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1章 手书(1 / 2)
他不知道这首诗能否顺利传到母后手上,
但这是他此刻唯一能做的,
是他在绝境中发出的泣血悲鸣,
是他对母子亲情最后的期盼。
他缓步来到房门前,
用力将房门打开,
殿外的禁军依旧面无表情地站着。
无人在意他,
李贤闭上眼睛,似乎已经看到了自己的结局,
或许是被废黜太子之位,贬为庶人,流放他乡,
或许是被赐一杯毒酒,了此残生。
但无论如何,他都希望,
母后在看到这首诗的时候,能够想起曾经的母子情深,
能够手下留情,给李家留下一点血脉。
“将这封手书交给天后。”
守门的侍卫恭敬的接过李贤手上的纸,
行了一礼,
“是,殿下!”
侍卫不敢耽搁,一路急走,一刻钟之后,到了蓬莱宫。
不多时,王延年手捧素笺,躬身行礼,
“天后,看守东宫的侍卫方才递呈此物,
言明是太子亲笔所书,命令呈与天后。”
上官婉儿闻言胸口发紧,
自事发以来,她已经十八天未见李贤了。
心中对李贤担忧不已。
又碍于天后对东宫之事的严令,
不敢显露出半分关切,
只能将翻涌的情绪强压在心底
武媚娘缓缓放下手中朱笔,笔杆与玉质笔洗相触,
发出一声脆响。
她以为是李贤乞求饶恕的折子,
近日以来,
“太子谋逆”四字震荡朝野,
宗室诸王暗地窥探,
外廷大臣更是分为两派争论不休。
为了处置此事,她夜夜批阅奏折至三更,
晨起对镜时,亦能发现鬓边又添了几缕银丝。
半月来,处置李贤的旨意迟迟未下,
并非她优柔寡断,
而是内心的顾虑如乱麻缠绕,
李贤是她十月怀胎,沥血哺育的骨肉,
是她曾手把手教诵《论语》,
在他染疾时彻夜守在床边的孩子。
那些温热的过往,如今却成了心口最软的刺。
若从轻发落,
不但怕李贤不知悔悟己过,
可能日后还会再被奸人蛊惑,触碰权力的红线,
更恐朝臣与宗室以此为由,质疑国法松弛,
日后再难用纲纪约束众人,
甚至让其他皇子滋生“谋逆亦有转圜”的侥幸,
为大唐埋下更大的隐患。
武媚娘望着案前躬身的王延年,沉吟片刻,
眸底的波澜渐渐平复,
无论这纸上写的是什么,都是她的贤儿所书,
她作为母亲,自是要倾听儿子心中所想。
她抬手,声音里带着惯有的清冷,
“呈上来吧。”
王延年不敢耽搁,连忙趋步上前,双手托着素笺,小心翼翼地铺展在御案上。
武媚娘的目光刚落在首句“种瓜黄台下”,
指尖摩挲御案雕花的动作便骤然顿住,
她原以为会是满纸“儿臣知罪”,“求母后开恩”的卑躬之语,
却没料到竟是这样一句沉郁的起兴。
她眉头微蹙,目光如炬,逐字往下细读。
“瓜熟子离离”,
待看到“一摘使瓜好,再摘令瓜稀”时,
握着笔杆的指节骤然收紧,朱笔在奏折边角划出一道刺目的红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