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刹那间,三清观后山枫叶与风雪中的记忆,与面前的草堆破祠跨越过无尽时光,严丝合缝地交叠重合。
他描绘不清她看他的眼神,只看到她的嘴唇翕动。
“善渊师兄,是你吗?”
第133章
凝辛夷拿着面具的手带着一点颤抖,而当那些记忆与面前交叠时,那一抹颤动便从她的手指,传到了她的眼瞳。
她认真地看着他,用眼神描绘,目光有若实质地在面具下露出来的那一截线条漂亮的下巴和绯色的唇上勾勒,最后再抬眸对上面具后的淡色眼瞳。
十二龙吞半面大傩的色泽是不甚细致的艳丽,边缘的处理也并不细致,这样粗犷的涂抹与面具后的瞳色形成了太过鲜明的对比,但艳丽却并不能吞噬如水般的浅淡,甚至都不能倒映入他的眼底。
因为他的眼瞳中,现在有比所有这些色彩更姝丽的一张娇容。
那张他再熟悉不过的明艳面容上,他见过许多种表情,唯独没有过现在这样。
她还是笑着的,她笑起来的样子依然是绝无仅有的明丽,看起来却带着说不出的苦涩和自嘲。
“谢晏兮。”她没有将那张面具移开,而是就这样轻轻扣在他的脸上:“你说要我相信你,我虽极难对一个人交付信任,可你告诉我你身怀离火,伤难自愈,却还屡次救我性命,有些伤到现在都还没有痊愈,后来,即便你发现我所修之术为鬼咒,知晓我究竟是谁,也没有多说半个字。如此种种,我看在眼里,记在心里。我问你想要什么,你说只想要我相信你。既然我答应过你,那么就算你指鹿为马,颠倒黑白,我也信你。”
她看着他,轻声道:“所以,谢晏兮,我再问你一遍,你是善渊师兄吗?那几年的三清观中,任我坐在屋檐下学剑意和剑法的人,是你吗?”
谢晏兮的心底终于有了一声叹息。
如果她只问前一个问题,他或许还能闭上眼说不是。
他可以不承认自己是善渊,可他无法否认他曾经与她共渡过的那些时光,无法否认她的剑意中他的影子,无法抹去岁月在两个人身上到底留下过的共同印记。
最重要的是,事已至此,他已经绝难在她这样的目光下说一句不是。
所以他只能苦笑一声,喑哑开口:“是我。”
他心绪纷乱复杂,自然便也没有注意到,在他开口之前,屋外便已经落下了一道阴影,没有蒙面的谢玄衣蓦地停下了将要迈入屋内的脚步,他抱着剑,轻轻靠在了门口,神色难辨地看着夜色中漆黑一片的双楠村。
“原来真的是你啊……”凝辛夷似是感慨般轻声,又怔然看他许久,才慢慢道:“你有什么想对我说的吗?”
诸般苦衷在口,可所有这些理由溯源向上,都离不开欺骗两个字。她与他的再遇,本就始于谎言,再多的借口和花言巧语都无法遮掩这个事实。
他又有什么能解释的?
凝辛夷等了片刻,面前的人却始终沉默,她终于深吸了一口气,口中吐出的哈气形成了一片白雾,几乎要模糊她的面容,然后蓦地笑了一声。
“善渊师兄。”她歪头看他,声音清脆,一如往昔,可她的笑里却没有温度,只有自嘲和写满了失望的不解:“你可知道,我曾很多次地想过,这张龙吞傩面下,究竟会是怎样一张脸,又为何一定要以面具遮掩,你的下半张脸这么漂亮,一定不会难看的。”
谢晏兮沉默地看着她,终是哑声道:“我从未想过要骗你。”
“可是难看也没关系。”凝辛夷却对他的话语恍若未觉,只继续道:“你是这个世界上唯一愿意听我说那么多话的人。三清观中人人都说你看起来光风霁月,实则面冷心更冷,是最难接近的师兄,可对于那个时候的我来说,你或许不知道,你的那片屋檐下面,便是我唯一能够放松的去处。我那时想,无论你是什么样的人,无论有什么样的苦衷和过去,我都会永远对你好,只是现在想想,这些或许都只是我自己的一厢情愿而已。”
“阿垣,你总说让我相信你,可你知道吗?其实不必这么麻烦的,若是你一早就告诉我你是善渊师兄,我从一开始就会无条件地相信你。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凝辛夷捏着面具的手终于慢慢落下,露出了谢晏兮那双漂亮的桃花眼,然后是清俊至极的脸:“师兄,现在我是不是该谢谢你,终于愿意承认自己是谁,而不是继续骗我了?”
门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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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玄衣唇边勾起了一抹无声的冷笑。
谢晏兮的心底升腾起了难以言说的苦涩与痛楚,他无法回答这个问题,也不能回答这个问题。所以他只能闭了闭眼,任凭凝辛夷松开手,让那具面具掉落在草垛上。
一声闷响。
之前谢玄衣遗落这张面具时,她几乎是告诫般说,无论这面具是从何而来,都请他们不要乱扔,因为这对于面具的主人来说,是很宝贵的东西。
可现在,她却亲自松开了拿着面具的手。
“罢了。”凝辛夷摇了摇头:“我也骗了你,我之前还在想,为何你竟然会将这件事轻轻揭过。如此,就当是两清了吧。”
然后,凝辛夷起身,衣袖拂过谢晏兮被红莲业火灼烧后尚未伤愈的手,顿了顿,却到底还是头也不回地踏入了冷风之中。
迈出门槛的时候,她脚步停了一下,侧脸看了一眼站在那里的谢玄衣。
“阿满。”她带了些讥诮地弯了弯唇:“不要用这种眼神看我,这会让我觉得,我从头到尾都像是一个笑话。”
谢玄衣蓦地抬眼:“怎么会!这一切不过是……是还没来得及说清楚的误会罢了!”
若非巧合,嫁来谢府的人,又怎会不是凝玉娆,而是她?
如若一早就知道来的人是凝辛夷,他也不会……
凝辛夷却已经打断了他的思绪:“误会?不,阿满,这不是误会。你大哥便是善渊师兄这件事,是什么不可言说不可告人的秘密吗?即便一开始的时候是,后来有那么多次机会,你为何从未提及这件事,甚至在那次面具掉落的时候,都要假装与我并非旧识?”
她想到自己最初时,还请求和威胁谢玄衣不要告诉谢晏兮自己的真实身份,与他拉扯斡旋那么久,只为了铺垫自己有朝一日暴露自己其实是凝辛夷的那一刻,还处处努力压抑自己的性子,掩饰自己的身份。
可事实上呢?这两个人根本早就知道她到底是谁,却要看她这样团团转,她所做的这一切,简直都像是在这两个人眼皮子底下的笑话!
“阿橘,我没有恶意。”谢玄衣脸色有些苍白:“我……”
“我不怪你们。倘若来的是真的不认识你们的阿姐,那么善渊师兄究竟是谁,本也不是多么重要的事情。”凝辛夷笑了一声:“你们都有自己的苦衷,我只是怪自己,明明早就有人告诫过我,却还竟敢真的试着去相信别人。”
言罢,她的身形已经一淡,就这样消失在了晨曦未明的薄雾之中。
谢玄衣下意识要抬步,一道身影却比他更快地没入了那片灰蒙蒙之中。
却听屋中一道有些虚弱的声音伴随着咳嗽响起。
“你不去追吗?”
程祈年眼瞳清明地望过来,不知他何时醒来,又听到了多少,但他的面上并无任何意外之色,像是对他们所说的一切都毫不意外。
谢玄衣脸色很差地转身,他提着剑,再难掩饰脸上的烦躁之色,甚至懒得去追问程祈年到底知道了什么,知道了多少:“我倒是想追,但是真追上去了,难道任凭你死在这里?”
“有元勘和满庭在,我没那么容易死。”程祈年道:“更何况,虽然中毒了,但我的匣子还在,机关术也还在。”
“就你那个破匣子,能有什么用?”谢玄衣不耐烦道:“这村子里处处诡异,你老老实实待着,我可不想出去一趟回来看到的是你的尸体。”
程祈年看着谢玄衣明显心情不佳的模样,轻轻叹了口气,不再多说,手下却敲了敲木匣子。
几个机关木球从匣子中落在地上,当着谢玄衣的面骨碌碌越过门槛,再悄无声息地向着村子深处滚去,不多时,程祈年便已经通过机关木球看到了更多村子深处的事情。
“看来谢兄还没能追上少夫人。”程祈年道:“嗯……准确来说不是没追上 ,而是追过头了。”
谢玄衣:“……”
程祈年小声道:“你看,还是有点用的。”
*
冬日的日出前,总是最冷的时候,凝辛夷的满腔难言的怒意与愤懑却不会被这样的冰冷驱散。
她只觉得荒唐。
近在咫尺的真相却因为她所谓的信任被她忽略,那么多蛛丝马迹可循,她却在过去这段时间里都选择了视而不见。
可谢晏兮竟然真的是善渊师兄。
她倏而想到了初见之时,他的目光落在她脸上的时候,那一瞬间的古怪和有些失礼的凝视。
彼时她只觉得这人虽然一副好皮囊,但与这世间大多凡夫俗子并无区别,都会被她这一张过分美艳的脸所吸引,却没想到,直到此刻,她才知晓原来那一眼中所蕴含的,是这样的意思。
他分明从在谢府见到她时的第一眼,便已经认出来了她是谁,可他却只字不提,只静静地看着她和她阖府的侍女们一口一句“大小姐”,看她故作姿态地不苟言笑和端庄。
明知她本性如何,却看她这样惺惺作态的样子,一定很好笑吧?
对于他来说,他们过去在三清观有过短暂交集的那段时间根本不值一提吗?她感受过人生中难得的宁静与平和的时光,她的人生中唯一一次不用考虑得失,不用伪装自我,也不必时刻恐惧自己体内妖尊的那段过去,原来对于对方来说,或许从未入过他的眼中。
更甚者,他也许觉得那时的她吵闹又讨厌,只是他这人素来漠然且不在意一切身外之物,所以才任凭她在那里叨扰他几个春秋。
否则他怎会在重新与她相识时,却绝口不提过去,只与她言明他们各有目的,互不干涉,只做表面夫妻,互惠互利呢?
甚至他为了自己的目的,宁愿从头与她相识,顶着她对他的猜忌和怀疑,再博取她的信任,也不愿意言说出他们分明有过交集的过去。
凝辛夷苦笑一声,轻轻舒出一口气。
她这一生,总共只有过那么一段还算美好的回忆,和这样一次认真试着去相信一个人的经历,却竟然都变成了一团惹人发笑的墨渍。
“相公,今夜你怎来得如此之迟?”一道带着嗔意的女声倏而从不甚厚重的土墙后传来:“说好的三更天,可如今都快要天亮了,是发生了什么事情吗?我听说今日庄子里有过路客,他们……”
“娘子不必担忧。”有些含糊的男声响起,并非之前在戏台墓穴路过的那道声音,却莫名带着相似的韵律和古怪:“等到天明,他们自然便会离开这里。”
“那就好,那就好。”女声松了口气:“我们庄子这么多年都无人路过,又不靠近官道,这样的地方却突然来了人,我的心里实在是有些害怕。”
“你们做得很好,如果真的有什么,也都是我的错。”男人叹了口气,似是将女子拥入了怀中:“都怪我拖累了你们。”
“相公休要这么说!”女子的声音含了哭腔:“你是为了朝廷卖命,才会……要怪也只能怪天下不宁,怪老天不公,又怎能说是拖累!”
凝辛夷顿住了脚步。
她不想用瞳术去窥探别人的生活抑或痛苦,尤其不愿意看到女子见到情郎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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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泪的眼,可她怀中的那块能探知蛊虫的石头,却蓦地开始发热。
几乎是同一时间,那稠浓的雾气深处,影影绰绰的村落房屋虚影之中,隐约有声音传来。
窸窸窣窣。
仿佛有无数的蛊虫从黄土浮尘下的地面爬行,蜂拥而至,几乎已经要爬上脚面,再钻入身体更深处。
一种难言的痒从心底升起,凝辛夷的三清之气一荡,猛地低头去看,脚面分明空无一物。
可那些声音又远至近,悚而侧耳,却又分明还在极远。
窸窸窣窣。
凝辛夷压下所有心绪,慢慢抬眼。
瞳术·月曈胧。
她的目光穿透过重叠墙壁,穿过雾气与尘土,最终落在了没有掌灯的屋中,相拥而坐的两人身上。
黑暗遮掩的身形之下,那男子和女子都身着再普通不过的布衣,然而两人相拥不动的身形投下的模糊影子里,却像是有一团泥泞可怖、难以形容的蠕动泥沼!
第134章
掌心的石头越来越烫,九点烟滑至指间,凝辛夷没有打草惊蛇,她更小心地隐匿了身形,目光流转间,月曈胧与天目切换。
这一次,她终于看清了妖气。
妖气混杂在漫天的黄沙中,在这样不燃灯的夜色里显得尤为不可见,穿透一切的月曈胧与能追寻到妖气的天目交接的那一瞬间,她才看清,这双楠村的空气里,竟然都漂浮着丝丝缕缕的妖气。
她取了应声虫出来,尚且没有任何消息,看来宿绮云或许还没有抵达目的地。
石头的温度几乎要渗入手心,凝辛夷悄然离开原地,试探着与这一隅院落拉开距离,若是石头的烫手程度变低,或许便可以确认这村子中的母蛊所在。
只是随着她的腾挪,那石头的温度竟然变换不定,好似那蛊虫的方位并非一成不变。
不,不是一成不变,而是四处都是。
凝辛夷蓦地意识到这个问题,旋即一个激灵,只觉得背后密密麻麻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如果有的选择,她一定不会来双楠村。
正如宿绮云之前所说,她有些害怕虫子,如果能够选,她宁可选择跳入满是妖祟的妖瘴中杀个三进三出,也不愿意有虫子触碰到她衣角的感觉。
她一边这么想,一边忍不住搓了搓自己的手臂,向后再退了半步。
“谁在那里?!”一道轻喝声响起。
那位被唤作游家三娘的女更夫不知何时来到了附近,常年在这样的黑暗中行走,早就练就了她在夜色中的视觉,凝辛夷循声看过去的时候,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那双从夜幕中望过来的双眼里,似乎有什么奇异的光泽一闪。
就像是……
凝辛夷很难形容这种被注视的感觉,明明只有游家三娘一个人在看她,她却觉得仿佛有好几个人的目光同时在打量她!
而这些目光,并非来自四面八方,而是都从游家三娘一人的眼瞳中散落!
那只每一只足部都像是有一张微雕般的扭曲可怖人脸的蛊虫模样在她脑中一晃而过,凝辛夷在思绪飞转间已经做出了决断。
她不退反进,从蒙蒙夜色中显露出身形,向前几步,就要开口。
一道大力却将她蓦地向着一侧拽了一把,她一个踉跄,还未站定,便听到耳熟的声音带着些冷嘲响起:“大半夜的,你要去哪里?”
是谢晏兮。
所有的计划被这样突兀地打断,凝辛夷有些不可置信地甩开他的手:“我去哪里关你什么事?”
他站在她一侧,看起来丝毫没有想要搀扶她一把的意思,看过来的眼神更是颇有些居高临下的指责:“明天一大早还要赶路,你这么一闹,明天我们还怎么启程?”
言罢 ,他似是厌烦地不愿意再看凝辛夷一眼,遥遥向着游家三娘一礼:“在下与娘子发生了些口角,无意叨扰咱们村子里的大家伙儿,实在抱歉。”
他话音落时,凝辛夷到底反应过来,这其中或许另有隐情,只顺着方才的怒意继续咬牙道:“我不能闹吗?我不该闹吗?你做了什么你自己心里清楚!怎么,难道还要我在这里说出来让所有人都听到你是怎么骗我的吗?”
她边说,边从一侧直起身,拍了拍身上的尘土,满面怒意地别过了脸。
一片寂静。
直到此刻,凝辛夷才发现,双楠村好像在这个时候,变得实在过分安静了一些。
那些交谈声,方才那屋子里的夫妻俩的话语也消失,那些不知道是幻觉还是真实的窸窣虫爬声也静止,甚至不远处的游三娘也似是毫无声息。
谢晏兮叹了一口气,似是忍无可忍:“我都说了我是有苦衷的,我要说多少遍你才能听懂?你非要把事情闹成这样才罢休吗?你是想把村子里所有人都吵醒来看你我的笑话吗?”
再片刻,那个方向才有了动静。
许是他们俩此刻剑拔弩张的样子终于让游家三娘相信,这真的是一对在半夜吵架的小夫妻,她注视了他们片刻,终于道:“天寒地冻,两位还是快点回去吧。”
谢晏兮转身,又作揖,不住道:“实在叨扰了。”
游家三娘站在原地,看着谢晏兮终于伸手去牵凝辛夷的手,却被后者不耐烦地打掉,口中骂道:“少在那儿假惺惺的,我自己长腿了!”
她倏而叹了口气,轻声道:“人生苦短,相逢是缘,相守更不易,两位……千万珍惜眼前人,不要等有朝一日见不到了,才后悔莫及。”
凝辛夷心底一动,蓦地回头看去。
游家三娘此话一出,似是也觉得自己今日失言了,已是转身就没入了沙尘之中,向着另一个方向去了。
她走了,凝辛夷却不能就此放松下来。
谢晏兮脸上方才那些故意做出来的姿态和神色都消失,他站在她身侧的样子便显得格外沉默了起来。
凝辛夷闭了闭眼,忍不住冷笑一声:“刚才不是说的很好吗?怎么不接着说了?”
“我方才若是不拉开你……”谢晏兮提着剑鞘,在地上画了一个带着剑气的圈,轻声解释道:“这东西恐怕就要寄生到你身上了。”
凝辛夷看清那只幼虫模样却依然极是恶心的蛊虫,脸色一白,口中却带了几分嘲意道:“那可真是谢谢你了。不过师兄大约贵人多忘事,已经不记得我身上有什么了。”
谢晏兮心底一喜,又一沉。
喜在她还肯叫他一声师兄。
沉于他从未听过她用这么讥嘲的语气说话。
“连灵智都没有的蛊虫,成为被《妖鬼灵简》记录的妖祟都勉勉强强,又怎能近我的身?”凝辛夷嗤笑一声:“这等小事,还是不劳师兄为我费心了。”
谢晏兮的脸色微变。
他的神色变得有些古怪,就这样看了凝辛夷片刻,他似是有什么话想要说,到了嘴边,却变成了带了几分叹息的一句:“宿监使那日说,你怕虫子。”
凝辛夷没想到那日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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绮云只是说漏嘴了一刹那便已经开口,却已经被有人听了去,甚至还记在了心里。
可越是这样,她的心底越是狠狠地抽痛了一瞬。
“那可真是谢谢你记得这种无关紧要的小事了。”凝辛夷脸色有些白,口中的讥讽之色却更浓:“我过去是以为我很怕虫子,但虫子可不会骗我,我怕极了,便一剑削了它,一脚踩死它,再将它碎尸万段,总归是有办法的 。”
她抬眼看向他:“师兄,虫子哪有人心可怕。我怕虫子,更怕你。”
谢晏兮的眼眸一暗。他追出来的这一路上,寒风肆虐,他尚来不及以三清之气护体,于是那些刺骨都没入他的五脏六腑,那一刻,他甚至觉得离火的灼烧之意都压不住这样的彻骨,他想过她的反应,自以为已经做好了面对她所有情绪的准备。
可这一刻,他还是被她眼中戒备和冷漠刺痛。
那些话语他尚且可以当做是她故意说的重话,可这样陌生的眼神呢?
“阿橘。”他神色变幻片刻,终是忍不住道:“我……”
“怎么,这就接受不了了?”凝辛夷打断他的话,仰头看着他,脸上慢慢露出了一个似是再也懒得掩饰本性的张扬笑容,饶是这样暗无天光的黑夜也无法遮掩这般秾丽:“师兄莫不是从未听说过我在神都的声名?若是没有,不妨我现在就告诉你。”
她掰着指头,漫不经心地说出那些对于其他女子来说不亟于恶毒的评价:“骄奢淫逸,嚣张跋扈,脾性乖张,心如蛇蝎,口蜜腹剑,一无是处。”
眼看她还要再掰另一只手的指头继续说,谢晏兮在心底叹了口气,已经蓦地伸出手按住了她,顺势将她已经冰冷彻骨的手包裹在了掌心:“听过。倒是你,可听过三清观中对我的评价?”
凝辛夷万万想不到这个上一刻还在和她针锋相对的人,居然会这么厚颜无耻地握住她的手,她震惊片刻,用力挣脱两下未果,不由得气急咬牙道:“当然听过,谁人不知善渊师兄光风霁月,清风高节,积石如玉,列松如翠……也不知他们见到自己心中这般的师兄,现在却在恬不知耻地骗我,还非要握着我的手不放,又是作何感想?”
“看来是没听说过。”谢晏兮却道:“若你不信,可以去问元勘和满庭,亦或者问阿满也是一样。我管他们作何感想,毕竟观中人常说我看似高风亮节,实则目无尊长,冷淡无情,尖酸刻薄,忘恩负义,怕是有朝一日我师父横尸面前,我也会一抬腿跨过去,嫌他碍着我的路了。”
凝辛夷下意识拧眉:“胡说八道,你分明……”
说完又觉得失言,扭头硬生生改口道:“……分明就是这种人!”
谢晏兮颔首,十分施施然道:“没错,我就是这种和你绝配的人。”
凝辛夷不可置信地看他,一时之间连他故意掩饰自己身份欺骗她的事情都忘了,语塞片刻:“谢晏兮,我过去怎么没发现你竟然这么……”
“这么什么?”
凝辛夷从牙缝里挤出来四个字:“臭、不、要、脸。”
她自觉这已经是非常难听的指责,却见谢晏兮竟然挑了挑眉:“还有呢?”
凝辛夷愣了愣:“还有什么?”
便听谢晏兮竟然道:“嚣张跋扈口蜜腹剑的凝三小姐骂起人来竟然只会说臭不要脸这四个字吗?没有其他更多了吗?”
凝辛夷目瞪口呆:“……?”
不是,这人已经臭不要脸到这个程度了吗?
谢晏兮看向天穹,道:“如果没有了,那么接下来,还请脾性乖张的凝三小姐屈尊与我一并去村子里再走一圈,若是再不找到这漫天妖气的源头,怕是双楠村真的要形成妖瘴了。”
第135章
凝辛夷心不甘情不愿地跟在谢晏兮身边,到底忍不住道:“平妖一事事关一方百姓,我不会怠慢,所以你可不可以先把我的手松开。”
“你平你的妖,我牵我的手 。”谢晏兮说得理所当然,还侧身展示了一下自己的另一只手:“我也没有松开我的剑,可见平妖与牵手这两件事,两不相干。”
凝辛夷有心点了九点烟烧他,又想到这人身负离火,恐怕这世间也没有什么火可以奈何他,却又不甘心真的就这样被他握着手,一时之间只觉得气得牙根都有些发痒:“谢晏兮,你知不知道,你现在的样子就像一个无赖。”
谢晏兮“哦”了一声,神色丝毫不为之所动,反而道:“恭喜三小姐骂人的词汇又多了一个。”
“你……!”凝辛夷深呼吸,心道难道自己这些天……不,这些年来真的都看差眼了,谢大公子也就算了,善渊师兄的本性竟然是这样?
她一时之间竟然有些迷茫,这种性格上的巨大反差带来的震撼甚至短暂盖过了谢晏兮隐瞒自己便是善渊的事情,让她一边走,一边忍不住不断地用难以置信欲言又止的目光在谢晏兮身上扫来扫去。
谢晏兮自不可能对这样明晃晃的目光一无所觉,他大方地任凭她看了会儿,才道:“看了这么半天,看出什么来了吗?”
凝辛夷猛地回过神,骤而转过目光,平视前方片刻,又想到了什么,转过脸来 :“你老实告诉我,你有没有被什么东西附身?那蛊虫是不是已经先一步上了你的身,所以才让你这样性情大变?”
谢晏兮万万没想到她竟然能发散到这个地步,嗤笑了一声:“凝三小姐莫不是忘了,蛊虫乃万毒的一种,而我谢家血脉,万毒不侵。”
“可惜了。”闻言,凝辛夷叹了口气:“竟然不是这样,那便只能可惜好好儿一个人,竟然长了一张嘴了。”
谢晏兮难得被噎了一下。
他说自己素来毒舌刻薄,三清观中与他相熟之人无不见而绕行之,在背后不知说了多少他的坏话……这些全部都是真的。
当一个人在这世间无所牵挂、无所在乎时,所行之事容易剑走偏锋,所说的话语自然也会肆无忌惮。
未曾想到,打遍三清观无敌手的这张嘴,也会有吃瘪的一日。
谢晏兮如此想着,神色却不变,正要再说什么,便听凝辛夷带了点嘲讽地开口道:“说要来平妖,诚如你所说,村子里现在已经妖气漫天,如今这情况,你打算从何下手?”
“虽然这村子中多有古怪,但阿橘,你不要忘了我们来这里最初的目的。”谢晏兮温声道。
凝辛夷看他一眼,故意道:“你不要突然装得这么和蔼可亲,我现在看你这个样子就害怕,你是不是又准备要骗人了?”
她如此冷嘲热讽,谢晏兮竟然丝毫不以为意,反而沉吟片刻:“也不是不行。”
凝辛夷:“?”
她警惕道:“你要骗谁?谢晏兮,你可不要乱来。”
谢晏兮微微一笑,不知不觉间已经就这样:“没关系,毕竟我臭不要脸 。”
凝辛夷:“……”
便见谢晏兮边说,已经边靠近了一间屋子,抬指在上面轻扣了两声,保持着方才的声线,温和道:“姑娘你好,我与夫人来到此处,并非如昨夜所说那般只是路过,我们其实是为了一件事而来。”
他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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完这句话,还轻轻捏了捏凝辛夷的手指,意思让她稍安勿躁。
凝辛夷却会错了意,以为谢晏兮是让自己配合他的说辞,非常不情不愿地向着谢晏兮的方向凑了一步。
两人的衣袖和身影终于都有了交叠,除却凝辛夷脸上多少有些忍辱负重的表情,确实像是一对年轻且亲密的夫妻,否则又怎会时刻十指相扣。
又等了片刻,屋中终于有了声音,却是极泼辣的一声怒骂:“有事就有事,就不能等天亮再来吗?公鸡都没打鸣呢,还让不让人睡觉了?!”
眼看谢晏兮被这样劈头盖脸几句,凝辛夷眼珠子乱转几下,让自己脸上的幸灾乐祸不要那么明显。
谢晏兮将她的表情尽收眼底,轻轻挑眉,再与她的眼神交错一瞬,看着她蓦地移开的目光,忍不住也有了几分笑意,口中却道:“请问姑娘,刑泥巴住在哪间屋子?”
凝辛夷蓦地睁大眼,用眼神询问谢晏兮。
就这样问出来了?不需要再调查一下了?
谢晏兮抬起一根手指,伸向天空的方向,意思也很明显,是说妖瘴形成在即,怕是等不了那么久了。
院子里在片刻的空寂后,蓦地有了忙乱的脚步声。
那嗓音泼辣的姑娘显然是一路奔来,下意识就想要打开院门,却又想起了什么,猛地停住,硬生生控制住了自己的冲动,只语速极快地问道:“你们见过刑泥巴?他人呢?在哪里?可说什么时候回来?可有带话来?”
谢晏兮和凝辛夷对视一眼。
倒是巧了。
凝辛夷柔声道:“姑娘先莫要着急,还要请问姑娘与刑泥巴是什么关系?”
她声音曼妙,咬字不疾不徐 ,带着某种能镇定人心的效果,那泼辣姑娘急促的呼吸果然平稳许多:“不瞒二位,我也姓刑,刑泥巴正是我阿弟。”
说完这句,她倏而住口,少顷,她原本已经平顺的呼吸竟然又急促了起来,仿佛在做某种与本能相悖的艰难决定。
漫天黄沙中,刑姑娘似是终于在自己久无音讯的阿弟的刺激下,下定了决心。
双楠村从头到尾,一共五十七户人家,终于有一扇门,悄悄地被拉开了一条缝。
一只皮肤有些粗糙的手伸了出来,催促道:“进来说话。快点。”
凝辛夷和谢晏兮闪身进去,刑姑娘还谨慎地看了一眼外面,悄无声息地关上了门,没有发出一点声响,这才转过身来。
这刑姑娘不过二十六七的年纪,脸颊上带着雁门郡人常年在风沙下而特有的山红色,一身清净布衣,头发简单挽起,插了一只做工粗糙的榆木木簪。
在看清面前这两人过分出众的长相的同时,刑姑娘显然吓了一跳,她下意识有些窘迫地拽了拽身上的粗布衣裳,方才的气势也去了大半:“二位、二位贵人……当真见过我家泥巴?他现在在何处?一切可好?”
漫漫长夜悄无声息地划过,极东的地平线隐约浮现了一条浮光跃金般的色带,于是凝辛夷才能看清,刑姑娘在说话间,她的眼中已经有了泪珠。
“我们是在陵阳郡城见到他的,他在郡城中的富昌酒楼说书,在方圆之内小有名气,不少人都慕名而来,只为了听他说一场书。”谢晏兮缓声道:“我与我家夫人要往神都探亲去,路过陵阳郡城 ,挺了一场说书,这才认识了令弟。听闻我们顺路,令弟这才托我们前来给家里人带个口信的。”
刑姑娘怔然听着,神色认真,显然不想错过自家阿弟任何一点消息:“他让你们告诉我什么?”
“他说,他要去一座佛寺,找一样东西。”谢晏兮看着刑姑娘,不放过她脸上任何一处细节:“刑姑娘可知,他要找的,是什么东西 ?”
刑姑娘的身躯剧烈地颤抖起来,她没有回答谢晏兮的话,反而像是难以支撑铺天盖地的大恸一般,就像是一张纸被对折般俯身下去,然后以一种颇为古怪的姿态重新直起身子:“从陵阳郡城到神都,走雁门郡,并非捷径。我虽从未入过学堂,却也能听明白,二位是为了我阿弟专门跑了这一趟 。”
她的牙齿有些打颤,眼瞳却明亮逼人:“多……多谢你们。”
凝辛夷下意识俯身,想要搀扶刑姑娘一把,却被她猛地攥住了手臂,她手上的力气很大,整个人都在不住地颤抖,然后她从牙缝里挤出来几句话:“快走吧,此地并非久留之处……二位千里迢迢为我阿弟而来,我……我不能……”
她边说,却倏而发出了一声干呕。
“刑姑娘?”凝辛夷拧眉。
刑姑娘的表情痛苦至极,抓着她的那只手却越来越紧,凝辛夷心知不对,正要挣脱,却见刑姑娘挣扎着伸出另外一只手,想要去将攀住凝辛夷不放的那只手掰开。
这真是再诡谲不过的一幕,仿佛她的身体已经不受她的控制,神智却还有一半残存,而她正在与剩下的一半做斗争。她一边不住地干呕,一边想要扯开自己的手,然而那股身体里的大力却竟然是她无法对抗的,她眼底有寒光一闪,竟是反手就要去摸烛台和柴刀,显然想要哪怕留下自己的一只胳膊,也要让凝辛夷离开这里!
一只手却温柔地按住了她。
在刑姑娘眼中柔弱娇美如仙子的少女倾身过来,将她的所有动作都顿住,再抬眼的时候,刑姑娘只觉得自己似是陷入了一片如同棉花般轻柔的泥潭之中。
凝辛夷眼中闪烁着洞渊之瞳的幽光,她轻声问:“刑泥巴为什么要去佛寺?他想要找什么东西?”
洞渊之瞳若是对凡体之人用,极易伤到神魂,但刑姑娘的身上明显不太对劲,洞渊之瞳反而能让她镇定下来,让那影响到她的东西暂时无法控制她 。
刑姑娘下意识应道:“他说只有报国寺能救我们,只有舍利子可以涤清一切恶,我们总不能一直活在黑夜中,他……他要救我们。”
“他为什么要救你们?你们做了什么事情吗?”凝辛夷的声音更柔和。
刑姑娘愣了愣,她的眼神有些游离,似是想要干呕,却又压了下去,艰难道:“我们……我们只是接了大柱哥回来,可、可大柱哥回来了,我也想我家男人回来,我又有什么错呢?大柱哥又有什么错呢?”
她边说,饶是被洞渊之瞳控住,空洞的眼中也止不住有眼泪滴落下来:“我们只是太想念他们了——”
情绪的大起大落会让洞渊之瞳失控,凝辛夷一把扣住刑姑娘的肩膀,迫使她盯着她的眼睛:“所以你们做了什么?”
“我们养了……”刑姑娘怔然开口,然而她话音才起,一阵令人感到毛骨悚然的窸窸窣窣声骤而变大。
随着那阵声音,原本控制了刑姑娘躯壳的存在在这一刻又占了上风!
那只紧紧捏着凝辛夷的手上,刑姑娘的指甲暴涨,变成了一片乌黑,就要向着凝辛夷的皮肉戳下去!
一声铃音轻响。
凝辛夷手腕上的三千婆娑铃飞旋开来,婆娑密纹将刑姑娘的手指紧紧箍住,不得寸进半点。
方才她任凭刑姑娘这样抓着自己,只是为了问她那些问题,此刻洞渊之瞳失效,凝辛夷轻轻一用力,便从被禁锢住的刑姑娘手中挣脱开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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