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凌霄归处（嬿婉篇）2（2 / 2）

我是个缺爱的人。旁人对我的一点点温情和爱怜，都足以让我铭记许久。

更何况是对我恩德深重的冯小主。

我只知道，若连我都不记着冯小主了，这宫中还会有谁记得她曾来过？

我很快遇喜。

因为这个孩子，我得以晋封。也因为这个孩子，我被彼时已成了继后的她狠狠拿捏住了把柄。

按理说，被人拿捏应当是焦虑恐惧，甚至愤怒怨恨的。

可除开最初的慌乱之后，我发现自己对于继后并无太多的怨怼。

许是因为她是唯一一个，在冯小主身体不适之际，还能从先皇后病重杂事中抽身相助之人。

又许是因为她曾经帮助过深陷花房磋磨的我。

我对继后有敬畏，有仰慕，唯独没有惧怕。

她心机深沉，步步谋算，可却有一点心善的好处。

不知是否是我的错觉。

虽然旁人都盛赞她对皇上情深义重，痴慕无比，可我却能够从她那点漆一般墨色的眸子中，寻到一丝超脱世外的漠然疏离。

她心底，也一定有什么化不开的执念吧。

宫中的日子过得极快。

嫔妃们争宠，失宠，遇喜，算计。

那些为了争夺更多利益的手段层出不穷，宫中无一日是真正平安无事的。

我作为后宫的一员，为了维护自己的地位，自然也不能免俗。

后来，璟瑟去了蒙古和亲，诚妃也死了。

我以为我可以放下仇怨了，可是我没有。

这样的下场还不够，还有人没有付出代价。

我周旋于形形色色的人之间，曲意逢迎，两面三刀。

我看着太后死了，璟瑟也死了，最后是皇上。

该死的人，都得了自己应有的下场。

我放任自己如同提线木偶一般沉沦在了继后的谋算中。

可谁又知道，纵使无人指使，这些事我也是心甘情愿去做的。

为达目的不择手段，我就是这样的一个人。我从不避讳这一点，更不会虚伪的标榜自己。

我并不觉得我的向上攀缘有什么不对。

若是宫女，是平民，那我想做的事情怕是永远都要束手束脚而不可得了。

可若是宫妃，是主子，那我才有足够的身份去与那些旧怨周旋和纠缠。

替冯小主报完仇的那一日，我长舒了一口气。

我捧着内务府送来的白色绢花，一身素白的孝服独坐殿中。

承乾宫华丽而空旷的殿内回荡着我痴痴的笑声，欢欣而释然。

这些年，在宫中如履薄冰，夜不能寐的日子，终于熬到头了。

我终于了却了全部遗憾，也终于可以放过自己了。

国丧隆重而浩大。

虚伪繁琐的礼仪之下，虽无一人替皇上真心伤怀，但后宫中却接连有嫔妃伤心薨逝。

先是咸福宫的慧贤皇贵妃，而后便是承乾宫的令懿皇贵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