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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1章 黑色囚笼
脚踝上深黑色的脚踝还没有去掉,便再一次落到了同一个人手里,池星月磨了磨洁白的牙齿,感觉自己特别特别倒霉。纤细的银色脚链看起来特别纤细精致,应该是被人精心打磨制作出来的,每一个小部件都是月亮星星的形状,看起来无比繁复精致。
池星月感觉这人可能有点小圈爱好。
不然为什么要玩这种小把戏。
他的手指捏着链条,漂亮精致的面容中流露出惊奇的神情,深黑色的杏眼睁圆了,好长。
为了验证自己的猜想,他立刻站在地面上,刚才没有留意,床头的那盏灯并没有留下很多的光距,只能打量视野所及之中的一点位置,至于其他的部分,则是一片黑压压的沉。
池星月不确定他现在所在的地方是否就是他们所在的别墅区,如果是的话,他无比清楚宋时颂有多么喜欢黑暗。仿佛是黑暗中诡异而强大的某种生物,生于斯长于斯,床头的这一盏小灯已经是网开一面。
他试探性地从床上走下来,光洁玉白的脚踩在地面上,走出光能够照到的部分,终于发现这间房间大得过分,绝大部分都处于黑暗之中,给人一种陪着人共同下地狱的沉沦感。池星月拖着纤细的银链子,发现长度的确刚刚好,让他可以在房间中行动自由,却没办法绕开更多。
甚至……连卫生间的门他努力伸出手都够不到。
果然够变态。
除此之外,还有其他的发现,黑暗中不停闪烁的细小红光,就像是昆虫的复眼,一下、一下、又一下闪烁着,按照现在科技的发展程度,其实已经能够做到悄无声息而不被他察觉,可是他们还是愿意选择这种原始的手段,难道是为了震慑吗?
池星月好奇地面朝着闪烁着细小红色灯光的摄像头。
在黑暗中,他看起来随意又自然。
池星月知道现在估计会有一个超级大变态坐在屏幕前观看着他的一举一动,说不定腿上盖着一层薄薄的绒毯在干一些坏事……
问他为什么知道。
因为池星月这脑子过目不忘,只要是有心或者无心看到脑子里的东西,都能够立刻记在脑子里,他不想忘记的话,根本就忘不掉。
宋时颂这人就是个货真价实的大变态,会把人在痛苦迟钝中一点点折磨到崩溃,看你在他身下爽翻天,看你被他凌辱到落泪,看你人格丧失,却又本能地依赖他。所有的一切目的都只不过是为了把一个人格健全的人,豢养成一只养在金丝笼中的金丝雀,看着你只能为了他而歌唱,看到你像是被封存在玻璃罐中的娇艳玫瑰,只能为了他而绽放。
呵忒。
简直超级无敌神经病。
他透过针孔摄像头,对于镜头的感知能力本来就很敏感,池星月也没想到这人居然会挟恩图报。
和池星月猜测得一模一样,巨大的屏幕面前,池星月的面容堪称鬼魅精致艳丽,看着雪白而懵懂的脸,宋时颂一瞬不瞬地盯着池星月的脸。
随即,池星月意味不明地笑出声,在镜头面前,一点一点,脱掉自己的衣服。
和宋时颂设想中的情况截然不同,被养在象牙塔中的池星月看到脚踝上的锁链以后根本没有任何的惊慌,脸色平静中居然和沈云白有微妙的相似,他看着不慌不忙,也没有恐怖或者害怕的情绪外漏。
外套轻飘飘坠落在脚边。
他知道,池星月对于镜头的感知力已经到了无比精准的地步,他当然能够察觉到自己正活在别人监视之中,尽管如此,他依然站在镜头下,用拙劣而天真的手段勾引着他。
宋时颂爱极了池星月威胁的小手段。
这种挑衅不可能会对他造成任何印象,他像是一个操纵一切的观众,看着唯一的主演在天真地勾引。
“看爽了吗?”
池星月笑吟吟看着屏幕,笔直纤细的长腿,看起来无比匀称,让人能着迷很久的一双腿,却并不纤弱。就连任何都能看得分明,池星月不确定自己的声音能不能传到镜头以外,池星月声音清晰:“但是,这里,这里,没你的份,你只能看看。”
“你懂我的意思了吗?”
直白而伤人,看似轻飘飘的一句话,实际上仿佛把人放在火上烤。就在不久之前,刚刚被人亲吻过嘴唇,陷入陷阱中的羔羊却对猎人说出,你不能吃我这样简单而天真的话,无疑是把自己推入更加糟糕的境地。
好像……谁都可以,只有宋时颂不可以。
嘴唇的颜色鲜艳深红,看起来像是粉红蔷薇的美妙色泽,他的挑衅也很简单。
池星月知道自己这么说有可能会引来什么,不过……无所谓了。
他又不是什么把贞洁锁锁在脑子上了,对神经病说出这种话无疑是在火上浇油,池星月几乎能够想象出来说出这种话以后得后果是什么……被欺负到两眼泪汪汪,执手相看泪眼。
不管怎么样,打嘴炮先爽了再说。
他的刻薄教程可能是从沈云白这里学到的,水红的嘴唇勾出来糟糕的笑容,“如果……还有下一次,我不介意让你怀孕。”
很耻辱吧。
屏幕后面的人无声无息笑出声,那笑容讥诮中带着几分自不量力的暴戾,宋时颂喜欢池星月身上的鲜活,像是一株艳美而精的植株,不管是在阳光下,还是在黑暗中,都能散发出源源不断的生机,像是一个实打实的活人,和任何人都不一样。
这份生命力,就应该藏在家中当摆件。
光是看着就足够赏心悦目。
池星月一口气说完,模仿着沈云白的冷冰冰。
之所以挑选沈云白,主要是这人真的有一种超凡脱俗的淡然,就算是吵架,也会有种拳头砸进棉花中的无力感。
池星月把衣服穿上,既然现在已经是砧板上的一块鱼肉,按照病娇囚禁法则,每一位疯批病娇都会做到以下内容:
1.切断所有与外界的联系方式,不管是手机还是上网,都不被允许。
2.关在所有人都无法进入的小黑屋当中,房间采用了高级级别的安全模式,玻璃是防弹级别的,也就是说,想要凭借自己从小黑屋中逃脱就是在吃人说明。
3.脚链锁链金丝笼等等束缚人身自由的东西,一定是不可或缺的。
4.仆人不被允许直视金丝雀。
5.从早到晚,从厨房到客厅,永动机准则,不可能会给他轻松的时刻。
也就是说,现在没必要徒劳无功地求救,宋时颂既然敢光明正大把他弄到这里,就意味着他一定有了对策,他只是疯批版本地恋爱脑,又不是没有长脑子。
池星月躺在床上,轻轻用笔直纤细如玉的双腿挑着被子往身上盖,他现在放空大脑,摸出来手机看了一眼,看着没有任何信号的手机,忍不住哼笑,果不其然被他猜对了。
没有办法上网,乐子就少了一半。
平静下来后,池星月也就没有了小龙虾的嚣张跋扈,安安分分躺在床上,他是网瘾少年,手机长在手上,不看一会就难受。他现在就感觉很难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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口干舌燥,没有手机才发现……二十岁的人生也不过如此,一分钟也像是一年,度日如年。
好在,池星月倒腾了半天,发现电视是能看的,而且联网了,只不过搜索不到外界的任何信息,只能搜电影电视剧纪录片看。
他连挣扎的意愿都停了,池星月很懂的,如果说不要,那就是要,说不定对方愈发禽兽也说不定。如果说要,对方肯定会一巴掌扇在池星月自己的屁股上:“欲求不满了吧小骚货”。
——“应该叫我什么,嗯?”
再颤颤巍巍,用发红的眼角,娇娇怯怯:“哥哥。”
“哥哥……呵呵。”池星月鼓了鼓嘴唇,哥个大屁股。
说不定摆烂当咸鱼反而能够让这种人格的疯子感觉无聊,池星月把两个枕头叠放在一起,一个充当腰靠,软绵绵的,三百六十度无死角柔光,这种视角来看电影还挺舒服的。
池星月最后挑选了一个恐怖片来看,灾难片他其实不是很害怕,他更害怕鬼怪类型。每次看完鬼片,水滴声,卫生间门的声音都可能会让他像一只惊弓之鸟。池星月粉红的舌头舔了舔嘴唇,他就是很挑剔的人,选片都得一个小时。
换来换去,选了一个带着搞笑类型的僵尸片来看。
依然是很熟悉的深蓝色开场白,鬼片都很喜欢用蓝色或者绿色来渲染恐怖,而且逃不开棺材,义庄,冥婚的元素。
噔噔——
门被打开了。
池星月歪了歪脑袋,看着坐在轮椅上的瘦削苍白的青年,容貌精致而优越,哪怕现在受到轮椅的桎梏,恶意依然看起来矜贵无比,只是他周身都缭绕着让人不太舒服的气场。
“跟所有人纠缠不清的滋味……还好吗?”
轮椅的轮子在地面上行驶的时候几乎没有任何声音,宋时颂进来的第一句话就是一句疑问,池星月恍惚中感觉他现在更像是高位者,他们才像是没有任何安全感的那一位,需要采用歇斯底里的办法才能够汲取到一些可怜巴巴的感觉感。
池星月已经受够了。
够了。
不就是想找一个正当理由来羞辱他“□□”“小婊砸”“水性杨花”吗?好,池星月决定满足他,顶上的米黄色灯光犹如瀑流一般倾泻而落,池星月的小半张脸看起来无比精致:“哦,很好啊,偷看我很爽吧,是不是看到我跟别人亲嘴的时候,你也能够有所反应,嗯?说话!是不是?”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看了很久之前就很喜欢的书,是八年前的书。我很惊讶八年前的作者就水平这么高超,而且立意也很高,世界观也很好。
第72章 黑色囚笼
是在dirtytlk,池星月对此感到无比熟悉,毕竟在他还不是主角之前,身为漂亮攻三,本来就拥有很多类似的台词,一切都为了能够最大程度、最原始地展现出来青花鱼的特点。这就是区分它们人与人之间不同的办法,需要池星月在恰到好处的时间节点不阴不阳地说几句话。
很显然,宋时颂此时正在扮演这种角色。
池星月知道自己对于他们来说是什么,是个漂亮的小物件,适合养在床上的小玩意,尽管如此,他也感觉到无比荒谬,想都没有就反唇相讥,既然问出来这种蠢笨的问题,那就做好吃瘪的准备。
池星月这种态度还是跟着江听晚学的,他很擅长如何才能把人气到半死。
精致薄红的唇角微微扯出淡淡的弯弧,池星月理所当然点了点头:“对啊,你说得也没错,我就是很喜欢跟很多人纠缠不清,可是那个人绝对不可能是你。”
昏昧的光线下不甚明晰,池星月的脸色也依然泛着珠玉般的光泽,他的笑容带着几分漫不经心,倦怠而平静地晃了晃脚踝上的锁链,“如果你觉得这东西能够给你一点微不足道的安全感,那你就继续好了,反正这地方蛮好的,大别墅,宋总拿下来应当也费了一些波折吧?被人伺候的感觉也不错,我本来也不是很喜欢上学,以后也是要躺平的,还不如现在就摆烂,混吃混喝等死。”
“你喜欢的话,可以一辈子把我关起来。”
和上一次被抓进来截然不同的态度,池星月甚至把两条纤细的手腕并起来,轻轻放到宋时颂的面前,这个动作很明显,像是主动走上献祭台的新娘,要把自己献给山神。
来吧,随便囚禁,哭一下算老子输。
的无所谓态度。
宋时颂定定看着池星月的脸,眸色如晦,垂下眼帘,似乎在思索池星月话中的意思,长久的沉默,面对残缺不全的人,池星月揣摩着宋时颂的心理。
按理说,身体残缺的人比正常的人心灵更加扭曲,原本宋时颂就足够变态,现在升级成为plus版本,要是真的发疯要做一些极端的事情,池星月只能躺平享受了。
就当……大雨在润泽。
“陪我吃饭。”宋时颂薄唇翕动,大半个身子都沉在黑暗中,他的双眼总给人一种极度阴沉偏执的感觉,池星月以为这样就能够激怒他,可是……没有。
池星月点了点头,恰好他也饿了。
本来江听晚都透露了,葬礼结束之后就是席,他请过来的厨师享誉八方,是很有名气的厨子。再加上这两天,池星月的确没有吃过什么东西,自然而然地,也没有拒绝宋时颂的吃饭请求。
只是吃饭而已,不算什么大事。
“外面还在下雨吗?”池星月其实不太清楚他外面现在天气怎么样,在沉闷的环境中,在下雨天会形成一种强烈的安全感,大概就像是搭建在末日中的安全屋,门外是极寒天灾和丧失病毒,在安安静静的密闭空间中总会产生一些极端的安全感。
宋时颂不明所以,扯了扯嘴唇:“还在下雨。”
“能点一些垃圾食品吗?我现在忽然很想吃。”池星月露出来一个像小狗狗的、有些天真气的笑容:“想吃炸鸡喝可乐,一点小烧烤也行,现在特别想吃。”
“可以。”宋时颂的手在自己的腿上轻轻拍了拍:“过来。”
池星月的两只脚焊在原地,“你招呼狗呢?我又不是你养的小宠物,召之即来挥之即去。”
绝壁!是服从性测试。
西装裤子没有任何褶皱,哪怕现在是残疾的状态,也依然让人感觉到威严。池星月极力无视对方语气中不自觉带上的高高在上,这些人实在太优渥了,生来拥有一切,所以可以不把一切放在眼里,池星月舔了下嘴唇,摇晃着脚踝:“你看看,要怎么处理,这东西不能暂时去掉吗?吃个饭也要一起吗?”
锁链的长度足够池星月在这个房间中行动自如,除此之外再也没有其他的用处。
讨价还价的后果……
“不可以。”宋时颂拒绝得干脆,他挑眉,温柔的语气反而有点让人感觉毛骨悚然,“这句话也送给你,池星月,你喜欢跟很多人纠缠也罢,但这些人中,我会参与其中,大家都是相同的起点,你现在……不还是落入我的手中了吗?”
他轻柔的嗓音像是轻轻从你脚背上窸窸窣窣爬过的蛇,带着冰凉的体温,话说完,宋时颂又道:“外面的东西不太安全,你吃了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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肚子不舒服,想吃什么家里的厨师给你做。”
池星月本来在吃喝上面不太挑,不管是苍蝇小馆还是很出名的餐馆,池星月都能够接受。
谁都不肯退让。
池星月挤出来一个笑:“好啊,都可以,你喜欢怎样就怎么样,我要吃炸鸡,还要喝快乐水,还有小烧烤,我都要,你别进来,我不需要你陪。”
报完菜名,池星月垫着脚准备往床上躺。
粉红的脚底踩着地毯,看起来不着边际且随心所欲,宋时颂目光晦沉,单手扣着池星月的脚踝,细腻的体温彼此传递交换,池星月心里产生一种荒唐的感觉,就这么以一种无比糟糕的姿势,半躺在床上。
“你……”池星月感觉这个动作实在暧昧,撞入对方深沉不见底的眼神,也像是被深深困在深海里,总感觉这个眼神大概也没有那么清白。
“从哪里养成的习惯,赤脚走路不穿袜子?”
小小方方的一块手帕轻柔擦拭着池星月的脚底,池星月垂眸看着男人一下又一下擦拭他的足心,动作很轻,而且很痒,池星月想把自己的脚抽出来也不能。
“这个习惯嘛,我爸妈惯出来的。”池星月灿烂一笑,“我想怎么走就怎么走。”
“是吗?”宋时颂看着池星月皎洁昳丽的小脸,意味不明道:“脚心挺嫩,你哥把你养得很好。”
入手的那片皮肤温和细腻,像是一块上好的羊脂白玉,池星月一直都觉得自己这身皮肤很好,也从来不长痘痘,基因特别也别好。
脚被放下来,宋时颂离开。
只是在他快要走出门的那一刻,池星月忽然道:“记得洗手。”
电视里播放的什么东西,池星月都没有印象,直到宋时颂把东西端进来,他才回过神。
他想到了什么,眼睛忽然弯了弯,本来是陪宋时颂吃饭,怎么提起要求的人反而变成他了。像是这些高大上的人,估计平时都是吃鲜花喝露水长大的,肯定也享受不了他的乐趣。
“想什么,这么开心。”宋时颂神色淡淡,把散发着浓郁油香的东西放在桌子上,这才看向池星月。
“不想跟你说。”池星月立刻收了笑容,肚子里传来隐隐约约的饥饿,好久没有进食,散发着浓郁香气的食物带给他的诱惑感是无与伦比的,哪怕有点不想看见这个人,也难得给出一个不算难看的表情,“你也一起。”
电视里的恐怖片难得有些漫长,片长足足有三个多小时,其实就像怎么样他其实也没有注意,就像大年夜当天晚上的春晚,充当背景音的作用。
池星月丝毫没有金丝雀的自我修养,也不想搞绝食这一套,按着眼前人的性子,如果他闹绝食,最后的结果应该是……假的也变成真的。
反正心硬如铁。
戴上一次性手套,池星月像个小仓鼠一样,咔嚓咔嚓,脸颊塞得鼓鼓的,热量这种东西,在绝对的基因面前根本就不是问题,哪怕他关着灯玩手机,晚上十二点吃热量很大的东西,也不可能会长肉。
“你怎么不吃?”池星月把骨头吐出来,嘴唇裹上一层油亮,看起来晶莹剔透,对方的身量很高,就算是坐在轮椅上,也无损他周身的气质。池星月总感觉,这个人看他的眼神很深沉,那句话怎么说来着,像是在透过他看很多年之前的爱人。
“你一直在盯着我,有点不礼貌。”
池星月摘下手上的一次性手套,轻轻擦拭着嘴唇,言简意赅评价,“你看我的眼神有点不对劲。”
宋时颂并没有因此收回自己的视线,“哦?想把你欺负到哭?”
池星月愤愤不平:“我感觉你在透过我看其他人的影子,你这种行为礼貌吗?你是不是喜欢沈云白,把我当替身?”
哪怕他们两个人,在外貌和气质上没有任何相似点。池星月作出这种判断的原因很简单,首先是梦境的引导,毕竟最开始所有人都像发疯一样疯狂痴迷着沈云白,又毫不犹豫把爱意都留在他身上,这种情感上的转变未免也太过迅速,就像是没有经过任何缓冲,像滑动变阻器一样顺滑。
但这种深情的目光,的确是探索。池星月不太理解,明明在此之前也没有相遇过,如果不是因为梦境的引导,他甚至没有和宋时颂有过任何的联系,就连见面多没有见过,唯一的牵扯大概是声势浩大的礼物。
为什么会用这种深情的目光,是要透过他来怀念哪个人?
这种目光绝对不是一次两次,池星月双手置于腿上,偶尔会在自家好兄弟的脸上看到类似的表情,那时不觉得有什么,等现在回味过来,就会有一种无比难受、如梗在怀的感觉。
“啧。”苍白阴郁的青年发出一声短暂的气音,看起来有点讥诮。
“不吃了?”
桌面上的一堆食物看起来没怎么动过,池星月约莫只吃了一两块。
池星月点了点头:“我吃饱了,可能是被你气饱的。”
“有点想睡觉,你走的时候把门关上。”
这是在赶人的意思,池星月反客为主,一点也没有客气。
宋时颂在这方面温和得过分,悄无声息把桌面上的东西拿下去,顺便把房间门也关上。
大雨还在继续下,有点沉闷压抑的氛围。
“现在已经到了时辰,灵车就在外面等着。”负责此事的人小声在江听晚身边提醒,本来计划还算完美,什么时候悼念,什么时候下葬,什么时候开席,都有固定的时间安排。
江听晚正焦头烂额,这件事耽误不得。
追悼厅里面空空如也,哪里还有人的影子,只剩下一具黑漆漆的棺材,门外阴沉的光照进去,照亮封在玻璃后的遗像中,众人进去时,容晚亭神色冷淡,西装领带被揉皱,嘴唇颜色看起来很鲜亮,地面上有点凌乱,他神色冷冷,一副高不可攀的样子。
作者有话要说:
一更~
第73章 黑色囚笼
看似整洁却又隐隐约约之间有些凌乱,领带像是被人刻意揉皱了,否则绝对不可能会这样乱糟糟,众人对容晚亭的了解虽然不多,却很清楚容家人绝对不可能会让自己在外面面前不修边幅,在加上清冷修长的眼眸中残留的情欲,在场很多上了年纪的人也不算什么雏,都算是大风大浪见过的人,一眼就能看出来容晚亭现在是怎么回事。
会玩啊。
还是这些有权有势的人会玩。
里面就是一口黑漆漆的棺材,周围是一圈纯白的围棺花,再扩一点视野,则是很多献上来的花圈,视线再微微往上,则是一个巨大的黑白遗像,尽管如此,在这种不合时宜的情况下,也依然能够做出暧昧多情的举动,不少人都在好奇……究竟是谁能够把容晚亭这朵高岭之花摘下来。
在此之前,容晚亭是实打实的高冷,从来没有传出过任何绯闻,在在二代圈子里也算是一桩佳话。
众人带着探索打量的目光,容晚亭却神色如初,丝毫没有被打量的不适。
江听晚知道是怎么回事,看向容晚亭的目光中也不由得多了几分嗤笑和嫉恨,不加掩饰的阴沉在他俊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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优越的脸上展现得淋漓尽致,身边人小声催促:“少爷,已经到了时辰了。”
旁人很那理解彼此之间的暗潮汹涌,只是敏锐察觉到两个人之间的气氛有些不对。或许是因为大雨滂沱,才导致两个人的脸色看不起来不那么好,对于逝者,大家心里门清,也清楚江听晚和家里人关系不好。
江听晚微微点头,得到示意的其他人纷纷走进去,他们身上穿着统一的衣服。
毕竟也算是荣耀许久的老牌世家,比较讲究土葬这一套。
率先走进去的就是抬棺人,需要先把棺材抬到灵车上,然后再到山上的墓园中,墓园也是江家的祖祖代代,找过很有名的风水先生算过,这才选好了地方。棺材的木料是实打实的,哪怕同时有九个人抬棺,也显得无比笨重,再加上下着雨,速度也缓慢不少。
“我看这棺材的木料应该是金丝楠木,错不了的,估计有几百年的年份了。”
“也是,光是这棺材恐怕都得几百上千万了,江家还真是舍得。”
其他人的说话声音很小,窸窸窣窣的,江听晚站在原地没有动,目送着那几个身穿深黑色西装的人把棺材送出去,远处是沉沉的雾色,很薄,看起来有些淡青色的质感,他没有动,其他人也不动。
等人远去了,江听晚这才深深看了一眼容晚亭,大踏步离开。
*
纤细的锁链蜿蜒曲折,池星月惴惴不安的一颗心也慢慢落地。
出神看着自己白皙的膝盖,池星月总感觉他现在可能思想有些太龌龊了,也有可能是他现在食髓知味。他揣测,大概是因为自己是主角的原因,做那种事情除了当猛1的时候会被挤得生疼,醒来以后腰酸背痛以后,当0居然还不错。
他自己倒是没有什么感觉。
就算被关起来也只是慌了一瞬那点焦灼就半点不剩。
不过金丝雀要有金丝雀的自觉,既然已经被宋时颂关起来,肯定少不了一翻这样那样的鬼畜剧情,梦境中的那些手段,恐怕都要用在他身上。
——“少年雪白的脚踝上系着一条纤细的锁链,银色的,看起来很精致,被欺负到更深时,脚踝不自觉带起锁链,发出清脆的响声。”
——“手指因为承受不住而微微发白,坠下的眼泪被青年舔吻,深黑色的西装领带被揉皱了,塞在少年的口腔中,晶莹的涎水洇湿领带,也顺着嘴唇往下淌,好狼狈。”
听听,这么涩情,这么不正经。
池星月都做好了万全的心理准备,可对方似乎并没有把他五花大绑,这样那样的准备。池星月不知道自己现在是什么心情,失落?困惑?庆幸?
呆呆怔怔看了一会自己的膝盖,池星月再次枕着枕头。
不得不说,不能上网的滋味实际上有些不太爽。池星月自从小学以后就没有这么憋屈过,小学时期,还是寄宿制,学校对手机的管控很严格,而且哥哥害怕他的眼睛太早就近视,因此他没什么机会上网。回到家以后,摸到手机的机会也很少,说不上来现在是什么感觉。
算了,现在还是先去洗个澡。
池星月的手不小心触碰到裤子口袋,碰到了一点优点硬质、类似卡片质感的东西,掏出来一看,原来是演唱会门票,有点皱了,大概是洗过又风干,不过应该能够继续使用。
对了,江觉……似乎是要开巡回演唱会。
池星月认认真真把演唱会门票的正反面都看了一面,他现在无聊到可以把演唱会门票都反复看好几次,看着看着,他感觉还是要赴约。
先把演唱会门票放在一边,又脱掉身上的衣服,推开浴室的门,很大,开了灯后,才发现就连浴室也都是纯黑色的,采用了大量的深黑和红色来渲染阴沉和死亡的主题,镜子格外大,正对着浴缸,像是某人专门有的恶趣味。
拧开花洒,池星月特意等了一会也没有等到有人亲自来为他洗澡。
不由得鼓了鼓嘴唇,这和他想得有点不太一样,不是会有人伺候他来洗澡吗?然后他们在浴室巨大的浴缸中来一发刺激的,他气喘吁吁,无力而荏弱;他猛猛干,还留有余力,能把浴缸都弄穿。
侍儿扶起娇无力这种情节完全没有哇。
池星月忿忿不平,抓了好大一把玫瑰花浸泡在水中,凭什么到了他这里就是清水版。
虽说心里略微有点不满,不过池星月还是自己把身上洗了一遍。脚踝上的锁链碰了水,池星月一偏过头,恰好看到镜子中此时此刻的他,就像是一株某种病态而苍白的蔷薇,被封存在玻璃罐子中,存在的目的就是被人赏玩,主人看似对他没有兴趣,实际上……恨不得天天浇灌。
就像这间浴室的布局,镜子故意落在正对面,过于亲近的距离,身体上的每一处都纤毫毕现,似乎天然就是为了观察什么。
洗完澡,从浴室中走出来。
宋时颂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房间中没有发出任何声响,池星月裹着纯白的浴巾,“过来,帮我吹头发。”
自然而然地吩咐宋时颂,如果是沈云白或者江听晚,恐怕早就很识相地过来亲自为他吹头发。
池星月是长发,打理起来很麻烦,光是吹头发都得吹很久,他自己很多时候更喜欢天然风干,宋时颂:“买个烘干机,恰好帮你弄干。”
“我又不是猫。”池星月嗔怪。
“和猫没什么差别。”青年的声音低沉,天然带着一点撩人。
漂亮、难以驯服,是天生的主子。
哪怕什么都不做,也多得是人愿意豢养,哪怕身上到处都是被抓挠出来的痕迹也不以为意。
池星月感觉对方意有所指,他踢了踢宋时颂的小腿,“你要帮我吹头发吗?”
“过来。”宋时颂这次拍了拍自己的腿,池星月并没有拒绝。
不管什么时候见到宋时颂,对方总是得体优雅,挑不出半点错误,在失去自理能力的情况下,也依然西装革履,池星月不知道他的腿究竟伤到了哪个地步,因此对他现在的行动能力好奇很多。他甚至有点卑鄙阴暗地想,残疾的话,就算再床上也是无用的那一个吧,如果下半身都失去了男人应该有的能力,听起来是个废柴,很有可能还不如当初的他。
不加掩饰的目光明晃晃的,池星月轻轻枕在宋时颂的腿上,距离如此之近,甚至能够闻到他身上很明显的冷香,这种香味天然带着一些黑暗,像是蛰伏在黑暗中等待着狩猎捕食的某种漂亮的食人花,阴暗而美丽。
池星月小心翼翼把脸颊贴在质地柔软光滑的西装裤子上,感受着宋时颂修长苍白手指轻轻插入发丝中的微妙触感,他的很轻,拨弄着池星月的投头发,吹风机的细微声响和燥热微风轻轻吹拂在池星月的头发上,宋时颂垂眸看着池星月:“刚刚……那是什么眼神?”
“我在想,那车撞向你的时候,有没有把你的男人力也撞没。”池星月老老实实道。
“我有没有能力,你不是应该感受过了?”宋时颂的神色无悲无喜,平淡如常,修长的眼睛总有一些阴鸷,池星月想到了那天的反应。
噤声。
不该质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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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会陪我处理公务。”宋时颂淡淡吩咐,苍白修长的手指拨弄着池星月的头发,始终没有提出更进一步的要求,截止目前为止,对方所展现出来的,并不像是色中饿鬼,池星月也感觉自己现在的思想有点不纯洁,只是公务而已,没什么别的事情,“去你的公司吗?”
“家里。”
“还是说,你喜欢被人看到?”
男人手上的动作微微一停,吹风机关上,池星月的头发也差不多完全干了,蓬松而潮润,雪肤如新雪,唇色如桃花,鬼魅而精致的一张脸,宋时颂盯着池星月的嘴唇,冷嗤。
池星月无所谓道:“喜欢啊,被人看到也无所谓,我不是很在乎。”
本来大家都是npc,就算主角在他们眼皮下颠鸾倒凤,不知天地为何物,估计也像是瞎了一样看不见,比黄篇子里睡着的丈夫睡得更死,比地铁中看手机的乘客还要专注,比教室里上课的同学都认真,所以,看不见的。
宋时颂冰凉的手指堪称狎昵地轻柔抚摸着池星月的脸颊:“可我舍不得,池星月,你只能被我看见。”
第74章 黑色囚笼
墓穴是提前就打好的,只需要按时下葬就足够。
下雨带来了一些难度,泥土变得湿润而泥泞,好在人很多,把棺材买入墓穴中,事情暂时告一段落。
江听晚琥珀色的眼眸显得有几分冷漠,丧事草草结束,本来也没多少人真正是为了吊唁而来,为了攀上江家这层关系,更是耗费心思,更不好搞定的……江听晚是真的很难相处。
看似左右逢源嬉皮笑脸,实际上从来没有在众人面前表现出来任何的喜好。
男人嘛,而且还是一个二十左右的少年,是最躁动不安的年龄,所渴望渴求的,无非只有那几种。
依然有源源不断的人想要往江听晚身边凑,江听晚垂眸看了眼腕表,时间已经不早了。
雨势逐渐减小,天色依然暗沉。
车成长龙,一扇扇黑伞,在雨幕中构成奇异的场景,这阵仗有点大,看起来像是电视节目中会上演的那种。
“江听晚,你见星月了吗?”池星洲越过重重人群,撑着伞走到江听晚面前,如江南烟雨般的俊美面容,在此时也不免多了一些质问的语气,他的眼瞳很黑、如同粘稠的黑水,扣着伞柄的那只手苍白,就连青筋也如同山脉一般,他神色沉重,“见他了吗?”
“哥,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他没有跟你一起走吗?”江听晚微微一怔,哪怕平等看不起任何人,但是他对池星洲的态度一直都不错,不管怎么说,有私情也好,他们总归是一家人,如果池星月一直被蒙在鼓里,那么日后,总是免不了要和池星洲接触,掩盖着些许心虚,些许焦灼。
这和他想象中似乎有点不一样,他原本以为,池星月应该是跟着池星洲离开,或者沈云白。
哪怕互相看不对眼,该出场的人这种面子总是会给的。
没有跟着池星洲离开……那会去哪里?
江听晚浓黑的眼帘犹如黑潮,电光火石间脑海中闪过无数的猜测,猜测池星月有可能的去处,容晚亭没有出现在现场,从追悼厅出来后,只让人送了一对青花瓷的古董,就离开。沈云白更是从头到尾都没有露面,至于剩下的人,都短暂出现过再次消失。
容晚亭……温竹鹤……宋时颂……江觉……池星洲,沈云白。
“没有?”池星洲定定看着江听晚,试图从江听晚的脸上窥出撒谎的痕迹。
面前比他还要小上几岁的少年看起来吊儿郎当又万分沉稳,光是随便一站都能让那些商海浮沉数十载的老人噤声,是最不容小觑的一个人。
江听晚倏然笑了。
“不在,何必互相揣测呢,你是星月的哥哥,我是星月的好哥们,是不可能做出这种事情的人。”
“好哥们?你是指,与我枕星眠?可摘星月否?星月单纯,你不正是利用的这一点吗?是的,何必互相揣测呢。”
“要是不那么单纯就好了,我也是这样想,可是明示到这个地步,他还是不明白。”
“单纯而迟钝算是一种自我保护,不然被骗着竿也搞不明白,是吗?”
池星洲今天穿着罕见的深黑色西装,气质温润又带着浑然天成的郁气,他说这种话时,眼角眉梢敛着些许笑意,反倒让江听晚略微诧异地挑眉。
不管什么时候,都能把自己的真面目藏得很好,不会被任何人察觉,二代圈子里他也是赞誉最多的那一个,如同端方君子,不然也不会骗池星月十几年,所有人都知道池星洲这人大概是个弟控,把池星月宠得跟眼珠子似的,任何能够进入池星月社交圈子的人无一例外都被认真挑选过,看似在一定程度上池星月足够自由,但在背后,那只看不见的、操控的大手却没有人发现。
如果……
江听晚薄唇扯出一个淡淡嘲讽的笑意。
如果他也不是经历过这么多次的循环,在一次又一次的轮回中发现,恐怕也会认为池星洲只是一个普通的、占有欲有点强但是为了池星月好的弟弟。
“现在不打算继续装下去了?”江听晚弯了弯眼睛,仔细看起来,表情居然和池星月愈发靠近。
池星洲微笑:“这话更应该送给你自己才对,你打算什么时候才不继续装下去?在星月面前伪装,打着朋友的名义忍耐很不舒服吧?”
如出一辙的温和表情,只不过是披着温和皮囊的妖而已。
一只在晚上会把人皮剥下来认真描绘,在白日重新披上的妖。
池星月这样钝感的人被这种会伪装的人骗这么多年好像也很正常。
江听晚笑着摇摇头,琥珀色的眼眸认真看向池星洲:“洲哥,以后你还要看着我和池星月百年好合,所以,你现在的所有冒犯性的话我都可以不计较,你会眼睁睁看着我和池星月就这么一辈子,对吗?”
“好了,我现在还有点事,就不配聊了。”江听晚唇边的淡笑在一瞬间收敛,看向一旁穿着制服的青年,“小唐,带小池总去吃饭。”
他说着,却在扭头的瞬间,眼底只剩下寒冷一片。
萧瑟的秋雨落满送秋山,叶片有些开始发红,远山被一层深重的雾气所缭绕,像是古人画中的山水。
江听晚坐在驾驶位,拨通一个电话号码:“查查池星洲和池家人的血缘。”
挂断电话,江听晚把油门踩到底。
山路十八弯,实际上由于江家历代的墓园就在这山上,修了很宽敞平整的路,可这边山高,且险峻,因而显得一弯连着一弯。
另外几个人都不在。
没有任何人比江听晚更加知道他们的秉性,所以,任何人都有可能会对池星月下手。
到底,是谁呢?
*
“没有落地窗,没有高楼大厦,就在这里吗?”池星月双手扶着腰,眼看着男人一瞬不瞬地盯着电脑屏幕在看,他带着平光眼镜,为他整个人平添了几分锋利感,像是星际电影中,服务于高科技的天才科学家。
漆黑的杏眼中不由得带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