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62章 伏尔加格勒战役(三)(1 / 2)
八月二十六日,曼施坦因精心策划的南下铁拳,正以令人瞠目的速度向俄罗斯柔软的南腹——高加索地区猛插。
这支由精锐装甲师和摩托化步兵组成的兵团,划破了顿河与伏尔加河下游之间相对平静的天空。
此时的俄军高加索方面军,正陷入一种奇特的困境之中。
得益于萨文科夫此前出于对南方邻国奥斯曼的深深忌惮而迟迟未敢调动这里的部队,高加索的俄军各个师团基本上齐装满员,弹药储备也相对充足。
然而他们的部署却完全是以防御来自南方的进攻为假想前提的。
坚固的筑垒地带、密布的铁丝网和雷区、交叉火力点大多面朝南方,警惕着国境线另一侧的奥斯曼军队。
对于来自北方,即伏尔加格勒方向的威胁,他们的准备严重不足,甚至可以说,在心理和战术部署上都出现了致命的盲区。
德军的南下兵团,正是抓住了这个致命的盲区。
高度机械化的部队在相对开阔的北高加索平原上,将机动性发挥到了极致。
成群结队的斯图卡俯冲轰炸机如同死亡的猎鹰,呼啸着撕破蓝天,将俄军仓促构建的北部前沿阵地炸成一片火海,紧接着,钢铁洪流席卷而至。
俄军士兵们英勇地抵抗着,他们挖掘战壕,用血肉之躯对抗钢铁巨兽。
但在绝对的技术代差和战术劣势面前,勇气往往只能换来悲壮的牺牲。
几道仓促组织的北部防线,在德军锐不可当的攻势面前,如同阳光下的冰雪,迅速消融、崩溃。
溃退的士兵、燃烧的车辆、遗弃的火炮,构成了北高加索边境地区惨烈的图景。
高加索方面军司令部里此刻已乱成一团。电报机的滴答声急促得令人心慌,电话铃声此起彼伏,参谋军官们面色凝重,来回穿梭,空气中弥漫着焦虑与不确定的气息。
坏消息一个接一个地从北部前线传来:
“德军装甲集群已突破我第三道防线!”
“我第12步兵师侧翼被包抄,请求撤退!”
“空军支援在哪里?我们需要空中掩护!”
司令部的将军们面临着前所未有的两难境地。
北方的德军攻势如潮,锐利难当;而南方,漫长的国境线另一侧,数十万奥斯曼军队正虎视眈眈。
他们既要从本已捉襟见肘的北部防线抽调兵力堵漏,又要时刻警惕南方可能发起的致命一击,真正是首尾难顾,陷入了自开战以来最为被动和危险的局面。
而在这之前的八月二十日,奥斯曼帝国,伊斯坦布尔。
长条形的会议桌上烟雾缭绕,凯末尔坐在主位,指尖的香烟已经燃了长长一截灰烬,他却浑然不觉。
他那张惯常冷静如磐石的脸,此刻在灯下显得异常疲惫,眼下的阴影如同刀刻。
“大维齐尔!”说话的是国防部长,一位在内战中立下赫赫战功的老将,他声音洪亮,带着军人特有的直率,甚至是一丝不耐烦:“我们已经在这里坐等了很久很久,眼睁睁看着德国人摧枯拉朽,看着俄国这头巨熊倒下,而我们,伟大的奥斯曼帝国,却还在边境线上静坐观望。”
他粗壮的手指重重敲在铺开的地图上,点在巴库的位置。
“这里这里流淌着黑色的黄金,我们的工厂、我们的军舰、我们未来的复兴,都需要它,军中的小伙子们早已摩拳擦掌,他们不明白,为什么我们还要看德国人的脸色?难道我们流的血,就为了永远当个旁观者吗?”
“难道我们给德国人那么多的帮助,也只能当个旁观者吗?”
他话音未落,一旁负责文化与宣传的官员,一个狂热的泛突厥主义分子,立刻接口,语气更加激昂:“部长阁下说得对,这不仅仅是石油的问题,这是历史赋予我们的使命,高加索,那里生活着我们的突厥兄弟,他们正渴望挣脱斯拉夫人的枷锁,投入母亲的怀抱,这是恢复帝国荣光的绝佳时机,民意沸腾,报纸上每天都在质问,政府究竟在等待什么?难道要等到德国人把一切都安排好,施舍给我们一点残羹冷炙吗?”
凯末尔缓缓将烟蒂摁灭在烟灰缸里,声音低沉,其中蕴含着不容置疑:“我比任何人都清楚高加索的价值,也比任何人都了解德意志帝国的实力,贸然行动,是在玩火。”
“玩火?”国防部长嗤笑一声:“凯末尔帕夏,我们可是扑灭了内战的燎原大火,我们的军队经过血与火的洗礼,正是最锋利的时候,而俄国人呢?他们在伏尔加格勒和莫斯科城下血流成河!”
“克拉斯诺夫那点兵力,孤立无援,不过是强弩之末,我们还要等到什么时候?等到德国人彻底收拾完俄国,然后把枪口调转过来,‘提醒’我们遵守盟友的本分吗?”
会议室内陷入短暂的寂静,只有粗重的呼吸声。
所有的目光都聚焦在凯末尔身上,那目光里有期待,有不满,更有几乎要破笼而出的躁动。
凯末尔的目光扫过每一张面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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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知道,这些人代表的,是支撑他政权的基石,他可以用铁腕压下不同的声音,但他无法永远压制这股渴望战争、渴望征服的洪流。
尤其是在德国胜利在望,整个战争的红利即将被瓜分的前夜,如果他再毫无作为,那么“无能”、“德国的傀儡”这些标签,将彻底玷污他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权威,内部的不满可能会以另一种更危险的形式爆发。
他闭上眼,脑海中飞速权衡。
内战后百废待兴的国家,暗流涌动的民族矛盾,空空如也的国库……以及地图上那片近在咫尺,仿佛唾手可得的富饶土地。
德国人的主力被牢牢牵制在北方的伏尔加格勒……这或许真的是一个短暂的时间窗口。
他猛地睁开眼,眸子里那丝犹豫已被一种孤注一掷的决绝所取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