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07章 江苏突破(1 / 2)
“放片子是小事,搞院线是大事。”
陈奇看着五人,提出一个令人心惊胆战的建议:“我在筹划院线联盟,上海、广东已经点头,京城我会搞定,即是北上广三地。此外的地方多多益善,你们五家有实力有魄力,不如也...
雪后的北京清晨,空气冷得像被冻住了一样。陈奇推开窗,一股寒气扑面而来,他却没急着关上,只是站在那儿,望着楼下那条被积雪覆盖的小路。几个孩子正踩着咯吱作响的雪堆奔跑,笑声清脆地传上来。远处,一辆洒水车改装成的除雪车缓缓驶过,铁铲刮过路面的声音在寂静中格外清晰。
他低头看了看桌上的信封??是李小雨回寄来的,信纸已经换成了整齐的作业本纸,字也比之前工整了许多:“陈叔叔,我收到书了!我已经读到孙少平去黄原城打工那一段,他说‘活着不是光为了吃饭’,我觉得他说的就是您拍的那些人。”
陈奇轻轻笑了,把信折好放进抽屉里。旁边还躺着一叠厚厚的材料,《东方时空》第三期节目的初审名单。他翻到其中一页,看到一个名字:**《拾荒老人与他的图书馆》**,拍摄者是项彬伯。
这名字让他心头一动。前两天项彬伯打来电话,说在昌平郊区发现一位退休教师,二十年如一日收集废品,只为买书送给村里读不起书的孩子。老人住在一间漏风的平房里,屋里没有暖气,但墙上贴满了孩子们写给他的感谢信。
“他说他不图什么,就怕下一代再走回头路。”项彬伯声音沙哑,“拍到最后,我把摄像机关了,可眼泪止不住。”
陈奇闭上眼,脑海中浮现出那个画面:一个佝偻的身影,在冬日的晨光中弯腰捡起一只塑料瓶,然后小心翼翼地放进麻袋,仿佛那是某种神圣的仪式。
手机响了,是孙玉胜。
“陈总,编委会刚开完会,《一个演员的自白》播出后反响太大,教育部有人提议把它做成校园巡回展映项目。另外……赵台长找您,说想谈谈《东方时空》转为固定栏目组的事。”
“哦?”陈奇挑眉,“他不是之前还说我们搞‘民间录像带集锦’吗?”
“现在不一样了。”孙玉胜语气带着掩饰不住的兴奋,“收视率摆在那儿,广告商都抢着投。连中宣部调研组都要来考察。赵台长说……央视需要一面新旗帜。”
陈奇沉默片刻:“告诉他们,我可以接受改制,但有三个条件:第一,节目选题权归制作团队;第二,不允许干预内容剪辑;第三,每年必须拿出百分之十的播出时长,留给新人导演试水。”
“您不怕他们不同意?”
“怕就不干了。”陈奇淡淡道,“他们要的是成绩,我要的是底线。真谈崩了,大不了咱们另起炉灶,办个独立纪录片频道。”
挂了电话,他起身穿上大衣,准备出门。今天要去一趟电影学院,答应过崔勇元去给新生做一场讲座。临走前,秘书小林追上来递了个文件夹:“陈总,深圳那边来了进度报告,影视基地的地基工程已完成百分之四十,预计明年六月可以投入使用。还有……这是文化部转发的通知,说《潜伏》要参加明年的东京国际电视节。”
陈奇点点头,顺手将文件塞进公文包。下楼时,院子里已经有辆车在等他,司机老张搓着手从驾驶座下来开门:“陈总,外面太冷,我开了暖风等您。”
“辛苦了。”陈奇坐进车里,看着车窗上渐渐融化的霜花。
路上堵了一会儿,广播里正在播放一则新闻:“据最新统计,今年全国城镇新增就业人数突破八百万,个体户注册数量同比增长近两倍……”
陈奇听着,忽然想起什么,问老张:“你儿子最近怎么样?考上技校了吗?”
老张咧嘴一笑:“考上了!多亏您介绍的那个老师帮忙补习。这孩子虽然笨点,但肯学。他说以后想当汽修师傅,还说要攒钱买摄像机,拍咱们公司的纪录片呢。”
陈奇怔了一下,随即笑出声:“好啊,欢迎加入。”
抵达电影学院时,礼堂外已排起了长队。学生们举着笔记本、录音笔,甚至有人抱着DV机,等着入场。讲台上挂着横幅:**“真实的力量??来自《东方时空》的实践与思考”**。
崔勇元早已候在门口,穿着一件洗得发白的牛仔外套,见到陈奇连忙迎上来:“老师来了。”
“你怎么也叫我老师?”陈奇皱眉。
“您不是教我们怎么拍真实的人吗?”崔勇元认真地说,“在片场,在剪辑室,在每一次选择镜头的时候。您没上课,但我们都在学。”
陈奇拍了拍他的肩,没再多言。
讲座开始后,台下安静得能听见笔尖划过纸页的声音。陈奇没有用PPT,也没有念稿,只是站在灯光下,讲了一个又一个故事??许晴蹲在菜市场理菜的手;巩丽说出“责任与热爱”时的眼神;那位环卫工人对着镜头笑着说“我没啥文化,但我扫干净一条街,心里踏实”……
“你们常问我,什么是好片子?”他说,“我认为,不是拿了奖,不是上了热搜,而是十年后还有人记得它,二十年后还能打动人心。就像《潜伏》里的那句话:‘我相信光明一定会到来,哪怕我看不到。’这不是煽情,这是信念。”
台下一名女生举起手:“陈老师,我们现在在学校学的大多是剧情片创作,您觉得纪录片真的能改变社会吗?”
陈奇看着她,眼神温和:“你觉得《农民工子女入学难》这个专题播出后,有多少地方教育局主动联系我们要资料?十七个。你知道为什么吗?因为当一个母亲抱着孩子站在校门口被拒的照片出现在全国观众眼前时,没人能再装作看不见。”
掌声雷动。
散场后,一群学生围上来提问,直到保安提醒闭馆时间已到才陆续离开。最后只剩下一个瘦高的男生留了下来,手里攥着一份策划案。
“陈老师,我叫林志远,这是我写的拍摄计划??《城中村的最后一夜》。我想记录拆迁前最后一个春节,那些即将搬离的家庭。”
陈奇接过文件快速翻阅,眉头微微皱起:“题材敏感,容易触红线。”
“可那是真实存在的生活。”林志远声音不大,却坚定,“我爸就是城中村的房东,去年房子被拆,补偿款到现在还没到位。我知道这里面有矛盾,也有温情,我不想只拍悲情,也不想歌功颂德,我就想让人看见。”
陈奇盯着他看了很久,忽然笑了:“明天上午九点,来亚运村办公室报到。给你三个月时间,预算五万,拍出来给我看。”
男孩愣住,眼眶瞬间红了:“真的?!”
“我说话算数。”陈奇转身走向门口,“记住一点:你可以愤怒,但不能偏颇;你可以揭露,但必须尊重每一个角色。否则,再真实的画面也是谎言。”
回到公司已是深夜。办公楼灯火通明,编辑部还在加班。路过剪辑室时,他看见白彦松正趴在监视器前反复调整一段画面??是《拾荒老人与他的图书馆》的结尾:老人坐在门前的小凳上,翻着一本破旧的《红楼梦》,风吹动书页,阳光洒在他布满皱纹的脸上。
“这段音乐太重了。”白彦松对助手说,“换成口琴版的《茉莉花》,轻一点,像回忆。”
陈奇站在门外没进去,只是静静看了一会儿,然后转身去了自己的办公室。
桌上放着一份传真件,来自东京国际电视节组委会:《潜伏》入围“最佳社会意义节目奖”,并受邀参加颁奖典礼。
他点燃一支烟,靠在椅背上,思绪飘远。
十年前,他在南方一家小电视台做摄像助理,为了争一个跟拍机会,曾在暴雨中守了整整一夜。那时他发誓,有一天要做出能让普通人抬起头的作品。如今,他做到了一部分,但远远不够。
手机再次响起,这次是项彬伯。
“陈总,我刚从医院回来……那位拾荒老人昨晚突发脑溢血,现在还在抢救。”
陈奇猛地站起身:“哪家医院?”
“昌平二院,ICU。”