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76章 每天痛不欲生(1 / 2)
楚君彻难得没有说他,而是回头看向了苏时锦,“他说的,便是我心中所想。”
清风忍俊不禁,又怕破坏现在的气氛,连忙举起酒杯一饮而尽。
苏时锦也是微微一笑,实在是难得见他认同清风的观点……
清风轻轻放下了酒杯,“好了,聊的差不多了,我得去睡觉了,天就快亮了,估计明日咱们也干不了啥活,不如便多休息两日再出发吧!”
说完他就起身走了出去,走到门口的时候,他又突然回过了头,“对了娘娘,你以后若是能在脑袋里面安......
少年站在院门口,风卷起他褴褛的衣角,像一面残破却不肯倒下的旗。他脚底踩着的落叶层层叠叠,是十年来衡阳山春去秋来的见证??每一片都曾被紫花的根须轻轻托起,又被岁月碾入泥土。他的手微微发抖,不是因为冷,而是那盏熄灭的忆血灯太沉,沉得仿佛压着他前世未说完的话。
屋里的人没有动。他们望着那孩子,如同望着命运悄然落子。老药师拄着拐杖,站在门边,眼眶忽然湿了。“是他。”他低声说,“当年你说‘那个孩子来了’,原来是指这个。”
屋内,白发如雪的孩子已合上双眼,呼吸微弱,却在最后一瞬扬起嘴角。他知道,这世间最深的传承,从不需要名字与血缘。只需要一个人,在风雪尽头听见了灯火的呼唤,然后一步步走来。
少年不知屋里发生了什么。他只是觉得心口闷得厉害,像是有什么东西卡在喉咙里,既咽不下去,也吐不出来。他低头看着手中的灯,铜身斑驳,凹槽里干涸的血迹早已发黑。他曾在一个废弃的驿站角落捡到它,那时灯芯冰冷,连一丝余温都不剩。可就在昨夜,他梦见一口井,井底开满紫花,一个女人坐在花中,对他说:“你该回来了。”
他不信梦。但他还是来了。
“你是谁?”老药师走出门,声音沙哑如枯叶摩擦。
少年抬头,眼神清澈得不像这个年纪该有的样子。“我……不知道。”他诚实地说,“我只记得自己叫阿念。我从小在荒原长大,养我的婆婆临死前说,我本不该活着??因为我记住了太多不该记住的事。”
众人一震。
“你记住了什么?”药师问,语气陡然凝重。
阿念闭上眼,仿佛又回到那些夜晚:
他看见一个男人跪在井边,抱着一具白发女子的尸体痛哭,嘴里反复念着“对不起”;
他梦见一座雪村,风雪中有人点燃紫灯,地面裂开,露出九十九口井的轮廓;
他还记得一条南方水巷,有个女子跪在池边大哭,手中攥着一张浮出水面的纸条……
“这些都不是我的记忆。”阿念睁开眼,声音颤抖,“可它们一直在我脑子里,像别人的人生硬塞进我的魂魄里。婆婆说,这是‘回响’??那些不肯散去的记忆,会找新的宿主继续活着。”
药师沉默良久,终于伸手接过那盏熄灭的灯。他指尖抚过灯座上的铭文:“**执火者不灭,因愿记之人未绝**。”这是初代执火者刻下的誓言,如今已被苔痕覆盖大半。
“你不是普通人。”药师缓缓道,“你是‘忆之载体’,是万忆长河中的渡船。你承载的,不只是片段,是整整一段被中断的旅程。”
阿念不懂这些话,但他懂那种孤独??从小到大,没人愿意听他讲梦里的事。人们说他疯了,说他编故事博同情。只有婆婆信他,临终前将一枚玉片塞进他手里,说:“若有一天你走到衡阳山,请把这交给点灯的人。”
他摸出那枚玉片,递过去。
药师接过,手指猛地一颤。玉片上刻着三个小字:**林?婉?柔**。
“她……还留了东西给你。”药师声音哽咽,“她在等你,哪怕隔着生死轮回。”
阿念怔住。他忽然感到一阵剧烈的心悸,仿佛体内有无数扇门同时开启。某一瞬,他“看”到了??
一个少女站在净魂井前,披着素白衣裙,将一支曼陀罗笔投入井中,转身时泪流满面:“若有一日灯火重燃,请让那个忘了我的人,知道我从未怪他。”
那是林婉柔。而那个“忘了我的人”,正是屋里刚刚离世的老执火者。
“原来……我不是来找答案的。”阿念喃喃,“我是来还债的。”
药师点头:“你们之间,有未完成的誓约。他走了,但路不能断。现在,轮到你接下这盏灯。”
“可我不懂怎么点亮它。”阿念低头,“我也怕……怕记起更多痛苦的事。”
“没有人天生不怕。”药师轻声道,“但正因为怕,才更需要有人站出来。你以为他是神吗?他也曾在江南雨夜里崩溃大哭,也曾在雪村外徘徊整夜不敢靠近。可他还是走了进去,因为他知道,若他退了,就再没人替那些想记得的人提灯。”
阿念久久伫立,风穿过他的指缝,吹动灯链叮当作响。
终于,他抬起头,目光坚定:“我想记得。”
药师闭目,眼角滑下一滴泪。他转身走入灵堂,捧出一本泛着幽光的册子??《续忆录》原本并未烧尽,最后一章被人悄悄抽走,封存在檀木匣中。
“这是他留给你的。”药师将匣子交予阿念,“他说,真正的续写,不在纸上,而在行走之中。你若愿意走这条路,这本书自会为你翻开。”
阿念接过匣子,触手冰凉,却又似有暖流渗入血脉。他打开一看,书页空白如雪,唯首页有一行墨迹未干的小字:
> “当你看见这句话时,说明你已准备好听见真相。
> 记忆不是诅咒,是爱的遗嘱。
> 而你,是我最后一个学生。”
他跪了下来,额头贴地,泪水砸在尘埃中。
那一刻,天地寂静。
忽而,一道紫光自屋内升起??那盏原本熄灭的忆血灯,竟无火自燃!焰心跳动,如心跳复苏,映照出满园飘舞的紫花,也照亮了少年满脸泪痕的脸。
老药师仰望苍天,低语:“执火者归来。”
***
三年后,西北边陲。
黄沙漫天,驼铃声碎。一座废弃的烽火台下,聚集着数十名神情麻木的流民。他们是“遗忘令”颁布后第一批被强制清除记忆的群体,如今沦为无籍之人,连自己的名字都记不清。
风沙中,一道身影缓步而来。少年已褪去稚气,眉宇间沉淀着不属于年龄的沉静。他肩扛《万忆录》,腰悬忆血灯,身后跟着几名自愿追随的医者与记录官。
他在人群前停下,取出忆血灯,置于沙丘高处。
“你们不必立刻想起。”他开口,声音不高,却穿透风沙,“我只是来告诉你们??你们有权选择记得。”
无人回应。
他也不恼,只是盘膝坐下,开始讲述:
讲一位母亲如何在失忆三年后,因闻到儿子最爱吃的葱油饼香味,突然泪流满面;
讲一名老兵如何靠着一枚生锈的军牌,拼凑出自己曾守护边关十七年的过往;
讲一个女孩梦见自己穿着红嫁衣跳崖,醒来后找到崖底遗骨,终于为家族百年冤案平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