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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41章 第 41 章
是夜, 一个年轻女孩迈着轻快的脚步走在回家路上。
一头浓密的亚麻色长发垂到腰际，米白色的风衣外套衬得她清纯靓丽。她一边走一边哼着听不出名字的小调。
但最引人注目的，还是她右手手臂上厚厚的一层石膏板，将她整条手臂吊了起来。看起来严重的伤势跟她现在轻松的状态完全不相符。
她七拐八拐跑了很多便利店, 开口问的都是一款市面上少见的泡面。连走了七八家店, 终于在一家不起眼的小店里买到想要的东西。
“谢谢，帮我包起来吧。”女孩十分高兴, “我找了好多家店呢。”
年轻的店员许是感冒了, 戴着一副口罩, 闻言用沙哑的声音对少女说：“既然您喜欢, 正好我们明天要去进货, 如果您需要更多的话，我可以帮您带一些。”
“那就太好了！”少女惊喜地说, “唔……我明天白天要去上课，晚上要去打工，那就明天晚上十点, 我来找你拿吧。”
“明晚十点对吗？好的，我记得了。”店员点点头，在本子上记录了一个“晚十点”。
从桌上拿起已经装好的袋子，女孩没有立刻离开，她脸上洋溢着热情的笑容, 有些苦恼地说：“我喜欢这款泡面，但家里只有我一个人吃不下太多, 大概十包左右就够了。”
“十包是吗，我记下了。”
“那就这样, 明晚再见，谢谢啦。”
女孩拎着袋子, 兴高采烈地出门了。门内的店员微微抬起头，露出帽檐遮盖下一双阴沉的眼睛，透过橱窗玻璃一直目送她的背影，直到她消失在街口。
女孩右手不方便拎东西，只能用左手拎着。夜班的街道看起来空空荡荡，拐了几条街后，已经看不到一个人影。
经过一个转角处时，女孩毫无防备地被一个从暗处蹿出的黑影扑倒在地。
当然，她也不是吃素的，虽然手不方便，但还是很敏捷地一个翻滚从地上爬起来。黑影一击不成，从怀里掏出一柄小刀，女孩只觉眼前银光一闪，黑影已经携着那把小刀朝她猛冲过来。
她连忙一个扫堂腿攻击黑影的下盘，瞅准对方脚下踉跄的时刻，一把将刀夺过来。
但由于右手是惯用手，在危急关头她忘记了自己有伤在身，夺过小刀的时刻同时右手被石膏和绷带拉扯，她痛得浑身一颤，手上没抓稳，刀子掉在地上。
黑影见状，立刻弯腰从地上捡起小刀，狠狠朝女孩的腹部刺去。
眼看着刀就要刺到女孩身上，从旁边斜着踹过来一只脚，正中黑影拿刀的手。“喀拉”一声，刀子又一次掉到地上。
女孩本以为大难临头，紧紧把头埋在腿弯里。想象中的疼痛没有传来，怔愣着抬起头，赫然正是她之前买泡面的那家店的店员。
黑影被踢中，痛得捂住自己的手，恨恨地看了一眼黑衣黑帽黑色口罩的男人，啐了一声，踉跄着跑了。
男人没去追，而是走到女孩身边扶起她。
“小姐，你没事吧？”
“没、没事……”女孩六神无主地被他扶起来，颤抖着声音说：“快、快报警！”
“她是来杀我的！”
*
目暮警官今天本来休班，最近没什么案子，在家里睡得正香。被一个电话从床上叫起，在半夜两点赶到警局。
在看到询问室里负责做笔录的警察面前的女孩时，他不由得一愣。
“桃原小姐，又是你啊……”
这实在不能怪他多想，最近几年，东京的犯罪率并不太高，他这个月办过的几起案子几乎都跟桃原花梨相关。
这女孩该不会是被死神诅咒了吧。他在心里犯嘀咕。
但桃原花梨此刻的状态实在算不上好，身上的白色风衣滚上了泥土，脏了好几块，皱巴巴地裹在身上。
更值得注意的是，她胳膊上的打的石膏和绷带，看起来真的非常可怜。
目暮警官在路上的时候已经听下属给他简单汇报过事情的来龙去脉了，知道桃原花梨是在回家路上被人袭击了，不由得心生同情。
“桃原小姐，你看起来伤得很重啊。”
桃原花梨顺着他的目光看了一眼自己的右手臂，摇摇头说：“你说这个吗？这不是犯人打伤的，是我自己不小心摔的。”
“是啊目暮警官。”来给她递水的女警接话道，“您忘了吗，桃原小姐是会功夫的，她要是不受伤，没准就能打过那个犯人了。”
“嗯……”目暮警官托着下巴思索，“桃原小姐，你看清袭击你的犯人正脸了吗？”
桃原花梨摇头：“没有，她戴着帽子和口罩，不过——”她欲言又止，“我大概能猜到是谁。”
“是谁？！”目暮警官精神一振，“你说。”
“我虽然没有看清正脸，但从跟她交手的感觉上判断……”桃原花梨一边思索一边斟酌着说。
“应该是绿岛佳子。”
目暮警官愣了愣：“绿岛佳子？这个名字好像在哪听过……”
“是上次绑架桃原小姐的那个人贩子啦！”女警提醒道，“被松田警官他们抓住后来又逃走的那个！”
目暮警官一拍大腿：“哦对！我想起来了！后来这个案子被公安那边接管了，我们没有调查权，就没再追查下去。”
他神情严肃了几分：“所以……她是回来找你寻仇的吗？”
桃原花梨想了想：“我想应该是，她应该很恨我。”
目暮警官点点头，吩咐身边的警员加快速度调取事发地的监控。转头看向一直站在桃原花梨身侧的口罩男人。
“这位是……”
“他是附近便利店的店员，我在他的店里买东西，把手机落在那里了，他追出来给我送手机，正好发现我被人袭击，便出手帮忙，我才侥幸捡了一条命。”桃原花梨解释。
“原来如此……”
目暮警官又问了一些案件发生时相关的问题，桃原花梨一一回答。过了一会儿，有警员进来报告，监控已经调取出来了。
目暮警官和几个办案的警察对着监控看了一会儿，确认情况基本跟桃原花梨描述的一致。唯一的问题是，那个黑影除了能从身形上看出是个女人，其他的一概没法确认。
他们又不能只根据桃原花梨模模糊糊的感觉就把犯人确定为绿岛佳子，事关案件的调查方向，目暮警官一时间有些为难。
最后还是小女警提醒他：“警官，不如把松田警官叫来看看，他在警校的时候观察力就很优秀，又接触过绿岛佳子，如果他也认为这个犯人是绿岛佳子，那应该就不会有错了。”
目暮警官恍然大悟：“你说的对，快把他找来！”
一个警员出去打电话联络松田阵平，其余几人继续对着周围的监控研究，确定犯人的逃跑路线。
但遗憾的是，附近恰好有一条街道的电线坏了，监控没拍到。黑影跑了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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条街，最终消失在他们的视线里，再没有监控拍到她。
桃原花梨始终坐在座位上，没有凑过去一起看监控。她微微抬起头，不着痕迹地看了一眼身旁的男人。后者接收到她的眼神，心领神会。
“那个……如果没有其他事了，我是不是可以先走了？”口罩男人迟疑着打断他们热火朝天的讨论。
目暮警官从人堆里抬起头：“啊不好意思，把你忘了，感谢您的见义勇为，如果后续办案有需要，我们再联络你。”
“没问题，我就在那家便利店上班。”
口罩男人离开后没过多久，松田阵平风尘仆仆赶来。他走得急，衬衫扣子开了几颗，西装外套随随便便拎在手里，头发还可疑地翘起一块。
“目暮警官！我听说上次的犯人绿岛佳子出现了，还袭击了桃原小姐，到底是怎么回事？！”
他进门以后连客套寒暄都没有，直接抓着目暮警官的肩膀问出他最关心的问题，目光焦灼。
目暮警官被他抓得一个趔趄，连忙说：“松田啊，你冷静一下，目前还不确定是她，所以才叫你来确认一下，桃原小姐她没事。”
松田阵平余光注意到什么，转头看到熟悉的身影。桃原花梨坐在椅子上，十分淡定地跟他打招呼：“你好啊，松田警官。”
松田阵平注意到她手臂上打的石膏，眉头深深蹙了起来。他放开目暮警官，直接走向她，在她面前蹲下身，小心地注视着她那只受伤的手臂。
“怎么回事？”
桃原花梨今晚不知道多少次解释这件事了，已经十分从善如流：“不是犯人打伤的，我自己摔的，要不然，我也不可能让她逃掉。”
松田阵平想起初见时她的身手，确实如此。
他转头跟目暮警官解释：“我跟那个叫绿岛的女人也交过手，她身手一般，制服一般的女性没什么问题，但对上桃原小姐这样身手好的，应该没有胜算。”
目暮警官点点头：“桃原小姐觉得今晚袭击她的犯人很可能是绿岛佳子，监控拍下了这一段，但犯人戴着帽子口罩，看不清楚脸，我记得你观察力很不错，你来看看这段监控。”
松田阵平走过去，仔细看了几分钟便抬起头十分肯定地说：“没错，就是绿岛佳子，我能确定。”
他将进度条调到一个位置暂停，指着监控对众人说道：“绿岛佳子功夫一般，所以她一般都带着刀或匕首之类的武器，上次我跟她打，她也是拿着一把小刀。
在持刀做出攻击动作时，她会不自觉地弯腰，身体侧向右边，双手握住刀柄。这些特征，监控里的人都吻合，并且从身形上判断，也跟她很像，所以我确定，这个人就是绿岛佳子！”
经过松田阵平的确认，目暮警官心里也有了把握。
他一拍桌子站了起来：“好！那我们就确定了，犯人就是绿岛佳子。同时，这个人还涉嫌贩卖人口，目前潜逃在外。岛田和尾中，你们两个立即去联络其他部门，对绿岛佳子进行全城通缉！我这就去跟警视汇报！”
“是！”
小女警提醒他：“那桃原小姐……”
目暮警官看向一直静坐的桃原花梨，严肃地说：“桃原小姐，鉴于犯人对你怀恨在心，你目前处于危险之中，我们会派警员保护你的安全，对你进行24小时保护！”
桃原花梨摇摇头：“我就不给你们添麻烦了，如果方便的话，可以让我在这里休息到天亮吗？我明天还要上课，现在回去的话也睡不了多久，而且发生这种事，我心里有点害怕。”
目暮警官思考了一下，觉得可行。让她待在警局肯定比放她回去更安全。
“好，我让伊势井带你去休息室。”
伊势井就是那个小女警，全名叫伊势井理奈。她也是刚从警校毕业的年轻警员，跟松田阵平是同届，两人还很熟。
松田阵平踌躇了一会，自告奋勇：“那我也留下吧，说不定后续还有需要我帮忙的地方。”
既然他自愿留下帮忙，目暮警官自然不会驱赶，大手一挥准了。
伊势井看了一眼垂头不语的桃原花梨，又看了一眼频频朝这个方向看过来的松田阵平，突然明白了什么。
她挤眉弄眼地朝松田阵平做表情，故意大声说道：“哎呀，我那边还有一份报告没整理，松田警官，你对我们这里也熟，不如你帮我送桃原小姐去休息室吧。”
松田阵平愣了愣，接收到伊势井的目光信号，连忙答应下来：“好！”
他紧张地看向桃原花梨，有些不自然地说：“那……桃原小姐，我们走吧。”
桃原花梨没说什么，平静地起身：“走吧。”
警官们的休息室在楼上，由于经常加班，几乎每个人在这里都有一张床铺。伊势井给她安排的正是自己常用的那张床。
两人穿过灯火通明的走廊，除了搜查一课外，警视厅其他部门基本也都亮着灯，无数穿着警服的年轻警官们在其中匆匆穿行，或在打电话，或捧着一大堆文件。
松田阵平在前面带路。自从那天跟降谷零谈过后，他回去想了很久，最终的结论是，他还是打算再为自己争取一下。因此这次再见到桃原花梨，他难得地有些紧张。
完蛋！他出来得太急了，都没来得及换衣服，身上这件还是昨天穿过的，会不会有味道啊？而且他的发型也没有打理过，这个形象出现在她面前，未免也太丢脸了……
桃原花梨没有注意到前面的松田阵平同手同脚走路的怪异姿势，她的目光一间间扫过走廊两边的其他房间和门牌，若有所思。
“你们警察还真忙呢。”她似是不经意地开口。
“嗯……嗯？是啊。”松田阵平顿了顿，补充道，“不过我们那里还可以，没有那么忙，分给家人的时间还是有的。”
桃原花梨心里想着自己的事，没有注意他话里的含义，嗯了一声，继续若无其事地打探道：“说起来，我上次被你当成犯人抓到警局，在审讯室里等了你好久，明明不是地下室，那里好像特别冷呢。”
松田阵平一瞬间差点踩到自己的脚，他结结巴巴地说：“抱、抱歉！那次是……”
“当时我还想，要是被定罪了，会被送去哪里呢？”桃原花梨半开玩笑地说，“会被送进收押室等着开庭吧？不知道收押室是不是一样的冷。”
“嗯……”松田阵平咽了咽口水，不知道该不该在这个问题上继续跟她聊下去，这对他可不是什么好事。
他含糊地说：“审讯室是为了防录音录像设备，周围有特制金属，温度会低一点。收押室跟审讯室隔了两层，就没那么冷。”
“是吗……”
“我到了，是这里吧？那我先进去了，你也早点休息吧。”桃原花梨对松田阵平笑了笑，“今晚谢谢你帮忙，感激不尽。”
第042章 第 42 章
凌晨3:40。
赤井秀一坐在他专属座驾里, 侧头凝视着面前不远处的大楼，手指有一搭没一搭地敲着方向盘。
他看了一眼手表，又抬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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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看无甚动静传来的警视大楼，眉头微微蹙了起来。
距离他跟阿芙洛狄特约定的时间, 已经过去10分钟了, 依旧没有任何消息传来。
*
警视厅大楼内部，五楼收押区。
桃原花梨蹑手蹑脚地在黑暗中行进着, 夜视能力一般的她此刻走得非常艰难。但好在, 她还有透视之眼。
只有她本人能看见的面板上, 画面清晰地展现了此刻整座大楼的情况, 双指放大还能看到其中人物的动态活动。但由于整个空间过大, 若是将人物图像放大到极致，辨认人脸就十分困难了。
尤其是在这里, 所有的犯人都穿着统一服饰，三成春美又没有什么明显特征。如果是安室透，她肯定能一眼认出来。
左上角显示的经验值槽里, 还差一格就能将技能升级到LV.2级。不知道技能升级之后会有什么新变化，如果只是提高画面分辨率那就很搞笑了。
身在收押区，画面变得清晰了很多。桃原花梨点开面板，一间间看过去，并没有在其中看到三成春美的身影。
难道她的审讯还没有结束？
桃原花梨皱起眉, 将画面拉回间隔两层的审讯区。
相比收押室的黑暗，这里就明亮了许多。由于是半夜, 没有几间审讯室在审犯人。桃原花梨在模糊的图像中，勉强确定了几个疑似三成春美的嫌疑人。
看来还是得去审讯区看看。
桃原花梨起身离开, 脚下却不小心踩到什么硬物，在过分安静的空间中发出巨大声响。
糟糕！
“什么人？！”值守在这里的警察们立刻闻风而动, 第一时间拉响警报，尖锐的鸣笛声瞬间响彻整间大楼。
桃原花梨心下一沉，来不及思索，拔腿就朝楼下跑，身后是一群闻声前来追逐她的警察。
她一边跑一边拿出手机给赤井秀一发出信息：计划提前，立刻行动！
赤井秀一注意到警报声时，心里就已经有了不好的预感。正在他思考要不要去给阿芙洛狄特帮忙时，他看到了手机上的消息，轻轻勾起唇角。
还有时间发消息，看来还能应付一段时间。
赤井秀一收起手机，对副驾驶上的人说：“你现在可以行动了，按我们说的做。否则，你知道后果。”
绿岛佳子穿着一袭黑衣，帽子和口罩捂得严严实实，正茫然地看着警视厅那边传来的异动。闻言瑟缩了一下身子，小心地看了眼驾驶位上的男人，小声说：“我知道。”
在执行这个计划之前，她已经被折磨许久了。组织用来收拾人的手段层出不穷，即使在桃原花梨的授意下，她并未受重刑。但每日听着周围传出的撕心裂肺的惨叫，还是让她恐惧万分，惶惶不可终日。
绿岛佳子终于明白，囚禁她的这个组织跟她以前接触的那些小打小闹的罪犯不一样。他们是真正穷凶极恶的亡命之徒，手眼通天，落在他们手里的人，都没有好下场。
所以在桃原花梨昨天晚上突然来找她，给她下达任务指令时，几乎没需要她多加恐吓，绿岛佳子就十分乖顺地答应了。
在佯装袭击了桃原花梨后，她跑出几条街，跟在那里等着接应她的组织成员会合，完全没有生出趁机逃跑的心思。
她按照计划下车，将口罩和帽子又扣严实了一点，怀里鼓鼓囊囊抱着什么东西，朝警视厅的方向走去。
越靠近，她的心跳的就越厉害。
*
桃原花梨刚跑出两层楼，迎面就碰到了本层楼收到警报赶来抓她的警察。她撇撇嘴，利落地翻下楼，来到三楼和二楼中间的拐弯处，那里有一扇窗户。
她用手肘击碎玻璃，趁着两层楼的警察没赶到之前，从窗户翻了下去，轻巧地落在警视厅后面的街道上。
等在那里的绿岛佳子立刻上前，将怀里的东西递给她。
桃原花梨接过包裹，迅速脱下身上的黑色风衣扔给绿岛佳子。
“穿上它，跑！”
绿岛佳子也不废话，裹上风衣立刻朝着指定方向加速离开。桃原花梨悄声躲在周围的灌木丛里，屏声静气看着从楼上翻下来的几个警察追着绿岛佳子的脚步而去。
她又等了一会，确认周围没有人了，才从灌木丛里起身。打开绿岛佳子给她的包裹，里面装了一枚小型炸弹和一把勾爪。
她将炸弹揣在衣服口袋里，拿出勾爪抬起头，朝着那扇破掉的窗户用力一掷，勾爪稳稳地卡在窗户外沿的边框上。
由于右手不敢用力，她只能用左手拉着绳索，一点一点慢慢顺着墙体攀上去。
那扇窗户处于二楼和三楼的交界位置，桃原花梨先是谨慎地朝里面看了一眼。二楼是就是搜查一课所在的位置，三楼则是休息区。
由于绿岛佳子的逃跑吸引了大部分警力前去追捕，现在的二楼和三楼都静得可怕。
桃原花梨顺着窗户回到大楼内部，直接朝三楼休息室走去。把手放上门把手那一刻时，桃原花梨敏锐地感知到什么，松开把手后退了半步。
空荡荡的把手在她眼前压下，门从里面被打开。
桃原花梨心跳如鼓，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大门，一瞬间心里闪过无数念头。
在看到那双熟悉的眼睛时，桃原花梨愣了愣，尴尬地收回攻击姿态，有些讪讪的：“怎么是你啊……”
松田阵平出现在门口，有些沉默地看着她，眼睛里已经不复几个小时前的亲近姿态。
“你去哪里了？”
桃原花梨拿出早就准备好的说辞：“我听到外面的警报声，以为出了什么事，出去看看。”
他淡淡地应了声：“是吗……”眉眼之间，一片冰凉。
两人沉默了一会，最后还是桃原花梨忍受不了这种氛围，直接了当地问他：“你到底想说什么？”
松田阵平苦笑一声：“你知道吗，我就睡在你隔壁的休息室里，警报声刚刚响起的时候，我就立刻来找你了，可是你那个时候不在。”
“我进来的时候，看到你的床铺几乎没动过，外套和绷带都扔在床上，人却不知所踪。我摸了床上，是凉的，证明你已经离开很久了。”
“你告诉我，如果是这种情况，我还能替你找什么借口？”
桃原花梨冷眼看着他，朗声说：“既然你已经猜到了，我也不骗你了。没错，就是你想得那样，我是来杀人的。你要怎么办呢？找人来抓我吗？”她轻笑一声，“这次我人就在警察局，你报警抓我也很方便。”
“你是在赌我不会这么做是吗？”松田阵平一双漆黑瞳孔里丝丝缕缕都是失望，“因为我喜欢你？”
她无视他眼中满溢的情绪，强硬地说：“松田阵平，我早就告诉过你，我不是什么好人，做的事也跟守法公民搭不上关系。你没有亲眼见过，总是觉得不真实，如今你看到了，我就是不折不扣的罪犯，以前是，以后还会是。”
她忽然凑近他，淡淡的香气扑入鼻尖，松田阵平怔了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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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
他的话没有说完，就软绵绵倒在了桃原花梨怀里。她手里拿着一个电击棒，正滋滋作响，导致松田阵平倒下的就是这个小东西，之前一直呗她藏在袖子里。
“回到你原来的世界吧，松田阵平。”她在他耳边轻声说。
留给她的时间已经不多了，桃原花梨安顿好松田阵平之后立刻动身前往七楼的审讯区。用事先准备好的迷药放倒了值守的警察。迷药是从雪莉那拿的，实验室出品，无色无味，只需几滴，挥发到空气中，连大型猛兽都不在话下。
桃原花梨根据技能面板确定了三成春美所在的位置。经过几天的审讯，她比当初刚见到时憔悴了不少。
见到来人，三成春美迷茫地抬起头，一时间没有认出她：“你是……”
“来取你性命的人。”桃原花梨幽幽地盯着她，嘴角勾起一抹诡异的笑容，“让你知道，有些事情是不能乱说的。”
话音刚落，她手腕一翻，一把小刀便出现在手上。她携着小刀以雷霆万钧之势刺向三成春美。
三成春美甚至来不及发出尖叫，那把小刀已经割开她的皮肤，深深没入血肉。鲜红的血液流出，滴在地板上。
三成春美呆滞着神情，低头看向胸口插着的刀子。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的她瞪大了眼睛，缓缓倒在地上。
桃原花梨试探了一下她的脉搏，确认人已经死了之后，深深吸了一口气，将怀里的炸弹放置在角落，趁着外面的警察还没醒来迅速离开。
她将自己这边的进度同步给赤井秀一，没过多久便收到对方的回复。
与此同时，在外追击绿岛佳子的警察们在封锁了数条街道，发动了无数警力后，终于在一条远离市区的支路上堵到了绿岛佳子的车。但结果却让人大跌眼镜。
“别、别追我了！我什么都不知道！”
车内只有一名女性，同样穿着一身黑衣，戴着帽子和口罩，看起来跟绿岛佳子很像。
但她不是绿岛佳子。
赤井秀一带着绿岛佳子回到之前跟桃原花梨交换的那扇碎窗下面，桃原花梨已经等在那里了。
“来得还挺快。”桃原花梨夸了赤井秀一一句，将怀里的钩爪递给绿岛佳子，示意她上去。
绿岛佳子犹豫了一下，不确定地问：“你们真的还会回来救我吗？”
“当然。”桃原花梨回答得毫不犹豫，“你知道我全部的计划，如果让你落在警方手里，今晚做的一切准备全都白费了。”
绿岛佳子放下心，接过钩爪，用跟桃原花梨之前同样的方式爬上去。
桃原花梨跟赤井秀一目送她直到她的身影消失在三楼窗口，赤井秀一低下头关切地看了一眼她的手臂。
“你的手还好吗？”
由于拆掉了绷带和石膏板，她的右手臂自然垂在身侧，不仔细看的话完全看不出来异样。
她摇摇头：“没事，我们走吧，计划还有最后一步，不要功亏一篑。”
第043章 第 43 章
坐在赤井秀一车上时, 桃原花梨本来在看窗外的街景发呆，注意到男人频频看向她，疑惑地转过头：“你有什么事吗？”
“没什么。”赤井秀一收回视线，似是不经意地问, “倒是你, 在警视厅这段时间发生什么事了？自从上车，你就一直在发呆。”
“是因为第一次杀人吗？”
桃原花梨愣了愣明白过来, 含糊不清地说：“嗯……大概是吧。”
赤井秀一不以为意：“身在这个组织, 你以后还会杀更多人, 应该尽快习惯吧。”
“嗯……你说的对。”
桃原花梨将头靠在车窗玻璃上, 闭上眼睛休息, 看起来非常疲惫。
赤井秀一不着痕迹地看了她一眼，伸手调了个温柔舒缓的音乐。
低沉的大提琴声流出, 回荡在狭小的车厢中，伴随着发动机规律的轰鸣声。桃原花梨在这温暖舒适的环境中，困意上涌, 意识逐渐模糊。
在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中，她似乎听到了刀具刺入皮肉的声音，血液喷洒的声音，男人的叫骂声，女人和小孩的惨叫声……离她越来越近。
令人不适的吵闹和喧嚣让她在睡梦中不适地皱了皱眉。
接着, 一双苍老有劲的手抓住了她的肩膀，她似乎能感受到自己的皮肤接触到那双爬满皱纹和老茧的手时的触感, 莫名让她安定下来。
“在这里躲着，记住一定不要出来！”
那双手拎着她的衣领动作粗鲁急切地把她塞到一个狭小的密闭空间。隔绝了光源, 隐隐听到两人的说话声，每个字都能听懂, 大脑却迟缓着分析不出它的含义。沉闷的木头味道和血腥味混在一起，让人头晕脑胀。
“到了。”赤井秀一将车稳稳地停下来，转头看向女孩时才发现，她已经睡熟了。
他犹豫着要不要现在把她叫起来，女孩突然伸出手，在空气中无力地抓了两下，又缓缓垂下，赤井秀一这才注意到，她看起来睡得极不舒服，白皙的额头上已经渗出了汗珠，嘴里不自觉地在呢喃着什么。
他皱皱眉，是做了什么噩梦吗？
她在意识混沌中隐隐知道自己现在是在梦中，挣扎着想醒来，身体却像被什么攥住似得动弹不得。灵魂也被一起困在那个狭小的、散发着霉味的箱子里。
整个世界突然安静下来，散发着死一般的寂静，她独自一人被遗忘在天地间。
浑浑噩噩中不知过了多久，她听到一个熟悉的男声：“找到了！在这里！”
面前被开了一条小缝，光线透进来，耀眼而刺目。她伸手去挡，却被一双温暖干燥的手握住。
“对不起，我来晚了……”
她极力地迎着阳光睁开眼，想要看清楚面前的人是谁。但眼前却像是蒙上一层柔纱，朦朦胧胧地看不清楚。全身上下的感官中，只有手掌上摩擦着她皮肤的那道疤，滚烫灼热。
接着，她感到像是后背被推了一把，失重感铺天盖地而来，她从梦中惊醒。
入目是一间废弃仓库，灰尘飞扬，她被平放在一个相对干净的角落，身上盖着一间衣服。
赤井秀一站在残破的窗边，出神地盯着外面的天空，不知道在想什么。阳光打在他脸上，削弱了他身上的疏离感。
原来早在这个时候，赤井秀一就是这样的性格了吗。
被她起身的动静惊醒，赤井秀一回过神来，转头看到她正挣扎着起来，连忙走过来扶起她。
“你醒了。”
“现在是什么时候了？”桃原花梨开口才发现自己的嗓子沙哑地厉害，她用力咳了几声才勉强发出声音。
“已经第二天中午了。”赤井秀一不知道从哪拿出一瓶水，拧开瓶盖递给她。
桃原花梨看了一眼便摇头：“算了，我再忍忍吧，这个时候当然是越惨越好。”
赤井秀一没有强求，重新拧上瓶盖放在一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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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要紧的还是你的胳膊，再拖下去我怕会留下什么后遗症。”他的语气中透着浓浓的担忧，“我一会出去一趟，想办法引导那些警察尽快找到这里。”
桃原花梨还是摇头：“太刻意了反而引人怀疑，都走到这一步了，不差这一会。”
她右手软绵绵地使不上力气，在赤井秀一的帮助下才将身体挪动调整到一个舒服的角度，靠在废弃的箱子上喘着粗气。
“我明明记得我是只是在你车上休息一会，怎么会睡了这么久？是你把我搬到这里的？”
“你睡得很沉，我叫了你，你没醒，我就只能把你抱到这里来了。”
桃原花梨头疼地揉揉眉心。自从长大以后，她已经很久没有梦到小时候的事了，但每次梦到都会莫名其妙睡很久，外人很难把她叫醒。
赤井秀一打量着她的神色，状似无意地问：“睡得不好？做噩梦了吗？”
“没有，大概是受伤的关系吧。”
赤井秀一不置可否，看了看外面的日头，眉宇间隐约透着烦躁：“已经这个时候了，按理说警方早该找来了。”
“绿岛佳子那边有消息吗？”
“没有，自从分开后，就没有任何消息传来。”赤井秀一想了想，“会不会计划败露被警方发现了？”
桃原花梨神色淡淡的，对赤井秀一的猜测不置一词。
赤井秀一看了看她，试探道：“还是说你在警视厅那段时间发生了什么事？”
“嗯，我也是刚刚想起来的，我可能留下了不利于我们的证据。”桃原花梨抬起眼看向他，“如果计划败露，我为这次的行动失败负全责，不会连累你的。”
赤井秀一似笑非笑地看着她：“你这个样子，可完全不像是刚想起来。”
桃原花梨耸耸肩：“正好我也想看看，琴酒会怎么处罚我。”
赤井秀一挑眉：“所以那天你果然是故意激怒琴酒的。”
桃原花梨郝然：“还不都是你跟我说了一些奇怪的话！我才想要验证一下……”
“这就越来越让人好奇了，连你本人都不知道琴酒为什么对你格外关照，那会是什么原因呢？该不会……”赤井秀一半开玩笑地猜测，“你是琴酒失散多年的妹妹之类的吧……”
“胡说！我们俩长得都不像！”桃原花梨恼羞成怒。
“不像吗？”赤井秀一身体后撤打量了她一番，“瞳孔颜色都一样，不是很有可能吗？”
桃原花梨冷笑：“哦，那这么说你也是绿瞳，该不会你是琴酒的弟弟吧，我们仨是相亲相爱一家人。”
赤井秀一沉默了好一阵，像是终于忍不住了一般笑出了声。他肩膀微颤，笑得胸膛也随之起伏着，好半天才说：“我逗你的，你还真容易把别人逗你的话当真啊。”
桃原花梨跟他大眼瞪小眼了一会，没忍住抄起一旁的水瓶朝他砸去。
“去死吧毒舌怪！”
被赤井秀一这么一打岔，她从梦中带出的低落情绪好了不少，也有心情思考现在的状况了。
绿岛佳子大概率没那个胆子背叛他们，她唯一漏下破绽的地方只在松田阵平身上。如果他主动揭发，警视厅肯定会相信他的。
他会……吗？桃原花梨敛下眼，把所有情绪和猜测深埋在心里。
反正等不了多久，答案马上就会揭晓。
赤井秀一一直在这里陪她待到晚上，外面终于传来了动静。与此同时，他的手机上也传来了消息，他拿出手机看了一眼，沉着地对她说：“他们来了。”
桃原花梨此刻已经没有什么力气，她能感觉到自己在发烧，右手臂已经没有一点知觉。怕被赤井秀一看出来，她强撑着点点头：“那你快走吧。”
赤井秀一“嗯”了一声，走出几步，又回过头不放心地看着她：“我就在附近，如果情况不对，你给我个信号，我就来救你。”
桃原花梨摆摆手赶他：“知道了，快走吧，一会来不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