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节(2 / 2)
此时虽然局面惨烈,但安本诺拉还算是留了手。要是她一开始突击的目标是自己,现在战斗已经结束了:方白鹿的原生肉体,在她手中不会比玻璃坚韧上多少。
只是这练气士铁了心,一定要杀死小新。
……
安本诺拉狠狠咬了咬下唇,摇了摇头:
“……你啊,每次都有点新鲜的鬼花样。”
那冰冷的声音被恼怒烧出了些许的温度,比原先带上了些人气。
她瞪着方白鹿,眼中的火焰还在不停燃烧:
“たわけ(混蛋),我是为了救你!你根本都不懂——”
“救我?”
方白鹿一愣,旋即再也忍耐不住心头的气愤:这种自以为是的行事手段,他真的是受够了。
他狠狠砸动墙壁,用更大的怒吼盖过安本诺拉:
“他妈的,那你倒是说清楚一切都是怎么回事啊!还是你只会听命令做事,当提线木偶?!”
忿怒像是炸弹一样,在方白鹿的心头爆开——明明沟通和交流就有可能解决大部分的问题,为什么都要一意孤行、不听人话?
他歪歪扭扭地走下楼梯,将手指恶狠狠地指向安本诺拉:
“真是够了!如果不是——”
嘎、嘎嘎……
话还没有说完,忽然有怪响伴随着簌簌落下的灰尘,从天花板上传来。
方白鹿抬起头:
义体之前在二楼地板凿开的大洞,正像向四周裂开——
咚!
那台崭新的观想机拖着无数的管线,从空洞中坠了下来、砸落在一楼的地板上。
五金店本就年久失修的天花板,再也承受不住连番的折磨了。
还处于晕眩状态的方白鹿再也站立不住,跪倒在重重的管线上。
“你要是说不清楚,就让‘她’来说啊!告诉我到底是怎么回事!”
他拾起滚落在膝头边的头盔:双手传来坚实的触感,冰冷而沉重。
方白鹿抓起光滑的面罩狠狠摇晃,镜面材质反射着他那张青筋暴起、唾沫飞溅的脸:
“这里就有观想机!招灵啊!让‘她’出来说清楚!”
膝盖被圈圈盘绕的管线硌得生疼,面罩顶端的道士髻随着自己那粗暴的动作而散开。
暴怒令他满脸发麻——恍恍惚惚中,方白鹿觉得眼前的这一幕似曾相识。
“……知道了,我来行法。”
犹如冰片交击的声音从身边传来:那来自于脱下面罩的安本诺拉。
“第三次观想:无所得。”
啊……
方白鹿想起不久之前,在观想机中见到的那一幕:明明已经知道了走向,可怎么竟然还是实现了?
他呆滞地看着观想机,不知所措。
安本诺拉的声音似乎从幽幽的遥远处传来:
“不然这次,你直接跟‘她’说吧……很多事情,我说不清。”
“只要把观想机的神经管线,连上面罩就行了……”
第136章 斗室中的堂吉诃德(一)
已经是第三次观想,方白鹿逐渐适应了那种游荡于虚无和真实中的体验。
每一次,他都出现在不同的场景……这次也不例外。
方白鹿低下头:白炽灯的光色打在他的手掌、衬衫、与工装裤上;鼻尖传来了空气清新剂混合着沐浴露的刺鼻香气。
与前两次的观想不同,这次他拥有了身体。
这是间不算宽敞的一居室:客厅与卧房都打通了,只有独立的卫生间坐落于房间一角、用模模糊糊的磨砂玻璃当作外墙。
“虽然不大,但是还挺温馨的……”
“嘿,靓仔!发什么呆呢!”
戏谑的女声打断了他的思绪。那是玩闹般的声音:强行将清脆的嗓音憋得粗声粗气。
寿娘正坐在松软的懒人沙发上,两手抱着膝盖、背靠着床尾。面前摆着小小的折叠式茶几;墙上是一面壁挂式电视,大约是43寸的型号。
这狭小斗室中的种种,都更类似于方白鹿“前世”的那个时代。
她眨动碧绿的双眼,向着方白鹿挥了挥手:
“你来啦!欢迎欢迎!”
“果然是这样。”
看着寿娘那张与安本诺拉一般无二的面孔,方白鹿没有感到多么惊讶。
她穿的不是方白鹿早已见惯了的碳纤维道袍,与从不离身的全遮面罩。淡金色的短发细细束好,几缕发丝遮住了耳垂上别住的“阴鱼”与“阳鱼”。超大码的尼龙T恤上喷印着掉了色的“哆啦A梦”图案——寿娘把双膝也塞进了T恤里,看起来十分滑稽。
“随便坐!随便坐哈。”
寿娘拍了拍身后的床垫,被震起来的毛絮四处飘散着。
方白鹿向周围扫视了一圈,最后选择在床尾坐下——触感柔软,是他喜欢的弹簧床垫。
他深深吸了一口空气中重得令人发晕的香味,开门见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