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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0-110(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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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有了胡成文的手令,库房的吏员不敢再怠慢,但他哭丧着脸解释:“沈大夫,不是?我们不想给,只是?你?们来的晚了一步,库房里的牛黄调配完毕,全部运往疫村,新的得?两天后?才能送来!”

医馆里那么?多病人等着抓药,等两天之后?药材送来,那人早都凉透了!

沈椿不信,亲自去彻底空了的库房转了一圈,气的直跺脚,恨不得?揍这吏员一顿出气——都怪这王八蛋阻拦,要是?早上?他直接给药,何至于生出这么?多风波来?

她一时?蹿火儿,堵在?库房门口?破口?大骂,骂得?正兴起呢,忽然听后?面传来一把清疏嗓音,微带疑惑:“昭昭?”

沈椿身子一僵。

她忙回忆了一下?自己泼妇骂街的英勇战姿,脸都绿了。

她飞快抬眼,怯怯地看?了谢钰一眼。

谢钰心知必有缘故,也没急着说她,只问道:“出什么?事儿了?”

沈椿清了清嗓子,把缺药的事儿三言两语说清楚了,又解释:“我可不是?故意要闹事儿丢脸的,主要是?今儿个一直被人当?皮球似的踢来踢去,实在?是?气极了。”

谢钰眸光浮动了下?,强压住心绪:“我那里还有牛黄,你?需要多少?,我派人送去医馆。”

他见?沈椿面色疑虑,淡道:“你?放心,这些药材是?之前存下?的,本就是?为了应付疫病突然扩散的情况,药材我这里尽够的。”

他做事儿一向是?极具先见?之明,哪怕情况危急也能游刃有余。

要命的问题终于得?以解决,沈椿不由长出了一口?气,擦了擦满头的汗:“幸好有你?。”

她莫名有种踏实安心的感觉,就好像天塌下?来,这人也一定能为她撑住。

谢钰看?了她一眼,也没多说什么?,把牙牌交给药童让他去拿药了。

沈椿正要跟着,却被谢钰叫住:“昭昭,你?先跟我来。”

她跟着谢钰上?了马车,抬眼就见?他淡色的唇瓣抿着,面色隐隐透着几分冷,似乎动了怒。

她有些茫然:“你?怎么?了?”

谢钰竭力缓和了一下?神色,掀眸定定看?向她:“医馆缺药,为什么?不第一时?间?来找我?”

沈椿被他问的一愣,本能回答:“我忘了。”

被谢钰一说她才反应过来,于公于私,找谢钰解决都是?最方便快捷的法子。

明明两人是?亲密无间?的夫妻,但她就好像把这个人从脑袋里勾去了一般,居然怎么?都没想起他来,真是?异事。

谢钰顿了顿。

“昭昭,”他手指虚虚抹过眉眼,面上?满是?失落的倦色:“我该怎么?做,才能让你?多信我几分?”

第105章 第 105 章

“你虽然说着要和我重归于好, 但除了能同床共枕,你觉得咱们像夫妻吗?”

谢钰眼?底克制不住地染上一层翳色,他稍稍侧过脸,不想让她看到他脸上的冷峻怒意。

他的确是恼了。

明明她是他的妻子, 两?人本该是世上最亲密无间的伴侣, 明明他很轻易就能解决的事儿, 可她宁可大费周章地四下折腾, 也?不愿意来问他一句。

除了恼怒之外, 他还有?一丝隐隐的伤心和委屈。

“你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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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心思也?不跟我说,遇到事儿了,宁可自己咬牙扛着也?不来找我, 你既然没把我当做丈夫,又?何必答应和我修好?”

这些话, 他原本是不想说的,但话一出口,便不由自主地想起这些日?子的种种冷待,满腔心绪如同开?了闸的洪水一般倾泻而出。

两?人之前又?不是没有?恩爱过,跟原来相比, 她眼?下一句话不多说,一件事不多做,从?不麻烦他半点, 从?未主动关心过问他一句。

他眉眼?下压,沉声问道?:“你是不是想着随时弃我而去?”

面?对谢钰突如其来的诘问, 沈椿先是有?些手足无措,分辨了一句:“我就是习惯了一个人”

谢钰不说, 她自己都没有?察觉到,她对他是有?所保留的。

她为什么会对他有?所防备?

她以?为已经?淡忘的旧事又?重新?浮现在眼?前, 那数个忐忑不安辗转反侧,担心被他抛下的日?夜的日?夜还不曾远去。

她声调拔高,不觉带了点哭腔:“你也?知道?当丈夫的就该是妻子的倚靠,那你早干嘛去了?你总嫌我麻烦,嫌我粘着你,逼得我学着靠自己,逼得我不相信什么情啊爱啊的,习惯了一个人过日?子,你又?跑来说喜欢我,让我拿你当丈夫,让我依靠你亲近你!”

“你问我怎么才能更信你,我也?想知道?,我这辈子还能不能更信你了!”

谢钰哑然。

良久,他手指轻颤,想要拂去她颊边泪珠子,指尖刚触及她脸颊,又?猛地一顿,慢慢收拢。

他哑声道?:

“是我不好。”

“我傲慢自负,不近人情,总拿妻子当成你理应做好的一份差事,把你当下属一样管教,你稍有?错漏我便严加斥责,我不够看重你,从?没想过和你交心,也?不曾打心底尊重你,和你亲近。”

“我悔之晚矣。”

“从?前是我委屈你了。”他手指几度收回,终于探出,小?心翼翼地覆上了她的手背:“昭昭,你能试着再信我一次吗?我此生必不负你。”

透过朦胧一双泪眼?,沈椿模糊不清地看了他许久。

半晌,她抽噎着点了点头?。

谢钰双肩一松,鼻根微微酸胀,竟也?有?随她落泪的冲动。

此番剖白,两?人都是筋疲力尽,马车载着两?人回了家里。

其实?谢钰很想继续追问,她愿意留下来,究竟是真的喜欢他,还是想报答他的恩情?但话到嘴边,他竟情怯了。

他很清楚,她对谢无忌是何等心心念念的,他也?亲眼?见到过,她在谢无忌身边是怎样言笑晏晏神态自若的。

若非谢无忌抛却家国,两?人眼?下只怕已是一对儿远走天涯的神仙眷侣,她喜欢的就是谢无忌那样的人——而他,从?性情喜好甚至是衣着打扮都和谢无忌完全相反。

罢了,无论她心里想着谁,只要她还在就好,只要她还留在他身边就好。

等两?人入了家门,已经?是夜深,谢钰帮她打好热水:“天色晚了,洗漱之后早些睡吧。”

沈椿抬眼?看了看他,似乎欲言又?止,最终只是拉开?被子:“你也?早些睡吧。”

谢钰笑笑,轻轻帮她掖好被角。

谢钰尚有?排查瘟疫的要事未完,天不亮,他就小?心地起了身,又?看了眼?睡在里侧的沈椿,见她闭目静静卧着,并未被自己吵醒,他才放下心来,动静极小?地穿戴好一身儿青绿官服。

他近来事务繁多须得早起,又?怕打搅她休息,已经?连着好几日?不曾用早点了。

他推开?房门,外面?还是一片漆黑,幸好从?房门到院门这段路他是极熟的,正要摸黑走出去,就听她的声音在背后响起:“你等等!”

谢钰转过身,发现她竟也?起来了。

沈椿身上披了件夹袄,揉着眼?起了身,从?柜子里翻出一个油纸包,她塞到他手里:“这个给你。”

谢钰一怔,打开?瞧了眼?,就见里面?放着椒盐饼,肉干肉脯,青梅,桃脯等等零嘴儿—都是她平日闲磨牙的零嘴儿。

他有?些讶然:“给我这些做什么?”

沈椿又?在外面?裹了一层油纸,帮他紧了紧绳子,这才道?:“你最近早上总是顾不上吃饭,午饭和晚饭也?吃的颠三倒四的,你要是饿了,就先吃点零嘴儿垫补垫补,不至于饿伤了肠胃。”

她抓起桌上的一盏提灯,她用火折子点亮了,暖融融的一团,照亮了他的前路。

她紧了紧夹袄:“走吧,以?后我送你到门口,别擦黑走路了,小?心绊倒。”

谢钰眼?眶微胀,俯身亲了亲她额角,声音极低:“谢谢。”

沈椿顿了下,小?声回他:“这难道?不是夫妻之间应该做的?有?什么可谢的?”

她想,既然都决定和谢钰过一辈子了,像之前那样冷冰冰的,还不如一个人过呢。

她或许可以?试着慢慢了解他,信任他。

出门的这段路上,她甚至主动问起他的差事:“最近城里和镇上的瘟疫还在扩散吗?你排查的怎么样了?”

说到正事儿,谢钰面?色微见凝重:“说来也?怪,城镇上新?得瘟疫的病患,我已经?集中把他们安排在各大医馆里了,轻易不得外出走动,按理来说,不至于继续传开?,但最近每日?都新?增的病患,这说明”

沈椿如今反应也?快了许多,下意识地接口:“说明把疫病带到城里的病源还没被找到,还在四处乱走。”她忧心忡忡:“再这样下去,只怕整个蓟州都要沦为人间炼狱了。”

再这样传下去,百姓遭罪就不说了,谢钰染上疫病也?是迟早的事儿——谁让他是打头?阵负责的呢!

谢钰赞许地看了她一眼?,淡淡道?:“我今日?打算调动所有?差役排查病源,无论如何,今日?一定要把那人找到。”

沈椿迟疑着问他:“胡成文能同意吗?”

谢钰眼?底泄出一丝冷锐:“由不得他不应。”

他做事儿素有?决断,沈椿就不再多问,她忽的想起一件事儿:“对了,你知道?吗?我瞧胡成文好像病了。”

谢钰脚步一顿:“哦?”

第106章 第 106 章

沈椿见他有?兴趣, 便回忆了?一下:“我瞧他眼底有?血丝,走路有?些摇晃不稳,面上隐隐透着青灰,不过具体是?不是?真的病了?, 生了?什么病, 得观面探脉之后才能断定。”

谢钰闭目思索片刻, 忽从袖中抽出?了?一张图纸:“你瞧这个。”

沈椿探头瞧了?眼, 居然是?良驹镇的地图, 只是?地图上用朱笔密密麻麻点了?许多红点,她?奇道:“这是?什么?”

谢钰耐心解释:“是?一张瘟疫的防控图,用朱笔点的地方, 就是?病患的住所,昨日才堪堪绘制完成。”

这地图绘制的清晰无比, 一眼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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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病患出?自何处一目了?然,沈椿很是?惊叹了?一下,才道:“呀,城东得病的人好?多。”

谢钰微微颔首, 又道:“城东地势高,地段好?,镇上的官府就建在这里?, 近来为防治疫病,州府也派来了?不少官员和人手, 都是?住在城东的。”

沈椿想了?想:“这么说,疫病有?可能是?这些官员传开的?”她?忽然灵光一闪, 瞪大了?眼睛:“你不会怀疑胡成文就是?那个病源吧?!”

曾经谢钰谨记女子不得插手外?事的祖训,从不和她?谈及公事, 没想到今日他只是?稍加点拨,她?便如开了?灵窍一般,转眼就想到了?紧要的地方。

谢钰目光晶亮有?神,定定瞧了?她?一时,才颔首:“我的确有?此?疑虑。”

他沉吟道:“所以瘟疫病患都集中看管治疗了?,疫病却还源源不断地外?传,原本有?效的防疫法子到现?在都收效甚微,一定是?有?未被发现?的病患还在外?自由走动,现?在所有?百姓都不得随意出?入,所以我便猜测,病源可能是?个官员,品阶还不低,昨日这张地图绘制完成,更证明了?我的猜测。”

他又冲她?微微一笑:“你说的这件事,可称得上帮我大忙了?。”

几乎立刻帮他锁定了?病源是?谁。

沈椿却觉得不大靠谱:“胡成文那人惜命得很,看着忙里?忙外?,其?实都不跟病患接触,每回出?门都是?前呼后拥的,他怎么可能染病?”

她?说着说着都觉得灰心:“再说就算是?胡成文,他不承认,你又能拿他怎么样??俗话?说官大一级压死人,人家是?从三品刺史,都大你多少级了?。”

官场等级森严,就算谢钰行事,也得依照规矩律法,他总不能带着大夫强冲进刺史府给胡成文看病吧?要真这样?,只怕他还没碰到胡成文衣角呢,就被押入大牢受刑了?。

胡成文正?愁找不着谢钰的把柄呢!

谢钰唇畔含笑,摸了?摸她?的脑袋:“你只管安心便是?,我自有?法子。”

这人也真是?有?些神异的,不管当二三品大员还是?从六品小官儿,都是?这幅波澜不兴胸有?成竹的姿态,沈椿咕哝道:“你没什么不安心的,你别牵连家眷就是?。”

她?把风灯和油纸包塞进他手里?:“行了?行了?,你赶紧去当差吧,仔细错过了?点卯。”

谢钰晃了?晃手里?的油纸包,冲她?一笑。

州府里?品阶最?高的官员便是?刺史,小到衣食住行,大到律法政策,都由他拍板来定的——不过蓟州这地方却有?些特殊,府城里?住着一位郡王,因?

他生母出?身不高,和皇上也关系平平,所以素来行事低调。

谢钰骑快马去了?趟成郡王驻地,也不知?他如何劝说的,郡王当天有?了?动静——派出?王府里?几位得用的太医,给所有?参加防疫的太医都诊一次脉。

这利人利己的好?事儿,又是?郡王亲自发话?的,大家自然欣然参加——独独胡成文心惊肉跳。

他生怕被王府太医查出?不对,刚收到风声,便立马动身去了?乡野,只推说有?公务在身,没空回来瞧病把脉,王府的太医在镇上待了?三天,他就在乡野躲藏了?三天,直到几个太医回去了?他才敢重新返回衙门。

长乐却神色愤愤:“本以为这回能把那老东西给揪出?来的,没想到竟让他躲过去了?!”

谢钰翻过一页卷宗,神态自若:“无妨,我已?经能确定,胡成文就是?咱们这几日苦寻的病源。”

长乐面色忧虑地提醒:“大人,咱们知?道了?也没用啊,那老东西不肯承认自己得了?疫病,咱们又无法证实,还不得由着他继续在外?逍遥,为了?他一己私欲,不住把疫病外?传!”

他连连叹气:“这些日子已?经有?七八百人因?疫病而死,再放任下去,只怕整个城镇都要沦陷,咱们恐怕也逃不开。”

谢钰摇了?摇头,微微闭目,叫来长乐低声吩咐了几句。

长乐眼睛一亮。

第二日,病源可能是城中官员的消息便在城里?传开了?,其?他官员都是?切过脉确诊过无恙的,独独胡成文巧之又巧地避过了?检查,众人不免心生疑窦,对胡成文也多了几分警惕,出?入都躲着他走——就连他往日的心腹都对他避而不见。

胡成文隐瞒自己患病,连静心修养也不敢,为的就是?不让大权旁落,如今底下的人都对他敷衍搪塞,对他的指令也搁置不理,他这个刺史就如同被架空了?一般!

早知?如此?,他还不如去安心养病,等痊愈之后再重振旗鼓了?,闹的如今不上不下,短短几日,他的病情就已?经加重不少,连着呕血两次,偏还得人前硬撑着!

感受到手中权势日渐流失,胡成文越发癫狂,为了?巩固权柄,他特意下达了?好?些故意刁难人的条令,一会儿让人半夜巡城,一会令人早起当差,闹的底下怨声载道,对他的不满日益加剧。

谢钰巡城完毕,天已然朦朦亮了一线,他骑马往回赶的时候,正?路过集市,一个卖胭脂口脂的女娘刚开了门儿,各色胭脂口脂盛在精致的瓷钵里?,离远便能闻见一股杂糅的脂粉香气。

她?张口吆喝:“今儿新到了?五套“菩提春”,这可是?府城最?时兴的颜色,显得人白?里?透红气色极好?,先到先得,错过了?可就再没有?了?!”

她?话?音刚落,几个原本就在门口蹲守的女郎立马一拥而入抢夺起来,动作之快,令谢钰叹为观止。

就跟大多数男人一样?,谢钰对胭脂水粉自然也不感兴趣,他正?要拨马走人,不知?又想起了?什么,手下动作一顿。

曾经谢无忌为讨昭昭欢心,也给她?买过不少这样?的胭脂水粉。

而他好?像从来没给昭昭送过这些女子用的物件。

不知?出?于什么样?的复杂心思,谢钰翻身下马,尽量镇定地走进了?胭脂铺子。

这胭脂铺子多是?女眷来逛,他一进去便是?满堂瞩目,更何况他又生的是?仙姿佚貌,女郎们三三两两凑在一起,对着他指点说笑。

谢钰竭力忍着不自在,对着店主道:“请问”

他对女人用的脂粉一窍不通,都不知?怎么张口,幸好?那店主极有?眼力价,笑吟吟地问:“郎君可是?来为娘子挑选胭脂水粉的?”

谢钰暗暗舒了?口气,正?色道:“正?是?。”

店主又问:“不知?尊夫人多大年纪,容色如何?”

“她?今年十八。”谢钰素来寡言,但听人问起沈椿,他便难得多话?,原本淡漠的神色也不觉和缓下来:“她?容色极好?,昭昭如明日,灿若春华,她?性子也是?一等一的,良善正?直,一向诚恳待人,家里?家外?无人说她?不是?”

那店主不过想问他夫人长什么样?,是?什么肤色,她?好?帮她?挑选胭脂和口脂的颜色。没想到她?才问了?一句,谢钰张口便把夫人从头到脚夸了?一遍,却没有?一句说到有?用的地方。

店主呆了?呆,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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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噗嗤’一笑。

她?忍俊不禁,见从谢钰嘴里?是?问不出?什么了?,从柜子里?取出?一盘颜色艳丽活泼的胭脂口脂:“郎君自己挑吧,年轻姑娘最?爱这些款式了?。”

谢钰少有?的为难,站在柜子前挑选了?半晌,拈起一盒菡萏粉的:“这盒”

这颜色粉过头儿了?,少有?姑娘家敢买的,底价又贵,难得碰上个冤大头,店主为了?做成生意,也不管三七二十一了?,忙夸赞道:“郎君好?眼光,这盒名唤‘思君’,是?年少姑娘们最?喜欢的颜色之一,您买这盒回去,您家娘子定然欢喜。”

谢钰才藻艳逸,立刻想出?这名字的出?处:“晓看天色暮看云,行也思君,坐也思君。”他若有?所思地颔首:“这名字起的极好?。”

他也不管三七二十一了?,当即道:“我要这套。”

店主卖了?个高价,喜滋滋地帮他包好?。

谢钰回来的时候,沈椿刚做好?饭,她?抬手招呼他:“回来的真巧,刚做好?早饭呢,赶紧来吃吧。”

他轻轻一压她?手臂:“先不忙。”他递出?一方精巧瓷盒,他略有?期待地道:“你先试试这个。”

沈椿莫名其?妙:“啥玩意儿啊?”

她?掀开盖子一瞧,就见里?面盛着粉的吓死人脂膏,看起来像是?整人用的。

她?大吃一惊:“妈呀,这啥玩意儿!”

嫩粉色本来就难以驾驭,她?又不是?白?皙出?尘的肤色,用指尖试了?试,原本蜜色的肌肤被衬得黢黑,简直丑的不忍直视。

一想到这丑玩意儿是?谢钰买的就格外?喜感,她?笑的打跌:“谁家用这么粉的口脂啊,就是?乡下媒婆都不用这么村儿的,亏你还是?才子呢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谢钰少有?的羞恼,从她?手里?夺回来,强自镇定地道:“你不喜欢便罢了?,我这就扔了?。”

她?在他身边儿很少装扮,偶尔妆点也都是?下人操持的,但在谢无忌跟前,因?为谢无忌常常给她?买些脂粉首饰这些女子用的小玩意儿,她?也逐渐开始打扮起来。

不得不说,谢无忌经史策论上远不及谢钰,但在这上头还颇有?天赋,他给沈椿挑的小玩意都极适合她?。

谢钰是?真的想当一个称职的夫君,他和别人无从比较,只能拿谢无忌来攀比,越比较越觉得自己处处不如,无可避免得懊恼起来。

第107章 第 107 章

沈椿傻笑了会儿才慢慢回过味儿来:“差点忘记问你, 你怎么突然想起来送我口脂了?”

不是她说,谢钰送礼一向是按照他?自己的喜好来的,他?擅诗词通曲赋,原来给沈椿私下送的礼要?么是手抄的《诗经》, 要?么是他?曾经用过的名琴, 再不就是什么紫毫笔碧玉箫之类的, 也不管她能不能用得上。

今儿居然送她女孩子用的东西?, 还真是稀罕。

谢钰心绪不佳, 却不肯在他?面前袒露和谢无忌相较的心思,他?垂下眼?,神色淡然:“没什么, 只是想到自你我重逢以来,你便未曾好好妆扮过, 正?巧我又路过胭脂铺子,所以便为你买了一盒,你不喜欢便也罢了。”

他?说完,心下又是一阵气闷。

俗话说女为悦己者容,昭昭在谢无忌身边时常妆扮, 到了他?这里就是一副素面朝天,忙起来洗脸都没那么勤快,完全?不在意在他?面前形象如何, 也完全?不想在他?身上花心思。

作为男子,他?当有容人雅量, 不该为了一些?须末小事斤斤计较,但?他?实在克制不住去比较, 越想越觉得在她心里,自己还不如谢无忌的十之一二。

接下来用早饭的时候, 谢钰明显兴致不高?的样子,虽然照常和她闲聊,但?仍能瞧出几分沉消之态。

他?昨夜当了一夜的差,用完饭沈椿便催他?去睡觉了。

沈椿晒完药才空闲下来,对着镜子照了照。

镜中女子仍是明丽美好,弯弯眉毛下一双笑脸,乌油油的头发在扎了两个蓬松鞭子,不过她这些?日子忙的脚不沾地,确实不修边幅了点,头上随便裹了块头巾,脸上还沾着一点污迹——她和谢钰实在太熟,熟到她在他?面前都想不起来打扮这回事儿了。

不过谢钰都送她胭脂了,看来哪怕是老夫老妻了,也应该稍微在意一下形象。

沈椿踮起脚,从院外的梨花树上折了一朵梨花别在耳边二,她也不怎么会打扮,就翻出一根炭笔把眉毛瞄了瞄,又撕下红纸涂了个红嘴唇儿,这就算打扮齐全?了。

等谢钰醒过来,她转过身在他?眼?前晃了一圈儿,问他?:“好看不?”

微怔之后,谢钰很快回神,双目柔情满溢,唇角微微翘了下:“好看。”

他?不知想到什么,站起身,让她在床边儿侧卧,他?还亲自上前帮她调整了下姿势。

沈椿眼?神都不对了,紧张地扯住他?的袖子:“诶——你干嘛?这可是大白?天!”

谢钰一顿,才反应过来她在说什么,忍笑道:“你想什么呢?我是要?为你作画。”

沈椿立马窘了,脸上臊得通红。

他?却不肯放过她,伸手捏了捏她的鼻子,一本正?经地道:“细算下来,我是有几天不曾陪你了,不怪你乱想。”他?淡淡戏谑:“等画完画,我再好好陪你,如何?”

沈椿给他?逗急眼?了:“你再胡说八道,我可踹你了啊!”

谢钰这才不逗她,折腰取出了许久不曾动过的画笔颜料,他?思量片刻,又翻出一张最适合作画的洒金纸,这才坐在桌前细细临摹起来。

他?还不忘向她叮嘱:“画画耗时久,你若是躺的累了,及时告诉我。”

躺着哪能累到?沈椿摇了摇头,好奇问:“我之前从来没见你画过画。”

谢钰怕她闷着,一边作画一边和她闲聊:“在我未入仕的时候,曾出门游学,走?遍了名山大川,作画无数,入仕之后事务繁忙,很少再动画笔了。”

他?沉吟道:“不过我倒是挺喜欢画画的,琴棋书?画,画在我心中可排第二,仅次于棋。”

沈椿又问:“除了山水花鸟之外,那你给其他?人画过吗?”

谢钰一心二用,落笔的同时还能抬眸瞧她一眼?。

他?微微一笑:“自然。”

沈椿心里莫名有点不是滋味,打听道:“给谁画的啊。”

谢钰一本正?经地回答:“在京兆府当差的时候,画过不少要?犯。”

沈椿:“”

他?见她眼?睛都瞪大了,一副恨不得扑上来咬死他?的模样,这才含笑道:“逗你的,能让我亲自出手绘像的犯人可不多。”

沈椿这口气才顺了,又轻哼了声儿。

他?也没让沈椿等太久,不过半个时辰,他?就绘制完毕,堪堪落下一笔收尾,把画递给她:“你瞧瞧如何?”

沈椿接过来一看,惊讶道:“把我画的也太好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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吧。”

谢钰这画真不是吹的,眉目灵动宜喜宜嗔,画中人就跟打了层光晕似的,好看的不得了。

谢钰笑笑:“在我眼?里,你就是这般模样。”

他?见她捧着画儿神色欢喜,心下终于畅快不少,原本堵了一日的闷气也消散了些。罢了,总不能拿自己的短处去碰他人的长处,幸好他?也有自己的专长。

沈椿心情也是大好,张罗着就要?把画挂起来,她动作的时候罗裙卷起一大截,隐隐约约露出一抹春色。

她今日妆扮得确实极美,谢钰一向自觉并非以貌取人之辈,但?被?她眉眼?一恍,又不觉情动。

他?抱着她坐到自己腿上,两人细细亲吻了会儿,他?正?要?关?上窗户,忽然听见有人在院外高?声喊:“谢同知?谢大人可在?!”

这人极是无礼,一边问话一边砰砰敲门,似乎随时要?破开院门闯入。

现在两人俱是衣冠不整,她一抹葱绿的抹胸已经袒露出来,裹着盈盈两弯软雪,衣衫不整的时候听到陌生人的声音,一点安全?感都没有。

沈椿慌乱起来,不由?往谢钰怀里缩了缩,压低声音问:“谁啊?”

这院子到底还是太小,若是原来的深宅大院,扈从奴仆环绕,哪里会让她受这等委屈?到底是他?考虑不周了。

谢钰压下心中自责,揽住她轻声安慰道:“莫怕。”

他?先帮她整理好衣服,确认通身无恙了,这才向外回了句:“何人?”

外面那人顿了下,这才有些?不阴不阳地叮嘱:“谢大人,卑职是胡刺史派来通知您的,今天晚上该您带人巡城了。”

谢钰还没说话,沈椿先不干了,跳脚骂人:“你们怎么回事儿?昨天晚上就是他?巡城的,怎么今儿晚上还是他??真当他?是夜猫子不用睡觉的啊!”

外面的人不知道是不是走?了,反正?一点回应也没有,沈椿盘腿坐到榻上,气鼓鼓地问他?:“你真要?去啊?!”

她火冒三丈:“胡成文分明是故意整你,老这么让你夜里当差,熬也能熬死你,你今儿别去算了!”

不过她也知道自己就是说说气话,官大一级压死人呢,谢钰今天但?凡不去,明儿胡成文就能攥住这个把柄变本加厉,真是恶心人!

谢钰温声道:“你今夜早些?睡吧,明天不必早起为我准备早膳了,我在衙署吃了再回来。”

他?这么说就是一定会去了,沈椿还是气不过:“你懂不懂医理啊?再这样熬大夜,脸上迟早长痘,到时候我可就不稀罕你了!”

“色衰而爱驰,我自是知道的。”

谢钰忍笑附和了一句,又轻轻一哂:“放心吧,就算为了不让你爱驰,我也不能再熬下去了。”

他?从容不迫地抚平衣襟褶皱:“事情也该有个了结了。”

陈大夫这些?日子过得是心惊胆战,胡成文病情加重,他?这个做大夫的就得担责,胡成文得瘟疫的消息走?漏,他?一家老小就得陪葬,但?再这样下去,他?迟早有被?发现的一天,一旦他?隐匿不报的事儿被?揭露,哪里还有他?的活路?!

今日为胡成文熬完汤药,又被?他?寒着脸警告几句之后,陈大夫边擦冷汗边出了衙署后院儿。

他?并未回到自己家中,脚步一拐,径直走?向了美貌外室住的小院儿。

他?近来压力颇大,极需纾解,他?一边唤着‘心肝儿’一边要?扑将过去,忽然身子一抖,本能地大叫了一声儿。

院里端坐的可不是他?的美貌外室,而是一个眉目清邃的美貌男子。

谢钰冲他?微微颔首:“陈大夫。”他?放下茶盏,闲谈般地问他?:“这些?日子你负责为刺史诊治疫病,实在是辛苦了。”

陈大夫本就不是什么专门受训的死士,谢钰威势摄人,他?打了个哆嗦,居然连分辨都不敢,转过身连滚带爬地要?跑,人还没走?到门口,就被?两个部曲挡住去路,重新扔回到院里。

谢钰神色淡淡:“放心,我今日来不是追究你的过失,我知道,你也是被?他?胁迫,不得已才为他?隐瞒。”他?沉吟道:“若我没猜错,他?应该拿你父母妻儿的性命胁迫你了?”

陈大夫眼?冒泪花,砰砰叩头:“谢同知明鉴,草民绝非有意隐瞒,都是胡刺史逼迫草民的!!”

谢钰缓缓道:“你受他?胁迫那么久,难道还甘心受制于人?明日我会联合蓟州其他?官员去往衙署,只要?你肯当着众人的面说出真相,我保你和家人平安。”

陈大夫面色犹豫。

谢钰又道:“事后我也不会追究你的罪责。”

陈大夫低头想了想,咬牙道:“但?凭大人差遣。”他?又凄惶道:“还望大人信守诺言,一定要?保住草民的一家老小。”

谢钰点头:“这个自然。”

他?说着便站起身,

即将跨出门槛的时候,他?又回头看了陈大夫一眼?,眼?底竟有些?压迫意味。

他?不疾不徐地叮嘱:“记住你今日答应的话。”

陈大夫心里一慌,忙低下头:“您放心,草民一定牢记大人叮嘱,明日必出面为大人作证!”

在他?低头的时候,谢钰又瞧他?一眼?,他?唇角微舒,眼?底竟有几许讥诮意味——不过这些?陈大夫都没看见。

第二日是月十五,负责疫情的所有官员都得到场在衙署聚会议事,每月初一十五月末得开三日会,哪怕赶上沐休了也得过来,底下人不免怨声载道的。

众人先是针对瘟疫目前的情况商讨了一时,直到晌午,大家隔着覆面的纱罩说话,说的头晕胸闷口干舌燥,再挤不出半个字了,胡成文才不紧不慢地让众人下去吃饭。

就在大家要?散的时候,谢钰忽然上前一步:“下官有事禀报,还望大人允准。”

胡成文眼?皮子一撩:“何事?”

谢钰微微抬手,陈大夫弓着身子走?进来,叩头道:“参加诸位大人!”

胡成文坐在上首:“陈大夫有何事禀报?”

陈大夫左右看了眼?,忽然咬了咬牙,一副豁出去的模样,颤颤指着谢钰:“草民要?状告谢同知!”

胡成文眼?底精光大亮,面上还是不动声色:“哦?自瘟疫爆发以来,谢同知事必躬亲,处处劳心劳力,你因何要?状告他??”

陈大夫一叩头,高?声道:“昨日,谢同知逼迫草民诬陷您有疫病在身,他?还威胁草民,如果不出来作证,他?便要?杀了草民全?家,还请大人为草民做主!”

第108章 第 108 章

陈大夫以袖拭泪:“谢同知和大人素有?旧怨, 对您怀恨在心,他不光指使草民诬陷大人,就连大人得了瘟疫的传言,都是谢同知可以放出去的, 为的就是逼大人让位, 他好趁机夺权!”

他冲谢钰连连叩头:“谢同知, 草民身为大夫, 不能昧着良心为您做伪证陷害忠良, 草民愿意偿命,还请您放过草民一家老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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