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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1章
地牢幽暗, 白日都需燃灯。
黑漆漆黏糊糊的油碗悬于半空,豆大点的火光随着差役行走时带起的微风浮动。
不知那里传来了水滴掉落之音,双眼赤红的朱霁循着声源爬行, 耳畔忽然响起轻缓的脚步声。
与差役不同,这脚步声从容不迫, 像是富贵闲于中庭漫步时发出的。
朱霁知道这是有大人物来了, 急忙晃起栏杆,抖得锁链哗啦作响。
“我有冤!放我出去!我有冤!”
阴影里,火光漂浮,映亮了半张人脸。
朱霁吓得跌坐在地,喉头卡痰音, 急促喘气。
“有鬼!”朱霁惊叫,吓得同手同脚,螃蟹似的往后退,“有鬼啊!”
唐笙按刀,向前一步, 襕袍上的纹路映出了微弱的光。
朱霁吓得魂飞魄散,蜷缩在阴暗的墙角。
“唐大人, 此人关久了, 应是疯了。”差役擦净长凳送到唐笙边上,殷勤道,“这种事多了去了,长久关在这里, 不死也该疯了。”
听着人声,朱霁这才缓过神, 连滚带爬地凑上前,仰高了脑袋, 死死盯着唐笙。
“你不是唐简?”他自问自答,像是在安慰自个,“唐简已经死了,不该在这,不该在这……”
他甩动脑袋,眼底迸发出疯癫的光亮:“你不是唐简。你比她高,眼睛也跟她不同!”
朱霁伸出手指,隔空点着唐笙的躯体,笑得恶心:“唐简可比你有女人味多了,你是谁?”
“大胆!”差役拔刀喝道,“瞎了你的狗眼了!”
这些个人总爱用腌臜的眼睛凝视女官,盯着某些躯体部位来界定女官们的容貌。唐笙在宫中偶然间也听到过他们的议论——但凡展露出强硬、健硕、勇猛特征的女官在他们眼中都是没有“女人味”。
朱霁作为关押牢中的废人,脑子里塞得都是这套恶心的理论,这是唐笙所没有想到的。
寒光闪过,利刃抵在朱霁的喉头。
唐笙面无表情地瞧着他:“你问我是谁?”
朱霁跌坐在地,眼盯刀刃,打起了哆嗦。
锋利的寒刃抵出血渍,唐笙语调温和,像是回应旁人无伤大雅的调侃:
“我是能碾碎你性命的人。”
朱霁呜咽了两声,开始讨饶:“大人饶命,大人饶命……”
刀锋挑破了他的脖子,留下一道血痕。
陛下新赐的刀刚亮出便沾上了这种污秽,唐笙心中不悦,收刀前特意取帕,拭去了血污。
“将你做过的那些事,老老实实吐出来罢。”唐笙阖上刀鞘,“你胡诌的供词,本官已经瞧过了,那些话,三岁的孩童念了都不会信。”
唐笙诘问他:“你穷得揭不开锅了,还养了五房小妾,置办了六七套宅院?”
“说是只挂了几个空饷,实则你所带的那个营里,缺了近三成的兵,大战过后的抚恤全进了你的口袋!”唐笙握紧刀柄,斜望着他,“那么多盼着征人归家的,穷困到死都没领着那点体恤钱——”
“你有什么苦衷,有什么冤屈?”
朱霁攥着栏杆,语调激愤:“贪的又不止我一人,为何只惩处我一个?唐简呢,唐简也贪,陛下不是到今日都没给她定罪——”
“凭什么只抓我!凭什么!”
嘶吼声响彻地牢,许多差役都在回荡的声音里偷偷打量立着的唐笙。
火光摇曳,人群视线中央的唐笙并不恼怒。
“你说唐简贪腐,需得拿出实证。”唐笙道,“她若是与你们沆瀣一气,又怎会被迫自缢?三司搜家,笼统也只搜出了百两白银,住宅连京中富户都不如。”
“可她就是贪了。”朱霁迎上她的视线,“皇上派她来彻查辽东,她收了不知多少金银,帮着盖过了辽东大小官员的罪行。你以为官府的税册是那么好烧的么?那时巡检司和督察院都握在她手里,为何无人上报皇帝?”
“你觉着她清贫,不过是表面见着的,她花钱的地方可多着呢!”
说罢朱霁哈哈大笑,似是在嘲讽唐笙的单纯。
“你是她的亲妹妹罢?你自然会为她开脱!”
差役听得头皮发麻,轻声提醒道:“总督,此人怕是真疯了,满口胡言,说些不着边的话来激恼人,且照王法将他处置了罢。”
“事涉本官亲姊,本官定要彻查此事。”唐笙回眸,迎上众人的目光,“本官奉皇命整治辽东贪腐。若是本官阿姊确有贪腐之罪,本官自是要陈奏陛下惩治的。”
唐笙不信唐简会和他们同流合污,这样说一为稳定人心,彰显公正,二为唐简洗刷冤屈,还她清白。
从暗无天日的地牢里出来,唐笙被白光激得微阖眼眸。
身上有霉气和血味,唐笙在暖阳下立了会,驱除身上的寒意。
地牢临近官府客驿,不远处的官差卷了包袱跳下马来,直往内衙奔。
*
沈长卿接了官差递来的书信却不急着拆开。
她将书信搁置案头,肘弯抵着,拨弄新摘下的桃花。
亲信入内,官差退下。
“老太傅来信了?”亲信瞧见袖袍掩映下的字迹,小声道。
“是。”沈长卿终于寻到了个不错的位置,插稳了花,“不用开,便知晓他信里写了什么。”
辽东土地肥沃,庆熙朝有从龙之功的致仕之臣大多在此地置办了田产雇人耕作。沈崇年作为三朝元老,与这些人多少有些交情。
秦玅观推行新政的同时,要求清丈土地,改革税制,辽东作为试行地,动了不少人的利益。沈长卿作为沈家人,名义上是听沈老太傅差遣的。那些人将请求通融的书信写到了沈崇年那,沈崇年转手便列了名单交给沈长卿。
“您打算搁置了,不回应么?”亲信试探道。
“他为了这些顺水人情为难我。”沈长卿道,“我为何要顺了他的心意呢。”
亲信明白了——无论这些人所求之事是否能办成,功劳和人情都会记在沈老太傅头上,沈长卿办得好倒还好,办得不好反而会被记恨。
无论如何,沈长卿都不会出手,替老头收拾这个烂摊子。
“今日的邸报瞧了么。”沈长卿忽然出声。
“瞧了。”亲信答,“有一条挺有趣的。陛下罢了三位禁军兵官的差,罢官的理由各不相同,不知到底是为了何事。”
沈长卿回眸,透过半敞着的窗,瞧着逐渐昏沉的天际。
“那不重要。”她道,“陛下既要整顿禁军,那空出来的位置岂不是要拔擢新人顶上。”
“您的意思是,带挈几个顶上?”
“荒谬。”沈长卿嗤笑了声,“带挈这种事,还是交由沈绍文去做罢。”
亲信眼睛微动,应声道:“属下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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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海陵王这病来得蹊跷,秦玅观自然不信他是真病了。眼下他也翻不起什么浪花,秦玅观唯一忧心的是,他会在辽东给唐笙添堵。
思来想去,秦玅观写了长长一段朱批。
她不太习惯在朱批中夸赞人,写完提点后,迟疑了片刻,又在起头处添了一段小字。
余光里,陛下笔走龙蛇,似有千言万语想要诉之纸上。
陛下的面色虽然从容,但方汀还是从动作里瞧出了她的急迫。
朱墨在烛火下闪着明润的光泽,陛下垂首吹了两下,细细检查了一遍,确保干了才装入匣中。
陛下下好锁将匣子递给她:“今夜便发回去。”
方汀接了,当即办事去了。
入了夜的宫道阴森森,她办完差回来,陛下仍在批折。
方汀等到了梆声,搬出唐笙的话来劝秦玅观休息。
“陛下,唐……”
“休要提她。”秦玅观拧眉,“啪”一声搁笔。
“是。”方汀收声。
提唐大人还是管用的,陛下批完手上这份去取下一份时,动作微滞。
她靠了会御椅,终于起身,往里间去了。
榻上摆着两面枕头,梳洗时,唐笙微张着嘴巴躺在外侧枕头上呼呼大睡的场景浮现在秦玅观眼前。
秦玅观直起身,瞧着那抹昏黄的光,眼前又浮现了唐笙窗边剪烛的场景。
她有些怔神,帕子都凉了,才揩了楷面颊。
躺下前,秦玅观抄了里侧的枕头丢给方汀,这才阖上衣,面着壁而眠。
方汀抱着飞进怀里的枕头,帮她拢好了帐帷,几乎是踮着脚尖往外走,生怕惊扰了烦躁的秦玅观。
榻上又烙起了饼,片刻后,秦玅观黑着脸起身,抄了件氅衣便直奔书房。
“您不歇了?”方汀抱着她的外袍追在后头。
“批折子。”秦玅观坐定,蘸着墨道,“将那外边那一摞也搬来。”
方汀边叹气边往外走,进来时手上捧着瓷碗,身后跟着端折子的宫娥。
“陛下,您若是睡不着的话,便用些安神汤罢。”方汀出去时,特地将里外都燃了安神香,期盼着秦玅观能有些睡意。
秦玅观接药的手一顿,嘴硬道:“朕只是记起有要事要处理。”
方汀垂首回应,微撇唇。
秦玅观啜着药,心苦得发涩。
方汀见状,忙递上果脯,秦玅观却将东西推远了。
她明白这种苦涩根源并不在药,而在于她惦念着的那个人。
三日未见,秦玅观是真的有些想念她了。
思念是极淡的,忙起来便会忘记;忧虑是极浓的,秦玅观总会在某个不经意的时刻,挂念起她的安危。
可唐笙这个没良心的,除了一句问安,竟没半个字捎给她。
第102章
“吏部的考功表朕看了。”秦玅观五指按于书册, 视线掠过一众低垂着眉眼的朝臣,“禁军的考功簿和兵部考功司的,怎么都记的不同。”
“陛下。”沈绍文站了出来, 作为总管考绩的官员,他这时候必须要出来说话, “各部考绩各有偏重, 吏部瞧得最全面,通常都是以吏部陈奏的为准。”
昨夜未休息好,秦玅观精神不济,端坐了会便抵上圆枕。
“所以你们推举了文景、黄宇慎……”秦玅观半阖眼眸,似是假寐的笑面虎。
“陛下, 并不是吏部保举,而是考绩所得,他们该晋位了。”笏板倒入沈绍文的臂弯,他将吏部的办事章程说得天花乱坠,唇边短髭乱晃。
秦玅观阖上眼眸, 拇指抵着颧骨,食指和中指微分, 轻揉当阳穴:
“诸位爱卿, 可有其他人选。”
丹墀下,众人小声议论,陆陆续续又推选了几个人。
“都记下来。”秦玅观没偏头,只探出指尖点了点身旁的录史小吏。
小吏另辟纸笺录下了名字和推举理由, 目光炯炯。
禁军的任免权握在皇帝手中,她不发话, 此事议到这里就算过去了。
日头高升,冲淡了初夏清晨的凉爽, 燥意放大了闷热,濡湿了衣衫。
队列里,体虚的大臣掏出手帕擦拭了几回汗,终于听到了丹墀上飘来的声音。
“唐笙和沈长卿在辽东新试的几项举措,成效不错。其中这募役、出粜之法和那综税之制,宜乎国情,朕决心于全国推行。“
“朕也另取了丈量田亩,与民便利的几条,在中原三省试行。各部配合着内阁,早些拟好章程奏上来。”
议论声渐大,有大臣出列,躬身奏道:“陛下,辽东试行不足一月,此此时推广是否有些操之过急了?”
“辽东试行太多,反而瞧不出孰是孰非,哪一项的效用更为明显。”秦玅观道,“所以新辟三省试行。”
大臣不说话了。全国推行的前两条不算太过损伤士绅利益。赋役虽摊派到了他们头上,但还有交钱免役这一条可供选择。第三条重在废除苛捐杂税,以防地方官员私设税名盘剥百姓,前朝已有先例,跳出来反对这条,反倒坐实了自个贪官墨吏的身份。
吵嚷了会,大殿内一片闷热,不知过了多久,议论声才变小了。
宫娥掌扇,送出一阵又一阵的凉风,衣领遮的严严实实的秦玅观反倒抬手示意她,不必再扇。
“朕意已决,不必再议。”
清泠泠的声音穿透嘈杂,轻缓但不失魄力,大殿霎时安静下来,近百道目光聚集在她身上。
“朕乏了,散朝。”
言毕,秦玅观起身,从侧面下阶。
方汀站定,高声道:“散朝——”
御轿已停在殿外,秦玅观正欲入内,太后身边的宫娥便赶来了。
升轿后,仪仗调了个方位,直奔颐宁宫。
*
秦妙姝是从玉清观下来的,身上还穿着深蓝色的粗布道袍。
秦玅观入殿时,她正跪坐在榻边,牵着裴太后的手泣不成声。
裴音怜束着抹额,面色憔悴。瞧见秦玅观,轻捏女儿的手,示意她转身。
“请太后安。”秦玅观微俯身,步摇轻晃。
“坐罢。”裴太后由女儿扶着起身,倚着垫起的枕褥说话。
“御医来瞧过了么,到朕跟前回话。”秦玅观出声。
病气冲淡了裴音怜平日的祥和,总被宫人吹捧的“佛面”染上病倦后也显出了几分阴鸷。
不过,开口时她的话还是温和仁慈的:“她们守了哀家一夜,早就倦了,不必再叨扰她们了。”
“阿娘,您头还痛吗?”秦妙姝急忘了礼数,一屁股坐上了榻,抢在秦玅观之前搭话。
裴太后屈眼,秦妙姝忙收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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挪身下榻。
容萍此时也将圆凳送至秦玅观身边,秦玅观落座后,寝殿内一跪两坐,其余人都垂眸立着。
“哀家不过是犯了头风,劳烦皇帝来探望了。”
“高句丽今年进贡山参还有些,朕已叫方汀送来了,您且好好将养。”秦玅观道,“妙姝也不必回府了,就在颐和宫侍疾罢。”
裴太后听罢,深叹息:“她想去道观住着便去吧,哀家这里歇几日便好了。”
秦妙姝以为母亲还在恼她,包着泪道:“我再也不去了,阿娘,我陪着您,再也不去!”
“傻孩子,道观清幽,你住着磨磨性子也是好事。”裴太后轻拍她的手背,“陛下叫你去,你便去罢。”
……
从颐宁宫出来,秦玅观面色便有些凝重。
方汀替她打帘,到了宣室殿才汇报起了差事:
“奴婢照着您吩咐的查过了,医女们说,远不止头风这一项。”
秦玅观料到了,并不惊讶——裴音怜一直有头风病,偶尔发作也不过持续一两日,像如今这般痛得无法起身还是头一回。
“萧女医说,太后的丰腴和康健是药养护出来的,表面瞧着是实的,内里亏损得厉害。”
“用药养护出来的?”秦玅观蹙眉,“从前怎么没听过奏报。”
“回陛下话,江太医自庆熙八年起便在颐宁宫当值,太后未染过重病,旁人自然不会插手。”方汀递上抄来的脉案交给秦玅观,“奴婢叫人取了庆熙年间和崇宁四年前的几段,萧女医瞧过了,说是与如今的沉疴不符。”
秦玅观抓住了关键,低低道:“萧女医的意思是,太后此病是用药导致的?”
方汀抬眸,但未敢应声。
秦玅观粗略翻了翻摘下来的脉案,心中有了猜测。
后宫女子用药,多是为了养颜及生育。
她们可能自小被家族尊长教导如何维持夫纲,入了宫又为教引嬷嬷所规训,将自己的人生系于皇帝一人,成为了彻头彻尾的物件,被权力裹挟着去争斗,最后隐入深宫。
“奴婢入宫久了,也曾听说过一些秘辛。”方汀顿了顿道,“这宫中未曾诞育子嗣的,品阶较低的后妃,在君王死后大多是要殉葬的。侥幸保全性命,也需遁入空门,为先帝祈福。”
庆熙朝与裴太后一同入宫的后妃,有二三十人,时至今日,仍在人世的,不过三四人而已。
蒙尘的记忆恢复了,秦玅观脑海里闪过数道模糊的面容,仔细回忆时却什么都不记得了。她们似乎成了梦中的幻影,留于世间的只有几道残败灰暗的画面,最终随着生者的老去,化作尘埃飘散。
“后宫中的女子囿于宫墙下,抬头瞧见的只有四四方方的天,为了家族荣耀,为了父兄的前程争着后位,用药养颜或是生育,已是轻的了”
秦玅观听得心中发闷,良久才道:“朕记得,太后的父兄,也是在她诞育妙姝后才步步高升的——”
“若真是如此,太后她这一路走来,也是不易。”
“哪有容易的呢?”方汀笑容无奈,眼角爬满细碎的皱纹。
“陛下,您是大齐开国来的第一位女帝,这放在前朝也是极为少见的。您是女子,自然懂得女子的苦楚。”方汀躬身,思忖了许久才道,“奴婢说句大逆不道的话,您同他们是不一样的。在奴婢眼中,您就是千古第一圣君。”
未做成实事,绝不谈功绩。秦玅观一直秉持着这样的信念。
她不爱听方汀的后半句话,只道:“太后这病还会有好转吗。”
“萧女医说,经年累月,亏损了根基,也是妙手难回了。但此番也不至于危及性命,好生将养着便可。”方汀答。
秦玅观微颔首:“叫太医院仔细照看着。”
*
“仔细着点,不得踩着田地!”
马队疾行,穿过田野。唐笙收束了队伍,摆成一字长蛇阵,以免践踏到田里的麦穗。
再过半月便要收割小麦了,此处是灾疫下存留不多的良田,麦苗长势喜人,颇有丰收之望。
唐笙下马,徒步穿过窄小的田垄,来到不远处的村镇。
村口石磨旁的老叟一见到她,便颤颤巍巍地起身,想要回去叫人。
唐笙扶住人,笑意温和:“老人家,我能讨口水喝么?”
老头指了指自己的耳朵,告诉唐笙,他耳背。
片刻后,不远处的矮房,有一妇人推门出来。
老妇人眼前一亮:“您是唐大人?”
唐笙回望随从,有些发懵。
老妇人擦净沾着水渍的双手,欢喜道:“这十里八村谁不知道,辽东新来的唐大人是个女子,模样俊俏个头又高,总是牵马走在田垄边!”
“我是过路客商,特来讨口水喝。”唐笙耳畔发热,面上倒是一派冷静。
“您真不是唐大人?”妇人略感失望,又试探着问了一遍。
唐笙摇头:“不是。如今走商路的女子愈发来愈多了,您见着我到也不奇怪。”
妇人叹了口气,回屋内取了两碗水来,一碗递给她,一碗递给唐笙的属官。
“若是唐大人来了就好了——”
“这唐大人可是新上任的辽东总督?”唐笙是装傻充愣的好手,演得十分逼真,“听说她在辽东推行新政,不知成效如何了。”
“别的不知,只知道她去过的地方,都称颂她呢!我们可是日日盼她来呀!”
第103章
说到这, 老妇人再次确认了遍:“你真不是唐大人?”
唐笙面不改色:“不是。您见过哪个大官像我这般的?”
老妇人觉得她说得有理,她活了六十来年了,除了执掌祭祀乐舞的没见过任何女官, 更别说像唐笙这般年轻的官员了。
“说的也是,能到那位置的——”老太太竖起指头, 点了点天, “年岁都同我差不多了罢!”
“正是如此啊。”唐笙附和。
妇人端来矮凳请唐笙坐下,随从散开了,一行人沿着屋檐坐成一溜,庄稼人那样远眺拂动的麦浪。
唐笙是从临近乡镇过来的,靴沿沾好些泥巴, 吹了会风便干了。她穿着浆洗过的粗布袍,双手掩于衣袖下,因长久奔走,唇瓣干涩起皮,出了面容白净青涩了些, 别处真与隆重打扮后,出远门的庄稼人无异了。
村镇少见生人, 唐笙的到来吸引了好些人的注意, 不一会,檐下便聚集了好些人。
“都说这新政好,也不知真好还是假好。”唐笙喃喃道,“若是真好, 也不知何时能推行到我们那儿。”
“只要能余下粮,都是好的。”老妇人怅然, 瞧了眼拍烟杆的老伴,“若不是今年免交了税赋, 我们也活不到今日了。”
大灾之年,家中的“无能人”便成了累赘。唐笙这一路走来听了不少事,典儿卖女,遗弃家中亲属,都是不久前真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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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生在这片土地上的。
捧着饭碗的人高声道:“嘿呀!不分田说什么都是空的,借官府的钱不是借吗,怎么会白给!到期了恐怕连通融都没有,逼得你当过冬棉褥还债!”
话音刚落,周围人哄笑起来。
“胡老三,你那棉被生蛆了罢,送给当铺,掌柜的都不愿要!”
“新官上任三把火,说实在的,来了新官紧盯着下边的,这几日县衙里确实没人来拍门收税了,从前呐,可是过桥都得收钱的!”
他们聊得热闹,唐笙垂首同佝偻着的老妇人说话。
“田里麦苗长势喜人,不日便要丰收了,到时候就会好过很多了吧?”唐笙瞧着妇人一直凝望着的那片土地,问道。
“那是租的张老太爷家的,交了租,还清了债,到手的也不知能吃几日。”老妇人叹气,“能过一日便是一日吧。”
唐笙凝神:“你们一点土地也没有么?”
听着摇头,唐笙喉头滑动,心头一阵酸涩。
说话间,耳畔传来敲锣打鼓声,最初唐笙还以为自己是幻听,后来众人的视线都汇聚到了一处,她定睛去瞧见,果然瞧见了接亲的队伍。
“这是张老爷的第九房了吧?”好事者竖起小指,在众人面前晃了晃,“那老匹夫一把年纪了,能成事吗?”
语毕,众人又是一阵哄笑。
“他可是大地主,我要是有他那么多田地,就是养十九房也不为过哇!”
“你这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有个几斤几两——”
“不过那刘三家的女儿嫁了他,后半辈子也算衣食无忧了。”
“妾室而已,抬进房不就完了,何必如此张扬?”
“张扬给人瞧啊,你驴脑啊。反正钱多了没处去,给咱们瞧瞧什么叫排场。”
“可不是,他家喂狗都用细粮哩。见人来还多添些肉汤!”
“刘三嫁这个女儿,少说也得了三十两银子!三十两啊!”
“这样好的福气,刘三家的闺女还闹着要绝食,真是不知好歹。换做是我,早就颠颠送上门了!”
“你若是个女的,生得也是歪瓜裂枣,谁瞧得上啊!”
众人又是一阵哄笑。
……
唐笙静静听着,眉头不由自主地蹙了起来。
队伍绕过田垄,往大路上来,唐笙回神时,檐下的农户早早就围了上去,争抢那领头的仪倌散下的零嘴小食。
那一把炒米糖将方才还笑容和乐的农户变为了争食的恶狗,仪倌间隔着抛洒,乐此不疲。
老头和妇人腿脚不便,便没上前争抢。
不知为何,唐笙在一片哄闹中,听到了尖细的哭声。
她问向身旁人,老妪只是摇头,说自个听不太清。唐笙的属官倒是点头,说听到了孩童的哭声。
“镇婴塔传来的罢。”抢着米糖的胡老三炫耀似的将手里的东西塞进了嘴里。
旁人应道:“不过新律出来了,丢婴儿的少了好些,这是谁啊,敢白日丢?”
“王家不是刚得了女婴,这都第五个了,吃不上饭了。瞧见你们这些过路的客商,故意丢给你们听呢。”胡老三说得含混,米糖喷出点碎屑漂浮半空,他忙用手挡住,生怕漏掉一点。
“话也不能说得那样满,万一不是呢?”
寥寥数语,压得唐笙喝不下水了。
她搁下破了口的水碗,碗底压着张折叠好的银票,这才起身。
“多有叨扰。”唐笙朝老妪行礼,领着随从离去。
她勒紧缰绳,调转马头,往过来时匆匆瞧见的小塔的方向前行。
唐笙原先将小塔当作了供奉仙灵,祈祷丰收,庇佑百姓不遭灾疫的小庙,从未联想到,这小小一座塔,竟饱含着如此深重的恶念。
镇婴——婴儿本是极其脆弱需要呵护的一类人,何必要镇呢?
取这个“镇”字,无非是将被人害死的婴儿也当作了恶灵。但真正恶的,又是谁呢。
随从里有当地官差,同唐笙讲起了这镇婴塔的来历。
起初这塔只有有坟包大小,尸首积累多了,便有婴儿能爬出来了。这塔便越建越高,到后来为了避免瘴气有新建了焚化炉。
“都是女婴么。”唐笙脑海里浮现了烈火燃烧的血腥画面,轻叹息,打断了官差的话。
“也不全是,还有些天生残障的。”官差道,“死的婴孩多了,此地便有些……怪异了。”
临近镇婴塔,官差说话内敛了许多:“说是夜里总能听得啼哭,路上飘着孩童。乡绅出钱做了法事,超度了亡灵,这才好转了许多。”
斑驳的石塔布满烈火灼烧的黑痕,不过一个成人的高度而已,马背上的唐笙甚至需要俯瞰它,可它确确实实成了许多孩童无法攀出的樊笼。
尖细的哭声显出了沙哑,塔边被褥包裹着的婴儿哭得力竭,音调断断续续的。
田垄窄小马匹难行,唐笙下马,正欲走去,却被身后人叫住了。
“唐大人,此处实在不宜久留!”
刺鼻的焚烧味并未逼退她。
唐笙步伐坚定,头也不回道:“哪来什么鬼呢,不过是人心作祟。最可怖的,不是弃婴者么。”
“大人,您瞧那边——”
属官匆忙翻身下马,指了指她们来时的方向。
只见那原本喜气洋洋的接亲队伍乱作一团,先前抢米糖的也围了过去,眼里迸发着好奇的光亮。
唐笙回眸之际,轿夫抬出个一身红衣的女人。
呼喝声此起彼伏,很快便荡到了她们这里。
“新娘子上吊啦!”
“刘家女死了——”
*
“三日了,太后仍不见好转么。”
“比前些天好了许多,能起身了,但仍许好生将养着。”
“脉案同配药录书,你瞧过了?”
“回陛下话,瞧过了,多是养颜补身的药材,未曾见得损害身体的。”
萧医官事先做了功课,答完秦玅观的问话后又补充了几句:
“若是真有利于生育的药方,许多娘娘是不愿记录在案的,省亲时托人带来的,或是嘱托采买太监带回的,也未可知。”
“依你所见,此病会危及性命么。”
萧御医迟疑了片刻才道:“目前看来,并不危及性命。”
殿中响起念珠碰撞的声响。
萧御医瞥见了陛下拢着的白玉念珠,不由得想起了今日替太后把脉时瞧见的——陛下和太后平日里拨动的,除了穗尾不同,其余都近乎一致。
“太医院尽力医治,太后康健了,朕重重有赏。”秦玅观道。
“是,臣等定当竭尽全力。”萧御医答。
秦玅观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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屈手,萧御医会意,行完礼便退下了。
帘幕落下,殿中陷入沉寂,唯有燃着安神香的炉烟缓缓升起。
太后替秦玅观挡着宗室的阻力,若是在这立储的关头病倒了,于她而言很是不利。
再者,秦妙姝作为她的妹妹,日后若是成长起来,肩上也可担着大齐的江山。
崇宁四年,秦玅观的身体虽见好转,但随着年岁的增长,权力终究是要从她的指隙间流逝的。
秦妙姝仁善,表面怯懦,但并不愚蠢。许多事上所表现的怯懦,多是为了自保。秦玅观瞧着她便能想起藏锋的唐笙,这样的人若是有了信念,长出了一颗刚毅的心,那便是她日后可以依仗的臂膀。
眼下她挑选出的承嗣宗亲过于年幼,还不能独当一面。与其让大权落到那些心胸狭隘,目光短浅的人手中,秦玅观更愿成长起来的妙姝手握大权。
如今秦妙姝还未长成,裴太后康健时,尚有余力教养她,秦玅观愿意等一等。
“方汀——”秦玅观唤人。
“奴婢在。”方汀应声。
“张贴皇榜,征召天下能人替太后医病。”
第104章
“总督去平山乡了?”
“是了。叫人推了镇婴塔, 将老乡绅拿了。”
方清露搁了卷轴,小吏快步上前,将唐笙缴来的地契交给她。
“唐大人回了?”方清露挨个翻过, 视线扫着鱼鳞图册。
“未曾,正领着百姓们划分田地呢。”小吏答。
方清露倏地抬眸:“她也是够虎——”
“你这会就去黑水营找林将军借兵带去平山乡。”方清露回想起了自己所遭受的刁难, 心绪绷紧, “一定要快。”
小吏应声,提袍便跑,还未走几步就被光影晃到了。
“不必找了。”
马鞭挑起门帘,洒进一簇灰蒙的光亮。
来者逆光而立,身线模糊。
辽东的五月天日暮时分还带着凉意, 林朝洛走近时,眉梢都藏着冷冽。
方清露能感知她外袍上的湿冷,眼眸微动:
“这个时辰,你来做什么?”
“来找你。”
林朝洛负手立着,马鞭藏在身后, 面上没有笑意。
方清露反倒有点不习惯她如此正经,心跳漏了几拍。
小吏偷瞄了两眼, 轻手轻脚地退下了。
夕阳垂落, 房内又暗了些。方清露借着燃灯的机会别开眼眸。
久盯摇曳的烛光,她眼前又浮现了林朝洛的身影。
“十九那边你派人去了?”方清露的声音轻了些。
“她用不着护卫。”林朝洛寻了个空位坐下,顺手揭了茶几上半凉的盖碗。
“有人来过了?”她问。
方清露担忧唐笙的安危,思绪落在她前边:“十九功夫没练到家, 怎么不需要护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