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节(1 / 2)
呼——一时间,方白鹿只觉得之前仿佛在伤口里乱动的耗子消失了,痛楚也仿佛从身体中抽离而去。
“谢谢了……没想到仙师的手还有这种功能。”
随着痛苦的消散,方白鹿不由得精神也高昂了几分。
黄五爷的头颅还在旁边,方白鹿便把措辞由“安本”改成了“仙师”。
“手都没修复,倒是先把面罩修好了……?”
安本诺拉把方白鹿的周身打量了一遍,最后把视线转回了方白鹿的腿边:
精怪“黄五爷”的头颅正躺在那,眼中透出数不尽的恐惧与委屈。
它鼻子上延出的透明神经管线还被方白鹿牢牢地缠在手上,一抽一抽地扭动着。
安本诺拉沉默了一会:
“你自己动手,是因为不相信我。”
她斩铁截钉地说出这句话,就像在陈述“太阳东升西落”似的。
“连试探都略过了,直接说了吗……?”
眼前的这个“安本诺拉”,越来越不像方白鹿记忆中的那个“外门道士”了。
曾经方白鹿和外门道士之间,可少不了试探博弈与虚以委蛇。
虽然方白鹿本来就知道,安本诺拉可以看出自己的小算盘……
但她这么直白地说了出来,反倒让方白鹿原先想好来搪塞的说辞无从出口。
方白鹿轻轻按了按大腿上伤口旁的皮肤,丝丝血水挤了出来。
“还有触觉但是没有痛觉……不是普通的麻醉药。”
他抬起头,看着安本诺拉面罩上倒映出的影子:
“有些信息你不能透露,有些问题你也不能回答……那我只能自己想办法了。”
安本诺拉没有回答,只是沉默着。
黄五爷的狗眼睛在方白鹿和安本诺拉之间滴溜溜来回扫动,一点声音也不敢出。
方白鹿指了指巨大的塑体泡沫球:
“帮我拆开吧?里头的东西我还想带走,值上一大笔钱。”
安本诺拉顺着他的手转过身,冲着塑体泡沫球发出一声轻且短的嗤笑:
“哈!又是这个……方老板,你只有这一招?”
“对你不挺有用的么……”方白鹿暗暗腹诽,等着安本诺拉发功。
飞剑圆柱从安本诺拉的袍袖中无声无息地飘起,道道白线从中交缠而出,凝成剑形:
巨大粗野的剑刃,细小窄圆的剑柄,白瓷似的外表——安本诺拉的飞剑,“兰草”。
下一次眨眼,“兰草”已经出现在塑体泡沫球旁。
它那狂暴狰狞的纯白剑刃在塑体泡沫球上不断卷动,像是一把凿子在雕刻着石像。
随着塑体泡沫的碎片纷飞,黄五爷的无头身躯与义体搂抱在一起的身影浮现出来。
扑通——
没有了塑体泡沫的固定,它们一起倒在地上,发出一声沉闷的撞击。
“兰草”的剑刃剑身无声地消散,圆柱又飞回了她的袍袖中。
安本诺拉静静打量着方白鹿的义体,一道红线在面罩上闪动:
“方老板,原来你是想……算了,回你店里再说吧。那个精怪需要处理一下。”
“这样就看出义体的端倪来了……?”方白鹿一愣。
黄五爷呜呜地哀嚎几声,就像真正的黄狗似的。方白鹿检查过,黄五爷的头颅虽然有发声装置,但不知道为什么不能口出人言。
似乎它只有在上身时,才能说“人话”。
安本诺拉向周围示意了一下。
“这里的东西,你打算怎么运回去?”
二妮还在被上身后的昏迷中,正躺在全地形车旁。义体和黄五爷的身躯纠缠在一起,还有个大腿粉碎性骨折的方白鹿……
全地形车虽然马力强劲,但毕竟不是货车。更别说,还需要二妮的生物识别才能解锁发动。
“你就没有道童、力士、信客什么的……?叫来帮忙一下。”方白鹿有些无奈。
修行路上,法、财、侣、地却缺一不可。
这“侣”字便是要有善人护持,为练气士的修行护法。否则,这修行之路就更加艰难了。
所以练气士基本都有着数量不等的随从,“道童”、“力士”与“信客”,都是对这种随从的别称。
练气士保证他们的安全、享乐与财富,而随从则在练气士的庇护下为其服务。
安本诺拉沉默了一会,朝方白鹿扬了扬袍袖:“你,算吗?”
方白鹿看着她理所当然的样子,有些哭笑不得:“光杆司令一个……行吧,那我想办法来运。”
……
夜更深了,天顶的圆月也被乌云遮去一半。
一辆卡车轰隆隆地由远驶近,在方白鹿等人面前停下。
卡车的车顶上架设着全息图像生成器:射出的光束凝成一位巨大无朋的舞女,衣着清凉地蹦跃舞动。
车身上覆盖了一块又一块的显示屏,滚动播放着双修模拟器的实机运算画面——车上的每一个细节,无不彰显了车主人的恶趣味。
嘭!
一位皮肤黝黑的男人从驾驶座上跃了下来,狠狠地关上车门。
他体型高大,但明显营养过剩:梨子型的身体上T恤将肥肉勒得层层叠叠,跳下车的时候如同波浪一般地抖动。
“老方!什么事这么急,哥们儿在酒吧刚点了两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