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05章 代表希望的战意（1 / 2）
被鸿蒙道主注视，极的神色平静，他也没有回答鸿蒙道主的问题。
李涯当即朗声问道：“你究竟是谁，为何身具鸿蒙、混沌之气，你意欲何为？”
无始圣人纷纷展现出自己的气势，随时准备战斗。
来自...
春风拂过守钟堂前的青石阶，桃花簌簌而落，如雪纷飞。林昭立于钟下，掌心轻抚钟身铭文，指尖划过那一道道深浅不一的名字??顾安、庄涛晓、陆灵君、姬霄玉、白灵妖帝、南荒老剑修、西漠佛子……还有他自己，墨迹尚新，却已与岁月同刻。
他闭目，呼吸沉静。
一声钟响，清越悠扬，破开晨雾，荡向无垠虚空。
这声音不再孤寂，也不再沉重，它像一粒种子，在万界尘埃中悄然萌发。自那一日归无之核被重新封印后，天地间的死寂开始退去，仿佛久旱之地终于迎来第一滴雨。北境三十六城的死者倒下之后，尸骨化为沃土，竟有嫩芽从白骨缝隙中钻出；西漠古寺的钟声自此日日自鸣，沙海之下浮现出千年前失落的经文残卷；东海龙宫遣使前来，献上龙髓凝成的护阵珠，愿以万鳞之力守护此地清净。
而最令人惊异的是，各地陆续出现新的钟楼。
不是天庭规格的巨构，也不是昔日九洲鼎盛时的华殿，而是简陋的小亭、山巅石台、村口老树下的木架，甚至有凡人用废铁铸钟，悬于自家院中。每逢春分、秋祭、岁末，便会有人敲响它，不多不少，只是一声。
这一声，是对遗忘的抵抗，是对黑暗的宣言。
林昭睁开眼，望向檐下小屋。庄涛晓正坐在竹椅上晒太阳，手中捧着那本泛黄书卷，目光落在最后一页血书上，久久未动。他的脸色比从前更苍白了些，走路需拄拐，说话也常停顿喘息，可眼神依旧清明，像是能看透三生因果。
“庄前辈。”林昭走过去，轻轻唤了一声。
老人抬眸，笑了笑：“今日钟声不错，比昨日稳了三分。”
“我在想……”林昭蹲下身，望着他，“我们真的赢了吗？”
庄涛晓沉默片刻，将书卷合上，放在膝头。“你说‘赢’？”他声音低缓，“我们从未想过赢。我们只是不让它赢。”
林昭低头，手指无意识地抠着地面青苔。
“可归无还在。”他说，“六重禁制虽固，但它终究没有消亡。若有一日人心动摇，执念衰微，它会不会再度苏醒？”
“会。”庄涛晓答得干脆，“一定会。只要世间仍有绝望滋生，归无就不会真正死去。”
林昭心头一紧。
“那我们岂非永远无法解脱？只能一代代守下去？明知终有一日可能失败，还要继续？”
庄涛晓缓缓伸出手，轻轻拍了拍少年肩头。
“你记得你第一次敲钟时说的话吗？”
林昭点头：“我说，我不是为了毁灭，是为了证明??还有人愿意敲钟。”
“对。”老人微笑，“这才是关键。不是能不能守住，而是有没有人愿意守。苟成圣人，不在超脱，而在明知不可为而为之。你已经懂了。”
林昭怔住，良久，眼中泛起微光。
就在这时，远处传来脚步声。
姬霄玉踏风而来，衣袍染尘，眉宇间带着疲惫，手中提着一只破碎的青铜铃铛。
“找到了。”她将铃铛放在石桌上，声音沙哑，“第七块天道碎片的印记，就在这个铃里。”
林昭惊愕：“不是说九块碎片早已散佚，无人知晓下落？”
“是没人知道。”姬霄玉冷笑，“但有人记得。这是南荒边境一座废弃驿站里的遗物，原是当年一位驿丞所持。他在鸿蒙劫中活了下来，临死前将自己的记忆封入铃中，传给了孙子，孙子又传给儿子……三代人默默守护，直到我寻上门去。”
庄涛晓凝视那残铃，忽而轻叹：“一个凡人，竟能藏住天道碎片三百余年，不贪、不炼、不毁，只为等一个该来的人……这才是真正的道心。”
“可这碎片已残。”姬霄玉皱眉，“力量流失大半，恐怕难以融入阵基。”
“未必无用。”陆灵君的声音自空中传来。她御剑而至，肩头落着一片枯叶，眼神却锐利如初。“天道碎片的本质，并非力量本身，而是‘信念的载体’。只要其中还存一丝意志，便可唤醒共鸣。”
她伸手触碰铃铛，指尖渗出血珠，滴落在裂痕之上。
刹那间，铃内响起微弱的嗡鸣，一道虚影浮现??是一位身穿灰袍的老者，面容模糊，声音断续：
“……若有人见此铃，请转告后来者：钟声未绝，便是希望未灭。我不知你们能否成功，但我选择相信。纵使身死魂散，亦不留悔……”
话音未尽，虚影溃散。
众人默然。
良久，林昭低声问：“这些人……他们都知道守钟之事吗？”
“不知道。”白灵妖帝自云端落下，银发飘动，眉心星纹黯淡了许多，“但他们知道黑暗曾降临，知道有人为此赴死。于是他们便用自己的方式，留下一点火种。”
“就像我的铜牌。”林昭喃喃。
“正是。”南荒老剑修拄着断剑走来，哈哈一笑，“你以为只有你在收集名字？这世上，有多少人烧香问钟，有多少孩童听祖母讲‘钟楼上的英雄’，有多少修士在秘典中抄录《归无祷文》？他们都算半个守钟人。”
西漠佛子缓步上前，双手合十：“众生皆具佛性，亦皆含道种。一念坚守，即是光明。”
庄涛晓看着他们，忽然笑了。
“所以啊，林昭，你不必问还能守多久。你要问的是??下一任守钟人，何时会出现？”
林昭怔住。
他忽然意识到，自己早已不再是那个躲在破庙外偷听钟声的孩子了。他成了传递者，成了灯火的持灯人。
几日后，守钟堂迎来一名访客。
是个小女孩，约莫七八岁，穿着洗得发白的布裙，手里攥着一枚锈迹斑斑的铜钱，上面刻着半个“守”字。
她说她来自东岭山村，祖母临终前交给她这枚钱，说：“若你还记得钟声，就送去天庭废墟，交给那个每天敲钟的哥哥。”
林昭接过铜钱，指尖触到那粗糙的刻痕，心头猛地一颤。
他蹲下身，柔声问：“你听过钟声吗？”
女孩摇头：“村里没钟。但奶奶常说，夜里风大的时候，能听见很远的地方传来一声响，听了心里就不怕黑了。”
林昭眼眶发热。
他牵着女孩的手，带她走到钟前，弯腰让她够到钟槌。
“你想不想敲一下？”
女孩怯生生点头。
她踮起脚尖，用尽力气挥槌。
“咚??”
一声稚嫩的钟响，轻轻荡开。
那一刻，庄涛晓坐在屋檐下，忽然抬起头，望向天空。
他看见一道极细的金线自小女孩头顶升起，穿过云层，连接向遥远的归无之核。那颗沉寂的黑星，微微震了一下，仿佛在回应。
他笑了。
当晚，林昭在书卷新添一页，写下：
**“今日，东岭村幼女苏念敲钟一次。不知法，不懂道，唯信钟声可驱夜惧。此心即道。”**
又半月，东海来报：海底古城中的反祷文碑，夜间会自行发光，照出更多隐藏铭文。其中一段写道：
> “吾等非仙非神，乃九洲遗民。知天道将崩，故集万人之愿，铸此逆碑。愿后世之人，不拜长生，不求飞升，但求无愧于心。钟若尚存，我辈犹在。”
陆灵君读罢，久久不语，终将佩剑插入地中，斩断最后一丝追寻天道之力的执念。
“我曾以为，唯有掌握力量才能守护。”她望着远方，“如今才明白，真正的力量，从来不在掌中，而在心中。”
一年又三月，春分将至。
守钟堂外，已有数百人陆续抵达。有修士结伴而行，有凡人徒步千里，更有妖族化形而来，手持野花敬献钟前。他们不求赐福，不求功法，只为亲耳听一声钟响，亲手点一支素烛。
林昭站在阶上，望着人群，心中涌动难言之情。
他知道，这些人中，或许就有未来的守钟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