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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1章 「注视」与「关注」
惨白的实验室。
血红而流动的坚韧枝丫挤占了这里的每一处空间， 将这里的器皿，药剂，支架一一穿透， 遮住天花板照下的光， 凌乱的阴影交叉错乱。
圆形的金黄中一点黑曜石点缀，它们密布在每一条枝丫上，随着心意肆意的渗透着这里的所有， 以及， 被它们圈住的人类。
衣料的摩擦声，急促凌乱的喘息声，苍白的手指即使竭尽全力也无法脱离身上的束缚，过于疲惫的身体只能无助地依靠在墙边。
在可以轻易塞满整个实验室的血红怪物面前，黑发金瞳的男人显得那么渺小而脆弱， 即使被无数枝杈勾住脆弱的脚腕，身上爬满了布满眼睛的流动血红，他也无能为力去做什么。
他只能等待着救援。
“哒。”
门外那熟悉而清脆的高跟鞋落地声。
而后，是礼貌性的三声敲门。
紧接着是咔哒的开门声。
冰蓝色长发的秘书小姐闭着眼睛走了进来。
“主管， 您叫我……”
声音戛然而止。
天使睁大了她金色的双眼，与她的造物主对视了。
*
事情是这样的。
因为脑叶学院的主学院建立成功，且过了明路， 相关事务也只差盖个章的事。
一直忙碌的一部分事情就这样结束了。
腾出了一部分空闲时间的艾因，将这部分精力放到了特殊异想体躯壳上。
先前说过，公司的大部分异想体是可以在加大抑制的情况下套上人类躯壳被员工监管的， 但是还有一些例外。
比如一些不在特殊条件下根本安分不下来的。
对，说的就是你， 穿刺乐园。
因为「只有被主管注视才会安分」这一条件在，艾因几乎不能长久离开公司的总控室， 就算离开，也必须随身携带着显示穿刺乐园收容室监控的实时转播。
曾经的主管X试过只是将监控运作，而将注意力转移到其他事情上。
结果是确实有用，但不多。
它，祂似乎是可以察觉到真实的注视。
收容室中监控的运转能够短时间安抚祂的情绪，使祂虽然躁动但依旧按耐等待，但随着真实注视离去的时间，祂会越加的不可控。
曾经的主管X，在一次工作时开启tt2 加速，并将所有精力放到其他异想体身上而忽视了祂，结果便是穿刺乐园在无知无觉的情况下突破收容。
待到主管反应过来时，这强大而迅速的血红羽翼已经将公司四分之一的员工杀死，死不瞑目的头颅挂在了祂的伸出的枝丫上。
而当主管将视线找寻到祂身上时，那长久未得到所渴望注视的金黄眼睛终于满足地眯起，愉悦之感隔着屏幕都能溢散而来。
祂乖巧地一动不动，任由随后赶来镇压祂的员工对祂刀劈剑斩，只是享受着从监控中传来的来自主管的注视。
「请看着我。」
「我什么都愿意为您做到，所以，请看着我。」
祂仿佛对着屏幕另一边的脑叶君主这样说。
一点不反抗地展示着自己的忠诚。
祂似乎真的认为自己很乖巧？
主管X当时都要气笑了，最后一怒之下怒了一下。
还是专门给这名叫穿刺乐园的异想体开了一个监控小窗，不对祂工作时就每隔一段时间看祂一眼，对祂工作时就一刻不停地盯着祂。
这就像是一个契约。
而挂在血红枝丫，被延展的翅翼脉络刺穿的公司员工头颅则是撕毁契约的代价。
直到现在，作为主管的艾因还是没能摆脱这所谓的“注视契约”，只要不对穿刺乐园使用达到夜间休眠的抑制强度，他总是要每隔一段时间去看祂一眼。
这很不方便，相当于将艾因禁锢在了公司里，而且容易出意外。
所以，趁着这个空闲时间，艾因决定对异想体穿刺乐园进行一些研究实验，看看能不能找到什么解决的办法。
穿刺乐园在可以被主管注视的情况下真的很乖，让做什么做什么，不让动的时候一动不动。
祂数以百计的金黄色眼球们只是愉悦而欢快地盯着那黑发金瞳的白大褂男人，不管被注射什么针剂，还是被切下一截血红脉络。
艾因甚至觉得祂的枝丫是自己主动切断的，手术刀挨到末节处的一小段时，没怎么费力就裂开了一个小口，比削一块豆腐难不了多少。
而那金黄眼球，甚至在脱离主体后还能继续生动转动，被男人抓在手中黑色的瞳仁扩大又缩小，最后眯成了弯弯的一条缝。
艾因：……
穿刺乐园：乖巧.jpg
表现的这么乖，怎么工作的时候就不知道给他少找点麻烦呢。
由于异想体本体非常配合，所以检查和研究很顺利。
艾因准备实验一下如果他带着穿刺的一颗眼球，并注视它，这是否也算是注视了穿刺乐园本体。
所以，他将身体背过去，只是拿着手中苹果大的圆润眼球盯着看。
背后有窸窸窣窣的声音，像是什么小动物在阴暗的某处慢慢地移动摩擦，间或夹杂着被碰倒的玻璃瓶和其他仪器被磕撞的声音。
艾因叹口气，知道这是失败了。
他刚准备转过身，却被身后铺天的枝丫包裹住了。
没有什么危险性，就是缠的有点紧，加上他本身有的转身的惯性——众所周知，研究员大多体术废——他成功摔到了。
“？”
穿刺乐园：“！”
更多流动感的血红枝丫缠了上来，试图稳固面前向下倾倒的人类，却没什么效果。
人依然摔倒了，不过摔在了柔软的条蔓交织的“地毯”上。
“你……”黑发男人微皱眉，他手腕的着力点没找好，现在左手应该是扭伤了。
他用右手仔细地摸了摸，确定没有错位，但是用不上力气了。
一根枝丫带着一颗眼球讨好地凑过来，艾因竟然能从那里看到可怜巴巴的紧张，他摸了摸这颗眼球。
因为不被注视而行动，却没有伤害性。
因为被命令在原地不要动，本体没动枝丫却过来缠住了他。
所以只是从注视变成下位替代的触碰了吗。
“不看你的时候，触碰是可以代替的？”
眼球蹭了蹭艾因的手心。
“是吗……想要的不是「注视」，而是「关注」……对吗。”
金黄中的黑色再次眯成了缝。
黑发男人无意识地摩挲着这颗眼球，视线却是无落点，思考着。
他下意识地撑地，但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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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腕间传来的刺痛惊醒了他。
“嘶、啊……”
完好的右手再次摸了摸手心下悬浮的，因为听到痛呼而颤动的眼球。
“无事，放开我吧。”
没有反应。
穿刺乐园一动不动。
嗯？
艾因仔细看了覆盖在身上那凌乱而混杂的血线，最后得出一个无奈又无语的结论。
穿刺乐园祂自己的枝丫打结，解不开了。
艾因金色的眼睛与身上无数的金色眼睛沉默地对视着。
……正如现在他与他的造物对视一样默然无语。
*
“就是这样……安吉拉，帮我一下。”
男人露出轻微头疼的表情，别说他的左手扭伤出不了力，就算他是完好的，本身也没多大的力气。
这样狼狈的样子被看到，即使是艾因也会有点在意的。
尤其是刚刚想通安吉拉与自己关系的时候。
这其实相当于……在女儿面前丢脸的父亲……吧。
“好的，请您稍等一下！”
安吉拉走进实验室的步伐都加快了不少，精密无比的算法解析这里所有的枝丫走向。
她走到艾因身边，单膝下跪，纤白手指灵活地在那乱成一团的血红枝条上穿梭开解着。
冰蓝色的发丝铺散在她的身后，有几缕落在半空中，与身下的血红形成强烈的色差反应。
艾因能够看到这孩子认真的侧脸，她那如同旧友一样美好的样貌，和与他如出一辙的冷静金眸。
不知何时起，艾因从X的状态下苏醒过来，会发现他的造物不再如当初那般懵懂，那双金眸也不再露出与他完全不像的情感。
她被他强制地长大了。
她生长于苦难之中。
渐渐明白了如何去完成「剧本」，明白了对他人的悲惨视而不见。
这些，艾因都知道。
她的双眼紧紧闭着，因为她不愿再看到苦难。
不去看，就当没发生过。
是这样想的吧？
他知道。
所以他越发的不愿面对她。
他想，他会给她一个选择，在这一切结束之后。
可是，现在。
如果不是因为计划突然被破坏，他也不会改变他的态度。
如今，他只能尽量做出另一种补偿……像一名父亲一样对待她。
他做的并不合格。
艾因不得不承认，他……
他不会。
七个博士学位并不能让他拥有作为一名合格父亲的能力。
他能做到的只有更加的缓和他的态度。
“主管，可以了。”
安吉拉开口，带着她特有的甜美而冷静的声音。
艾因身上缠绕着的血藤没有完全解开，但是将他从中解救出来绰绰有余。
冰蓝长发的女性将她的手伸到她的造物主面前，说：“您的手受伤了，我扶您起来。”
“嗯。”
黑发金瞳的男人抬起没有受伤的右手，脱掉上面的纳米实验用透明手套，然后，摸了摸面前之人的头。
“啊、……？”
“非常感谢，安吉拉。”
“……”分明是机械之身，这位拥有天使之名的机器此刻却露出了惊讶混杂而成的不知所措。
良久，安吉拉露出了她偶尔在私底下学着人类练习的笑容。
不是那种刻板的，印在程序里的千篇一律的笑。
而是一个机器不应该有的，生涩，而动人的笑容。
“这是我应该做的，主管。”
*
Chesed收到了主管的一通通讯。
是告知他不需要在注意穿刺乐园的通知。
正在他还疑惑为什么这样的通知需要视频时，他看到了视频中黑发金瞳的男人周身突然显露出来一圈漂浮的血红荆棘与金光眼球，又在一段时间之后慢慢消散。
“就是这样，我把祂带在身边。”
Chesed：“…这看起来不是很安全。”
那边的主管叹了一口气，说：“别担心，这很安全。而且把祂带在身边，产能会比平常工作高出一截。”
蓝发的福利部部长眼睁睁地看到主管伸出手，直接握上了手边触手可及的血色枝丫，然后轻轻一掰就掰断下来。
一旁枝丫上的眼睛还颇为愉悦地蹭了蹭男人的手，半点不觉得这有什么。
“就这样。”黑发主管对他点头，然后挂断了通讯。
嗯……好吧。
「主管他什么都能做到。」
Chesed不由地想到曾经悄悄流传在员工之间的这句话。
嗯，毕竟是A，他什么都能做到。
第82章 战场绞肉机
这个世界仍然存在战争。
换种说法。
——没有不存在战争的世界。
最初的人们因为生存发动战争。
而后， 有人尝到了战争的好处。
从何时起，拼出一切而为守卫生命的战争变了味道。
战争不再是因为神圣的生命，而是所谓钱， 权， 地位。所谓“荣光”。
异能战争。
这个世界上正在发生的战争，直到现在仍未停歇。
*
久经沙场的老兵走在遍地断肢的战场上。
这里是战后，休战阶段。
不知道是那里出了问题， 总之之前那激烈惨痛的战争终于停止了。
他可以趁着这个时期偷偷摸摸地， 去这一片血色地狱寻找寻找跑丢在这里的战友。
他们互相约定过，如果谁“遗失”在战场上，那么其他人一定要帮这个大意的同伴找到回国的路。
老兵的眼睛不是很好了，他在战争中被一颗子弹擦着眼睛飞过，差点交代在那里， 还是被同伴拉了一把才免于一枪爆头。
血线顺着眼皮流下，没瞎，但是眼部神经出了点问题，看不清了。
现在， 他正睁着他那双半瞎的眼，在这战场上寻找他的战友。
“这群混蛋…这种时候居然都指望老子，不知道老子瞎吗？！”
老兵低声咒骂着他不靠谱的同伴们， 就那么不负责任地先一步离开。
断肢，破洞的胸膛，被血与灰尘蒙盖的面庞……老兵越看， 模糊的眼越加模糊，几乎看不见什么东西了。
突然， 老兵停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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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听到了什么声音……脚步声？
不，不像。
什么东西在他的周围移动…？
他警惕起来， 全身的肌肉紧绷，左手抽出腰间的枪，右手也将藏在袖口的短刀滑落握紧。
他抬起袖子一抹眼睛，视野重新明朗，然后小心环视四周，但是这里什么都没有。
“……？”
难道是他的错觉？
啪，啪嗒。
啪嗒。
是什么液体砸落的声音。
黏腻的。
战场上有的。
不是血是什么？
老兵猛的转头，看向这次声音的发生地，手中的枪蓄势待发。
然后，不可思议地，他的瞳孔紧缩。
他看到了他的战友，或者说，他战友们的脸。
每一张脸都是惨白无血色的，但是每一张脸都在微笑着，弥漫着哀伤地微笑着。
像是在哀悼这场战争。
“艾利克…乔森…布罗利……”
他无神地喃喃着战友之名，“战友们”微笑地看着他，欢迎他的加入。
随着那庞大的黑色躯体张开嘴巴，发出的一声人类不可能发出的音波，老兵与“战友们”融合到了一起。
他们又重新成为了“战友”。
*
“主管，威廉莎士比亚先生发来信件。”
安吉拉为工作在控制台前的黑发男人轻柔地倒好一杯咖啡，并柔声将外界消息报告给他。
“威廉先生？”艾因拿起咖啡，喝了一口，醇香而涩苦的味道在他的味蕾弥散，“政府那边又出什么问题了吗？”
安吉拉将信件展开在屏幕的小窗里，保证不会打扰主管正在监视的工作，并可以轻松看到来信消息。
信很短，首先是符合英国贵族的问候语。
然后是一些关于各国异能战争的休战事宜大概情况。
“？”这个世界的战争事宜与脑叶有什么关系？
艾因再向下看。
「英国战事谈判团在经过休战战场是遭遇不明袭击，据幸存者所说，袭击者是一个巨大的黑色怪物，怪物身上有无数人脸。」
……有点不详的预感。
「经过调查，我们找到了那怪物。它依旧在战场上游荡着，肆无忌惮地吞吃着战场上的每一具尸体。」
「然而，在信息被探测人员传回的同时，我们听到了一种刺耳的哀嚎，随后便失去了对方的踪迹……」
*
T-01-75，A级异想体，微笑的尸山。
因为堆积如山的尸体没有被及时清理而产生的异想体。
外表由腐烂的肢体糅杂而成的黑色不明球状体。
虽然在主管的认知滤网下只是一团黑色檽米团，但那确确实实是拥有五级恐惧等级的A级异想体。
如果素质不能达到公司三级员工的水平，那么见到它的人就会立即陷入恐慌状态，除非身体素质达到五级，否则任何人遇到“尸山”都会在精神上受到一定伤害。
而微笑的尸山可以吞食死去之人的尸体并全方面壮大自身，在没有成熟的应对体系之前，就算是在公司里出逃也是难以招架的存在。
如果将它投放到尸横遍野的战场之中，那么，它将会是一个不死的绞肉机。
“……您确定，它就是您口中的……「微笑的尸山」吗……”
威廉莎士比亚先生声音发虚地问，带着他自己都不抱希望的绝望脸色。
“如果您是想问脑叶是否有一个这样的「学生」的话，这是最符合的那个。”
对面的男人还是那副打扮，黑色短发，白大褂里配西装，手中捧着一杯热气腾腾的咖啡。
他们现在在脑叶学院的院长办公室。
回到政府中自己的办公室里的威廉莎士比亚，曾经暗暗发誓再也不踏足脑叶的学院一步。
一个非战斗人员为什么要频繁进狼窝虎穴啊！
结果这话才放出去没多久，他就接到上面派他去与国际异能大会进行战争商议的命令，而恰巧，他接到任务的当天就听到了美国相关议事团出事故了。
死因是在战场上被不明怪物袭击。
战争时期的议事团本身就是被各国关注的，这消息很快就传开了。各国纷纷猜测袭击美国使团的究竟是哪一方势力，目的是什么。
有说是某些异能强国的主战派，他们不想要战争结束，也有说是美国自导自演的一出戏，因为美国目前的战事状况并不差……
但威廉了解相关信息后，脑海中第一想法就是脑叶的那些「学生」。
实在是最近与那些异常接触太多了，而且议事团绝对不会只有三两文职人员，强大的异能者会为他们保驾护航。
不管是曾经的「虚无」还是法国出现的「血樱」，它们拥有共通的特性——不具人身，破坏力惊人。
它们强大的无可抵挡。
那突然出现的黑色尸体集合物，听着就和脑叶有关。这是威廉的下意识想法。
于是，在发出一封信件得知那的确与脑叶有关后，这位才发誓过再也不踏入脑叶学院的英国贵族，最终还是坐在了这里。
“……泽维尔先生，如果战场上真的是您的「学生」，”金发的英伦贵族在说到“学生”的时候顿了顿，露出了一种颇为头疼的表情，“您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面前的怪物学院院长明显是心知肚明的，他的表情没什么变化，仿佛那只是一个可有可无的小麻烦。
他回答说：“一个理由。”
威廉接道：“是的，这将是再一轮战争的理由。”
“不过，在此之前……他们现在需要头疼的是如何解决战场上的那个怪物——按照您的说法，它不像是很好对付的样子。”
威廉莎士比亚这还是说的轻了。
在公司外没有被抑制的「微笑的尸山」，怕是连续两颗核弹下去都够呛能杀死它。
毕竟，那是拥有无数人类尸体战场。
一声叹气。
这还是威廉第一次见面这个镇定的男人叹气。
他看到院长先生还是那副冷静自持，仿佛天塌都不会变色，金色的眼眸专注地与他对视。
“威廉先生。”
“是？”威廉突然有些紧张，他有些不妙的预感，仿佛有什么千斤重的担子落到他的肩上。
“脑叶将全权处理这头「微笑的尸山」，还要麻烦您在国际为脑叶的情况说明。”
这个研究员打扮的男人站起身，他的双手插进大衣口袋中，迷迷蒙蒙见，有血色的荆棘之环缠绕在他周身，无数金黑之眼点缀其中。
他看向窗外，那里的樱花还没飘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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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不再可能飘落。
“——脑叶是绝对站在人类一方的组织，不会做出任何对人类不利的举动。”
事已至此，院长X挑明了脑叶的真正性质。
这不是一个简单的异能学院，而是一个组织，一个神秘的，深处存在无数怪物，但是依旧站在人类一方的组织。
威廉能看到这个男人的侧脸。
他冷肃，冷淡，看起来对生命并不敬畏。
但是金色的眼瞳中流露出了一种悯人的神性。
异能力——「第十二夜」发动。
威廉在其中“看”到了「决心」。
“……”
“我明白了，我会为您争取的，希望您能尽快。”
*
“安吉拉，召集员工。”
送走了威廉，艾因使用异能力回到了公司内部。
“使用着A级及W级ego武器的五级员工全部待命……将魔弹剔除。”
“与谢野晶子待命。”
“后勤清扫小队待命。”
“准备好足够的医疗资源。”
男人回来后便一连串的吩咐下去，虽然他的语气并不紧急，但是却让安吉拉感到了无端的不安。
“好的，已发布命令。……主管，您也要出去……？”
“嗯。”黑发金眸的男人从控制台下的密封箱中拿出一副牌，正是曾经Chesed使用过的那副「虚无缥缈」，最上面黑白色的小丑笑的讽刺。
“我在现场指挥。”
艾因看向面前大屏幕上大大小小的监视屏，其中，在左下第三个格子中，一个黑色的全身布满苍白人脸的怪物正在安安静静，似是在休眠。
*
这是第二次了。
所谓异想体的衍生物，也不过是异想体无法离开而产生的替代……不可能超越本体的存在。
微笑的尸山，是在以「心灵具象化」为奇点科技的脑叶公司才会产生的异想体。
而现在，这个异世界自行诞生了这种名为“异想体”的存在……
这个世界，正在被脑叶影响。
它正在以一种并不明显的速度“都市化”。
这是艾因之前预感到，却又最不想看到的情况。
他为这个世界带来了「灾难」。
在他还未能成功将「光」带到那个已然腐朽的世界时，他将「都市」带给了一个健康的世界。
不……还不晚。
Ayin，行动下去。
你得尽快了。
赶在这一切之前解决它，然后，回去，将光的种子撒到每一个“病患”身上。
首先，先解决面前这个小问题。
一个诞生在战场上，拥有无数养料，在没有被抑制的情况下已经被滋养了数天的。
所谓战争的遗留物。
艾因金色的眸子看着那零星从战场上传来了资料。
不单是战场遗体，连带着那里驻扎的军队都很大程度地遭受了袭击，即使只有几张事后的照片，他也能想象到当时的哀嚎遍野。
他闭了闭眼，再次睁眼。
果决与冷静永远是那金色的底调。
第83章 战场之上的眼
一颗小石子被踢开了， 在荒凉的战场之地滚了几圈，身上粘上了更多黑红的泥。
“啊呀…真是吃的干净呢。”全身除了裂开的大眼睛就只是红色的眯眯眼男性扛着一把同类型的大刀，四处环顾， 脑后那一个黑色的小揪揪也甩啊甩。
“这里除了肉泥没有别的了……啊！科卡尔！不要踩这些泥， 溅到我身上了！”
走在男性身边的双低马尾女性穿着红白修身的衣服，手中那些蛇杖，正是研发部的失乐园萨拉。
“别生气， 别生气。反正打完身上是不会干净的， 你看安东尼都没表示什么？”
科卡尔不在意地笑，轻飘飘地躲过了一记失乐园的物理攻击，然后拍了拍旁边面无表情的安东尼。
安东尼：“……”
拍开了手。
“好吧……”
另一边，爱与恨套莉娜和盈泪套莉雅在说悄悄话。
莉娜：“上次这么多人出门还是打那个超难打的大怪物……听说这次只是打一个尸山？”
“听说是加强版的尸山，还是有口粮的…呃…很多口粮。”莉雅看着这里遍地的血水， 上面有尸体躺过的痕迹，不由有些气虚，再强调了一遍，“很多……”
莉娜显然也意识到这点了， 她原本自信的脸上也带上了不确定。
“不过没关系，前辈们都在呢。”莉雅安慰她的姐姐。
莉娜深吸气，点头：“没错！而且主管在这里！”
说到这个， 莉雅也点头，甚至微笑：“没错没错！”
少女们的士气振奋起来了。
这不会是一场轻松的战，成熟的员工们都明白。
但是他们并不慌张。
一旁情报部的拟态套尤妮和伪善套阿莉丝只是静静地走着， 她们的脸上只有从容。
L巢顶端战力倾巢而出了，这不意味着这场战有多难打。
就连其他异想体的保姆都没留多少， 这说明什么？
经历过无数次镇压异想体的老员工心中明了。
主管想要的是速战速决。
*
地点投放是美国已经休战的战场。
艾因已经确认了新生的尸山的大致走向——那处战场的另一处驻扎军营。
这家伙没有什么神智，无数干瘪的人脑无法为它提供智慧。
除了本能知道躲避危险之外， 它的行动轨迹没有任何规律。
战场上的尸山比公司里的那只更大，行动更快，攻击波动更大。
经过简单的计算就可以发现，绝大多数的员工没办法撑过这只尸山的第二波哀嚎攻击。
“……”
但是没问题。
世界上没有无法镇压的异想体。
*
美国，休战战场。
边缘驻扎军营。
此刻正式正午，本应是休整时间，但是军营里所有的士兵都已经严阵以待。
他们在等待命令。
但仔细看，却能在每一张面无表情的严肃面容上看到紧张甚至害怕。
“全体准备！”
他们立正了身体。
外面渗人的哀嚎声听不真切，远的缥缈。
但是每个人都知道，说不准，不出一分钟，这哀嚎将要贯穿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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里整个军营。
“咕嘟。”
不知是谁紧张的吐口水声，让这里的氛围更加紧张。
“都把命拼上！”
长官瞪着每一个人，他的表情无比严厉，仿佛这个世界上最冷酷无情的人。
“这一次的战争不一样！我们必须撑住！”
长官的整个人冷肃地像是一个怒目的雕塑，他说：“我们是这里最后的防线！我们的家人都在后面！”
“为了国家，为了我们的家人！”
“噔、噔——！”
长官最后的话被突如其来的巨响淹没了一半，地面也随着怪物的到来而微微颤动。
他皱着眉，锐利的眼睛扫视着面前所有的士兵。
“开战！！！”
他知道他们是去送死，但是他们能有什么办法？
他们将这件事上报，得到的上级指示是——誓死守卫住防线，等待支援。
以那怪物的破坏力，他们只能拿命去拖！
无数的枪火炮弹已经对准前来的不速之客，在黑色怪物到达射程之时，便火力全开。
轰隆隆的震响与枪械子弹的声音一时淹没了这片营地，硝烟弥漫，灰尘四散。
“继续！别停！”
“攻击型异能者呢！！不要保留！”
有人在这混乱巨响中大喊。
烈火带着不知为何的力量穿过烟雾，凌冰的尖刺自空中落下。
不知名的文字缠绕其中，嘎达嘎达的奇怪声响混在炮火中。
地面还在震颤。
那怪物越来越近了。
有士兵眼中浮现绝望。
没有任何一刻能比此刻更清楚，他们正在走向死亡。
“呕——！！”
巨大的声响，有什么被喷洒出，黑色的粘液自天而下，像是大块大块的冰雹落下。
有人在尖叫，在哀嚎。
扑通的倒地声，枪械与地面碰撞声。
现在的战场硝烟弥漫，无法看清楚究竟发生了什么，但是不难猜想出周围是怎样的惨状。
只有此时，长官面上才敢浮现出了绝望的神色。
不能再犹豫了。他的眼神坚定起来。
他布满疤痕的手从口袋中握住一个圆形装置，深吸口气，准备踏出最后死亡的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