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施晓·莱利是个混血儿，曾经是黑道出了名的大美人。
    可现在，她躺在病床上，脸颊凹陷，垂垂老矣，将死之相。
    看见明玄和沈瑶牵着手进来，她无神浑浊的眼中流下泪来。
    “儿子......对不起......妈妈对不起你......”她孱弱地朝着明玄伸出手。
    明玄身形顿住，握着沈瑶的手紧了紧。
    这一声对不起，忽然让他无所适从。
    像是又见到了久远记忆中的妈妈，像郁金香一样，秀丽优雅，端庄高洁。
    他突然想起来，她也曾将他温柔宠溺地抱在怀里，说他是她的小宝宝，乖儿子。后来爸爸出事后，她没有再抱过他一次，她将他关进柜子里，怒骂，生气，歇斯底里，状若疯癫，砸烂了屋里的所有东西。
    不管他怎么求她，怎么哭着喊妈妈，她都不为所动。
    她看他的眼神越来越嫌弃，越来越绝望，很多时候，他觉得，妈妈似乎是想带着他一起死。
    他害怕她。
    所以15岁的时候，他头也不回跟着爷爷走了。
    可......她失去了最爱的丈夫，她生病了，她也曾是那么的爱他，但她只能将痛苦和绝望宣泄在他身上。
    明玄眼眶泛红看了一眼担忧地抱着他手臂的沈瑶。
    忽然，就释然了。
    如果，他失去了阿瑶，他也会像妈妈一样疯掉吧。
    他放开了沈瑶的手。
    “哥哥......”沈瑶的杏眸含着浓浓的忧色。
    “我没事，宝宝。你到外面等我好吗？”他在她额头上轻轻一吻。
    “好。”沈瑶犹豫了下，跟着布鲁斯·莱利出去等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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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明玄深吸一口气，走到病床边坐下，伸手握住施晓瘦巴巴的手。
    施晓双目流泪，嘴唇颤抖。
    “妈妈。”明玄在她愧疚悔恨的目光下，轻声喊。
    她的身体剧烈地抖了一下，又哭又笑。
    “对不起，对不起......”她一连声地说着，“谢谢你原谅我，儿子。”
    明玄他摇摇头，颤声说：“不，我从来没怪过您。我怪的是自己的懦弱，我怪自己不够强大，不能保护爸爸妈妈，我怪自己无法克服恐惧，不能直视黑暗。所以，我逃避了。我将您一个人扔在这里，一直不敢来见您......”
    施晓费力地摇头：“是我没有做到妈妈的责任，是我的错。那时你才5岁，你受伤了，我不给你疗伤，还往你伤口上撒盐，再用力地戳上几十刀......我不是一个好妈妈......”
    那时候，一个刚失去丈夫的，患上了躁郁症的女人；一个刚失去父亲的，患上了黑暗恐惧症的幼童，两个人在一起互相折磨，谁也不让谁好过。
    直到分开。
    施晓笑了笑：“都过去了，儿子......你成长得很好，像你爸爸期许的那样，成为了一个虚怀若谷，温文尔雅的君子。妈妈很高兴，妈妈放心了，该走了。那个女孩子，妈妈很喜欢，你要对她好，好好保护她，知道吗？”
    她的气息越来越弱，直至消失。
    明玄捂住眼，眼泪从指缝滑落。
    他轻轻地说：“我知道的，妈妈。”
    沈瑶环胸靠在墙上，听着病房里若有似无的啜泣，眼眶微热。
    布鲁斯·莱利在对面的长椅上坐着，垂着眸子，也在沉默。
    病房里传来长长的一声“滴——”的声音，两人同时一惊，疾步走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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