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常清醒，只是他眼前的景色仿佛轰然崩溃，但又在转瞬间重组。
    原本窗外透进来的晨光被更加深沉的黑暗所覆盖。
    淡淡的血腥气从很远的地方飘散过来，林晔一惊，转头看向血腥味传来的方向。
    与此同时，一场对话在他耳畔响起：
    “你在想什么？”这声音让林晔很熟悉，他似乎曾经在谁口中听到过很多次。
    紧接着，接下来一人的回答更是让他惊愕不已，因为那是他自己的声音：
    “我在想，我这么做到底是对还是错。”
    那与他对话的人沉默了一会儿才开口：“……那你觉得，怎样是对，怎样又是错呢？”
    “我不知道。”这话语充满了苦恼，“你看，我的手……我以前，连一只鸡都不敢杀，可现在，我却能亲手屠尽整个部族，甚至一个文明。”
    林晔心神震荡，他看不到说话人的面容，却本能地知道，这话就是从他本人口中说出的。
    可他并没有这段记忆。
    “你还记得你为什么会屠尽那个部族吗？”与他对话的人又问。
    这一次林晔并没有立刻回答，他似乎在回忆当时的情况，许久才忽然道：“那是一个罪孽深重的部族。”
    说完后，他却又迅速改了口：“不，他们其实是一群苦命的人。”
    “那天，他们全部跪在我的面前，那个主祭握着我的手求我杀了他。他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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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刚说到此处，面前的黑暗亮起一条条细细的白线，这些白线交织在眼前，就像是无形中有一台正在运作的织布机，将眼前的黑色逐渐织成一副色彩鲜明的绢布。
    一幅画面出现在他的面前。
    数百人跪在草地之中，为首的是一个头戴礼冠的主祭，他正抓着一个黑色短发男人的手，对他说：
    “我等不甘。不甘永远愚昧，不甘眼前这短暂丰饶，也不甘走向终结。”
    “但我等不悔。不悔质问天神，不悔堕入深渊，也不悔就此终结。”
    “先生，若您真的是神的启示，若只有您能前往祂的身边，若您……若您愿意，便为我们问祂一问。”
    “我等凡人可否真是围栏中的牲畜？若如此，为何赐我们丰饶？为何许我们繁荣？又为何给我们智慧？若我等凡人不曾是祂眼里的牲畜，又为何不许我们质疑？为何要将我们湮灭？为何让一代代的曾经都化作至深之处的焦土？”
    “先生，我们自知触犯了不可饶恕之罪，早不愿在此囚笼中继续求生。”
    “我等自愿成为你登上天空的阶石，无怨无悔。”
    主祭字字泣血，每一个字都好似一把尖锐的利刃，不知为何挑起了林晔内心深处的痛苦。
    他看见被主祭拉着手的男人，缓慢地从虚空中拔出一把雪白利剑。
    下一刻，那片雪白被殷红覆盖，如同永远也拭不净的脏污。
    而举剑的男人……林晔看清了他的模样。
    那是他曾经的模样，是他穿越前的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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