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57章 那就重获自由（2 / 2）
轰??！
整座墓穴炸裂，地下宫殿暴露于月光之下。数百陶罐碎裂，爬出浑身长毛的尸傀，却被亡魂潮水般淹没，转瞬撕扯成渣。
而在最深处，一口青铜巨鼎缓缓升起，鼎身铭刻“药王”二字，正是当年失踪的**药王鼎**！
鼎中沸腾着墨绿色液体，翻滚间竟传出婴儿啼哭之声。
“他们在用活人精魄培育‘疫母之胎’。”苏时锦瞳孔骤缩，“想造出可控的瘟神，掌控天下生死。”
她正欲上前，忽觉背后寒意袭来。
转身刹那，三道乌光破空而至！她疾退数步，肩头仍被擦过，伤口立刻发黑溃烂，腥臭扑鼻。
“好敏锐的直觉。”阴影中走出一人，紫袍玉带，面容俊朗，赫然是**太医院院首沈怀安**，当年曾救过她性命的医者。
“沈大人？”她眯眼，“你也堕落了？”
“堕落？”沈怀安轻笑，“我才是清醒的那个。苏时锦，你执着于善恶分明，可这世间本无绝对。权力才是唯一的良药，而恐惧是最好的疫苗。我们不过是提前接种了‘混乱’，以免将来全民崩溃。”
“所以你杀了那么多病人，只为试验‘瘟神蛊’？”
“他们本就将死之人。”他冷冷道，“牺牲少数，拯救多数，这才是医者的仁心。”
苏时锦沉默片刻，忽然笑了：“我记得你女儿，叫婉儿吧？三年前患‘蚀心痨’，是你亲手给她喂下第一剂毒药，想试试‘以毒攻毒’。”
沈怀安脸色微变：“你胡说什么！我女儿早夭，与你无关！”
“是吗？”她从怀中取出一枚小小香囊，打开，飘出一股淡香，“这是她临终前缝的，送给了照顾她的婢女。我在那婢女坟前守了三天，才等到她魂归。她说，最后一夜，你抱着女儿哭着说：‘对不起，爹想救更多人，只能拿你试药。’”
沈怀安浑身剧震，踉跄后退：“你……你怎么可能……”
“因为我懂什么叫‘为了大义’而亲手毁掉最爱的人。”她声音低沉，“我也做过。所以我不会原谅你。”
她举起银针，三十六枚连发，呈北斗之形。
沈怀安挥袖欲挡，却发现自己的手竟不受控制??原来方才那一击，她早已种下“无形蛊”，此刻发作，让他经脉逆行，五感错乱。
“这是‘悔针’。”她走近，将最后一针刺入其眉心，“让你亲眼看着自己最珍视的一切，在幻象中死去千次。”
沈怀安双目暴突，口中发出非人嘶吼，跪地抽搐，最终七窍流血，面容扭曲如恶鬼。
苏时锦转身走向药王鼎，伸手探入沸腾毒液。
剧痛如刀绞骨。
她咬牙坚持，终于抓住一团蠕动肉胎，猛地抽出！
“啊??！”一声尖锐啼哭响起，那“疫母之胎”竟有人形初具，双眼紧闭，唇齿狰狞。
她毫不犹豫，将其按入雪莲汁液之中。
滋啦??！
青烟滚滚，肉胎剧烈挣扎，发出凄厉尖啸，终归寂静。
鼎中毒液迅速澄清，化作一汪碧水，浮起一枚晶莹种子。
她取出种子，置于掌心，轻声道：“这不是毁灭的开端，而是新生的可能。若有人真心向善，或可用此‘净毒种’培育解药，造福苍生。但若贪念再生……它便会吞噬持有者，永不超生。”
她将种子封入冰晶，交予一名幸存的药城弟子：“带回昆仑，种于屋前桃树之下。待它开花之日，便是毒律真正融入人间之时。”
七日后，京城诏令再发：
> “朕查户部侍郎柳元柏、礼部尚书周廷章余党七人，勾结邪教，残害百姓，罪证确凿。依《毒律三十六条》第二条，施‘噬心蛊’，三日断肠。其家产充公，子孙贬为奴籍，永不得仕。”
>
> “另设‘昭雪司’为独立衙门，直属皇帝，巡察天下刑狱、疫病、贪腐诸事。首任主官空缺，唯待一人归来。”
>
> “朕立誓：自此以后，凡枉死者，必追责；凡欺民者，必诛戮。若有违此约，山河共弃，宗庙不飨。”
百姓闻之，焚香叩首。
有人说，那夜皇宫上空闪过一道血光，一朵曼陀罗自云中飘落，落入太庙香炉，燃成灰烬。
而与此同时，昆仑山巅。
苏时锦坐在桃树下，望着那枚被种下的净毒种，已生出嫩芽，通体透明，宛如琉璃。
赵远不知何时站在她身后，一身风尘，却满脸欣慰：“将军，一切都结束了。”
“没有结束。”她摇头，“只要人心尚存贪欲，毒就不会消失。我只是换了一种方式活着??不再是以复仇者的姿态，而是作为一道底线，一条红线，一声警钟。”
她站起身，望向远方。
“我会继续行走。不在明处，不在朝堂，而在每一个需要药汤的夜晚，在每一盏为亡魂点亮的灯前。”
“世人可以忘记我，但不能忘记《毒律》。”
“不能忘记，有些债，终究要还。”
春风拂面，桃花纷飞。
她披上斗篷，再次踏上旅途。
这一次，没有马蹄声，没有战士相随，只有一只红绳结系在手腕，随风轻摆，像一颗跳动的心脏。
数月后，岭南瘴疠之地，一名村医用草药治好全村瘟疫。人们问他师承何处，他指向门口一碗刚放下的药汤，旁边插着一朵血色曼陀罗。
花瓣上写着两个字：
**安心。**
千里之外，昭元帝独坐御书房，翻开一本旧册，正是苏时锦早年所著《百毒谱》。他在扉页写下一行字：
> “朕治天下，以法为纲，以仁为本。然暗夜难明时，自有毒光照路。”
合书之际，窗外电闪雷鸣，暴雨倾盆。
一道紫色闪电劈落，照亮墙上悬挂的画像??
墨斗篷，红曼陀罗，左颊疤痕如逆命之痕。
画下题字遒劲有力：
**毒妃李昭锦，光昭山河，魂佑万民。**
雨停时，一道彩虹横跨宫阙，尽头仿佛连接着昆仑山顶的桃树。
花开正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