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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大郎皱眉一想,家里就这几个人,爹娘就算听见也不会说,且那日夜深,爹娘只怕早睡得浑事不知了,二郎就算听到也不知事,也没人说去,只有是自己不小心被听了壁脚,嘴里狠狠道:“莫叫我找出这个人,定是不会放过他的。”
第五十五章 庚帖
李佑乔打了人才出了这口恶气,回头又叫多木找了丁二才写了两份切结书,按了手印,丁二才原不肯,怕惹事,多木又给了一两银子,丁二才才哆哆嗦嗦按了手印。
李佑乔拿了一份用火印封了,叫多木找人送去颜记,这件事还得要颜家知道才好,那些人生了贪心,未必不会再有二次。
多木自去找人,李佑乔转身把另一份和那年青秞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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娃娃放在一起,细细锁好了。
青秞拆了信,恨得眼睛子发绿,原先玉蕊在家时不过是嘴头子厉害些,不饶人,如今竟生出了恶毒心肠,再想着前些日刘掌柜说自家亲戚蒋家村陈大郎在落叶巷被打了,只怕是惹了妙珍。
青秞原本讨厌陈大郎,这门亲戚到底隔得远些,就装做不知,也懒得打发人去探望,如今看着手里的切结书,细细想想,能为了颜家将这件事做得滴水不漏的,只有两个人,若是施韫杰做下的,翠娘早就眼泪巴巴回家了,这事只会是李佑乔做的。
想想平日里何等清风明月的一个人,还能下这等狠手,就觉得好笑,手里端了盏茶停在唇边,一时喜,一时忧,就有些坐立难安。
就丢了手里茶盏,叫了辆车回去。
屋里李氏正与颜二郎商量笠哥儿要去京陵府赴考的事,笠哥儿将将满十一岁,今次去童生试不过去熟悉适应,等下次把握又多几分,便如此到底年纪小,跟着温云州几个去,颜二郎不放心,想着自己跑了几次,熟些不如带着一起去,顺便也看顾得温云州几个。反正这次考举的三个皆是罗府私学里的。
颜二郎原本还犹豫着,一时担心笠哥儿,一时又放心不下李氏青秞母女俩,李氏听了立时催了颜二郎跟着笠哥儿去,自家也不必担心,只叫潘进去请了他老爹,老娘外带潘进那个十岁的儿子一起来家里住上一个月,当做打短工,一般的按日结算便是。
颜二郎深以为然,夫妻俩定了此事,便打点要带去的东西,要早些去,但凡家里出的起钱的,都提前一个月去了,找屋子住下,再去找了金陵府的老学究研习最近几年的考题,那些老学究是专门做这些的,讲的深入浅出,不是一般学里的夫子可比的,虽是这次不指望笠哥儿考中,多研习一次也是好的。
瞧着青秞沉了脸回来,颜二郎以为青秞听见自己去京陵府的事便笑道:“等去了金陵府给你去萱草买些好的桂花笺。”
青秞只把手里的信笺递过去,颜二郎接过去看了,一把将手边茶盏砸在地上恨恨的说:“翠娘成亲的时候,我瞧着他就像个上不得台面的厮混闲汉,到不料竟下作至此,连玉蕊也同流合污,真是忘了姓什么的了。”
颜二郎鲜少面上动怒,又听说玉蕊,李氏忙接了信一看,眼眶儿顿时红了,“玉蕊在家还只是泼皮了些,如今怎么连心也坏了。”
一时又想起颜顺德要典了翠娘的事,立时忐忑起来,小心看了颜二郎点点手里的信说,“若真如这上说的,沟子村做主换了庚帖可如何是好。”
颜二郎哼了声,“当初在沟子村我且护得住翠娘,如今出来了,还拍我护不住青秞,莫担心,我自有法子叫他们不敢。”
李氏犹自不安,颜二郎这才笑了宽慰,这庚帖,不仅要青秞的,还要你和我的八字贴,当初你又没有换庚帖,沟子村谁知道你的八字帖,你只好好锁了你的八字帖,再没人换得走的。
一听这话,李氏二话不说冲进卧室,找出写着自己八字的红帖子,找了个火引子,一把火烧了,看着成了灰烬落在地上才安了心。
颜二郎瞧着一时好笑,也知道李氏疼青秞罢了。
等颜二郎带着笠哥儿与温云州几个租了条大船一起去了京陵,李氏就与青秞两个在家,又请了潘进一家子住了进来,倒也安好,这日用膳桌上有一条红烧草鱼,青秞吃了几口道,“河鱼总有些腥味,还是海鱼更好吃。”
第二天饭桌上就多了条清蒸海鲈鱼,青秞笑眯眯的多吃了大半碗饭,谁知后面连着几天,天天海鱼,换着法子的做,青秞哭笑不得望了李氏,“娘呀,再好吃也不能天天吃呀。”
就这一句话,倒把李氏的眼泪沟了出来,“你想吃什么,我都给你做,我如今倒想给翠娘做呢,可就是想不起她爱吃什么。”
青秞知道李氏想翠娘了,虽嫁得只隔几条街,到底不比从前,一时也酸涩的紧,放了筷子哄劝李氏,“娘,姐姐爱吃甜藕芝麻糕,那天我听楼下的巧娘说吴记脚店新出了甜藕芝麻糕,不如我们去尝尝,若好吃,叫人给翠娘送几盒。t?”
潘进驾了车送青秞母女俩去吴记脚店,路过明月街,青秞想起颜家成是在这里租的房,还是潘进帮着找的,青秞又拉了李氏去看颜家成租的房子。
等进了屋子,颜家成正端盆子黄泥在补墙,昨日夜里下了雨,这屋子漏雨,半边床都湿了,趁着今天雨停了,便赶着补好。
潘进瞧着有些不好意思,转身要去找房东理论,颜家成拉住了,“房东今早来看过了,原本是有些浸雨,没料到漏得厉害了,见我自己补墙,也说了原本是交的半年租金,如今在多饶半年,叫我们住一年。”
潘进听了这才好些,瞧着颜家成补的样子便道:“既是能住一年,你不如花一两百文钱去请几个泥工匠人来好好补了,这一年你就安生了,你自己这样补了过不了两个月还是会漏的。”
颜家成知道潘进家里也是住附近的,自然熟知这些,便要去找泥工匠人,青秞拦住了道:“大哥,我和娘正是来找你的,爹和笠哥儿去了京陵府,就留我和娘在家里,晚上有些害怕,不如这一月你和大嫂先搬去祥里巷子那边,帮我们壮壮胆,等我爹回来了,你们再搬回来。”
颜家成却知,青秞是怕修屋子,他们一家子没地方住,原本佩玉的姑母黄氏也是叫佩玉一家子去住原先青秞家租过的那个房子,颜家成不肯,这样靠媳妇家的亲戚总归是直不起腰的,佩玉知道颜家成的性子,便婉转辞了黄氏的好意,黄氏也不强留,倒觉得颜家成是个有志气的。
如今青秞想叫颜家成去住,又怕颜家成不肯,才这般说,颜家成知道青秞好意,且这几日确实没地方,住客栈不方便也费银子,这才刚来镇子里,手里不宽裕,当即也不矫情笑道:“二婶,那我便去打搅几日了。”
李氏喜欢颜家成,往日里在沟子村多亏了他回护几个孩子,少挨许多打骂,此时笑道:“正是要你们去作伴才得安心呢。”
李氏接了佩玉手里的虎子,叫潘进陪着他们夫妻俩个收拾东西搬过去,自己带着青秞和虎子去吴记脚店吃甜藕芝麻糕。
出了明月巷就是南丰桥,桥头柳树下有个卖响铃的妇人,青秞买了一个逗虎子玩,哄他叫姑姑,佩玉带着虎子去颜记找青秞说过几次话,虎子与青秞早熟了,咧了嘴笑嘻嘻,团团手拱起来,嘴里先说谢谢姑姑,才伸手去拿响铃。
李氏瞧着喜欢,“这孩子佩玉教的好,三岁看大,长大是个有出息的。”青秞又教他叫李氏叔祖母,虎子起初学不好,只祖母祖母叫,青秞教了两三遍后,就叫利索了,看见路边有个卖糖葫芦的,便指了糖葫芦喊李氏,“叔祖母,吃、吃糖。”
李氏喜欢得忙叫青秞买了,青秞瞧着虎子的小米牙,怕他咬不动伤了牙,特意挑个葡萄做的糖葫芦,好啃咬,虎子拿在手里才要动口,李氏又要青秞试试酸不酸,说吃了酸的流口水,青秞又从虎子手里拿过来,虎子也不哭,笑呵呵拍了手看着青秞吃糖葫芦,只口水流了一肚兜。逗得李氏笑呵呵的。
青秞试了甜丝丝的,并没有酸味,才递给虎子,一路走着,一路买着,到了吴记脚店,青秞蹙眉看着手里的两大包说:“娘,明日再来吃吧,我提不动了。”
李氏应了,又绕到梁河桥那里的仙鹤楼正店点了一个软烂的梅菜肘子,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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个湖藕排骨汤,也不叫送,自己提着,叫了辆车坐回去。
潘进一家子住的是倒座间,颜家成和佩玉就在上次颜大郎和蒋氏住的西厢房安置下来,床帐褥子俱是换好的现成的,潘进又叫颜家成将东西都搬了过来,由着泥瓦匠人进出,也不要颜家成去看,那里潘老爹最熟,叫潘老爹日日去看着就行,颜家成自是又感激一番。
等青秞进门撑着两手喊颜家成接东西,佩玉忙接了虎子到手里,和李氏道受累,青秞笑嘻嘻靠了李氏道:“娘喜欢着虎子呢,那两包买的都是虎子的东西,虎子一来,娘眼里再瞧不到我了。”
颜家成接了青秞手里的东西,哂笑着:“多大个人了,做姑姑的,还和侄子吃醋,你不害羞,我替你脸红着呢。”
一家子说说笑笑的,自颜二郎走了难得家里这么热闹。
第五十六章 鱼粥
菊桂退散,风里有了丝丝凉气,唯有忍冬绿意留在树枝丫上,胡嘉宁撑了酸枝木雕石榴花金粉炕桌,瞧了茯苓手里的活计,一件娃娃里衣,麻白色丝缎又用麻白色丝线细细绞了,再无一点繁复,眼看要收针了,边角处线却不够了,茯苓低了头在针线筐里找不见麻白色丝线,便找了卷本白色,收在边角也不起眼,胡嘉宁瞧见道,“这布线都是我经手的,再不会错的,怎的少了。”
白芷在身后撇撇嘴,原是够的,还有一卷呢,昨日里吴妈妈瞧见了,说她一件里衣正是这个颜色,哥儿的衣服小就完工了,白放着倒浪费了,便拿了去。
胡嘉宁闻言微微蹙眉,吴妈妈是胡老太太回去京陵时留下的,说是积年的老妈妈见的多了,如今宝哥儿小,若有事怕陈氏母女慌神,陈氏把这个儿子瞧得眼珠子似的,如今多一个见识多的老人心里也着实喜欢,又是老太太身边的,一般敬着,又不叫她做事,倒派了个小丫头伺候着。
原本说好的,等宝哥儿将满百日就回去京陵做百日,哪料着日子近了,小人儿经不得风雨着了凉,动不得身就留在甜水镇,胡嘉宁使人回去说,宝哥儿人小身体弱,经不得河风,不如等快满周岁时再回去。
胡老太太自然没有不允的,那好东西又一船船的往甜水镇送,胡知府得了空一月总要来上一回瞧哥儿。
胡嘉宁不许茯苓换线,“这线易得,我们去弯针坊再去配些回来,日后总用得上。”
胡嘉宁带了茯苓、白芷往前门出去,走了半路倒停了脚,只往若梅亭去,走了后门,守着后门的是两个粗使婆子,瞧着胡嘉宁忙上来见礼,胡嘉宁看了白芷,白芷摸了几十文钱递过去:“今日原是不出去的,怎知宝哥儿的衣服做到一半,线不够了,这不我们姑娘这急赶着出去,也不知道那线配不配得到。”
婆子接了钱又千恩万谢了。
麻白色丝线最是常用的,胡嘉宁一气买了十卷,瞧着新进的一批丝线颜色甚是齐整,便十二色配齐了一整付。
茯苓稳重,白芷话多心眼灵活又话多,出了门瞧胡嘉宁没有要回去的意思,“姑娘,听说梁河边上有一家鱼粥店,甚是干净。”
远远瞧着河边一座两间的茅草屋,一付粗白布写了粥字的幌子,扬在风里,屋前面翠绿竹子围了半人高的篱笆,茅屋顶上炊烟旋绕,胡嘉宁一时看住了,及进了院子见着一个老翁弯腰扫地,老妇人在灶下忙碌,见来的女客,忙不迭放了手里的活计迎上来:“姑娘们,是在院子里坐,还是屋里雅间坐呢?”
还有雅间,胡嘉宁倒起了兴致:“屋里要一个雅间吧。”
屋虽简陋却很干净亮堂,靠着院子的窗边一排五张桌子,临河那一边拿竹子隔出了三间屋子,门口个挂了粉色碎花门帘,算是雅间了,胡嘉宁再没见过这样的雅间,觉得有趣,朝中间那间去,挑了帘子,屋里靠着窗摆了张竹子做的圆桌,又摆了四把竹椅,桌上一个倒似烧歪了粗陶花瓶,里面斜插了支柳叶,河风隔着窗子进来,柳叶微动,竟是难得的野趣,胡嘉宁靠着窗子坐了,瞧着梁河里来往的船只。
留了茯苓伺候,白芷跟出去点粥。
这粥铺是李阿婆老两口开的,不为赚钱只为打发时间。
李阿婆原是靠着京陵边上的上林村的人,家里也有百亩上好的水田,三个儿子倒有两个娶了媳妇,只剩个三郎还没相看。
田地俱有三个儿子打理,一些儿也不要老两口操心,李阿公好酒,甜水镇仙鹤楼正店的好酒有名,李阿公来了便舍不得走,李阿婆也喜欢甜水镇这一湾河水,俩老便开了这么个粥铺,只做鱼粥,梁河里日日都有捞鱼的船,脚步儿一伸一缩食材皆有了,还是最鲜美的,李阿婆又造得一手好粥水,这铺子在甜水镇也渐渐做了起来,日日的盈利倒叫李阿公送进了仙鹤楼正店。
瞧着白芷点了菜走了,李阿公放了扫帚,在院子里的椅子上坐了,从腰里摸出了酒葫芦,嘬了口酒,笑李阿婆:“老太婆,我瞧着刚才进去那姑娘不像一般人家的,是不是笑你那雅间来的。”
李阿婆快手快脚热上粥底,又抓了缸子里养的活鱼打鳞洗剥干净,切了薄片,一面啐了李阿公,“你知道什么,我瞧上王记点心铺子的二丫头了,t?与我们家三郎正是极好的一对,隔了这雅间,才好叫她们家日日里送了点心来卖,一来二去熟了,这是才好提的不是。”
李阿公哈哈哈大笑,“你个老婆子从来精怪,年轻时也是这么骗我的吧。”
细细的姜丝,白白的鱼肉片,裹了细软的白粥,入口即化,胡嘉宁再没料到这个不起眼的地方竟有这般美味,眼儿都笑弯了:“这比京陵最好的粥铺也不差呢,可惜没带得暖盒来,不然带些回去。”
茯苓笑道:“这有什么难,白芷最喜欢跑路,等下回去了,再叫她来便是。”此时白芷手里正捏了绿豆糕往嘴里送,被茯苓一说,张不开嘴,只拿手去打茯苓,胡嘉宁由着她们笑闹,自己喝着粥瞧了梁河水,万般惬意。
白芷生气,欲起身打茯苓,刚好瞧见码头上才下船的佩兰,“姑娘,那不是温家的表姑娘吗,要不要我去请了她来坐坐。”
自温云州去了京陵赴考,佩兰一直都在温府陪着黄氏,前些日子黄员外托人带了信,说身上不好,佩兰才回去石楼村。
黄员外原本好好的无事,不过是黄氏托了黄员外在上林村置业,要百亩上好水田外加一座庄子,俱是记在温云州名下的,最要紧的是又添了两房下人。
黄员外是把自己这两个女儿当做宝的,不然也不会等佩玉嫁了,佩兰成年了才典个妾后继香火,无非是怕自家这一对女儿吃后母的苦罢了,如今虽是典了妾,生了儿,也没想过给那个妾一个正经身份,想就这么混着,等佩兰嫁了再说。
如今温家添置下人无非是要添丁入口,原先黄氏倒是属意佩兰,可最近这几年却再没提过,就是黄员外偶尔试探,黄氏也叉开话,偏偏佩兰实心眼,黄员外做了难,便想叫了佩兰回来,看她的盘算。
黄员外打眼瞧了佩兰:“前些日子,你姑母托我在京陵边上的上林村置业,买了百亩水田,一座庄子,另外两房下人,我猜着只怕是日后给你表哥用的,你日日在你姑母身边,她可曾露出过什么。”
佩兰霎时明白了,不由得红了脸,垂了头鼻子里哼出一声,爹——,一个字倒绕出了十八个弯,黄员外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心里暗自叹气,他也打听过的,猜着自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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妹子是看中了颜家的小丫头,叫青秞的,那丫头黄员外见过的,言谈有度,进退有礼,人又生的极好,是个人尖尖的,门第儿也清贵些,自家的佩兰真是比不上人家。
瞧着女儿这个样子,心里连连叹气,如今说不得只有拿情打动自家妹子了,“你姑母不说也是正理,你如今回去好好陪着你姑母,多仔细着些,若得机会,也不妨和你姑母说说,你娘去得早,你大多时候在你姑母身边长大的,她最是疼你。”
佩兰下了船还想着黄员外的话,忖度是不是两家大人有了默契,思及此,眉梢口角俱是春风,不知为何又想起温家送给青秞的那对芙蓉镯子,一时飞起的心又落下去,正七上八下,瞧见胡嘉宁身边的大丫鬟笑着过来。
佩兰和胡嘉宁许久未见,倒有些话说,胡嘉宁听说佩兰因表哥去京陵赴考,最近走在温府陪着姑母,两人又约了日子再见。
那粥铺竟然有暖盒的,胡嘉宁买了两碗喜滋滋回去给陈氏尝,陈氏也甚是喜欢,等陈氏吃完又逗着宝哥儿玩了会子,便要回屋休息,陈氏笑着叫住了,“听说你今日敲打了吴妈妈,她气得回屋里砸了个茶盏,又打了伺候她的小丫头两耳瓜子。”
听说这事,胡嘉宁又坐了下来道:“老太太屋里伺候过的,原该敬着些,也不敢支使她做事,她又爱摆谱,每日里端了个管事妈妈的架子,教训婆子、丫头们,除了我们身边得用的这几个,满园里谁没被她教训过,这且罢了,由得她去,偏她又爱打听,家里但凡有点子事,只要她碰见了都要问个明白,这便有些越矩了,如今更过分竟连宝哥儿的东西都要伸手了。”
陈氏沉了脸,“我早知她不是个省油的,倒不料竟是这般糊涂,等我将这事说与你祖母,也好打发了她回去。”
胡嘉宁头挨了陈氏坐下,这事我来,你只管好好养着又操什么心,陈氏伸手将胡嘉宁揽在怀里,“听说你今日遇见温家那个表姑娘了。”
“嗯,她表哥去京陵赴考,恐她姑母独自在家寂寞,过来陪伴。”胡嘉宁有些困了,打了个哈欠。
“她那个表哥温云州我瞧着不错,我想写了信去,若温云州这次得中,便叫你父亲替你定下这门亲事。”
“嗯——”胡嘉宁阖了眼含糊应着,陈氏瞧不见她的样子,听声音却知道她是欢喜的,心里越发打定主意,要定了这门亲事,不过是一个商家之子,当是小事。
第五十七章 考场
屋角立了盏银制石榴宫灯,鹅黄绢纱罩了,便是秋夜也显得屋里暖暖的,案几上点着苏合香,陈氏洗漱更衣,靠着迎枕,沈妈妈拿了暖玉荷花梳给陈氏通头,陈氏抓着自己略微枯黄的发尾,轻轻叹息,“妈妈,瞧着温家那小子如何。”
沈妈妈是陈氏的陪嫁,又瞧着胡嘉宁长大,深知陈氏心思,“元宵见过的,是个谦谦君子,长得也标志,就是门第儿有些配不上我们家姑娘。”
“宁儿似我一般,没生得好相貌,偏又是一副玲珑心思,若要门第儿相当了,便只好如我一般有苦自咽,温云州生得俊俏,若门第儿相当了哪里肯要宁儿,宁儿只瞧见温云州一次便生了心思,你就看她对那个佩兰就知道的,那乡下丫头若不是温云州的表妹,你瞧着她理是不理,她既喜欢,我便定给她,门第儿低才好呢,日后事事都需仰仗岳家,一辈子捏在我宁儿手里。”陈氏低声与沈妈妈说话。
沈妈妈给陈氏捏了捏肩扶她躺下,“大娘子为姑娘深思熟虑,自是最好的,就不知道主君那边肯不肯应。”
陈氏眼神微冷,“我自是有法子叫他肯的,妈妈,你睡前再去瞧瞧哥儿。”
沈妈妈应了,垂了锦帐,又出来叮嘱守夜的丫头,才去隔壁宝哥儿房里瞧去。
颜家门前那条浅溪日日流动,便是深秋了也还是清澈,只是水浅了露出些鹅卵石,秋日里暖阳斑驳着落在溪边的石凳上,青秞叫桐花在石凳上铺厚厚福字锦垫,拿几样果子,有紫苏梅子,粉霜桔饼,新鲜莓果,用竹编的梅花果盘装了,拿藤篮装了茶壶和杯子,与佩玉斜坐在石凳上看着虎子淘气,虎子最爱在溪边玩耍,捡了石子,往水里扔,溅了自己一脸的水,他还哈哈大笑。
如今颜记刘娘子做掌柜,颜家成管了进货,青秞倒成了最闲散的一个,只管每季新衣设计,布料挑选,有事才去店里,无事就在家陪着李氏,又和佩玉闲聊。
明月巷颜家成租的房子早修缮好了,有潘老爹看着样样精细,瞧着颜家成给的工钱有些高了,又喊着叫他们在院子里砌了个灶屋才算完。
灶屋分出去了,原来的三间屋子顿时显得宽敞了,佩玉瞧着多出的屋子,心里就有些活泛,“青秞,前些日子官人去进货路过桑村,满村子多种桑叶成活的,家家养蚕,只是旱路不便利,进出倒靠着水路,村里也多不富裕,只几个相熟的货郎坐了船去,把蚕丝贩出来,得价不高,我盘算着明月巷租的那屋子多出一间来,就想买两部织机,叫官人顺利带些蚕丝出来,我会用织机,如今家里开着成衣铺,销路不愁,我也赚些零用。”
丝绸价贵难打理,穿上易起皱,平常之家不常用,但蚕丝色泽莹亮,柔软透气,夏日比起棉麻衣服倒真舒适许多,颜记多做棉麻之货,顾客也多是一般普通人家,佩玉的话倒叫青秞想起前世那些桑蚕丝与棉麻混纺的布料,虽比不上蚕丝,但比起一般的棉布细腻许多,主要是价格便宜,百姓之家也可用得,不由得心里盘算,若能织出混纺的布料,倒是一门极好的生意,不过不能操之过急。
思及此,便与佩玉商量,叫颜家成多带些蚕丝出来,织机也多买一台,佩玉自然应的,没几日颜家成在去进货路过桑村果然带了几篓蚕丝回来,连织机也买好了,青秞得了织机便像得了宝一样,叫潘大娘搬到宜臻阁楼上安放了。
追着佩玉教会了,便日日摆弄那台织机,过几天果真织出了块一米见方的布料,拿在手里左右瞧瞧,收好了,又去摆弄织机,连下楼吃饭也忘记了,李氏不放心上楼来瞧,见青秞刚织成的布拿在手里揉来捏去,又抻平了,再折好收到箱子里,还拿把锁锁上了,李氏只当青秞爱玩t?,把个织机当来了玩具,噗嗤一笑又叹气,伸手点了青秞的额头,“你多大的人了,瞧着就要及笄了,还这么爱玩,一台织机也当个宝,织几块布还锁着。”拉了青秞下楼吃饭。
青秞日日织布,渐渐的那箱子倒快装满了。
佩兰回了甜水镇日日里陪着温家大娘子黄氏说话解闷,倒叫黄氏那记挂儿子的心思淡了几分。把和胡嘉宁越好的去知画园里赏菊的事也抛着在脑后了,倒是胡嘉宁使了人送了帖子过来,佩玉瞧了又递给黄氏,“姑母,我明日里去知画园穿什么好呀?”
平日里要想与这些官府之家送上些礼,送到门口人家都是拒出门外不肯收的,现如今到好个机会,黄氏早就打定主意这次温云州若能得考中,再不论花销多少银钱也是要想法子补个官的,现在正该借着这个机会好好与胡家结交结交。
伸手摸了摸佩兰满头青丝,又点点耳边的金丁香,“这耳环要换了,徐妈妈去取那付金丝悬耳蝴蝶耳环来,你知道胡姑娘父亲是何人吗?”
“瞧着像个当官的,每次都是说些闲话,再没问过。”佩兰靠着黄氏随口说道。
黄氏默然一笑,知道佩兰是个没心没肺的直肠子,“他父亲是京陵知府。”
甜水镇隶属京陵府管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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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佩兰还是知道的,听黄氏这般一说,佩兰瞪大了眼睛,半日没才嗫嚅道:“竟是我们上官家的姑娘,再没想过,我我,还是拒了,不去了吧。”
徐妈妈取了耳环来,黄氏接在手里,取了佩兰的金丁香,再把蝴蝶耳环给佩兰带上,细细的金丝绞成麻花悬了一只白玉蝴蝶,蝴蝶活灵活现,眼睛处嵌了两颗米粒大小的金珠子,悬在颈边,越发显得面色白皙,佩兰拿手指轻轻拨了拨蝴蝶,笑盈盈道:“多谢姑母。”
黄氏慈爱的看了佩兰,“那胡姑娘是陪她母亲来甜水镇待产的,前些日子听得添了个儿子,我们既知道,胡姑娘又请你,自然不能像平时一般随意,等下我好好备一份厚礼,叫马伯备了车送你去。”
“不过几步路,我带了秋荷走去便是。”佩兰笑着接过黄氏手里耳环,把另外一只也戴好,左右拨动几下,喜不自禁。
“傻孩子,你这次是代我们温家去送礼的,自然要备了车去才不算失礼。”黄氏瞧着佩兰戴了那耳环甚是灵动,想着配上新做的那身枣红色缠枝百合花的襦衣,宝蓝色百褶裙倒显得沉稳端重,便吩咐秋荷将那套衣服熨烫好。
佩兰听得黄氏一句代我们温家送礼的话,整个人灵魂出窍一般呆傻了,再听不见一句别的话,此时莫说只是去知画园,就是知府衙门只怕也去得了。
京陵府衙旁边的府学院前拦了五米阔的红色行马,大门左右各有一对腰悬弯刀的军卫守护,十米开外挤满了人,却是静静无声,偶有人说话音调微高,便有军卫阻止,旁边的人个个拿眼横了那说话大声的人,大人也不敢回嘴,忙不迭作揖。
如此怪相只为着,此刻府学院里正是童生试最后一场,还有盏茶功夫就要敲钟了,那家里有人考试的自然着急,正是最后紧要关头,若叫打扰的,失了考分如何是好。
颜二郎站在人群里紧紧盯着大门,心里担心着笠哥儿年纪小,能不能撑得过这三天的考试。
三声铃声响彻府学院,就闻里面有人高声呵道:“停笔,起身,出门!”
未几,里面嘻嘻索索的脚步声越来越大,骤热蜂拥而至大门边集聚,不过片刻大门轰然而开,里面的考生倒像风垂杨柳一般个个晃晃悠悠走了出来,脚步而挤挤擦擦,出了门四处张望,有家人接的忙扶住了。
笠哥儿挤在人群里穿来穿去,有瞧见的就说,不是不准带书童吗,那个小子是怎么回事?
旁边就有人嘲笑那没见识的,“没看见那学童穿的长衫玉带吗,那是考生,书童,你家书童敢进去,怕不一棍子打了出来”
顿时有听见的啧啧出声,这若中了,这么小的秀才,真真的厉害了。笠哥儿耳边嗡嗡的,穿着空四处找颜二郎的身影,颜二郎早瞧见笠哥儿了,使劲挥手。
好容易挤到颜二郎身边,笠哥儿拽了颜二郎的袖口憋了嘴:“爹,又冷又饿。”
颜二郎二话不说躬身抱起笠哥儿疾步往人群外走,旁边的人瞧见的,善意哄笑,小秀才饿哭了吧,还要人抱喔。
笠哥儿听了,这才有些涩涩的不好意思,将头埋在颜二郎肩膀上,越这样旁边的人笑得越发厉害。
等走远了,笠哥儿想起温云州,也不知出没出来,便问:“温家哥哥,出场了吗。”
找了个脚店坐了,颜二郎招呼小二,“一碗菜粥,两碗小馄饨。”转头看了笠哥儿,“你这几天多吃冷食,先喝碗粥,吃碗混沌暖暖身子,等舒缓了,晚上我们去正店吃。”
笠哥儿连连点头,我要吃肉,红烧肘子,红烧猪脚……
第五十八章 偷听
隔两日颜二郎一般的带了笠哥儿又去接温云州三人,这考举人的门前比起童生试又越发的热闹些,不单是家里来人接,还有那家中有待嫁之女的,也有人守着看准了气度好,相貌好的学子,打听清楚名字,只等一月后放榜,若中了时便上前搭话。
温云州才出门便有不少人上前拉扯打听,温云州脚步一顿,待听清楚来意后,一概不理,只冲了出来,到颜二郎跟前恭恭敬敬的行了一礼,嘴角带笑,“这回实在要多谢颜夫子,若不是颜夫子帮忙寻得好学究研习,这场考也难顺利。”后面两个甜水镇的考生也一般的作揖致谢。
如同前两日一般,颜二郎也是带了三人去喝粥吃馄饨,“你们饿了几天,先吃些好克化的暖暖肠胃,等会子再去喜满堂正店吃。”
府试一人一双臂长的隔间,里面一张条桌顶了两头,内里与桌子同长的条凳,再无他物,一人一桌书写,三尺栅栏外便是巡视官,考生们一举一动皆落入巡视官眼中,甚少有作弊者,凡作弊者赶出考场,十年不得再考。
府学院每日供应两壶热水,白日里那壶装了暖壶饮用,至于饮食便是就着那壶热水吃些自带的糕点干粮,到了夜间再送一壶热水灌了汤婆子偎在脚头,蜷在那条凳上歇息。
进了府学考试,上至王公贵族,下至升斗小民皆是一样,没有特例。
颜二郎点了一桌十多个菜,有晕有素,温云州几个眼睛死死盯着颜二郎的筷子,颜二郎筷子才举起还未落到碗里,他们便叉着筷子狼吞虎咽起来,嘴里吃着不知何味,眼睛还盯着盘子里的,笠哥儿想着那日自己的样子只在一旁偷笑。
那随来的小厮,颜二郎也点了几个菜,叫温云州的小厮小六带了他们一旁吃去。
颜二郎挂心家里李氏和青秞母女,这一月只留了她们在家,虽有潘家一家子陪着到底不放心,早定好了明日的船票,四张头等仓位的,一间两床有吃有喝。
待吃喝足了,问温云州几个是在京陵等放榜,还是先回甜水镇,甜水镇离着京陵水路不过五日,几人俱是头次离家,此时都有些按耐不住想家了,自然都说先回家。
上了船,松木的架子床,一色麻色细棉布床褥、锦帐,两扇菱格窗子,听水击船舷,倒头躺下,如在云间,几人俱睡得不知今夕何夕,醒来又有小厮备好热汤热水,筷子一推,枕着水浪声,又入梦乡,笠哥儿睡得熟了,喃喃呓语,嘴里喊着娘。
李氏自颜二郎父子俩去了京陵,总是睡不安稳,一夜似梦似醒,但觉鼻尖幽香萦绕,醒来看了床帐,默默计算着日子,该是这两日就回来了罢,早听了考场里难熬,也不知笠哥儿撑得住不,一面想着一面掀起锦帐,那香气竟在房中,不是做梦,转头去看香炉,星火也无,并未焚香。
李氏纳闷,趿了鞋子隔着窗往院子里瞧,院子里原本油绿绿的一颗桂花树,一夜之间竟开了满树的晚桂,金黄灿烂,馥香满院,俗话说蟾宫折桂,李氏喜不自禁,顺手抄了件夹袄裹了就开门出去。
青秞仰头站在树下,一头油亮的头发只拿了素色银簪随意挽了,柿子红锦缎绣缠枝桂花襟边掐腰夹袄,底下穿了条浅灰色撒花夹棉裤,散着裤脚,趿了双藕荷色鞋子,听得身后开门声,乐呵呵的笑弯了眉眼:“娘,我在屋里都闻得见香气,这满树的桂花竟是一夜间开了,都说蟾宫折桂,咱们笠哥儿这回是不是会中了秀才呀。”
李氏瞧着满树的金桂,也是喜眉喜眼,又伸手握了青秞的手眉开眼笑里便含了些嗔意道:“凉的,快回去加件衣服了来。”
桐花从后院急匆匆t?的走来,手里拿了件灰色滚柿子红边的比甲,忙不迭给青秞穿上,“姑娘手脚太快了,我才听见声音就没了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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