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蒋菡一副木然脸，呆呆地用指节顶了顶鼻梁上的眼睛架，“哦，面试过了，下周一就去报道。”
“和苏韵是同一家，她推荐我去的，那里的待遇确实很不错。”
闻言，韩曦瞥向苏韵，似笑非笑的样子，很有深意。
她记得苏韵和她说过，苏韵现在工作的这家公司，她爸也在里面，有一定的职位权力，虽然苏韵的资历不差，但当初进去也有拖了她父亲的关系。
而如今把蒋菡也推荐过去，苏韵抱着的是什么心思，昭然若揭。
苏韵被韩曦那通透的眼神看得别扭了，生怕她等等说出什么惊人的话，连忙转移话题。
“哎那你呢？在这里工作怎么样？我之前就听说一中对新入职的老师要求很严啊。”
“还行吧，目前没什么大问题，而且”韩曦心底想起一人，唇角不自觉弯起，“有人关照啊。”
“啧啧啧。”苏韵无语地睨了她一眼。
明明之前闭口不谈，现在都主动提起了。
果然，一如既往地双标。
蒋菡一直默默听着她们的对话不发言，直到韩曦提起秦陌，她也忍不住起了一点好奇心。
她问：“那她现在知道之前就跟你认识了吗？”
韩曦弯起的唇角一僵，笑意收回了些，摇头道：“没有，我没告诉她。”
蒋菡对感情的事向来愚钝，实在是不明白，“为什么不告诉她，你们现在关系变好的话，告诉她了，难道不会觉得更熟悉了吗？”
韩曦沉默无言，一阵微风吹来，让她眯了眯眼。
更熟悉吗？
只怕是会逃避吧。
早在之前，校方就通知过，老师们要一同参与进周年庆的迎接工作。
所以，这一上午，大部分时间秦陌都在校门口附近和学生一起忙着。
直到现在，来得人慢慢减少，秦陌才得以歇一歇，以校友的身份再好好参与进这个校庆。
从刚进门时，就有好几个之前的同班认出了秦陌，等她这会儿空下来，纷纷上前搭讪。
都是男的。
所以，不管什么话题开头，最后总是会聊到，秦陌的感情生活去。
对此，秦陌都只淡淡一笑，表示：“不好意思，我最近对这方面没想法，未来一段时间也不会有想法。”
见状，一个个老同学脸上都露出一丝尴尬地离去。
但秦陌见了并不觉得自己说得太直白，只是觉得很轻松。
总算走了。
秦陌沉叹一声。
这里太热闹了，她还是打算去食堂坐坐，顺便把午饭解决。
但才刚转身，她无意中一眼便看见了有熟悉的人。
是韩曦，还有身旁的两个人，但秦陌只眼熟苏韵。
韩曦在这不意外，毕竟今天校长要求老师们要来帮忙，可她身旁那两位
三人一直聊着，看上去很熟络的样子。
“你好。”
身后有人来搭讪，打乱了秦陌的思绪。
她把目光收回，看向眼前人，是一个年轻的女生，衣着简单，长相清秀。
“你好。”秦陌看着她，礼貌回应。
女生又打量了她两眼，才展笑道：“你是秦老师吧？”
秦陌微怔，也同样打量了女生好一会儿，但实在想不起这是她的哪一个学生。
毕竟也任教有十年左右了，她带过的学生太多了。
女生察觉出了，也不想她难堪，主动化解尴尬，“老师不认识我了？我是陈静，当年还是你的科代表呢，虽然只做了一学期。”
听到名字，秦陌总算有些印象了，她仔细回忆道：“哦我知道你，你是一”
“我是一七届的，五班的，高二的时候，老师你来我们班代课过一学期。”
“哦，对，我想起来了。”秦陌温和一笑，因为这个班她只带过一学期，所以那个班的学生她都不怎么记得。
“陈静，比以前更漂亮了啊，现在在做什么工作？”秦陌很是欣慰地看着她。
陈静眼睛一转，有些不好意思，“啊我没选物理相关的专业我现在是营销部门的，刚开始工作没多久，希望有点成绩吧。”
秦陌笑，拍了拍她的肩，“老师相信你，一定可以的。”
陈静也明媚一笑，但旋即，就嘟囔着嘴和秦陌抱怨，“老师，你现在感觉比以前还年轻，还漂亮，我刚刚站在那，翻了毕业照对比了半天，才敢过来跟你打招呼。”
“哪有那么夸张？”
“哪里没有，呐，我给你看当时毕业照你还站在我旁边呢。”
陈静拿出手机翻到照片给秦陌看，她指着照片某处，“老师你在这呢。”
“哦”秦陌口上应着，目光却聚焦在站在陈静旁边的人。
皮肤白皙，五官出挑，站在一众人里十分夺目。
只是这眉眼，为何如此相似
而这人的再旁边站着的两人，不就是刚才站在和韩曦一起聊着的两人吗？
秦陌错愕了。
她有点恍惚。
“怎么了老师？”陈静察觉出她的不对劲。
秦陌眼神闪烁，强迫自己先别乱想，然后指着照片中的那人，问：“你还认识这位同学吗？她叫什么？”
这场热闹的校庆，一直举办到傍晚才收尾。
最后的清理工作交给住宿生，校长让老师们可以先行回去休息。
秦陌往停车的方向走去，步伐带风，神情还是像平常那样冷漠。
只是今天，眼里不再有神，不在状态的样子，连刚刚和江芩的道别都很敷衍。
她打开车门，有些烦躁地直接把包甩进去。
启动了车后，秦陌依旧是心不在焉，开始回忆起上午和陈静的对话。
陈静：“当然认识啊，韩曦啊，我们班长得最漂亮的就是她。”
陈静：“还有啊，老师你不知道，她一开始都不怎么讲话，就你来教我们那个学期，她经常来找我问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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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还有物理问题，就那一学期，她物理都快赶超我了，我一直记得”
回忆结束，秦陌闭眼，又是一声叹息。
她已经很努力让自己的情绪平静了，但奈何就是做不到。
一个不留神，都差点撞上前面的电动车了。
秦陌一惊，连忙刹住，靠边停车。
她身心疲惫地靠在车椅上，扶额揉了揉太阳穴，那些和韩曦的回忆开始一点点在眼前重映。
有这段时间的，也有久远到她学生时期的，那一些零碎的片段。
“扣扣——”
有人敲车窗，让秦陌断开了回忆。
她转头，看清了窗外的人后，又不禁皱眉，还是按下了车窗。
韩曦的脸更清晰地出现在眼前，她还是像以往那样，挑眉一笑，“秦老师，载我一趟嘛。”
以前听到这个称呼，秦陌只当是她在学校是同事的称呼，但现在
秦陌无声叹息，有点不知道怎么形容自己这复杂的感受了。
她疲倦地扭回头，淡道：“上车吧。”
一路上，车内安静无比。
韩曦时不时看过来好几眼，但秦陌都神情恹恹，丝毫没有搭理她的意思。
察觉出她的情绪，韩曦试探着关心了一句：“今天的校庆挺忙的，你吃晚饭了吗？”
“还没，回去吃。”
连冷冰冰都不算，是一句毫无语气的话，又带着几分的疲惫感。
这样的秦陌让韩曦怔然。
正当她还在想着如何再开口时，秦陌却主动问话了。
秦陌看着前方，假装不经意地问：“我上午在操场，看到你和你朋友了。”
“她们也是一中毕业的吗？”
韩曦一愣，看向秦陌，脸上罕见地出现了无措的神情。
她回过头，舔了舔干涩的嘴皮，目光闪动，“是啊，她们两个之前是一中的学生。”
“那你呢？”秦陌马上接话。
“我”
秦陌第一次如此强势，韩曦慌了，那些想好的措辞全都给忘了。
秦陌看她抿唇发怔，只觉内心发堵，又深呼吸来让自己平复。
诡异的沉默过了三秒，秦陌才问出了心底最在意的。
“你是不是早就认出我了？”
“为什么不早点和我说？”
“为什么，要一直瞒着？”
【作者有话说】
小虐怡情～
第34章 回忆
◎她一直留在了韩曦内心最深处。◎
每个人的学生时期，还正青春的年华，或许都有那么一个无法忘怀的人。
也许后面想起来，不一定会是铭心刻骨，甚至可能都忘了当初的心情。
但每当想起她，风吹来时，总有那么一分悸动在心间浮荡。
这样的人，有人称其为“白月光”。
而秦陌对于韩曦而言，就是这般的存在。
年少中学时，韩曦性格孤僻、不喜言谈，内心的独立意识渐强，骨子里的叛逆也愈渐显然。
那时，在家里，和魏琳的挣扎日益增多，母女两人的感情裂缝也是从这时开始。
在学校，韩曦虽然长相出众、成绩优异，可却过于沉默寡言，除了后面结识了苏韵和蒋菡外，稍微开朗了些，在这之前，她都独来独往，没人敢主动接近她，就连老师都不敢多说她什么。
直到高二那年，因为原本的物理老师怀孕休假，秦陌被安排来代课一学期。
她的到来，让韩曦第一次有了想接近一个人的想法。
起初，秦陌并没有多能引起韩曦的注意，两人平常的接触也是少之又少，除了偶尔在校内碰见，便再无其他。
真正使两人的关系转折，是在那年的期中考试后。
期中月考的前一天，韩曦因为韩山，和魏琳爆发争吵，这是她们之间第一次吵得如此激烈，双方又都是较劲的人，不肯让步。
最后的结果，就是因为矛盾后的心情不佳，导致韩曦考试发挥失常，虽然并没有差到不尽人意，可比起她原来的成绩，还是要退步不小。
尤其是物理这一门，从班级前五，退步到了二十几名。
按照秦陌的规定，凡是退步过大的，一律要和家长进行沟通。
但韩曦不愿意。
那天，外面还下着雨，还是下午，天空就已阴沉一片。
空荡的办公室里，只剩下韩曦和秦陌两人。
秦陌坐在办公椅上，看着眼前这位一直低头不看她的“刺头”学生。
“为什么不愿意？”
韩曦的下颌抬了抬，但眼睛还是没有看秦陌，“不是不愿意，老师你可以直接去找她，但我不会找的。”
秦陌眼睛一眯，从韩曦的语气和微表情里，很敏锐地捕捉到了什么。
她轻叹一声，拿起韩曦的答题卷来看了一眼，又看向她，“和老师说话的时候，请你看着老师，这是对我最基本的尊重。”
韩曦怔忡，抬眼看她。
那年的秦陌，还不像如今会打扮，一头黑长直，一副老成的黑框眼镜。
但即便如此，依旧掩盖不住她的气质脱俗。
她轻声问：“你和家里人吵架了？”
韩曦抿唇，目光再度垂下，没有说话。
秦陌就这样看着她，好一会儿过后，才重新拿起她的答题卡来，仔细看了一遍。
一边看，一边分析着：“你的物理成绩，在前几次月考一直都名列前茅，这次突然失常，我相信是有别的原因影响了你。”
“和家长沟通，只是想能更了解你，目的还是希望你能好。”
“但如果这让你感到很不舒服，那也就没什么必要了。”
秦陌抬头看她，看到韩曦眼里有些茫然的样子，淡淡一笑。
她看了眼窗外的雨，又主动旁边挪了位置，“你去搬个椅子坐来我旁边，我给你单独讲讲，你这次的错题，你有好几道都是不该错的。”
“啊？”韩曦还是有些懵，明显没想到秦陌居然不像以往那样，一脸冷漠地批评人。
“站着干嘛，快点坐过来，不要浪费时间。”
“哦”
那一天的傍晚，窗外的雨淅淅沥沥，办公室里，只能听见秦陌讲题的声音。
她的声音温和而有力量，让人很容易就能听得进。
她在看卷子，可韩曦在看她。
一个不经意地对视后，又立即闪躲。
那天的雨下了很久，一直下到了晚上，等两人一同撑伞走出校门后，雨还没停。
秦陌开车，坐进了车内，看着还愣愣站在外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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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人，“你要不要我送你？”
韩曦摇头，又看向自己手里紧握的伞柄，“这个雨伞”
“这个雨伞你拿着，明天或者你什么时候有空再去办公室放在我桌面上就好。”
“一个人回家，注意安全。”
“好”韩曦看着她，犹豫了一下，“那老师，你也是。”
“嗯。”
秦陌给自己系好安全带，在走前，又看向这个不喜多言的沉默少女，不知是出于职业本能还是私心，她又多开导了一句：“你很优秀，不要因为一些因素，从而影响到你。”
“如果你真的想改变什么，或者觉得现在的生活不理想，那首先要让自己强大起来。”
“反之，让自己陷入负能，导致了差的结果，这就是弱者的表现。”
说罢，她扬唇一笑。
随后，关上车窗，车子扬长而去。
而韩曦撑伞站在连绵小雨中，任由风吹来，将如线般的雨滴拍打在她脸上，眼神却一直跟随着车离去的方向。
自那天过后，韩曦在物理课上变得异常认真，也经常会在办公室的门口徘徊，却再没主动进过。
她和秦陌的接触，也只有后面的月考里，一次又一次的进步，让秦陌点头表扬，而她也腼腆笑笑。
可时间飞逝，一转眼就到了期末结束。
新的学期开始，原本接触就不多的两人，变得更少了。
甚至偶然遇见，韩曦也不再打招呼，而是低头走过，秦陌也不曾在意。
久而久之，或许就忘了，曾经还有那么一个学生的存在。
可她却一直留在了韩曦内心最深处。
直到多年后，那次酒吧的再一次意外会面
命运的齿轮从此开始转动。
【作者有话说】
回忆篇会在番外详细些的，番外会以学生时期的小韩视角为主，下一章会多码的！今晚回到家有点晚（滑跪
第35章 冷战
◎承认自己心里还喜欢，很难吗？◎
回忆恍惚，许多碎片像一瞬间就从她的脑海里闪过。
韩曦看着秦陌，仿佛回到了许多年前的那个雨夜。
她默然了好一会儿，才低声解释：“我不是不想说”
秦陌接话：“那是为什么？理由呢？”
韩曦皱眉，继续沉默。
车内的气氛，寂静得令人压抑。
韩曦不是没有想过，会有这一天的到来，毕竟秦陌比她要聪明多的多。
但她不曾想，这一天来得那么快。
她还没有完全做好准备。
其实，她能懂秦陌为什么恼怒。
如果说，在这之前，她们不论是名义上的亲戚，还是同事，亦或者有过关系的情人，本质上，她们都还是不算有任何联系的陌生人。
她们之间，不会有真正意义上的道德伦理牵扯。
可现在，师生关系被挑明，虽然已经是多年前，可这样的关系就是切切实实的存在。
实在，太过禁忌。
这是秦陌的原则，她知道。
看她一言不发的样子，秦陌简直气闷到不行，导致呼吸都不稳。
“所以，没有理由是吗？”
“没有理由，那就是有意瞒着我你的目的是什么？”
“总要有个原因吧？”
秦陌穷追不舍地问着。
她真的不懂韩曦。
但其实，她更不懂的是她自己。
这件事，根本上也算不得什么很大的事情，不需要她这样生气、动怒。
可当下刚知道韩曦是她的学生，而且韩曦甚至可能早就知道了，却一直没告诉她。
为什么不告诉她？
如果早一点说，也许她就不会让她们这段关系变得如此混乱。
如果早一点说，她根本不会放纵自己，跟一个曾经教过的学生发生性。关系。
如果早一点说，她可能，就不会像现在这样在意她。
任由她操控着自己的情绪。
最后，秦陌的追问，还是没有得到回答。
回到公寓后，坐上电梯的两人，也是继续保持着沉默。
只是韩曦临走前，侧眸看了她一眼，目光深沉，启唇想要说些什么。
可见秦陌连看都不再看她一眼，韩曦最终还是抿唇，深叹一声，离开了电梯。
而等人走了，秦陌一直目视前方的视线，才稍微挪动。
瞥向韩曦的背影，又冷冷移走，再次绷紧下颌，按下关门键。
家里的冰箱总会留着那么一两瓶酒，度数不高，但秦陌也不常喝。
只是会备着，在某些心情极度烦躁的时候，如果不去酒吧消遣，那她就会自己小酌。
就像现在。
秦陌站在窗台，一手握着酒瓶，一手夹着烟。
企图能用这些，能让她的内心重回平静。
就这一回，她实在不知道该怎么面对韩曦了。
那些关于韩曦，很久远的记忆，现在也都慢慢拼凑出来。
曾经，她对这个孩子有过欣赏，有过期望，她喜欢这个学生，是很纯粹的喜欢。
可现在，她和这个孩子拥抱、接吻、上。床，所有该做的，不该做的，她们都做了。
这种喜欢早就不纯粹了。
裤袋里的手机发出振动，秦陌回神，拿出来看。
韩曦：学生这个身份，对你来说，真的有那么重要吗？
韩曦：况且已经过去很久了。
韩曦：我现在已经不是你的学生了，你就不能重新认识我吗？
重新认识
怎么才算重新认识
那些记忆又不是可以说抹去就抹去的。
秦陌没回消息，把手机反扣在一旁，继续喝酒。
她看向窗外的眼神黯淡无光，看似在望着夜景，实际上，眼睛没有聚焦在任何一处。
平常善于分析的大脑，现在成了停止运作的机器，一动不动。
一片混沌。
突然的，她也很想问自己一句：
真的有这么重要吗？
她是在和什么较劲呢？
和韩曦吗？
不，是和她自己。
是一个极度理性遵规的她，在和一个拥有感性矛盾的她，做着对抗。
分不出输赢。
从那天后，秦陌和韩曦就冷战了。
一冷战就冷了快两个星期。
连天气都有偶尔回暖的一两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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