去那最后一处瞧瞧罢。”

牙人也不见怪,知道租客都是喜欢多看几处的,有的还十几处还拿不定主意的也有,而后又去了最后一处,最后一处离这里很近,只隔着后院的那条河,旁边不远处就是金吾司的办公处。

这处院子比前两处都大,不过没有铺面只是住宅,白墙黑瓦,推门而入是牡丹富贵的影壁墙,右边连廊有两三阶台阶便到了院子,正面三间正房,中间厅堂,左右稍间,左右侧各有东西厢房,厢房各两间,西侧厢房边上有小路通后院,后院有灶房和杂物间,后院亦有门,仍是通同先前那条河,环境清幽,住一家五口倒是正好。

牙人仔细介绍了又说:“若不开店只住家,这处自是最好,也不贵一两银子一月,也是半年一付。”

颜二郎点头笑说:“就这里吧,我与你去牙人司写契约签押,再买些急用的家具,你顺便一并介绍了。”

牙人当即大喜,忙躬身请颜二郎先行,走到门口颜二郎笑顾李氏说:“我们就在这里安家了,你们且歇息,剩下的事我来即可。”

青秞望着颜二郎的背影欲言又止,脑袋耷拉下来,坐在院子里的石桌边皱眉不语。

颜二郎带人搬回两张床和铺盖,又买了吃食,一家人围在院子里的石桌边,皆兴奋不已,只有青秞低头一口一口咬着炊饼不说话,李氏悄悄像颜二郎使眼色,颜二郎摇摇头,指指自己,李氏便笑而不语。

晚间颜二郎从后院杂物间找出把旧躺椅,摆在院子里,躺了看天上的月亮,秋夜凉爽,弯月如钩,月光落在院子角落的几株竹子上。

青秞泡了竹叶茶移步轻至,颜二郎伸手接了放到石桌上,笑说:“秞儿可是因爹没有租下穿云桥的前铺后院而不高兴?”t?

青秞低眉略思忖才说:“起先是不高兴的,后来更想知道理由。”

颜二郎微微颔首,又拉青秞坐下才笑说:“孺子可教。”又含笑问青秞:“秞儿喜欢画成衣图想将所画的图变成衣服,这个我能理解,不过秞儿可知,咱们日常所用布帛分几种,各种布帛平日里又是为何人所用,布帛的生产来源又知几分,更你做描的图用哪种布做出来,才是最佳,凡此种种还有爹未曾例举的秞儿可都有所知。”

一连串的问题颜二郎说的快且未停顿,甚至没有给青秞思考的时间,然而青秞原本聪慧,又早知世界,怎么不懂,立时就明白了颜二郎的意思,脸现羞色笑说:“爹,我急于求成了。”

见青秞懂且受教,颜二郎心里高兴不已,伸手摸了摸青秞日渐长长的额发眼中几分疼爱,几分宠溺压低了几分声音说:“猴儿山在秞儿心中可是无比珍贵?”

不知为何颜二郎突然转了话题,但听到颜二郎提到猴儿山青秞立刻收敛笑容端肃小脸,很慎重的看了颜二郎没有丝毫犹豫的点头说:“救命之恩,无以回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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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言而有信,是为人底线。”说到此青秞停顿好像觉得并未表达明白心中的想法,眼前闪过猴王仰天长啸的悲伤,赠人参时的犹疑怕受伤又不忍不救人的为难,还有送青秞姐妹下山时眼中的依恋,点点滴滴仿若画般一一出现眼前,青秞眼中湿润说:“爹,我看得出他们深恐人知,怕受伤,却仍救人,无一丝索求,青秞无所回报,但尽我一生必定保护那座山。”

说到此青秞才好像表明了自己的意思,还重重的点头,生怕颜二郎不明白自己的意思一般。

青秞想着猴儿山还有几分难以平复,颜二郎突然又问:“秞儿可知开一间成衣铺需要银子几何?”

青秞还在伤感,颜二郎话题转得快,让她不禁呆愣心里却是嘀咕,你分明的卖了一只山参还没钱吗,那山参是药,放久了也失药效,卖了用才是正理,况且有了这笔钱开了成衣铺,日后绝不会让家人陷于无钱治病的窘况。

颜二郎看得分明青秞的想法而故作不知继续说:“我打量穿云桥的铺面,粗略估算在那里开成衣铺想来该要二十两银子才可得,然我家上无片瓦,下无寸土,从何处而来的银子呢,难免引人猜疑,既是猜疑便会当做新奇事传开,若官府得知以我家收入与产出不符讯问,那时官威之下,可否还能保得住青秞无比珍贵的猴儿山呢,又能否保住我们家的安宁?”

月亮中移,莹辉且清且柔,落在青秞仰面无助的脸上,清泪长流:“爹,我错了,真的错了。”

颜二郎想着终是抵押出去的那方墨喃喃低语:“救命之恩怎能不放在心底呢。”

第十五章 桥头初见

屋内油灯闪烁,衬着月色倒也分明,新买的松木床散发着阵阵木香,垂落的灰色布帐里笠哥儿睡得香甜,颜二郎进来看李氏坐在窗前手里捏着针线,窗帘半挑,院子尽落眼底,知她是不放心青秞,挨着坐下端起茶啜了口方说:“秞儿早慧,异于常人,他日必定不会安于灶屋庭院之内,我亦不愿拘束她,便更得早教,若不令她懂凡事三思而后行,她越聪慧越有害。”

李氏也明白其中道理,不过是担心青秞年龄小不堪打击,伤了性子,见颜二郎说青秞早慧,心里想来也是,便不多说只起身为颜二郎添了热茶,再坐下,夫妻二人叙些家中将来来事宜。

“罗家私学在甜水镇有名,罗老爷当日任学政,与我在金陵府有数面垂询之缘,明日我去罗府递帖子拜罗老爷,看能否寻一个教学之职,若能得便可养家度日。”颜二郎说。

家中之事李氏向来都是颜二郎做主,听此言也是点头,又想起一事问:“官人,如今家里敞阔,房间也多了,不知官人以为如何安排妥当。”

“此事,我也打算过了,三间正屋堂屋自是待客用餐,东屋做了我们的卧室,西屋便辟出个书房来,等过些日子得空了便去给三个儿女置办些他们所需的书籍回来,每日里练字读书不能懈怠,家中之事也不能都交给翠儿、秞儿做,笠哥儿如今年纪大了,也得做事,越是男儿越不能娇养,你不可骄纵太过。”

李氏听得让笠哥儿做事有些犹豫,又见颜二郎面色端肃,知道不是玩笑忙点了头说:“自是听从官人的。”

见李氏应下,就不多说,只道:“东厢房便给翠儿和秞儿一人一间,由得她们自去安排,西厢房笠哥儿一间,剩下的或做客房或储物都可。”

先些听见让笠哥儿做家事已是犹豫,如今又听得颜二郎让笠哥儿独自去睡西厢房李氏心里到底不安笑着商量说:“我看西屋宽敞,笠哥儿又还小,不如在西屋的书房给他辟出小间来做卧房,如此看书坐卧都相宜,官人觉得如何。”

颜二郎摇头说:“西屋书房我准备多安放几张书桌,日后我与孩子们各一张,互不打扰,我还嫌小,哪里有空隔出卧室,你且听我的罢,他如今七岁了,又在一个院子里,有动静都听得到。”

李氏知颜二郎主意定了,心中虽不舍得也做罢了,夫妻二人又闲话少许,月过中天,相携入睡,新居宜家,自是花好月圆。

翌日早起颜二郎自去罗家寻差事,李氏站在堂屋门廊下看着几丈大小的院子,石桌石凳,几弯新竹,想着若在墙角摆上几盆蔷薇倒好。

东厢房门开,俩姐妹携手出来笑着交手福礼说:“娘,早安。”李氏刚想阻止了,转而想起昨夜里颜二郎细细的嘱咐,便罢了站着受了姐妹俩的礼,才笑着说:“进来朝食罢,看凉了。”

堂屋桌上正是昨日颜二郎买回来的吃食,因是热过的,还冒着热气,笠哥儿垂手立在桌边笑看了两人说:“二姐姐早安,三姐姐早安。”

青秞举了筷子正欲与李氏说话,却见李氏垂了眉脸色端正,用公筷给姐弟几个夹菜,青秞觉得有些怪异,正想问,翠娘更敏锐些在桌下悄悄拽了下青秞的裙角,伸手在自己的嘴上点了下,姐妹俩低头吃饭,一时间屋里安静下来,只闻杯箸之声,院子里那几弯竹子上的翠鸟在欢声笑语。

用罢朝食李氏方笑道:“你爹说了,礼仪都是教过你们的,如今是他顶门立户了,从今日起都要按规矩行起事来,礼仪如常,才能进退有度,你们可记住了, 他说等他空了再寻根家法挂在门后。”

闻言翠娘与青秞互相看看,相视而笑,翠娘笑说:“娘,若说爹要我们守规矩我倒是信的,若说爹要动家法我却是不信的。”

“只怕爹的家法才举起来,自己倒先心疼了,那手自然是打不下来的。”青秞接话笑道,瞧了笠哥儿在一旁咧嘴傻笑又道:“姐姐和我爹自是舍不得打的,打笠哥儿倒是有可能。“

笠哥儿哼了一声:“三姐姐乱说,爹也舍不得打我。“

李氏嗔怪的看了说笑的三姐弟道:“罢了,今日事多,这屋虽说洁净,到底久没人住还是要细细收拾起来才是,今日都动手罢。”

青秞闻言四下瞧瞧道:“娘,我们几个便是今日整天也收不完,厨房不能动火又要在外面买吃食,一家子少不得百十文钱的花用,那门子桥头有雇佣帮工待诏的,正劳力也不过十文钱一天,我们去雇两三个回来,一天的功夫保管收拾干净了,至晚间一家人倒可热热闹闹在家吃了。”

李氏来过甜水镇许多次了,门子桥头的雇佣是知道的,原本舍不得几十文钱,想起买吃食的花销便道:“也是,那我便去雇几个吧,你们在家等着。”

青秞笑说:“娘,还是你带着笠哥儿在家吧,我们新搬来的万一有邻近来,家里有大人才好,不如我和姐姐去雇人,那里我是熟的,娘且放心吧。”

李氏深以为是,便点头允了。

门子桥头也有卖吃食的,都是炸糕,炊饼这种,两三文一个,拿了便走,若要馄饨或者带浇头的面却是没有的,若是你多买几个炊饼店家倒肯绕你一碗滚烫,站着喝了放碗便走,又或者自己带了碗的便随意了,比起别处却要便宜些。

雇佣牙人铺面门口大都挑着‘信’或‘诚’的招幌也有写‘待诏’的,不逐一而论,来门子桥头找活计的,可进铺面找牙人登记,信息要详实,若是虚假会告上衙门,等牙人找了活计却要交几文钱给牙人铺充做牙人费,有那舍不得牙人费的,就自己自己站在路边招揽雇主,虽省了钱,却不一定能找到活计,牙人铺对在自己铺门前招揽雇主的从不驱赶,有时还帮衬几句也是有的。t?

门子桥头沿河植柳树,找活计的人或站或蹲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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树下,不见急色,相互间还闲聊些家长里短,见了雇主过来也不拥挤,等上前问话,才垂手站了回话,翠娘十四岁可当家事,看见姐妹认可的就上前问价,青秞在姐姐耳边低语两人商量着问了几家,发现价格都是一样的,男子十文一天,女子八文,若那瘦小些的男子或壮实的女子也有价格换过来的。

问了几个觉得此处价格公道,并无欺哄,拿定主意招几个满意的雇了,青秞四处看去,见一个壮实的妇人盘腿坐于树下,半旧的裋褐洗得发白却整洁,握着炊饼的手指骨节粗大,指甲却干干净净,正要上前询问,后面有几人闪身伸手拦住了去路,一个青年男子尖脸细眼面色油滑调笑道:“二位姑娘可是要找做力气活的,我们兄弟几个皆是大力气的,姑娘一试便知。”

见几人来势不对,青秞着急拉住翠娘后退几步厉声喝道:“走开,不然叫县尉司了。”那油滑男子见状越发得意,仰头咯咯直笑,露出一截乌黑的脖颈,后面一起的两个男子跟着起哄:“姑娘莫急,好坏总要试试的。”

路人已有不忿欲过来拉扯,那树下的壮实妇人早已看见青秞欲向她走来,此刻见有人阻拦扔了炊饼一跃而起拦住那尖脸细眼的男子伸手推搡一把粗声说:“图老三没事别处去,别来这里惹事,耽误我们找活计。”

图老三三人都是甜水镇的混混,好逸恶劳,平日里专挑些脸嫩的姑娘媳妇子或者外地人下手,讹几文钱喝酒,这几日都没开张了,今日老远就看见青秞姐妹,看着面生不像是甜水镇的,见青秞尚小额发遮去了大半张脸看不出好坏,翠娘却眉清目秀,温婉柔约,他们在甜水镇也少见这么好看的姑娘,便想着讹几文钱,再能拉扯一下讨点便宜,几人这般一想立时就心热眼热紧紧的跟上,好容易搭话了,却被人拦住,图老三也不客气推了那壮实妇人一把:“潘胖子,我先寻的雇主你插手就是不讲规矩了,边说左手背在身后朝后面两人招了招,三人成日里厮混,后面的两人立时明白图老三的意思,三人一起推搡过来,那壮实妇人抵不过三个男子,立时与青秞姐妹挤在了一堆。

几人挤做一堆,又有旁边不忿的人过来拉扯,青秞姐妹被人围在了中间,推来桑去,图老三斜眼朝后面的两个男子使了个颜色,那两个男子点点头,死死的拦住壮实的妇人吵做一堆,图老三露出一丝得逞的笑容逼近了翠娘,乌黑的爪子往翠娘腰间探去。

眼见得那脏手伸来无处躲避,翠娘吓得脸色惨白眼中含泪,青秞着急顾得其他抱紧翠娘欲用自己的背挡住那脏手,青秞紧紧抱住翠娘闭了眼无奈等着那脏手触碰自己的恶心感。

只是等了片刻嘈杂的声音顿时安静,那伸过来的手被一只修长有力的手死死的握住,一分也不能动弹,一把醇厚的声音说:“图老三是不是想让我请你喝茶了。”

第十六章 路见不平

翠娘眼见那手将要落到青秞背上一咬牙伸出纤细柔荑要去阻拦,半空中一只修长有力的手飞快伸将过来一把钳住了图老三的脏手,图老三吃疼又动弹不得,张嘴欲骂人,却听见一把醇厚又熟悉声音说:“想去我那里吃茶了。”

图老三抬头堆起满脸谄笑,声音像是被捏住了脖子的鸭子战兢兢说:“施……都司,小人……不敢,只是怕那位姑娘被挤倒了岂不是我的过错,便想扶一把,就……扶一把。”

“哼——,”施韫杰轻哼一声右手一翻,将图老三摔出去,图老三就地打了个滚跌坐地上,虽未伤到也不敢动弹,早有一个县尉司官差一把提起图老三领子压住了。

翠娘敛了心神将怀里的青秞扶过一边低眉交手福礼:“多谢施都司和几位官差。”

天秋意凉,柳叶落在河中央打旋,施韫杰趁势打量眼前施礼女子,尚未及笄,满头青丝只用一对粉色蝴蝶银钗挽了发髻,着粉蓝右衽镶米白色绣缠枝百合花襟边短襦衣,系桃夭粉长裙,眉目婉约,神态娴雅,此时分明眼中泪痕未去,鼻尖香汗点点,仍神态端方,不见慌张,不似一般小门小户家的女子,服饰却又简素,再看她旁边的小姑娘额发覆眉,身量未足显见得还是个小女娃,胆子却大要紧时竟然以自己的身体去护家姐,施韫杰对这对姐妹心生好感,不欲吓了她们声音也放的柔和了些:“姑娘莫怕,他们不过是泼皮无赖,见姑娘面生,想要讹几文钱,并不敢肆意逞凶,我这边关了他们去,只是姑娘住在哪里,倒是留下个地址相宜些。”

青秞仰头望施韫杰眉目俊朗,身形高大,绿色官服饰银色腰带,腰悬锤星腰刀,神态威严中却有几分亲切,青秞思忖说:“若不想留可以吗?”

施韫杰莞尔:“小丫头,你们是来请力工的吧,总要告诉人家地址吧,我无恶意只怕万一需要,省的再去查找罢了。”

翠娘轻轻揉了揉青秞发顶说:“我家初到甜水镇不熟风俗,施都司莫怪,我家现在租住在细河边金吾司办公处附近的屋子。”

施韫杰略略思忖说:“那里我熟公事常去,你家租的是温家的屋子吧。”

翠娘点头称是。

青秞回头看了那壮实妇人说:“潘大娘今日家中有事,雇你帮工一天可好。”那妇人自然没有不好的,青秞再说:“我家要三人,还要一男一女,潘大娘可有相熟的一并请去。”

那壮实妇人夫家姓潘,人称潘大娘或潘嫂子,见青秞拜托她请人,自是相信她的意思,心里欢喜伸头一看,指了不远处的一男一女说:“那是两口子一家人,是我的邻居,都是厚道勤快之人,姑娘只管放心用。”

这里说话那牙人铺里走出一人笑着看了青秞说:“他们三人都是月牙井巷子里住的,都是甜水镇的老人家了,姑娘只管放心用罢。”

施韫杰见金牙人出来搭话心里明白是见自己站在这里要卖自己一个人情,心中领情遥遥看了金牙人微微颔首示意,金牙人便眉开眼笑起来。

见青秞三言两语便请好了人,施韫杰学着翠娘揉揉青秞发顶:“小娃娃倒是能干。”青秞狠狠的瞪了施韫杰鼻子轻轻哼了一声,总觉得这人相貌堂正,心里却是鬼主意多的,瞧着图老三怕他的样子就知道。

施韫杰讪笑着收回手摸了摸鼻子道:“没事了,大家各自忙去吧。”挥手叫了官差指着图老三三人说:“请他们回去喝三天茶,茶管够,没有饭。”

三人闻言知道是要饿他们三天顿时哀嚎声起,各种方式求饶,施韫杰只当没听见带了人往前走,旁边的人大声哄笑,也有恭维施韫杰的。

秋深至申时已微有凉意,颜二郎走路带风几步跨入家中,院中整洁,墙角添了几盆蔷薇,轻粉,深红,悦色喜人,窗户堂屋明亮如新,一天的劳累尽去。

李氏青色襦衣裙迎过来,行动间隐约几缕皂角草香,屋里八角圆桌前,青秞跪坐在鼓凳上泡茶,翠娘拿了针线低头去看边上笠哥儿手里的书,姐弟低声也不知说些什么,颜二郎方落座,悬于连廊上的铜铃叮当作响,知是门口有人拉了铜铃,笠哥儿忙起身说:“我去。”小跑出去开门,一会身后跟了两个皂衣汉子抬了一个竹编箱子和几张书桌进来放在院子中间,颜二郎打赏了几文钱,二人便躬身谢了离开。

笠哥儿抱着书窜进窜出,爱惜的摸着新书桌欢喜问颜二郎:“爹,我日后是不是都可以坐在这个屋里坐在这个书桌读书。”青秞看着满书架的新书,屋里弥漫着淡淡的墨香,满心喜悦又偏背着手做出小大人样子说:“自然是可以,只怕你坐得不耐了又吵闹要出去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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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笠哥儿小脑袋摇得像拨浪鼓一样鼓着腮帮子说:“我不会,我会一直喜欢看书的。”

翠娘端了盆水将书房里每一处都仔细擦干净,忙里还侧头看下嬉闹的弟妹,又将鼻子凑到散着墨香的书册边深深的吸口气,嘴角翘起笑出月牙一般。

颜二郎背着手倚在窗前笑看屋里中的小儿女,说:“等过了年笠哥儿就跟我去罗家的私学上学了。”

天色渐暗,各处的灯渐渐亮起,梧桐树巷子罗家两扇正门边上的东西侧门吱呀关上,院子里各院的灯都渐渐亮起,厨房的婆子挽起袖子将热乎乎的碗碟小心翼翼的放进保温的食盒,穿油绿色褙子的女使提了食盒在院子里飞快的奔走,分头送去各房各屋。

女使们进了永安院门立时将脚步放轻了下来,绕过山壁把手里t?的食盒递给守在门口的二等女使春兰、秋菊,陪着笑说:“姐姐,今日老爷过来陪老太太晚膳,老爷的分例也在这里了。

春兰接了食盒轻声说:“知道了,下去吧。”将食盒放到厅里,和秋菊对视点了点头,秋菊将食盒里的碗碟一一取出,春兰转身进了西侧间。

罗老太太花白的头发一丝不乱挽在脑后,簪了根牡丹富贵金簪,齐眉勒了万字不断长寿纹挑金银灰抹额,倚着天水碧半旧枕垫看彩云、彩月安置筷箸,听春兰禀罗老爷要来忙道:“彩月换那副乌金木的筷箸罢,你家老爷喜欢那个。”彩云边收起手边的筷箸便笑着说:“老太太,那换了那副定窑纯白碗碟,配乌金木筷箸如何。

罗康景不疾不徐走了进来,四十开外的年纪沉稳端正,躬身向罗老太太施礼,又扶了罗老太太入坐,母子二人坐定用膳。

寂然食毕,女使们奉茶退下,卷草纹弯角黄杨木矮几上的香炉里散着白檀香味,罗老太太放了茶盏淡淡问道:“听升哥儿说学里来了个新先生。”升哥儿是罗康景的老来嫡子,也是罗康景唯一的一个嫡子。

母子俩照例闲话家常, “沟子村的颜文宾,我在金陵府巡考时认识的,因是甜水镇的多问了几句,其人性子温和心有沟壑,只是运气不佳,几次考试也不曾中举,去年丁忧回来也打听过他,说在乡间种地,原以为他就委顿于田亩之间了,谁知竟来了甜水镇,勉强也是有个师生名分,就委他个教职不过举手之劳。”罗康景放了茶盏细细道与罗老太太听。

“这原是小事,也不甚在意,只是你在京都辛苦经营许多年才好不容易坐了翰林院编撰的位置,这一丁忧又不知何时能起复。”说着又想起才离世的丈夫罗老太太有些伤感。

见老太太伤感,罗康景忙哄劝道:“瞧您,我在京都辛苦许多年,好不容易能回您身边歇息几年,您老又想着赶我走了。”

罗老太太嗔笑着瞪了这年纪许大的儿子一眼说:“老二媳妇前几日说起给淇姐儿说亲的事,我看施家的大郎和温家的哥儿都不错,你的意思呢?”

罗老太太生了两个儿子,大儿子罗康景中举做官,二儿子罗康盛便留在家里打理家产孝敬老人,兄弟俩一母同胞感情甚好,只是子嗣上都有些不容易,罗康盛与金陵府富商家的女儿卢氏成亲后生了个嫡子后,多年不见动静,卢氏便将自己的女使莫氏与罗康盛做了妾,又只生了个女儿,就是淇姐儿,便也再没了动静,罗康盛不好此道又有儿有女便不再做他想,那莫氏做了妾也照常的低眉敛目服侍卢氏,罗康盛面前一年也说不上几句话,女儿也养在卢氏跟前不甚搭理。

淇姐儿心思敏捷,嘴乖巧常在罗老太太跟前说笑,虽是个庶出也得罗老太太的疼爱。罗康景见老太太说起这事默了一会说:“施都司虽只是个九品官,但前景可期,若淇姐儿是个嫡出也可说得,如今还是温家哥儿好些。”

罗老太太点头说:“甚是,施家老爹脾性甚是古板,淇姐儿这精怪的性子也不合适,便温家罢,只是尚是个白袍郎,依我看再等些日子也使得。”

罗老太太思虑着又要端茶,罗康景忙笑了吩咐道:“张妈妈给老太太换了牛乳来,多饮茶夜间不安。”

颜二郎背了手立在堂屋看月亮,眼神深邃不知望向何处,青秞走来拉住了颜二郎袖子说:“爹爹找了差事,因何不乐?”

心中一叹,颜二郎面色温和笑说:“并无不喜,只是回来时见家门前青石板路有些泥泞,入秋了恐路难行走,不如秞儿明日再去找个人来清理一下,也好出入方便些。”

“说到这个我正有一事想说,家中挑水、砍柴的粗事总要人做,有个人应门也方便许多,转过年爹和笠哥儿要去学里,家中只有娘带着我们,我想着雇个壮实的妇人常做家事,爹看如何。”青秞说。

颜二郎点头,秞儿说的有理,明日与你娘再商议。

青秞规规矩矩交手福礼:“爹,晚安。”转头往东厢房去,单薄的身影走入月色莹辉里。

第十七章 腊八节

腊八至近新年,细河边巷子里货郎的帽子上也胡乱插了几支红色的绒花,幼学小童手里总抓了几枚大钱围着货郎蹦蹦跳跳,颜二郎进了巷口,金吾司官差看见笑着打招呼道:“颜先生今日里回来甚早。”

颜二郎拱手笑道:“张差官今日的腊八粥可温好?”

寒暄一句错身而过,家门口潘大娘早开门迎了笑说:“郎君回来了。”伸手接了颜二郎手里的提盒,跟在颜二郎身后往院子里走,到了堂屋门口,隔着门把提盒递给李氏笑道:“大娘子,郎君回来了,我先去厨下准备起来。”

腊八节家中早备下菜肴,甜水镇通水路,鱼最便宜,新鲜草鱼刺少肉多红烧出来最是鲜香,又买了咸肉炖煮了豆腐,蒸了个蛋羹,冬季时鲜菜蔬比肉价都贵,李氏不舍得,颜二郎从仙鹤楼正店买回来的腊八粥入味咸香,笠哥儿一碗下去仍意犹未尽。

如今颜二郎的规矩家中三餐不少,用膳不许说话,一家子安静用膳,杯碗箸都依规矩而行。

晚膳毕围桌闲话,自搬来甜水镇每日晚膳后一家人围桌坐了说话是颜二郎家最快乐的时光,颜二郎会说些外面的见闻,并一一解说了来,又或说些金陵府的故事,三个小的便将一天看书不懂的地方请教颜二郎,颜二郎每每仔细解答从不厌烦,李氏坐在一边或做活计,或给他们添茶倒水,心里甚是欢喜。

今日是学里封笔的日子,学生们都放了假,罗府也将先生们的例银封了下来,半年一结倒封了二十两整锭。

颜二郎将封银俱递给李氏说:“说好的一年三十两银子,如今做了未满半年倒给了二十两,罗府待人也是宽厚。”

李氏接了银子说:“你和罗老爷原是有师生之名的,所以厚待些也是有的。”

颜二郎闻言倒好好的盯了李氏一会才淡淡说:“当日金陵府考生没有一千亦有八百,论起来与罗大人俱可攀附师生之名,何独我一人,人,自立才可。“

李氏鲜少见颜二郎如此颜色,顿时呆愣,心里明白颜二郎是不喜自己说些攀附之言,心里也警醒起来,日后行事当严谨自持,不图虚妄之事。

当下端正了身形恭敬向颜二郎行礼说:“官人说的是,我一时忘形了,日后定当谨慎。”

颜二郎伸手扶起李氏才说:“我们自立门户,你便是当家主母,一言一行俱与家人有关,日后日子久了还有周旋之日,此刻便学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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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氏听得当家主母之言,眼圈微红,重重点头,颜二郎又说,秞儿将金钗之年,额发可剪了。

说来青秞额发遮眼这个事也是有个缘故,青秞不到两岁那年颜二郎一家去太乙真人观敬香,遇见一个道士,那老道看了青秞说,此女双眼清澈无尘,日后越加出众,你们若是不能护得住她不若额发遮眼,她六岁那年会有一劫,若过得来,一生顺遂,至金钗之年可剪发。”

那道士白发如霜,神仙般的人物,夫妻俩将信将疑也照做了,后来发现青秞一天天长大一双眼睛竟真的极为好看,六岁那年又果然经了一劫,被柱哥儿推到河里,昏迷了三天三夜,后来醒来又在床上养了半年才缓过来。”

今年是自己一家头一次独自过年,手里又有了钱李氏便打起精神来操持,先是买了布家里一人一身新衣,又给颜二郎多做一身,再换了葱青绿的窗纱,鹅黄碎花窗帘,添了几个各式花瓶,杨记鲜花铺里早有温泉庄子培育的鲜花盛开,几百钱可定不少,李氏立定了几束留了住址,母女三个兴匆匆的走到脚步有些累了,才在食肆里一人一碗混沌坐了,翠娘看路过的皂袍官差眼睛跟着溜了一圈,微微有些失神。

青秞手里捧了个青玉美人觚瓶子供了一把嫩黄的迎春花放在书架上,颜二郎带了笠哥儿在窗前温书,瞧着忙忙碌碌的母女们颜二郎嘴角微翘,鲜花影里书声琅琅。

出了书房门,堂屋挂了幅山水画,李氏便供了瓶大红的腊梅,黑白间红梅交映,顿时添了几分过年的喜庆。又将另一瓶红梅放到自己卧室,唯独青秞作怪不要花,只捡了些花店不要的绿叶,斜里插了只海棠又挑了个土罐供了,放在和翠娘住的东厢。

姐妹俩的卧室很是简单,一张新的松木架子床,垂了轻粉色纱帐,旁边放了条案置放些零碎东西窗前大炕上铺了轻粉毡子,靠墙壁并排放了两个半旧柜子,上面搭了块鹅黄碎花布,把边角刮毛了,将那t?土罐花瓶至于其上,屋里凭添了几分野趣,翠娘也甚喜欢。

过了几日却有人敲门送花,说金吾司的官差说平日公事繁多,多有打扰邻里,新年之际送上鲜花,聊表心意。

青秞端了那盆海棠花歪着头不知想些什么,到晚间与翠娘挤在床上看了窗台上的海棠挤眉弄眼说:“我瞧着不像金吾司送的,倒想是施都司送的,那日我们从梁河过,他站在大柳树下吟什么海棠诗,没听真切,原本我还怪异,今日送了这海棠花来,也是太巧了。”

翠娘嗔着推了她一把含混着说,累了一天不困了吗,我要睡了,背过身去不理青秞,转身之际迎着月色隐约脸色泛起微红。

无人搭理青秞自己嘟啷着,还算懂事,不私相授受,若坏了我姐姐名声,我踹死他,说得咬牙启齿显然真恨,渐渐没了声音,翠娘才转过身来,瞧了青秞酣睡的样子,嘴角一弯也轻轻合眼睡了。

罗康景丁忧的日子实在有些闲散,成日里大多的精力都放在罗家的私学上,今日学里休课了,见着冬日暖阳,静极思动去梁水边闲散,恰遇见一条白鹤鱼,这鱼刺少肉质鲜嫩,唯有一股子土腥味,一般人不爱吃,偏偏罗老太太喜欢,忙不迭的买下了,恐家里厨师做不好巴巴的送去仙鹤楼正店要沈厨师去做。

鱼送去了仙鹤楼正店,人急巴巴的回家好在罗老太太跟前讨个欢喜,才进门遇见淇姐儿揉着眼睛撞过来,淇姐儿见是伯父匆忙止步行礼,又赶着出了院门,罗康景进了门瞧着罗老太太沉着脸坐在一边,沅姐儿在一边宽慰。

要说罗家两兄弟子嗣艰难呢,这罗康景娶的便是自己老师国子监祭酒林瑞的嫡女,两人成婚几年林氏未生育,等好不容易怀孕,十月怀胎生下的就是这个沅姐儿,今年十六岁了,这以后林氏又是几年没有动静,一次罗康景出去应酬上司送了个歌姬,不好驳上司的面子,留了下来,一年后得了个庶子罗周和,也十二岁了,和哥儿落地林氏养在身边,等和哥儿四岁时林氏再次怀孕,这次便生下了罗康景的嫡子罗周升,现在七岁,罗老太太看得眼珠子一般。

罗康景笑着作揖说:“怎么淇姐儿又淘气了,您老和她置气做什么,告诉二弟怕不关她几天,您什么气不顺了。”

罗老太太见罗康景这般说笑道:“罢了,显得我和小孩子生气倒是不好看,”又看了沅姐儿说:“好孩子,瞧瞧你娘去,我和你爹说话。”

罗可沅聪慧稳重,听这话知道祖母也和父亲说话,立时起身行礼欲退下,罗康景叫住了说:“与你娘说,今日晚膳都在宜兰阁罢,我得了条白鹤鱼,一家子一起吃锅子。”

沅姐儿应了出来,走至隔窗门后停了脚步,摘花盆里兰花的枯叶。

“淇姐儿虽跳脱些也是懂事的,今儿个怎么倒哭着出去了,有什么大事吗?”罗康景接了茶说。

罗老太太挥手退了女使方说:“不知道哪里知道我那日说的话,来这里旁敲侧击,意思不愿温家,倒是想……”说到这里罗老太太停了下,看了罗康景,指了指北面哼了一声才说:“就是那家的。”

罗康景心知所指倒笑了起来:“您老何必当真,他那般风姿,哪家姑娘见了不心动,不过是思慕少年的情思罢了,过几日自然好了。”顿了顿又说:“这甜水镇可没有攀得上他的。”说这话时罗康景倒认真了几分。

罗老太太低头啜了口茶再看了罗康景说:“我自然是知道的,也这般与淇姐儿分说,偏她说……,”罗老太太略做踌躇说:“说他既落在甜水镇自是回不去的,我们家怎地不行。”

罗康景心知打主意的不止淇姐儿,老太太也动了心思的,心中暗叹面色却不变说:“不说淇姐儿,沅姐儿也是攀附不起的,他家的门第娘是清楚的,不论他回不回得去他的身份都不可改变,官家一直未曾立后,太后娘娘筹谋多时,听说最近接连召见各家闺秀,这京城乃至大赵盛名在外的贵女能有几人。”

罗老太太想到了什么,悚然震惊说:“他家……”

罗康景慎重点头。

罗老太太纠结片刻咬牙说:“既知此事,不是该趁着尚未有定论时,筹谋起来吗,淇姐儿颜色好,有心思,日后你起复岂不是容易了。”

“娘,若可行,自有沅姐儿,哪里用得上淇姐儿。”罗康景说了这话便低头喝茶,罗老太太知道此事是万难了,遂问:“既京城来信了,沅姐儿的亲事怎样?”

罗康景原是来商量这事的说:“老师来信说了四品中书舍人胡大人家的嫡次子,今年十八岁,已是中了举只等来年贡试,殿试了,还有一家是成锦伯家的庶子。“

沅姐儿渐渐听不清里面的声音了,移步轻轻走了出去,思虑父亲所言,那伯府庶子将来分了家什么也不是,还不如中书舍人家的嫡次子,只是若与伯府做亲自是更有益于家族,一边是自己的前程,一边是家族的前程,沅姐儿愁肠百结想不明白,遂也懒得想了,不如去找娘亲,远远的瞧见柳树下抹泪的淇姐儿,叹了口气走远了。

第十八章 喜乐元宵

腊月二十八家里的年货色色备齐,李氏又去买了两刀七肥三瘦的肉,一对草鱼外加四色糕点提给颜二郎看,试探着说:“我打算找人送回沟子村去。”

颜二郎看了随手减了两盒糕点,一刀肉,叫李氏找人送去,李氏也不多嘴出去找了跑腿的待诏吩咐将东西送往沟子村颜家。

颜二郎这边封了这个月例银给潘大娘,又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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