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禅院甚尔木着脸,“没看过。”
“我们今晚一起看。”伏黑幸卖力地搀扶起中岛敦,把他送到床垫上, 盖好被子。
“有三部曲和番外,足够我们看好几天了。”
禅院甚尔嗤之以鼻,“那种幼稚的东西都无所谓。”
“哦, ”伏黑幸做了一个鬼脸, “那我和敦君一起看。”
“看看电影打发时间也不是不行。”
经过一番折腾,两个人暂时没了睡觉的心思。地板下午刚打扫过,她们索性坐在地上,背靠中岛敦的床垫。
伏黑幸一根根掰着手指, “这几天要找时间和敦君说清楚他能变成老虎的事, 要把小咪带过来,要再回家收拾一些行李……”
“好麻烦。那个小鬼知不知道都无所谓吧。”
禅院甚尔抓起披在伏黑幸肩上的一缕头发, 笨手笨脚地给她编辫子,这是他在“天使之心”培训班学到的技能。
伏黑幸歪着脑袋, 方便他挑发丝。
“要和他讲清楚,不然小孩子会自己胡思乱想的啦。”
伏黑幸托着下巴,“直接告诉敦吧,这又不是需要隐瞒的事。”
禅院甚尔捻起编成的细长三股辫,没有橡皮筋,他只能用手指压着末端。
“他可是能变成老虎耶。正常流程不应该是我先把他暴打一顿,他逃跑,我把他抓回来继续揍,最后你从黑暗中走出来当着伤痕累累的他的面阐述你的邪恶计划吗?”
伏黑幸忽然“嘎嘎嘎”大笑起来,宛如一只高傲的柯尔鸭,笑声里充满毁灭世界的决心。
中岛敦嘴里发出被打扰睡眠的呜呜声,他翻过身,抱着被子把头埋进被窝里。
伏黑幸收声,和禅院甚尔一齐扭头,紧张地盯着他看了一会儿,确认男孩没有睡醒才放松地转头。
伏黑幸向禅院甚尔做口型:是刚才那样的邪恶笑声吗?
禅院甚尔也做口型:不是,发出那种笑声的人五集之内就会被主角团打倒。
两人坐在中岛敦的床头说了很久悄悄话,以至于第二天男孩醒过来时发现自己一个人占据了整张床垫。
他迷迷糊糊地打了一个哈欠,混沌中感觉自己身边好像缺了点东西。
他伸懒腰的动作停滞到一半,一双眼睛瞪大。
甚尔先生失踪了!
他慌慌张张地爬起来,被被褥绊倒一头栽倒地上,发出“砰”一声巨响。
“嘘。”
房间另一头,属于伏黑幸的被窝里伸出来一只手,接着是一个冒着郁气的顺毛黑脑袋。
禅院甚尔不忿地将食指比在唇前,“嘘!”
中岛敦本就睁大的眼睛瞪得更加圆溜,他捂住自己的嘴巴,在禅院甚尔阴郁的眼神中点点头。
男孩脚趾挪地,倒退出门,麻利地合门逃走。
伏黑幸等到半小时后才被闹钟叫醒,她像一根弹簧猛地弹坐起身,惊恐地抽气,“上班要迟到了!”
“没有,”懒散的声音近在咫尺,“还有二十分钟。”
伏黑幸安心道:“太好了,时间还……”
她一点一点地扭动脖子,仿佛脖颈处卡着几片生锈的齿轮。她视线向下,落到一个悠哉惬意的人身上。
伏黑幸倒吸一口凉气,她闭了闭眼,再睁开。
人还在,甚至还在冲她笑,不是幻觉。
伏黑幸从牙齿里挤出几个字,“我昨晚梦到自己在火山里泡澡,甚尔,你有什么头绪吗?”
禅院甚尔皱眉,“为什么是火山?”
“因为又硬又热!”伏黑幸全力一脚把他蹬出被子,“出去啦!”
她踩着禅院甚尔的肚子冲出卧室,用最快的速度梳洗换衣,卡点连上了每周固定的晨会。
中岛敦踩着小板凳,在洗菜池里费劲地洗菜,溅了满脸水珠。
禅院甚尔慢悠悠把他从小板凳上拎下来,心情颇好地嘴角噙笑,“去,拿几个鸡蛋来。早餐我来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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蛋卷。”
中岛敦疑惑地歪头,“鸡蛋就在桌上啊。”
“喔。”禅院甚尔丢开中岛敦,像丢开一个毛绒绒的小玩偶,“谢啦。”
好不容易落地保持平衡的男孩露出惊恐的神色。
甚尔先生,居然向人道谢!
禅院甚尔毫不客气地摆手,“别在这里添乱,你去把地一扫。”
忧心忡忡的中岛敦顿时安心。
太好了,甚尔先生还是那个爱使唤人的甚尔先生。
男孩快乐地走了,愉快的背影看得禅院甚尔大惑不解。
对伏黑幸来说,工作的一天过得很快。虽然没有同事们的恋爱喜剧看,但家里的一大一小分外殷勤,一会儿送来果盘,一会儿端来饮料。
她没空计较早上的小插曲,因为晚上有更重要的事要做。
“我们来看电影吧——就看《驯龙高手》!”她踩在沙发上如此宣布。
禅院甚尔下午领着中岛敦回家一趟,连猫带包绑走了窗台边看鸟的小咪,一只怒气冲冲的小猫正挂在他的头上。
“啊?我今天准备做宵夜的。”
上次禅院甚尔为鼠灾的问题骚扰过阿龙后,家庭主夫似乎单方面认为自己和禅院甚尔的关系得到了升华。
于是禅院甚尔上午收到了他的消息,他搞到了一种小吃秘方,打算找禅院甚尔试验秘方的味道。
禅院甚尔这种无耻之徒,当然是选择白嫖秘方。
“我和幸在郊外小洋房里度假,你的秘方来得正是时候。”
郊外小洋房!度假!
手机屏幕中射来唰唰两箭,阿龙的心脏遭受重击!
围着白痴狗的灵魂嘴角含血,用尽最后的力气复仇。
“真好,我和我老婆也想出去度假。”
我有老婆,你有吗?
利箭原路返回,深深扎进禅院甚尔心口!
他强打精神,冷笑打字。
“谢谢你的秘方,今晚我和幸就能吃着美味的宵夜在郊外小洋楼度过美好的一夜了。”
他只字不提美好夜晚里还有一个中岛敦。
“祝你们玩得开心,老婆喊我出门逛街,先不聊了。”
两人放下手机,阿龙去拖地,禅院甚尔去洗菜,大家都有活儿干。
禅院甚尔默默把秘方需要用到的食材整理出来,至少今晚,他比阿龙多一份宵夜。
伏黑幸不知道宵夜涉及怎样的恩怨纠葛,她理所当然道:“那就一边吃宵夜一边看电影啊。”
她一拍胸口,豪气道:“不用担心,我会给你打下手的!”
禅院甚尔本想拒绝,头顶的小灯泡忽然通了电,噼啪发亮。
他单手摁住准备去搬小板凳帮忙的中岛敦,右转,前进二十米,坐下,如同往土里挤萝卜一般再往里塞塞。
搞定。禅院甚尔满意道:“你歇着。”
中岛敦的脑袋疑惑地转了一圈,后知后觉地意识到禅院甚尔并不需要他帮助。
他只是单纯想和幸小姐有一段共处时光。
仿佛禅院甚尔的拳头附带醒神功效,年幼的中岛敦跟着脑袋灵光一闪。他刚抬起来的屁股乖乖黏在沙发上,用足十二分精神严肃地盯着面前的白墙。
小楼里没有电视,他只有墙可以看。
一个热乎乎的东西蹭到他的脚踝,中岛敦低头,小咪正打量他,一张猫脸做出皱眉的表情。
一家子黑,中岛敦白得格格不入。
小咪小小地“啊”了一声,听不出是嫌弃还是满意。它矫健地跳上男孩膝头,踩了几脚,选择两腿之间的窝窝盘下来。呼噜呼噜的声音从底下冒出来,是一台低频运转的发动机。
中岛敦屏住呼吸,不敢动弹,生怕打搅了小猫睡觉的兴致。
他就在沙发上保持一个姿势坐了半个小时,完全不感觉无聊。
半小时后打断他看小咪睡觉的人是伏黑幸,她兴致高昂地端着一个小碟子跑过来,碟子里是一条颜色金黄的虾。
“敦君,快尝尝,这是我们炸出来的第一根天妇罗!”
她背后是禅院甚尔的抱怨,“我都没有吃到!”
伏黑幸敷衍道:“你可以吃第二根。”
你可以质疑阿龙的战斗力,但你不能质疑阿龙的厨艺。
根据阿龙秘方一比一复刻出的天妇罗超级成功,成功到伏黑幸还没打开计算机,他们三个人用手吃了一大盘,连睡醒的小咪都分到两口去掉面衣的炸虾。
最后摆在计算机前的只有一盘炸紫苏叶和炸香菇。
“没关系,素菜天妇罗也很好吃。”伏黑幸如此安慰道。
她打开熟悉的视频网站,播放《驯龙高手》的第一部。笔记本计算机的屏幕大小有限,他们不得不紧紧缩在同一节沙发上,禅院甚尔因为块头太大被挤到最旁边。
中岛敦抱着不情不愿的小咪,伏黑幸和中岛敦并排坐着。
禅院甚尔看了看,一只手散漫地搭住沙发靠背,伏黑幸向后靠时正好能靠在他的手臂上。
电影大概很不错,他看到中岛敦很快不自觉身体前倾,两只眼睛黏着屏幕,聚精会神。伏黑幸慢慢枕上他的手臂,满脸投入。
禅院甚尔对这类软绵绵的影片没有兴趣,对爱啊友情啊梦想啊更是嗤之以鼻。
他只是单纯地觉得这一刻美妙得刚刚好,电影很好,食物很好,身边的人很好,连那只讨厌的猫都显得顺眼不少。一切都恰到好处。
他松了松肩膀,任由自己陷进沙发里,轻轻哼了声。
第45章 和小白脸交往的第四十五天
伏黑幸看过《驯龙高手》, 她只看了第一部。
这是她出来读书后看的第一部电影,她记得很清楚,电影票是她用兼职的钱买的。
她不太记得清具体情节, 当初留下的印象只剩下“很好看”和看完电影时回家的那条路很黑。
剧情演绎到结尾, 人与龙迎来和平共处的时代。瘸了一条腿的希卡普和夜煞飞过陌生又熟悉的部落,穿过港口, 伙伴和他们的龙追在身后,直冲云天。
屏幕上放起结尾曲, 中岛敦意犹未尽,眼巴巴等着结尾曲放完。
伏黑幸满足地拉动播放列表,“它有好几部电影和番外,还有动画剧集,我们可以看好久呢。”
中岛敦恋恋不舍地回味电影的情节,男孩的一双眼睛像星星似地发亮, “外国有很多龙吗?”
他的年龄不够理解电影里的情节都是虚假的,他浅薄的生活经验只能分析出他以前生活的地方没有龙。
这个“没有”可能是孤儿院没有,可能是附近没有, 可能是日本没有。再往上, 就是中岛敦的认知盲区了。
然而伏黑幸思考了一会儿,没有给出否定的回答。
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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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经见识过了咒术和异能力,龙是否真实存在,她也拿不准。退一步说, 就没有以“龙”为能力的咒术师和异能力者吗?
“说不定有哦, 不过我没见过。”她扭头问禅院甚尔,“甚尔听说过吗?”
禅院甚尔靠着沙发靠背, 小咪踩过他展开的手臂上,“没有。”
他用不怀好意的眼神瞥着中岛敦, “龙没见过,老虎倒是揍过好几次。”
男孩露出崇拜的神色,“甚尔先生可以打赢老虎吗?”
伏黑幸诚实道:“对比你们两人的战斗力,敦君想要战胜甚尔,还有很大很大的进步空间。”
中岛敦的表情有一瞬间的空白,“咦?”
“所、所以,我可以变成老虎?”
接连向两位大人确认,得到准确回复后,中岛敦茫然地抱住自己的头,翻开银白的发丝,怎么都找不到伏黑幸所说那双很好摸的耳朵。
“而且是白虎哦。”伏黑幸搬来一面镜子,映出男孩疑惑的脸,“敦是我看到的第一只老虎。”
镜子里的白发男孩依旧是瘦瘦小小一只,但禅院甚尔提供的伙食很不错,几天下来,他的下巴上也多了薄薄一层肉。
他有过一瞬间的惊疑与恐惧,可伏黑幸和禅院甚尔都表现得很寻常。于是中岛敦也忘了这点忧心,积极寻找屁股后面可能存在的尾巴。
就像幸小姐说的,甚尔先生很厉害,中岛敦想给他制造麻烦,还得成长几年呢。
中岛敦举起自己的手,手心手背反复观察,不敢相信它们能变成一对长满绒毛的锋利爪子。
他忽然想到一个问题,“变成老虎以后,我可以说话吗?”
伏黑幸仔仔细细地回想,摇头,“我没有听过变成老虎以后的你说话,你要是想知道,我下次可以帮你把变身过程录下来。”
禅院甚尔颇不在意,“老虎为什么会说人话,他肯定不会说话。”
伏黑幸认真道:“敦君又不是一般的老虎,他是人变成的老虎!”
三人好一番研究,中岛敦憋红了脸,都没能变成老虎。
他又有了新的问题,“我变成的老虎和普通老虎有没有不一样?”
禅院甚尔即答:“抗揍。”
他不觉得一般老虎能挨自己好几拳。
伏黑幸另有理解,“以后敦君没钱吃饭,是不是可以变成老虎去野生动物园蹭饭吃?”
“野生动物园的饲养员难道能帮老虎做好三菜一汤端上桌吗,他又不吃生肉。”禅院甚尔不赞同道。
他有更好的建议,“不如和马戏团的人说好了,白天和驯兽师同桌吃饭,晚上和驯兽师同台表演。”
中岛敦没看过马戏团表演,但这不妨碍他知道马戏团的老虎要表演钻火圈。
小男孩大惊失色,“我不敢钻火圈,我可不可以表演算数?”
又是一个新的话题。
伏黑幸坚信会算数的老虎一定能登上报纸,成为马戏团明星。禅院甚尔认为中岛敦会被马戏团的竞争对手毒死——假如他可以被毒死。
这条职业道路一点都不安全,中岛敦完全掐灭了从来没升起过的职业热情,他只想平平安安地活着。
伏黑幸谆谆善诱,“等到敦君能够控制好自己的能力,不会随意变成老虎给街上的行人添麻烦,我们就可以带敦君上街去玩。”
没见识的老虎孤儿截至目前,还没有真正意义上“逛街”的经历。
他眨着眼睛,问:“街上有龙吗?”
“没有。”
“街上有维京人吗?”
“也没有。”
不等他摆出失望的表情,伏黑幸笑眯眯道:“街上有电影院,有超——大的屏幕可以看电影。街上还有各种各样的餐厅小吃摊,可以吃大阪烧章鱼烧鲷鱼烧拉面蘸面关东煮……”
她一口气报了一长串菜名,中岛敦已经呆呆地微微张开嘴,眼看就要有晶莹的口水淌下来。
男孩急忙收敛神色,擦擦嘴,虚心求教,“那我要怎样才能控制好不随意变成老虎呢?”
伏黑幸大大方方地一笑,扯来专家挡在身前,“问他。”
禅院甚尔面无表情,从上往下垂眸盯着中岛敦,忽地勾起嘴角。
“既然你的训练欲这么强,那明天开始,你就跟我一起挨揍——训练吧。”
“心里话不小心说出口了,甚尔先生!”
当晚,伏黑幸和禅院甚尔并排躺在房间另一头的床垫上,距离中岛敦有一段遥远的距离。
“你的训练计划只有挨揍吗?”伏黑幸问,“还有,你什么时候睡到敦君那边去?”
“他变身的次数太少了,我没摸清他变身的规律。”禅院甚尔枕臂望窗,假装没听到后半句。
“显然,敦君没有变身成白虎时的记忆。白虎难道和他是不同的个体吗?”伏黑幸翻身,眯眼,“你怎么还不走?”
禅院甚尔目光游离地吹起口哨,打定主意装傻到底。
“呵。”伏黑幸冷笑一声。
片刻后,她抱起枕头被褥,踩着禅院甚尔的肚子跨过床垫,躺到另一张床垫上的中岛敦旁边。
睡着的男孩只占据床垫一个小小的角落,留出的大片空位睡下两个伏黑幸都绰绰有余。
伏黑幸铺好枕头,对发懵的禅院甚尔做了一个鬼脸,躺下。
她心满意足地盖上被子,忽然睁大眼睛。
禅院甚尔该不会是想一个人睡整张床垫,所以用计把她赶走了吧?
中岛敦对自己第二天将遭遇什么一无所知。刚挨着枕头时,他满怀兴奋,一会儿想着《驯龙高手》的情节,一会儿想着自己是不是真的能变成一只大老虎。
他只是草草期待了一个开头,眼睛一闭就睡着了。
于是转天醒来,他又遭遇了惊吓。
一双幽怨的眼睛,正悬在上空,幽幽瞪着他。
中岛敦一屁股栽到地板上,险些尖叫出声。
禅院甚尔一只手捂住他的嘴,一只手比在自己的唇前,“嘘!”
他的手指比比划划:你,跟我下去。
中岛敦被他捂着嘴,眼睛向旁边看。
伏黑幸裹着被子,把自己裹成一条春卷。她向右翻身,在滚下床垫前被禅院甚尔的手接住,送回床垫上。
……睡前躺在他旁边的不是甚尔先生吗,为什么甚尔先生变成了幸小姐?
禅院甚尔懒得废话,拎起中岛敦的睡衣后颈,把小孩提溜出卧室。
“早餐在餐桌上,你吃完负责洗碗,给小咪放猫粮铲猫砂,然后到外面的空地集合。”
中岛敦年龄小,正是好忽悠的时候,他一下就忘了刚才的小事,高高兴兴应好。
伏黑幸起床下楼时,桌上只剩她一个人的早餐。她洗了手,咬着饭团望向阳光正好的窗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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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速度再快一点!”
“好!”
伏黑幸咀嚼的动作慢下来,她揉了揉眼睛,眼前匪夷所思的一幕不是她的幻觉。
个头堪堪到成人腰部的中岛敦奋力背着肩上两条肩带,拉动身后的小拖车向前冲锋。
如果伏黑幸没有看错,那条肩带应该是宠物店卖的胸背式牵引绳。有些养狗的宠物主人为了帮助狗狗发泄精力,会让狗狗穿上这种牵引绳拖车,体验西伯利亚老家的打工生活。
伏黑幸颤抖的目光移到后面,禅院甚尔如同一座卧佛,侧躺在拖车上看书。他一边翻页,一边督促中岛敦,“保持迅速前进,不要慢下来。”
“好!”
只差一条鞭子,他就能当上新时代奴隶主。
伏黑幸细看,发现他拿在手里翻看的正是一本菜谱。
小咪轻巧地跳上窗台,和目瞪口呆的伏黑幸一同品鉴这诡异的画面。
小咪看伏黑幸,伏黑幸看小咪。小咪:“喵呜。”
看好了哦,他们不是猫猫,他们是狗。
伏黑幸想为他们辩解两句,她的嘴唇动了动,最终绝望道:“算了……”
艰苦的体能训练仅仅是上午的任务。中午,禅院甚尔准备了超大份量全是肉的午餐,伏黑幸坐在他们对面,眼皮抽搐,甚至不敢动筷子。
她看看狼吞虎咽* 下一秒就会被饿死的中岛敦,又看看嘴巴像碎木机一样粉碎骨头的禅院甚尔。
“敦君很辛苦,他吃得多就算了。”伏黑幸发出灵魂质问,“你哪里受累了啊?”
两双眼睛齐刷刷看向伏黑幸。中岛敦不好意思地羞红了脸,放慢扒饭的速度。禅院甚尔抢肉的动作一顿,谨慎地夹了一块蟹柳天妇罗盖到伏黑幸的碗里。
那神情分明在说:给你夹了菜,可就不能说我了。
伏黑幸夹起蟹柳天妇罗,吃掉。
她头痛地托着下巴,“中午我来洗碗就好,让敦君休息一会儿。”
中岛敦跳下椅子,添了第四碗饭,含蓄地抿唇,“没关系,我不是很累。”
伏黑幸恐吓道:“小孩子太劳累容易长不高。”
中岛敦立马就不说话了。
他这几天每天跟在禅院甚尔身后跑,十分羡慕他的身高,晚上睡前都要祈祷一番,希望自己以后能长得比甚尔先生还高。
禅院甚尔却说:“这小子已经很高了。”
他咬住筷子尖,恶劣地笑道:“他变成老虎以后,用两条腿走路,不就很高了吗?”
“……”伏黑幸搓搓胳膊,“好冷。”
这对临时的老师和学生,下午守在了小楼外墙的一个老鼠洞边上。除他们以外,愤愤不平的小咪也被中岛敦抱着,强行带到了教学现场。
禅院甚尔上次用钢丝网和泡沫胶封住了洞口,没过多久,老鼠就用它们锋利的牙齿和顽强不息的精神把钢丝网和泡沫胶的封锁墙啃出一个洞。
现在是小咪和中岛敦派上用场的时刻了!
禅院甚尔随意抛起手心的小石子,闭上眼睛仔细听。
中岛敦学着他的样子闭眼,什么都感受不到。
“用你的耳朵听,”禅院甚尔冷不丁道,“不是用面部肌肉听,不用龇牙咧嘴。”
“好的!”
“声音也不用那么大。”
“好的。”小小声。
沉默片刻,中岛敦小心翼翼地睁开一条眼皮缝,“可我还是什么都没听到。”
很正常,因为这里什么都没有。
禅院甚尔叹气,他走进客厅,把面目狰狞敲键盘的伏黑幸连同沙发和抱枕一起搬出来。
沙发落地,中岛敦怀里的小咪焦急地扭动身子,如同一捧奶油,滑溜溜地钻出男孩的胳膊。
黑色闪电风驰电掣,这次中岛敦切实听到了“吱吱”的惨叫。小咪叼着老鼠的尸体,高傲地迈着步子,将老鼠放到禅院甚尔面前。
禅院甚尔在口袋里摸出一根羊奶冻干棒喂给小咪。这是猫猫给中岛敦当教练的报酬。
“看清楚它的动作了吗,你就照着它学。”
中岛敦艰难地吸气,声如蚊吶,“我也要用嘴把老鼠咬死叼过来吗?”
恐怖的画面。
禅院甚尔嫌弃地皱脸,“你用爪子就可以了。”
伏黑幸抬头,“咦,那我是过来干什么的?”
禅院甚尔轻松道:“你是开关。”
伏黑幸还没搞懂他的意思,禅院甚尔双手发力,抱住沙发底部。伏黑幸和她的笔记本计算机腾空而起。
他对中岛敦喊:“准备好——”
“来喽!”
沙发的四只支撑柱落到地面,一只老鼠如枪管里发射出的子弹般冲出洞口。
中岛敦振作精神,“嗷!”
伏黑幸终于反应过来,“原来我只是你们的训练器材吗?!”
第46章 和小白脸交往的第四十六天
一天的训练结束, 中岛敦的战绩为:0。
小咪和禅院甚尔负责处决他没追上的老鼠,一猫一人分别取得了6和9的好成绩。
频繁搬动沙发太麻烦了,禅院甚尔把伏黑幸换到桌子上, 抬桌子就方便多了。
伏黑幸面无表情地盘腿处理工作, 像一个没有感情的声波驱鼠机。
她看着中岛敦往返跑了一个下午,累得气喘吁吁, 不由心生疑虑,“你的方法真的有效吗?”
“不知道。”禅院甚尔直白道, “我以前又没训练过猫科动物。”
伏黑幸微眯的双眼里满是谴责,“那你还折腾小孩?”
禅院甚尔撇嘴道:“是你说要用温和的训练方法,换作是我小时候,早就被扔到全是咒灵的密室里厮杀了。”
“那根本不是训练,”伏黑幸唾弃道,“那就是谋杀, 诅咒你的本家马上破产衰败。”
禅院甚尔摸着下巴,“有你的诅咒,感觉他们马上就要倒大霉了。”
他心情颇好地哼哼, “等我路过一定在他们的屋顶上踩两脚。”
话题回到中岛敦身上, 伏黑幸撑着脑袋,“你感觉今天的训练有效果吗?”
“有效果。”禅院甚尔肯定道。
中岛敦一结束训练,就被他赶上楼洗澡。趁着没有小鬼打扰,禅院甚尔撑手翻上桌面, 和伏黑幸手臂贴着手臂。
“正常小孩不可能有这样的体能, 简直是精力无穷无尽的怪物。他自己没察觉到,在某些专注的时刻, 他的身体机能会朝动物的方向转变。”
禅院甚尔弹弹舌头,“锅盖头把他交给我们, 是他做过最正确的选择。他处理不了这只小老虎,打不得杀不了,又不能把他随便放出来。”
他冷酷地评价,“如果他不能及时和中岛敦有一个了断,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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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定总有一天会死在自己养大的孤儿手上。”
“至少他的命运已经被改变了。”伏黑幸嗔怪道,“别说不吉利的话啦,呸呸。”
禅院甚尔又问:“你真打算带他上街?”
“都说了,是敦君能够控制住自己的变身以后,我也要对路人的生命安全负责。”
伏黑幸的两只脚悬在桌边晃荡,“一个小孩,成长的过程中连痛痛快快玩一场都做不到,不是很可怜吗?”
明明世界距离他那么近,美好的事物和他只隔着一堵墙,他却只能在昏暗的房间里想象外面的风景。这真是太不完美的童年了。
禅院甚尔没有说话,掌心剩下的小石子在指尖传来的力道中化作粉齑,手一张开,石粉就被风吹走,形成一道浅浅的线。
一张脸突然凑到他面前。
伏黑幸一本正经道:“甚尔,你在嫉妒敦君吗?”
禅院甚尔下意识后仰,避开伏黑幸的视线,“谁要嫉妒那种乳臭未干的小鬼啊?”
伏黑幸的手抚上他的胸口,阴恻恻道:“我听到了,嫉妒的毒液正在胸膛里流淌呢。”
她把头靠在禅院甚尔肩上,啧啧感叹,“毒液在腐蚀你的心脏哦。”
禅院甚尔没有拨开她的头,只小声哼哼,“我早就凭借自己脱离那具烂透了的老棺材了。”
“没关系,没关系。”
伏黑幸哄小孩一般用手指勾住禅院甚尔的嘴脸,向上提,比出一个丑兮兮的微笑。
“他们已经失去评价你人生价值的资格,现在你不在他们的评价体系里。”
伏黑幸挠挠侧脸,想了想,“说实话,在普通人的评价体系里,会把小孩子丢去那种地方的人都不能用简单的‘人渣’来概括了,不如说迟早会自食恶果。”
禅院甚尔眉毛一挑,“他们才不相信因果报应。”
“我这张嘴说的,就有效果。”伏黑幸镇定道,“你不就是他们报应的一环吗?”
她戳中禅院甚尔的眉心,明明没用多大的力气,却把禅院甚尔戳得向后一倒。
“你从来没意识到这点,是因为你和他们一样,把自己看得太低了。”
伏黑幸问:“以咒术界的评判标准看,敦君的能力很强吗?”
禅院甚尔想都不用想,“肉体强度和恢复力都是顶级的,等他成长起来,恐怕断肢重生都不是难事。变形成白虎后。他有不少的加成,难说会不会觉醒更特殊的能力。”
他做出结论,“只要他能不依靠咒具单独祓除咒灵,至少是一级咒术师的水平。”
这些念头一定在他心头盘旋已久,以至于他不用细想,伏黑幸一问就能给出确切的答案。
伏黑幸严肃点头,“看来敦君未来可期啊。”
她话锋一转,“那很长一段时间内都能稳压敦君一头的你,不也很强吗?”
禅院甚尔看了她一会儿,眼睛移到一边,“我们不同。”
“哪里不同?”
禅院甚尔的声音里带了些回避,他很少如此坦诚地承认自己的缺陷,“在没有咒具的情况下,我是没有办法祓除咒灵的。”
别说祓除咒灵,离开咒具,恐怕他连伤害咒灵都做不到。
“可是敦君不是咒术师,他也未必能做到吧。”伏黑幸犀利地指出。
禅院甚尔反驳道:“他属于异能者,我们不一样。”
“没有哪里不一样,”伏黑幸说,对比禅院甚尔的神态,她异常平静,“把甚尔放到异能者的评价体系里,甚尔也是强者。”
“就算需要咒具才能完成击杀咒灵的动作,又如何呢?随身携带咒具并不是难事,祓除咒灵也没有硬性规定不能借助咒具的力量。”
伏黑幸说:“咒术师祓除咒灵,不是为了守护普通人的生命吗?既然你们的目标是保护普通人,那用咒具祓除咒灵和用咒术祓除咒灵,有什么区别?”
禅院甚尔哑口无言。
半晌,他小声说:“那些咒术师可不会这么想。”
“我为什么要管他们的想法。”伏黑幸疑惑道,“他们认为自己的想法才是咒术界的主流,但是比起普通人的群体,咒术界也只是小众而已。”
“再往下思考,咒术和科技,又要怎么比较战斗力呢?纠结这些问题不过是陷入了他们预先设下的思维圈套。”
伏黑幸跳下桌子,“一个正常人不会渴望得到垃圾场里垃圾的优良评价,甚尔,你正活在我们的世界里。”
禅院甚尔拍掉掌心的灰,不知有没有听进去。
他轻轻咋舌,“那我在这里,能得到优秀吗?”
“我有亲属关系,不能当裁判,”伏黑幸严谨道,“但阿龙先生肯定不会给你打高分。”
“因为你——到现在——都没记住他的名字!”
伏黑幸说得很对,禅院甚尔在阿龙那里势必拿不到高分,他甚至在他们的游戏公会里都难以及格。
游戏公会里有五个人。除开奶油咖喱酱本人,另外四个人里,天上天下和笼屉不可能让他及格,琉璃子得看他当天的表现,只有幸太郎会给他一票亲情票。
距离周末的游戏之夜只剩几天时间,五位成员打算今晚商量出周末的游戏内容。
几天不见,天上天下和笼屉的等级一路飙高,隐隐有超过禅院甚尔的趋势。禅院甚尔这几天忙着糊弄中岛敦,都没时间上号刷等级。
伏黑幸仍稳居公会第一,丝毫不慌。
她探过去看禅院甚尔的屏幕,“你马上就不是公会第二名喽,天上天下要超过你了。”
“呵。”禅院甚尔嗤笑,“随他折腾,我会请代肝。”
金钱的力量,是无敌的!
琉璃子的文字泡在公会频道里扑通扑通冒。
“虽然上次的游戏很好玩,但这次我想试试其他游戏。”
“并不想体验和黑寡妇结婚的感受……”
禅院甚尔大怒,“黑寡妇是在说谁?”
天上天下虚伪地发送一个微笑表情,“啊呀呀,不是在说我。”
笼屉:“也不是在说我。”
伏黑幸眼睛四处转,手黏在键盘上打字,“更不是说我。”
赶在禅院甚尔无能狂怒前,她转回原本的讨论内容,“诸位有没有兴趣玩狼人杀?”
“狼人杀要连麦吧,”琉璃子说,“不过,我没问题哦,可以挑家里人没睡着的时间玩。”
“我也可以。”天上天下说着让人担心的话,“我不会让那群老家伙发现的。”
伏黑幸不禁心生担忧,天上君究竟生活在怎样的家庭环境里啊。
笼屉迟疑了两秒,也回复“可以”。
只剩下奶油咖喱酱没有表态。
伏黑幸看向禅院甚尔,看到宽肩窄腰的男人和软萌可爱的账号,恍然大悟。
哦,这家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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