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7章 点燃心火,蜜二爷的忘忧真相(1 / 2)
方蓝跪在那儿,吐得昏天黑地,把一肚子虚假的富贵荣华,连着一堆湿漉漉的卫生纸,全还给了这片狼藉的土地。
他那双眼睛,终于从一个逢赌必赢的赌神,变回了那个睿智又冷静的方蓝。
只是那冷静里头,像是淬了冰的毒,带着一股子要跟谁拼命的狠劲儿。
礼铁祝瞅着自个儿的队伍里,东倒西歪,但好歹都站起来了,心里头那块大石头,总算是落了地。
商大灰撑着肚子,眼神儿里再也没了那种饿死鬼的贪婪。
姜白龙站得笔直,身上那股子酒腻子味儿还没散干净,可那眼神,比刀子还利。
沈狐站在他身边,脸上还挂着泪痕,却再也没有那种自怨自艾的苦情,反而多了一种说不出来的飒爽。
这一个个的,都跟从鬼门关里头爬出来,又在奈何桥上蹦了个迪似的,虽然看着狼狈,但那股子精气神儿,反倒比以前更拧成了一股绳。
礼铁祝刚想咧嘴笑一个,怀里抱着的井星,就跟一根断了线的木偶似的,又往下出溜了一下。
他赶紧把井星抱稳了,那触手冰凉的劲儿,让他心里头又是一紧。
“妈的,这笔账,早晚得跟那头长翅膀的破玩意儿算清楚!”
他咬着后槽牙骂了一句。
可眼下,队伍里还有没醒的。
闻艺闻媛那俩姐妹,还抱着膝盖在那儿无声地掉眼泪,那股子悲伤的劲儿,隔着老远都能把人给带跑偏了。
礼铁祝正琢磨着,这对姐妹花的梦,该怎么个闯法。
这玩意儿是真伤心,你总不能进去跟人家说,你哭得不对,换个姿势再哭吧?
就在他脑瓜子嗡嗡响的时候,一个比闻家姐妹那股子悲伤劲儿,更让人心里头发沉的气息,从队伍的最后头,幽幽地飘了过来。
是蜜二爷。
这位老爷子,是他们这群人里头,年纪最大的,也是平时最稳当的。
可现在,他那样子,比谁都吓人。
他盘腿坐着,手里头攥着他那个宝贝烟袋锅子,正一口一口,美滋滋地抽着。
烟袋锅里头,明明没有烟丝,可他每次吸气,那锅子底下都会亮起一抹诡异的红光。
一股股浓重的黑烟,从他嘴里吐出来,把他整个人都罩住了。
那烟,闻着不呛人,反而带着一股子说不出来的、让人闻了就想躺平了啥也不干的懒劲儿。
更吓人的是他那张脸。
一半是极度的陶醉,像是尝到了啥人间美味。
另一半,却是极度的痛苦,那眉头拧得,跟个老树疙瘩似的。
两种完全不挨着的表情,就那么硬生生地,在他那张布满褶子的老脸上,拧巴在了一起。
礼铁祝的目光,落在了蜜二爷的胸口。
那儿的衣裳,不知道啥时候,已经破开了一个洞。
一个黑色的、像是心脏形状的诡异符文,就那么烙印在他的皮肤上,还在微微地跳动,每一次跳动,都仿佛在抽取着老爷子的精气神。
“二爷……”
黄北北的声音,带着哭腔。
她离蜜二爷最近,她看着老爷子那半死不活的样子,眼泪珠子早就憋不住了。
礼铁祝抱着井星,大步走了过去。
他心里头清楚,闻家姐妹那个是“哀”,是慢刀子割肉。
可蜜二爷这个,是“毒”,是要命的玩意儿。
“都他妈别愣着了!”
礼铁祝吼了一嗓子。
“商大灰,姜白龙,你们俩护着井星大哥!”
“方蓝,你脑子好使,盯着天上那头畜生,它要是有啥动静,给俺们提个醒!”
“狐姐,你……”
他话还没说完,沈狐就主动站了出来。
“我跟你去。”
她的眼神,落在了礼铁祝那只按着井星后心的手上。
“这活儿,我熟。”
礼铁祝瞅了她一眼,又看了看哭得跟个泪人儿似的黄北北。
“不成。”
他摇了摇头。
“这回,不能再用井星大哥那套法子了。”
所有人都愣了。
商大灰不解地问。
“铁祝哥,为啥啊?那法子不是挺好使吗?”
“好使个屁!”
礼铁祝骂道。
“你们几个,是贪吃,是好喝,是犯傻,是自个儿跟自个儿过不去。说白了,都是心里头那点破事儿。”
“可二爷不一样。”
他指着蜜二二爷脸上那又哭又笑的表情。
“他那个,叫‘忘忧’。”
“啥叫忘忧?”
“就是他心里头,有比死还难受的事儿,他不想记着了。”
“你现在进去,把他那层遮羞布给扯了,让他把那点破事儿再想起来,那不叫救他,那叫往他心窝子上捅刀子。”
礼铁祝这番话,说得又糙又直,可那理儿,却让所有人都沉默了。
是啊。
商大灰想吃,就让他吃到吐。
姜白龙想当英雄,就戳穿他喝的是尿。
沈狐想演苦情戏,就让她看清男主角是个渣。
可蜜二爷呢?
他想忘掉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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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总不能进去,再给他制造一个更大的痛苦吧?
那他妈不成酷刑了吗?
“那……那咋办啊?”
黄北北急得直跺脚。
礼铁祝把怀里昏迷的井星,小心翼翼地交给了商大灰。
他自个儿,走到了蜜二爷面前。
他没急着动手,就那么蹲下来,瞅着老爷子那张扭曲的脸。
他想起了以前。
想起了这位平时总是笑呵呵,揣着个烟袋锅,没事儿就给他们这帮小年轻讲故事的老爷子。
他总是说,人活一辈子,就图个念想。
没了念想,那跟咸鱼有啥区别?
可现在,这位最讲究“念想”的老爷子,却陷在了“忘忧”里头。
他得有多大的痛苦,才想着要把自个儿的念想,都给忘了啊?
礼铁祝心里头,堵得慌。
他伸出手,没去碰蜜二爷的脑门子,而是轻轻地,握住了老爷子那只没拿烟袋锅的手。
那手,冰凉,还在微微地发抖。
“二爷。”
礼铁祝的声音,很轻。
“俺知道你里头难受。”
“俺不劝你。”
“俺也不进去给你捣乱。”
“俺就在这儿陪着你。”
“你想抽,就抽。”
“啥时候抽够了,不想抽了,俺再拉你出来。”
这话,让旁边所有人都听傻了。
这算啥?
放弃治疗了?
可礼铁祝没管他们。
他只是把自个儿那只蒲扇大的手掌,轻轻地覆盖在蜜二爷的手背上,然后闭上了眼睛。
他没想着用啥法子进到梦里。
他只是想,用自个儿的体温,去暖和暖和老爷子那只冰凉的手。
他只是想,让老爷子知道,外头,还有人等着他。
他没进去。
可那股子熟悉的、天旋地转的劲儿,却自个儿找上门来了。
比之前任何一次,都来得更猛,更不讲道理。
礼铁祝只觉得自个儿的魂儿,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硬生生地从身体里给薅了出来。
眼前一黑,再一亮。
没有金碧辉煌的赌场,也没有四面漏风的破屋。
这里,就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小院子。
院子里,有一棵大槐树,树下,摆着一张石桌,两个石凳。
一个穿着粗布衣裳,头发花白的老爷子,就坐在石凳上。
是蜜二爷。
但他看起来,比现实里年轻了不少,腰杆也挺得笔直。
他的脸上,没有那种又哭又笑的扭曲,只有一种淡淡的、温暖的笑意。
他手里头,也拿着那个烟袋锅。
可他没抽。
他只是在用一块干净的布,一遍一遍,仔仔细细地擦拭着。
那动作,温柔得,像是在抚摸一件稀世珍宝。
在他的对面,还坐着一个人。
那是一个穿着碎花布袄的妇人,看不清脸,但能感觉到,她也在笑。
她手里头,正纳着鞋底,一针一线,都透着股子安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