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30章 投诚（2 / 2）
但此刻，他脸上却迅速浮现出恰到好处的惊讶，眼睛微微睁大，眉毛挑起，做出一副完全不知情的样子：“竟有此事？彼得留拉的军队他们竟然敢这么做？”
他身体微微前倾，语气变得严肃而沉痛：“朱可夫将军，请相信我，我身居柏林，每日处理的都是帝国最高层面的战略决策，对于前线具体战俘营的管理细节，尤其是尤其是盟友管辖下的战俘营，实在是所知有限啊。”
他摊了摊手，显得无奈又痛心：“这确实是非常严重的事件，我向你保证，我会立刻关注此事，责成相关部门进行调查和干涉。不过....”
他话锋一转，露出了为难的神色：“你也知道，那毕竟是乌克兰方面负责的战俘营，我们德国作为盟友，有些事情，不好干涉得太深，太多，希望你能理解德国的难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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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番话说得滴水不漏，既表达了“关切”，又推卸了大部分责任，还把皮球踢回了“盟友关系”和“难处”上。
朱可夫心中冷笑，他知道眼前这个东方人是在演戏，是在撇清关系，但他现在有求于人，只能强压下心头的怒火，不再纠缠这个话题。
会客室内出现了短暂的沉默，只有墙壁上挂钟的秒针在“滴答”作响。林尚舟好整以暇地靠在沙发背上，等待着朱可夫的下文。
他知道主动权已经牢牢掌握在自己手中。
朱可夫深吸了一口气，他知道该进入正题了，也是他此行最屈辱的部分。
他抬起眼，目光锐利地看向林尚舟：“宰相先生，我这次请求见面，是认真考虑了你之前的提议。”
林尚舟没有说话，只是微微颔首示意他继续，那平静的眼神，仿佛在说：“我知道，然后呢？把你的条件和盘托出吧。”
这种无声的压力，让朱可夫感到一阵窒息般的难受。
他感觉自己像一条被放在砧板上的鱼，而对方正悠闲地等待着他自己跳进锅里，他呢，还必须自己跳进去，不跳不行。
巨大的现实压力和对俄罗斯未来的担忧，迫使他必须咽下这份屈辱。
他咬了咬牙，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了后面的话：“我……我同意与德国合作，为了俄罗斯人民，为了俄罗斯的未来，我愿意与贵国以及你们的盟军，共同打败那个正在将俄罗斯拖入深渊的疯子——萨文科夫！”
他终于说出了那句最关键的话，仿佛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后背的军装似乎都被冷汗浸湿了一小块。
林尚舟的脸上，这才露出了一个真正意义上带着满意和赞许的笑容。
他点了点头，语气也变得郑重起来：“很高兴将军你能做出如此明智，并且富有远见和爱国情怀的决定。”
“请相信，德意志帝国目前在东线进行的，同样是一场被迫的卫国战争，我们的目的，绝非是为了给广大的俄罗斯人民带去无尽的苦难和毁灭。”
“恰恰相反，我们是为了将俄罗斯人民从萨文科夫那个暴君、那个战争狂人的囚笼中解放出来！是为了帮助俄罗斯，获得新生！”
他的话语充满了感染力，仿佛他才是那个最关心俄罗斯命运的人。
朱可夫心中冷笑更甚，但他知道，戏必须演下去，他紧接着，抛出了自己早已准备好的条件，这是他底线所在：“既然如此，宰相先生，为了体现合作的诚意，也为了确保这场‘解放’不至于变成又一场侵略和掠夺，我有几个条件。”
“请讲。” 林尚舟做了个请的手势，表情变得认真，似乎真的在倾听。
朱可夫铿锵有力的说：“第一，德国军队，以及所有你们的盟国军队，在进入俄罗斯领土作战期间，必须严格禁止任何形式的烧杀抢掠，必须尊重平民的生命和财产！违令者，必须依照军法，严惩不贷！”
“第二，未来在战场上俘虏的俄军士兵，不能再交给乌克兰或者其他对我们怀有极端敌意的势力管辖，必须全部由德军直接管理，或者，在条件允许的情况下，由我届时组建的那一支与贵国合作的俄罗斯方面人员负责管理，我们必须保证被俘士兵的基本人权和安全。”
“第三，也是最重要的一点！”
朱可夫的目光死死盯住林尚舟的眼睛：“在成功推翻萨文科夫的残暴统治之后，德国必须保证，承认并尊重一个独立、完整、拥有自主权力的俄罗斯国家，你们不能试图分裂她，不能将她变成你们的殖民地或者附属国。”
三个掷地有声的条件是朱可夫作为一名俄罗斯军人最后能为自己祖国争取的东西了。
林尚舟静静地听着，脸上没有任何波澜，心中却在飞速盘算。
片刻之后，牢林缓缓开口，语气显得十分“坦诚”和“务实”：“将军，你的条件我原则上理解，并且愿意尽可能地去满足。”
他首先肯定了朱可夫的要求，安抚对方的情绪。
“但是....”
转折来了：“有些事情，我也必须向你说明实际情况，希望你能理解。”
“关于第一条，禁止军队劫掠。我以德意志帝国宰相的名义向你保证，德意志帝国军队将会严格遵守军纪，最大程度地避免对俄罗斯平民的伤害，这一点，我可以尽力做到。”
他话锋一转：“但是，我们的盟国军队……比如白俄罗斯人，比如波罗的海国家，还有你刚才提到的乌克兰人，将军，你要理解，他们的国家，他们的人民，确确实实在之前的战争中，遭受了俄军……或者说萨文科夫军队的巨大伤害。”
“仇恨和报复的情绪，是客观存在的，我无法，也不可能像指挥德军一样，完全约束他们的所有行为，我只能施加影响，尽力斡旋，让他们尽可能克制，这一点，希望你有心理准备。”
朱可夫的脸色沉了沉，但没有反驳。他知道林尚舟说的是部分事实，尽管这事实很残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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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于第二条，战俘管辖。”
林尚舟继续说道：“战俘意味着后勤压力，管理压力，甚至是安全隐患，全部由德军接管是不现实，而全部交给你未来的机构我更不放心。”
他说的很直白：“我只能承诺，在能力和条件允许的范围内，让德军管理更多的战俘，并逐步将一部分值得信任且愿意合作的战俘移交给你方管理，这是一个动态的过程，我们需要逐步建立信任。”
这个回答，依旧留有了巨大的操作空间和余地。
“至于第三条，保证俄罗斯的独立……”
林尚舟笑了起来，笑容显得无比“真诚”：“将军，这正是我们这场战争宣称的目标之一啊，解放被萨文科夫奴役的俄罗斯人民，帮助他们建立一个自由的独立的新俄罗斯，这一点，请你完全放心。”
“德意志帝国，尊重每一个民族与国家的自主选择权！”
他说的冠冕堂皇，语气笃定。
但朱可夫心里清楚，这“独立”的定义，未来可以由德国人来解释，是真正的独立，还是一个受德国控制的“独立”？这里面能做的手脚太多了。
他知道，林尚舟内心肯定还有无数的算计和阴谋，所谓的合作，很可能只是利用他这面旗帜，来瓦解俄军的抵抗意志，减少德军进攻的阻力。
但是他还有别的选择吗？
他是败军之将，是阶下之囚，对方能够给予他见面谈判的机会，能够坐下来“耐心”地听他提出条件，并且在一定程度上给予了“承诺”，这已经是对方所能展现的最大“仁慈”与“尊重”了。
再多的要求就是不识时务，就是自取其辱。
一种深深的无力感和悲凉感，席卷了朱可夫的全身。
他沉默了良久，最终，沉重地点了点头，声音带着一丝沙哑，说道：“我明白了，感谢宰相先生的坦诚，我接受现状，我愿意与德国合作，共同对付萨文科夫。”
他顿了顿，仿佛下定了最后的决心，补充道：“为了表示我的诚意，我愿意向德军总参谋部，提供我所知道的所有情报，也会为你们的下一步进攻出谋划策。”
听到这句话，林尚舟脸上的笑容终于变得真切而热烈起来。他站起身，走到办公桌前，拿起那部红色的专线电话：“接总参谋部，贝克元帅，立刻派一队最专业的情报分析军官来我的会客室，要快！我们有一位重要的客人，带来了非常重要的‘礼物’。”
放下电话，林尚舟看向朱可夫，语气轻松地说：“将军，稍后会有总参谋部的专家来接你。他们会详细记录并核实你提供的情报，至于为我们出谋划策，这暂时就不用了。”
“在这之后，还需要委屈你暂时回到战俘营……当然，待遇会立刻改善，你的任务是，去劝说你的旧部，以及其他认清形势愿意为俄罗斯新生而战的官兵。”
“我需要你以最快的速度，整合起一支有战斗力的‘俄罗斯解放军’，届时，这支军队将作为先锋，进入东线，为了‘解放’你们的祖国而战！”
林尚舟的安排紧密而高效，不给朱可夫任何喘息和反悔的机会。
而在接下来的几天里，朱可夫也确实被完全隔离在德军的核心机密之外，他只是在严密“保护”下，向德军情报人员口述了他所知道的一切，然后便被送回了西里西亚的那个特殊战俘营，开始在各种监视下，与那些被筛选出来的俄军战俘们进行“谈心”和“动员”。
他接触不到任何德军的作战计划、部队番号、技术装备参数，他的活动范围，始终局限于与“自己人”打交道。
他成了一面旗帜，一把被德国人握在手中，刺向自己祖国的利刃。而这把利刃的刀柄，被林尚舟牢牢地攥在手心，一丝一毫也不曾放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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