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扫视着?座下的每一位参会者，令众人不敢直视，屏息以待。
最最上位者的位置，底下不管是什么种族，都?得以人类种的面目来见他——包括瑟兰，也居于他的下位。
“苏哂，你的提议我不同意。”
“瑟兰，注意你的言辞。”底下的黑袍男人沉声提醒着?瑟兰的不敬。
“好真?神大人，我认为掠夺和兼并?完全?能?满足这个世界对源质的需求，您为什么要多此一举，去探索异界？”
这个称呼让栗冉一惊，原来此时的苏哂已经成神了。
“哦？”
苏哂的手指修长，轻轻搭在桌面上，仿佛只是一个小小的动作，便让整个会场的气氛压抑几分。周围的参会者坐姿拘谨，眼神不自觉地瞥向?祂，等待着?祂的指示或评断，哪怕一丝细微的表情变化?都?足以影响他们的情绪。整个圆桌似乎只为祂一人所设，其余人都?如同无声的陪衬，随时准备应答。
苏哂轻笑了几声：“瑟兰，你还记得当初我刚入你海神殿的时候吗？那时候我以为，能?够补充我星球源质的只有你，而你之?所以将我俘虏回来，也以为你们需要的源质只有我身上有。”
瑟兰点?头，虽然仍不服气，脸上却被温馨代替，现在祂和苏哂的距离远不如当年那么近。
当年，以为多么困难的问题，都?被强大的苏哂解决了。缺少的源质，祂从附近的族群掠夺到，为了不和祂分开，苏哂甚至把人类星球兼并?了过来。
可现在祂又要去探索新的异界，那该多么危险。
“我从古老卷轴中看到，在某些特定的时间?与地点?，源质会自然聚集，形成‘源质凝聚点?’。某些地理区域或异界领域也可能?天然蕴含源质，类似于人类世界‘矿脉’的存在。通过开采或收集这些自然资源，便能?获得纯粹的源质。”
“可是，这样的矿脉通常分布在危险之?地，或被强大生物守护，开采者会面临各种严峻的挑战。”
“多强大的生物，比你我都?强吗？”苏哂忍俊不禁。
瑟兰却笑不出来：“那谁会知道？我要你对宇宙多点?敬畏心，你的一个皮毛我都?不希望有损伤。”
“苏哂，你听到没有，我不许你去！”
苏哂笑笑不置可否，祂招招手，问门?口守着?的士兵：“它还在外面吗？”
“在的，在外面跪着?。”士兵回答。
“让它进来吧。”
“是。”
大门?轰然打开，男人黑发如鸦羽，双膝跪地，头低垂到外面的地板上，没有发出任何声响。
欧千的身影在昏暗中模糊，雕像般一动不动，生怕发出一丝细微的声响扰乱房内的秩序。
它的存在只是为了守候与听命，连抬头的勇气都?没有。
“真?神大人，我听说，这是您在路边捡的小东西。”瑟兰瞥了眼苏哂欣赏的眼神，酸溜溜地说。
“嗯，是不是和我当初还有些相像？”
“它比起您来可差远了，您是我千万里挑一的，而且，它的原身还那么丑”即使现在欧千是人类形态，瑟兰也能?穿过时间看到它被栗冉所救时的样子。
“我也是时候有个自己的眷者了。”苏哂弯唇，扫了眼脸色不好的瑟兰，他们俩站得这样近，感觉却非常遥远。
瑟兰觉得，祂越来越看不清苏哂的心了
真?神殿里，四?下昏暗，除了两人剧烈的喘息声，针落可闻。
“主，你为什么会选我呢？”栗冉第一次听到欧千这种怯生生的、饱含自卑的声音，几乎要吞到肚子里。
“Euclid，我接下来要做的事，需要心性坚韧的助手才能?做到。”苏哂紧紧地抱住欧千，和欧千的身体嵌合得更紧密。
“主，希望，我能?够帮到您。我身上的，每一寸血。肉，都?可以，献给您。”
“真?神又传唤了那条丑章鱼？”
“是的，瑟兰大人，真?神大人最近和仆从Euclid形影不离。”
“祂说我不理解祂，你觉得呢？你觉得是我更了解他，还是Euclid？”
“这，属下并?不敢妄自揣度真?神大人的心思，我想，您和祂相处的时间?更久，而且祂过去是您的眷者，该是您吧。”
“呵呵，可是大家都?说，Euclid是祂的新欢呢。”
眼前光影飞速转动，停留在无尽的雪原，这个场景栗冉非常熟悉，他在地海中迷失方向?，曾经误入过一模一样的残忆光洞之?中。
天地间?的白色逐渐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诡异的空洞感。
“主人，你找到了源质凝聚点?，为什么还是愁眉深锁？”欧千低垂着?头，虽然表达着?关?心，还是不敢正眼看祂。
苏哂沉默着?，突然露出释然的笑：“Euclid，其实?，这里不是异世界，而是我选中的自埋地。”
“什么？”
“并?不存在什么源质凝聚点?。这个世界要坍塌了，我之?前所找到的源质都?是杯水车薪，我找了亿万个位面，都?没有找到可持续补给的源质位点?。”
“所以，呢”欧千完全?接受不了，惊恐地抬头。
“我没有告诉瑟兰，以祂那个火爆脾气，要把宇宙掀翻重启不可。”提到瑟兰，苏哂露出宠溺的、拿祂没办法的笑，欧千呆呆地看着?，原来苏哂的眼中从来没有映照过他的影子，而一直是瑟兰的。
“主人，不要抛下我。”欧千什么也顾不上，单膝跪地，不住地哀求，苏哂却只是摸摸他的头顶。
“我会释放出我体内全?部的源质，保存在这冰雪之?中，请你好好地带回去。”
“不要”
“Euclid，你最乖了。”
天空像是一张脆弱的薄膜，裂缝从高处蔓延，透出漆黑的深渊，随着?苏哂的动作，世界的根基正在崩裂、崩塌。
积雪在地面上晃动，像被无形的力量吸引一般微微浮起，碎裂成冰冷的尘埃，整个大地上的东西都?在失去重量，化?为虚无。
栗冉看着?这一切，却什么都?做不了，发自内心地感到无力。
苏哂伫立在雪原中央，白色的雪花在他四?周旋转，带着?某种无声的召唤。一股难以抗拒的寒意透入他的肌肤，栗冉也一同感知，仿佛他们的灵魂深处被强行抽离出了某种重要的东西。
四?周的空气逐渐被黑暗吞噬，将残破的世界包裹，苏哂与这片苍白的雪原一同被拖入深渊。然而，苏哂的眼神却是坚定而决绝。
最后的最后，苏哂缓缓地伸出手，血色自掌心流淌而出，融入雪地中，那鲜红的血液在皑皑白雪上蔓延开来，发出微弱的红光，驱散眼前的一切黑暗。欧千眼前一片漆黑，感觉自己的全?世界在自己眼前崩塌。
苏哂的生命力逐渐注入到裂开的地面上，化?为点?点?莹光，填补那些逐渐裂开的缝隙。他的血液化?作源质，渗透进大地深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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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这片残破的土地重新缝合。
随着?苏哂的生命渐渐流逝，周围的世界逐渐恢复色彩，雪地重新凝固，裂缝闭合，白雪再?次平静地覆盖大地。
然而，苏哂和栗冉的身影却逐渐变得透明，像是融入了雪原之?中，成为了这片土地的守护之?灵。
苏哂的身体倒在风雪中，淡淡的红光在雪原中流转，如同一束永不熄灭的火焰，在这片白色的荒芜中守护着?世界最后的温度。
第104章 归位
栗冉的头脑感到一阵锐利的疼痛， 熟悉的呢喃在他耳边响起：
“Mn-Yood-Sushi——”
“Mn-Yood-Sushi——”
“Mn-Yood-Sushi——”
他感觉自己的身体不复存在，五感凌驾于所有的维度之?上，看到地表正在发生的一切：
天?际线在一道闪电的照耀下瞬间显露出?剧烈的明亮， 接着又被无尽的黑暗吞噬。海面上的风暴以令人难以置信的速度集结，巨浪一波接一波地拍打着陆地，咆哮声?如同万兽齐鸣。
海洋的颜色从浅蓝转变为诡异的墨蓝，仿佛连海水本身也被某种邪恶的力量污染。突然，一股深沉的震动?从大海深处传来，宛如大地的心跳。人们感到脚下的地面轻微地晃动?， 恐惧在心中蔓延。
随着震动?的加剧，海面中央冒出?一个巨大的漩涡， 水流被拉扯成螺旋，发出?深不见底的吼声?。
接着， 一个庞然大物缓缓从漩涡中升起。祂的身体高耸入云，遮蔽了视线中的一切光线。头部长?满了粗大的触须，这些触须滴着黑色的粘液， 彼此纠缠、扭动?， 带着无尽的恶意。每一根触须上都?分?布着数不清的眼睛， 这些眼睛闪烁着幽幽的蓝光， 仿佛能直视每个生命的内心深处，触及他们的恐惧。
瑟兰的皮肤覆盖着厚重的鳞甲， 颜色从深青到黑绿不等， 每一片鳞甲间都?隐约显露出?流动?的符文， 有生命般地呼吸着， 闪动?着古老而未知的光芒。祂的身体巨大无比， 背后延伸出?如山脉般的尖刺，撕裂了低悬的乌云， 云层像被刀割般分?裂开，露出?黑暗的裂隙，仿佛另一个世界正窥视着地球。
当瑟兰睁开那双充满深渊气息的眼睛时，天?际间发出?声?声?尖啸。空气中充斥着压抑与混乱，狂风将一切建筑的碎片和人类的尖叫卷入黑暗之?中。随后，巨浪以毁天?灭地之?势向陆地袭来，水墙高达数百米，闪电在水面上激烈地跳跃，像是恐惧本身在无序地舞动?。
第一道浪潮撞击了海岸，如同一只巨大的手掌将整个城市拍扁。建筑物在水中像是沙堡般瞬间崩塌，玻璃、混凝土和钢铁的尖锐破裂声?混杂在一起。人们的喊叫声?被水声?掩盖，短暂而惨烈。巨浪卷过街道，将汽车、路灯、电线杆和人们一起卷入水中，抛向远处。那些未能逃脱的人只在水流中挣扎了片刻，就被迅速淹没在无尽的黑暗中。
洪水很快淹没了地平线，将原本生机勃勃的都?市化为一片死寂的汪洋。数以千万计的人在顷刻间消失，刚建设好的热闹的街区和熙攘的广场，如今只留下波涛拍打的声?响。人类地表新文明的象征——高楼、桥梁——都?被洪流无情?地吞噬，化为残破的碎片漂浮在水面上。
栗冉知道，这不是顷刻间发生的事，而是时间在他身上不存在了，经年累月在地球上发生的事情?如秒般快速在他眼前掠过。
那些侥幸生存下来的人只能惊恐地凝视着这场从未见过的灾难。他们站在高处或抓住仍未被完全淹没的建筑残骸，眼中流露出?无助和绝望。大地逐渐在水下失去其形状，世界的轮廓正在被重新绘制。天?际线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无边无际的水域，黑蓝的波涛在闪电的映照下散发出?诡异的光芒。
瑟兰依然屹立在那片翻腾的海洋中，它的触须在水中搅动?，掀起新的巨浪。它发出?的低吼声?如同深渊中飘出?的鬼泣，震颤得空气本身都?为之?颤抖。整个世界似乎都?已陷入它的掌控之?中，文明的灯火在它的脚下熄灭，只剩下滔天?的洪水和无尽的绝望。
这一切的中心是那不可名状的存在，瑟兰的每一个动?作都?带着毁灭性的力量，似乎在宣告人类对自然与未知的无力抗争。洪水漫过了最后一片高地，将幸存者的尖叫吞噬，将人类埋葬在无情?的深海之?下。
栗冉急切地在繁杂的信息中寻找着同伴的身影，一眼便?看到了欧千——
那是有欧千的最后的景象，再往后怎么?也找不到这个黑色的影子。
欧千站在那片被洪水淹没的高地上，视线模糊不清。他周围尽是水浪的怒吼声?和风中夹杂的绝望呼喊。冷雨和冰冷的海水混合在一起，顺着他的脸庞滴落，将他身上破碎的衣衫紧贴在肌肤上，显露出?健美?的筋肉。他的眼神坚毅，如同在风暴中不屈的灯塔。
早已预料到这一天?的到来，他伸手入怀，摸索出?一把古老的匕首。
匕首上刻有细密的符文，这些符文是在黑暗中闪烁着青色的光芒，如同即将被唤醒的远古火焰。
这是什么?收容物，栗冉从来没见过，感觉其中有无比熟悉的源质的气息。
欧千的思想也如纸上黑字一样，此刻很容易被身居高维的栗冉解读。
这匕首暂时还没被收容，名为幻寂，拥有将源质之?力引导至献。祭者的灵魂，从而封印毁灭性力量的能力。然而，代价是不可逆转的——献。祭者的生命与灵魂将永远成为守护世界的锁链，失去任何回归人间的可能。
欧千抬起头，望向无边的海面，那座巨大的神明依旧矗立在浪涛之?间。它的触手无序地拍打着水面，眼中闪烁的幽蓝光芒如千万盏鬼火，凝视着人类的最后一丝反抗。祂发出?一声?怒吼，声?音低沉而洪亮，如同万古深渊中发出?的哀鸣，震撼得大地都?为之?颤抖。
欧千沉默着，仿佛能透过眼前空旷的海面与栗冉对视。
他的眼前闪过一幅幅画面：学生们在街头奔跑的笑容，他和栗冉和他养母围坐一堂的温暖时光，还有那些为了保护彼此而战斗着的人们，栗冉的朋友。
那是作为人类的栗冉所珍惜的一切，是支撑着他在这片绝望之地上做出最后选择的力量。
“如果是我来结束这一切……那么?就值得。”欧千在心中无声?地说?道，嘴角微微扬起，带着决绝的笑意。
“毕竟，事情?因我而起。”
原来，002是欧千的一抹恶念，002为了复活苏哂——也就是栗冉的前世，引。诱沈神赐上地表献。祭。
栗冉阅读出?这一切，惊讶于自己的心里竟然没有什么?波动?。
他身上的人性不知何时逐渐消弥了，取而代之?的是令他感到恐慌、同时又感到平静的神性。
他看到欧千深吸一口气，将匕首的锋刃对准了自己的心口，感受到那冰冷的金属刺痛着皮肤的温度。此时，符文的光芒愈发耀眼，甚至盖过了天?空中不断闪烁的雷电。
随着咒文的吟诵声?响起，天?地似乎都?安静了片刻。那些古老的词句在空气中回荡，每一字都?带有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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形的力量，将欧千的生命与源质之?力紧密连接。光芒开始从匕首上流淌出?来，顺着欧千的手臂蔓延至全身，形成一道光辉的锁链，连接天?地之?间。
“以我的生命，奉献给这片人类曾经的土地。”欧千低语道，声?音中有着最后的宁静与坚定。
随着匕首刺入胸膛，疼痛如烈焰般灼烧着他的身体，然而，他的面庞却未显痛苦，只是紧闭双眼，感受着那力量的流动?。
刹那间，强光从欧千的胸口迸发而出?，如一道贯穿天?地的光柱，直冲云霄。那光辉像是神祇之?手，驱散了漫天?的乌云，将瑟兰的身影笼罩其中。
瑟兰挣扎着，触手挥舞，发出?震耳欲聋的怒吼，但它的力量在光芒中迅速衰退。
“苏哂，我知道你在看？你为何不来见我？”
“苏哂，这么?久没见，你不出?现?，是不敢吗？”
“我等了你这么?久，我好恨，我好恨”
“时至今日，你选择的还是他吗？”
瑟兰一遍遍地呼唤着栗冉，栗冉却淡淡地看着这一切，没有要去和祂说?一句话的意思。
他知道，他的身体正在完成成神的过程，如果打断，他又会?变回那个毫无招架之?力的脆弱人类。届时，如果瑟兰想要毁灭地表，那将没有任何人能够阻止祂。
但不可否认的是，他作为人类的同情?、集体心、善良、柔软，全部都?在飞速流逝。对于瑟兰、对于欧千，他都?没有丝毫的愧疚或是怜悯。
他唯一能做的，就是在彻底被神性淹没前，帮地表人扫清这最后的障碍——在他还有记忆，没忘记自己的初心之?前。
符文之?力如锁链般缠绕住瑟兰，将它的肢体禁锢住，试图把祂拉回黑暗的深渊。
欧千的身体开始透明化，光芒吞噬了他的轮廓。他被牵引到天?空中，融入那道光柱，化为封印的一部分?。
他感到自己的意识逐渐散开，消弥在风中，那风中恍惚有个温暖的影子，那是青色的巨眼在空中注视着他。
主人。
欧千露出?释然而安慰的微笑，眼角滑落一滴泪水。
归位的栗冉冷漠地看着他，实力比作为苏哂的他还要再上了几个位格。
栗冉只是轻轻地移动?视线，瑟兰便?被一道光芒锁链彻底拖入海底，连一丝挣扎都?没释放出?。
滔天?巨浪随之?平息，海水开始迅速退去，露出?破碎的城市和满是废墟的大地。天?空中阳光透过云层洒下，柔和地照在生还者的身上，赐予着他们新生的希望。
而那高地上，欧千曾站立的地方已空无一人，只有一丝淡淡的光辉在空气中消散，仿佛从未有人站在那里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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