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累!好困(1 / 2)
幽州台辞
第一章 蓟门秋猎逢
武周长安三年,秋。
燕山的风卷着枯叶,在蓟门古道上打着旋儿。沈青芜勒住缰绳,胯下的“踏雪”打了个响鼻,鼻翼翕动着,似也对这萧瑟秋光生出几分不耐。她一身月白骑装,发间束着根银狼尾簪,本是江南沈家的嫡女,因父帅调任幽州长史,才跟着来了这北地。
“小姐,前面就是幽州台了,据说当年燕昭王就在这儿筑台招贤,连郭隗都被请来了呢。”随行的丫鬟锦书指着远处那座残破的土台,声音里满是好奇。
沈青芜抬眼望去,只见土台孤零零立在旷野上,台身爬满荒草,台顶的石栏早已碎裂,唯有几块残碑歪斜着,刻着模糊的“幽州台”三字。风掠过台面,发出呜呜的声响,竟像是古人的叹息。她心中一动,翻身下马,提着裙摆朝台顶走去。
刚踏上最后一级台阶,就见一个身着青衫的男子背对着她而立。他身形清瘦,腰间悬着柄未出鞘的长剑,乌黑的长发用一根木簪束着,被风吹得微微飘动。男子手中握着一卷书,目光望着远处的燕山,神情落寞,仿佛与这天地融为一体。
“这位公子,此处风大,若不嫌弃,不如一同避避?”沈青芜轻声开口,她素来性子沉静,可见这男子孤身立于台顶,竟生出几分同怜之意。
男子缓缓转身,露出一张清俊的脸。他眉如墨画,眼似寒星,只是眉宇间凝着一层化不开的愁绪。他对着沈青芜拱手行礼,声音温和却带着几分疏离:“多谢姑娘好意,在下陈子昂,不过是在此处凭吊古人罢了。”
“陈子昂?”沈青芜心中一震,她早听说过这位蜀中才子,因上书言事被贬,如今竟也来了幽州。她连忙回礼:“原来是陈公子,小女沈青芜,家父乃幽州长史沈知远。”
陈子昂眼中闪过一丝讶异,随即颔首:“原来是沈姑娘。”他重新望向旷野,轻声念道:“‘前不见古人,后不见来者’,燕昭王当年筑台招贤,何等意气风发,可如今呢?台在人亡,再无这般明主了。”
沈青芜听着他的话,心中也泛起一阵酸楚。她在江南时,就常听人说朝堂动荡,酷吏横行,多少有识之士报国无门。她望着陈子昂落寞的背影,轻声道:“公子之才,总有被赏识之日。况且,纵使前路茫茫,能与天地对话,也算不负此生了。”
陈子昂转头看她,眼中闪过一丝微光:“姑娘倒是通透。世人皆说我迂腐,唯有姑娘能懂我心意。”他从怀中掏出一方砚台,递给沈青芜:“这方‘云纹砚’是我蜀中旧物,今日与姑娘相逢便是有缘,赠予姑娘,望姑娘莫嫌粗陋。”
沈青芜接过砚台,只见砚台质地温润,上面刻着细密的云纹,一看便知是珍品。她脸颊微红,从袖中取出一块玉佩,玉佩上刻着朵寒梅,是她亲手所雕:“公子赠砚,小女无以为报,这枚‘寒梅佩’还请公子收下,愿公子如寒梅般,历经风霜而不凋。”
陈子昂接过玉佩,指尖触到玉佩的温润,心中竟生出几分暖意。他望着沈青芜泛红的脸颊,嘴角微微上扬,这是他被贬以来,第一次露出真心的笑容。
风渐渐小了,夕阳将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锦书在台下催促:“小姐,天快黑了,我们该回府了。”
沈青芜依依不舍地看着陈子昂:“陈公子,改日若有机会,小女再向公子请教诗文。”
陈子昂点头:“固所愿也,不敢请耳。”
沈青芜翻身上马,回头望去,只见陈子昂仍站在幽州台上,身影与暮色融为一体。她握紧手中的云纹砚,心中暗暗期盼着下次相见。
第二章 书房论道结
自蓟门相逢后,沈青芜便常常借着请教诗文的名义,去陈子昂的住处拜访。陈子昂的住处简陋,只有一间茅屋,屋内堆满了书籍和文稿,却收拾得十分整洁。
这日,沈青芜带着亲手做的桂花糕,来到茅屋前。刚推开柴门,就见陈子昂正坐在桌前奋笔疾书,眉头紧锁,神情凝重。她轻手轻脚地走进屋,将桂花糕放在桌上,轻声道:“公子,先歇歇吧,吃块糕点再写。”
陈子昂抬头,见是沈青芜,脸上的愁绪散去几分:“青芜来了,快坐。”他放下笔,拿起一块桂花糕,放入口中,甜而不腻的味道在舌尖散开,让他紧绷的神经放松了些。“还是姑娘的手艺好,比外面的糕点好吃多了。”
沈青芜笑了笑:“公子喜欢就好。看公子方才神情凝重,可是遇到了什么难事?”
陈子昂叹了口气,指着桌上的文稿:“我想写一篇《蓟丘览古赠卢居士藏用》,借古人之事抒发心中不平,可写了几日,总觉得少了点什么。”
沈青芜拿起文稿,仔细读了起来。文中写了燕昭王、乐毅、郭隗等人的故事,字里行间满是对明主贤臣的向往,以及对自身境遇的感慨。她放下文稿,轻声道:“公子的诗文苍劲有力,只是……或许太过沉重了。‘念天地之悠悠,独怆然而涕下’,这份悲怆固然动人,可若能多几分坚韧,会不会更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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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子昂眼中一亮:“姑娘所言极是!我总困在自身的失意里,却忘了纵使‘前不见古人’,也该为‘后见来者’留下些什么。”他重新拿起笔,笔尖在纸上飞快地滑动,神情比之前振奋了许多。
沈青芜坐在一旁,静静看着他。阳光透过窗棂,洒在他的脸上,给他镀上了一层金边。她忽然觉得,眼前的男子虽然落魄,却有着常人没有的风骨,就像幽州台上的残碑,纵使历经风雨,也依旧坚守着自己的信念。
不知不觉,天色已晚。沈青芜起身告辞:“公子,天色不早了,小女先回府了。”
陈子昂送她到门口,忽然开口:“青芜,明日是重阳节,我想邀你去西山登高,不知你愿不愿意?”
沈青芜心中一喜,连忙点头:“我愿意。”
第二日,两人如约来到西山。西山的枫叶红得似火,漫山遍野都是绚烂的色彩。他们沿着山路往上走,时而谈论诗文,时而说起各自的经历。沈青芜说起江南的烟雨杏花,陈子昂说起蜀中的青山绿水,不知不觉,就走到了山顶。
山顶上有一座小亭,两人坐在亭中,望着远处的幽州城。陈子昂忽然开口:“青芜,我知道你父亲是个正直的官员,可如今幽州节度使武攸宜为人傲慢,刚愎自用,我担心他会耽误边防大事。我想上书弹劾他,可我只是个贬官,人微言轻……”
沈青芜握住他的手,轻声道:“公子,我支持你。纵使前路艰险,能为百姓做些实事,也是值得的。家父虽然只是长史,但也能为你提供一些帮助。”
陈子昂看着她坚定的眼神,心中涌起一股暖流。他反手握住她的手,轻声道:“青芜,有你在,我什么都不怕了。”
沈青芜的脸颊瞬间泛红,她低下头,不敢看他的眼睛。风吹过山顶,带来枫叶的清香,也吹动了两人心中的情愫。
第三章 风波骤起离
陈子昂最终还是写了弹劾武攸宜的奏折,沈知远虽然担心他的安危,但也敬佩他的勇气,暗中为他提供了不少证据。可武攸宜毕竟是武则天的侄子,权势滔天,奏折递上去后,不仅没有被采纳,陈子昂反而被安了个“诽谤朝廷命官”的罪名,被贬为军曹,派往边关戍守。
消息传来时,沈青芜正在书房看书。锦书慌慌张张地跑进来,声音带着哭腔:“小姐,不好了!陈公子被被贬到边关了,明日就要出发!”
沈青芜手中的书“啪”地掉在地上,她猛地站起身,朝着陈子昂的茅屋跑去。一路上,她的眼泪不停地往下掉,心中满是焦急和担忧。
来到茅屋前,只见陈子昂正收拾着简单的行囊,脸上却没有丝毫怨怼,反而带着几分坦然。他看到沈青芜哭红的眼睛,心中一痛,连忙上前扶住她:“青芜,你别哭,我没事。”
“怎么会没事!边关那么危险,你一个文弱书生,怎么经得起折腾!”沈青芜哽咽着说,“都是我不好,若不是我支持你,你也不会落得这般下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