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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1章 刑侦:黎明之后
方惜亭闻言, 得知两位长辈已经出手处理,当即放心大半。
谢序宁虽有人照料,但他还是坚持替那男人, 整理了病房内的日用品, 又跟车前往新医院。
私人院区主打环境,奢华装修, 像酒店的高级套房, 舒适安静的体验感,服务贴心。
男人进门就被护士接走,全程无等待期,不用排队, 直接进入检查流程。
专业的内科、骨科团队,只服务于他一人, 针对伤情,制定了全套的治疗及恢复计划。
方惜亭拿到厚厚一叠检查报告, 看不懂那些复杂多变的专业名词,拿手机查了半天, 最后也不及主治医师总结的一句。
“没什么大问题, 配合治疗即可。”
注意事项有护士处理,根本无需他费心。
谢序宁被安置在病床上, 手背扎着针,头顶挂起的液体匀速滴落,药和三餐都有人按时送来,看着他吃下。
房间里的中央空调, 温度适宜, 电视遥控器等常用物,都在触手可及的位置。
方惜亭在房间里绕了几大圈, 一点忙也帮不上,随手拎起来的暖水瓶,都是今天刚换过的热水。
他看到男人稍微喊个疼,一伸手,就能叫来十几名医护,把病床团团围住,嘘寒问暖。
方惜亭终于放下心来,与人交代几句,叮嘱谢序宁好好休息后,抱上资料,匆匆赶回市局里。
他刚一下车,陈小满就立即追上来。
“方副队,你可算回来了。”
“我们这次去白小月的老家,调查到了不少信息。”
“她6岁那年,母亲病逝,单亲家庭,到13岁时,父亲才另娶。”
“继母性格比较泼辣,但人不坏,街坊四邻都说她豪爽耿直。”
“可刚满13岁的小姑娘,正是青春叛逆期,和继母相处不来,三天两头的吵架逃学。”
“起先父母还和她好生沟通着,后来又得知她不学好,跟着社会上的小混混早恋,便拿了棍子,动手教育。”
“这一打,便一发不可收拾。”
白小月的父母,本身也是普通人。
靠在菜市场里做些蔬菜批发的薄利生意,勉强维持生活。
父亲一个人带她不容易,又是近四十岁的中年男性,一辈子老实本分,不好和女儿太亲密,心思也不细腻。
本想给她找个妈,一家人团圆幸福,谁知此举,更往女儿敏感自卑的心里,狠戳了一刀。
“白家至此三天一小吵,五天一大吵,锅碗瓢盆满天飞,打得楼上楼下都不得安宁。”
“等中考结束后,白小月没考上高中,父母四处借钱,送她去职高读幼师专业。”
“那年她16岁离家,不受管教,与多名男性存在不正当的交往关系。”
“其中闹得最大的,是与一名有妇之夫的婚外情。”
“对方男性有稳定的经济来源,长相不错,一些小恩小惠,就蒙蔽了女孩的心。”
“但是男人也有个厉害的妻子,他们是大学同学,又是单位同事。”
“白小月起初不知他有家室,后来知道了,不仅不退让,反而三番四次挑衅原配。”
“原配到学校找她,双方不欢而散,后来又到她家里,闹得街坊邻居人尽皆知。”
这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尤其白小月年纪又小,名声尽毁,惹得他人背后议论。
父母接她回来管教,让她断掉与那男人的联系,却被她疯狂指责,说父母自私自利、不在意她的内心情感,坚持要与人来往。
她自以为抵抗全世界得到的感情,却没持续太长时间,男方新鲜感一过,决心回归家庭,提出分手。
白小月不能接受,在纠缠一段时间过后,竟然得知那男人带着一家老小,直接搬离原住址,彻底浇灭她想挽回的最后一丝希望。
至此过后,白小月更加自甘堕落。
父母为她心力交瘁,又意外有了二胎,干脆就不再管她。
“而白小月本人性格暴躁,难以相处。”
“在校期间,又有多次霸凌,与他人互殴的不良记录,前科累累。”
“当然仅凭这些线索,还不足以坐实她恶意针对无辜幼童的杀人行径。”
“于是我又重启调查,方方面面,细致追踪,果然功夫不负有心人。”
“您猜我发现什么了?”
陈小满撞撞方惜亭的肩膀,一副胜券在握的模样,显然是发现了什么指向性的证据。
但方惜亭没心情陪他玩,视线冷冰冰地扫过去:“谢序宁上身了?”
那狗男人,平常也是这样,吊儿郎当的样子,都把全组人都给带坏了。
陈小满不好意思地挠挠头:“抱歉抱歉,我还以为我在给谢副队汇报工作呢。”
方惜亭可不是爱跟人开玩笑的性格。
陈小满吐吐舌头:“有关白小月,为什么要冒着这么大的风险,一定要伤害那名叫‘陈束’的男童。”
“我们在调查过程中,意外发现,曾与白小月有过婚外情史的那名男性,好巧不巧,他也姓陈。”
方惜亭愣了下,他当即伸手,从整份调查资料里,找到有关男性的那一张。
自己还没来得及开口问,视线倒是率先一步,看到那句“已经死亡”的四个大字。
猫儿震惊不已:“他这是……”
陈小满总算说到重点:“您放心,这个男人的死,跟白小月没有任何关系。”
“他婚内出轨那事儿,本身也是自己道德素质低下,和白小月一个愿打,一个愿挨,双方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表面上回归家庭,实际甩了白小月之后,照样与后续相识的女性纠缠不清。”
“妻子也对他失去信任,变得疑神疑鬼,家庭关系严重破裂。”
“在此期间,雪上加霜,又查出有孕。”
“在不堪重负的精神压力下,原配妻子一边保胎,一边多次前往医院,寻求心理治疗,被医生判定为重度焦虑症。”
“但她坚持诞下二胎,谁知丈夫狗改不了吃屎,在月子期间,小三再次打上门来挑衅,彻底击溃她的心理防线。”
“于是当天晚上,女人给全家人的饭菜都动了手脚,也包括自己的月子餐。”
方惜亭总算听明白了这个故事。
“所以当天晚上,除了尚在襁褓,还在喝奶,未曾碰过饭菜的小婴儿活下来之外。”
“其他人全都死了?”
陈小满点头:“没错,这桩案子在当年闹得很大,占据各大新闻版面的头版头条。”
“挑衅上门的小三也被人肉扒出,引起公愤,全网抨击,吓得她当即改名搬家,不敢多说一句废话。”
“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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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父母那边长期病痛缠身,又痛失爱女,身体及精神状况都无法抚养幼儿。”
“男方更是全家团灭,无人幸免,小婴儿只能接受社会帮扶,被送往福利院内。”
而后续的事情,是大家都知道的。
白小月辗转多份工作,最终进入向日葵福利院,又意外撞见那名曾经伤害过自己的男人,膝下唯一独子。
当年事发,她该庆幸自己没被牵连。
但心中一直有恨,男人能全身而退,回归家庭,自己却沦为笑柄,受人指点,抬不起头。
白小月本就暴躁,尤其有了针对性后,陈束小朋友在她手里,更是过着非人的生活。
挨打挨骂都是家常便饭,被灌滚烫的开水,用洗手间里的拖把给他洗脸,把脑袋按进马桶里。
她怎么样都不解气,尤其听到小孩的哭喊求饶声,反倒更加兴奋起来,恶毒的种子持续生根发芽,到后来更加壮大。
甚至不惜冒着违法犯罪的风险,也要享受作为主宰者的快乐,肆意妄为,到后来甚至不仅仅是为了所谓的泄愤。
白小月已经完全变成了情绪的恶魔。
而她和樊刚,臭味相投,网聊认识,赴约见过一面后,樊刚对她很有好感。
通过各项的聊天记录,能看出白小月在锁定帮凶的目标,期间通过不断的示弱,哭诉,激起男人对她的保护欲。
又顺水推舟的把自己放在受害者的位置,隐瞒部分实情,完全以美化自我的角度出发,说起那段曾经“被小三”、“被原配警告”、“被街坊四邻戳脊梁骨”的事情。
樊刚听完后义愤填膺:【这怎么能怪你?明明都是那个男人的错,是他脚踏两条船。】
白小月:【可我到现在都经常做噩梦,只要想起来,就害怕的直哭。】
【我不敢再谈恋爱,没有办法再承受一次这样的事情,还得每天看着他的孩子。】
樊刚:【别怕,宝宝,抱抱,宝宝。】
【我以后会好好的疼你,爱你,照顾你,和那些忘恩负义的男人都不一样。】
白小月:【我有时候看见那个小家伙,真的很恨,很想动手掐死他。】
【我是不是很坏,是不是很恶毒,你是不是会讨厌这样的我?】
樊刚:【怎么会呢?你恨他,所以恨他的孩子,这是人之常情。】
【再说是他先对不起你,害你这么痛苦,有家不能回,受尽旁人的非议和冷眼,你想报仇,这很正常,你想做什么都是应该的。】
白小月小心翼翼地问:【真的吗?】
樊刚大义凛然:【当然了。】
男人说:【要是我受到这样的对待,我一定杀了他全家。】
白小月静默大约十分钟左右:【那你能帮我吗?】
于是从那时起,两人开始谋划,手机里上千条信息,都在商议如何瞒天过海地杀掉一个无父无母、孤苦伶仃的两岁小孩。
方惜亭想起那个可怜的孩子,叹了口气。
他询问后得知,小孩目前还冻在贺法医工作间的冷冻库里,于是趁着午餐时间,自己下楼买了束白菊花,又买了盒巧克力。
路过街边的自动贩卖机时,方惜亭停住脚,想了想,又买了一瓶可乐。
扫码付款后,货物落下,砸出闷响,他刚弯腰捡起,抬眼就瞧见面前拦住自己的不速之客。
“亭亭,好久不见。”
方惜亭后退一步,转身想走。
马之孝忙追上来:“亭亭,亭亭。”
他快步跑来,拦住方惜亭,方惜亭甩开他的手:“别这么叫我。”
马之孝收回手,尴尬笑笑:“你别对我有敌意,我不是你想的那个样子。”
他扬扬自己手里的礼品袋:“我只是听说谢序宁受伤了,想去医院看看他,结果听说他刚转院。”
男人点点头:“也是,刚出了这种情况,正常人都会害怕,担心仇家再找过来,躲起来也是明智之举。”
“人嘛,该认怂的时候还得认怂,硬抗是没有好下场的。”
方惜亭的视线冷下来:“全世界的人都在骂谢序宁活该被捅,你倒好,还知道他是被仇家追杀。”
猫儿嗤笑声,两手环抱起来,居高临下地质问他:“你是怎么知道的?”
马之孝丝毫不惧:“我猜的嘛。”
他说:“做你们这行的,容易得罪人,他们家又那么有钱有权,遭人眼红也是很正常的事情。”
方惜亭白眼翻上天,不知道自己哪根筋搭错了,鬼使神差的在这跟他废话半天。
冷笑过后,转身绕开人想走,拿花的右臂却突然被他抓住,再扯回去。
马之孝彻底换上自己真实的面孔:“我知道,你不好糊弄,这是最后一次机会,跟我回美国。”
方惜亭愣在那里:“……什么?”
他没有差点儿,而是直接笑出声来:“出门之前喝了几杯酒啊,醉成这样?”
马之孝抓住他的手指,用力收紧:“我没跟你开玩笑,这是你,也是谢序宁的最后机会,趁我现在还有耐心和你谈感情,你回去好好考虑,三天之后给我答复。”
方惜亭:“我现在就能给你答复。”
他护着自己手里那束花,没跟对方来硬的,挣扎间倒让马之孝占了力气的上风。
对方咬牙切齿,看他根本没考虑,不把自己放在眼里的样子,简直可恨的要命。
“方惜亭,你最好别用这种态度跟我说话,你会后悔的。”
“我要弄死谢序宁,不过动动手的事情,念着往日旧情,我放过你们,可你们也别得寸进尺。”
到底是谁在得寸进尺?
方惜亭看一眼隔壁花店,想到花还可以重买,但是这口恶气,今天不出,下次就未必能找得到合适的机会了。
猫儿扬手,一个巧劲儿挣开马之孝的掌心,胳膊抡起来,顺势就把花枝砸在那男人头上,金黄色的花瓣四下飞溅。
趁人没反应过来,他又一个擒拿,手指按住肩膀,脚踝勾住对方腿后,狠狠将他绊倒在地。
方惜亭忍住拿脚踩他的冲动,用膝盖抵住男人挣扎着想站起来的腰腹处。
他用力摇匀了自己手里的可乐,拧开瓶盖,喷射而出的白沫冲了那男人一脸。
马之孝差点平地里溺水。
意外呛了两口,就疯狂咳嗽起来。
方惜亭狠揍他一顿,把空的饮料瓶砸在那狗东西的脸上:“你在威胁我?”
谢序宁那件事,自己本来就憋了一肚子的气,但苦于没有证据,拿不到马之孝的错处,没想到他还自己找上门来。
不管怎么说,高低算出了口恶气。
方惜亭起身离开时,还不忘收拾散落在地上的垃圾。
他听见马之孝在自己身后,撕心裂肺地喊:“方惜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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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你逼我的,别怪我心狠手辣。”
方惜亭头也不回,等到市局后,放到法医室冷冻库里的礼物,就只剩下一块巧克力。
于恒从楼下找到他:“方副队,目前白小月和樊刚的杀人动机都已经找出来了,但是杀害樊刚的第三人,依旧没有露出任何蛛丝马迹。”
“依照您的安排,我也查找了档案库。”
“类似一刀割喉,事后埋尸的作案手法,有,但仅为少数,且绝大部分已经结案”
“剩下几桩还在追查的,不太具备参考价值,但资料我还是给您放在了桌子上,您有空记得看看。”
方惜亭点头:“根据樊刚的尸检鉴定,第三人肯定存在。”
“既然现在,通过线上的聊天记录和通话记录,找不到他,那就说明,他们两个很有可能是面对面直接沟通。”
“能完全不通过社交平台进行交流,只能说明两个问题。”
“第一,他们住在一起,第二,他们工作在一起。”
所以现在,以白小月的日常起居为圆心,调查监控,才是重中之重。
于恒简直崩溃,为了防止近视,他在办公桌上放了一整瓶的叶黄素,可这也架不住每次监控查完,自己两眼发黑,眼冒金星的后遗症。
怪不得谢副队,风雨无阻跑外勤,宁死都要保护自己两只0.5的眼睛。
坐在办公室里翻资料,简直就是他的一生之敌。
于恒哀嚎归哀嚎,但看方惜亭打开电脑,自己也只好乖乖坐下来工作。
查监控非常无聊,但又要足够的耐心,一帧一帧的从那些平平无奇的画面里,找到破案的关键线索。
天色很快暗淡下来。
本就安静的办公室里,只有鼠标拉取进度条的滴答声,轻缓又有规律,像能给人催眠。
时间到夜里22点后,四周环绕的呼噜声逐渐大胆,此起彼伏。
方惜亭佩戴银制细边框的眼镜,瞪大了眼,仔细盯着电脑屏幕里闪过的每一个人影。
直到突然间,他猛站起来,撞翻身后椅凳,吓得于恒擦着口水站起来喊:“怎么了怎么了?”
方惜亭把电脑屏幕往右一转,露出两个渺小模糊的人影,并肩进入白小月所租住的单元楼内。
经过整整七个小时,他们看完了第一名受害人死亡前三日,相关嫌疑人的全部行踪轨迹。
于恒倒是勉强能认出白小月,但是旁边那位……小家伙咋咋呼呼地喊叫起来:“这个身形,绝对不是樊刚,难道他就是第三人?”
可这仅仅一个背影,也不足以分辨得出。
方惜亭淡定拿出另一盘录像,连接到电脑里点开:“你再看。”
第72章 刑侦:黎明之后
于恒靠得近些, 看到从另一张录像带里放出来的内容,竟是前段时间,他和方惜亭负责调查向日葵福利院的虐童事件。
通过出租屋独居女生, 拿到的监控内容, 其中有名男性幼师,把午休中的孩童从床上拉拽起来, 暴力殴打, 再用脚踢踹的画面。
实在深入人心。
由于这两段视频,均为远景拍摄,像素模糊,且都是背影。
硬要说是同一个人, 也实在有些勉强。
方惜亭察觉这一点,于是又重新截取录像内容。
视频里的年轻男子, 在两份动图比对中,均有挺直背脊转身的动作。
单看这姿势, 的确有80%的相似度。
但那也还是过于牵强,于恒不敢苟同, 欲言又止, 害怕打击到自家副队办案的积极性。
方惜亭等他辨别,半晌不见回声。
侧目瞧见对方满面为难的样子, 便知他又胡思乱想,注意力跑偏。
这么明显的线索,放在眼前,竟瞧不见?
他气得兜头敲了于恒一下, 又厉声咆哮道:“我是让你看他后脖颈里露出来的那截纹身。”
“你看哪去了?”
什么背影不背影的, 他整这么大的动静,就是为了给人看个背影?
刨去当事人的身高和体型, 在白小月家门附近全副武装,明显的有备而来,躲避监控。
男方的墨镜、口罩,鸭舌帽,一应俱全。
与白小月楼下碰面后,没太亲密,双方默契地对视一眼,跟着前后脚上了楼。
只唯独被遗忘脑后,那截从衣襟里探出头来的蛛丝马迹,看不清形状。
但像藤蔓的枝条,曲折蜿蜒,向外生根。
于恒抱着头,疼的眼泪花儿都飙了出来:“什么?纹身?”
他是真没看到,就那拿着放大镜,也未必能瞧清楚的,方惜亭竟能过目不忘。
在最短的时间里,记住相关嫌疑人的体貌特征,及时辨别,找出共同点,其敏锐高超的侦查能力可见一斑。
怪不得人家年纪轻轻,就能做到副支队的位置,于恒简直佩服的五体投地。
他惊讶地接过鼠标,反复点来点去,好奇方惜亭究竟是怎么发现纹身这件事时,隔壁睡得迷迷糊糊的陈小满,也被这响动惊醒。
他从简易折叠床上爬起来:“你们发现什么了?”
办公室内整体灯光暗下,只剩电脑屏幕强光刺眼。
陈小满微眯起视线,又看于恒把那两张背影截图翻来覆去地点开,再放大。
“不是,就这两张像素跟座机一样的后背图,至于这么大惊小怪的吗?”
“就现在,马上,在支队里随便抓两个人,找个角度,我都能把他们拍的跟谢副队一样高。”
谢序宁192cm,往常走到哪,都是鹤立鸡群、惹人注目的。
要不是时间不合适,方惜亭今天非得较这个真儿,揪着他必须得把160cm给拍成190cm不可。
于恒抓住机会,拍中桌面,狐假虎威道:“让你看背影了吗?”
“就你能耐,能看着后背……”
“脖颈上那么大两条纹身,偏瞧不见。”
“我们家副队是什么很无聊的人吗?”
“深更半夜不睡觉,把大家都叫起来,就为了给你们看这个?”
被放大到极致,才隐约能察觉些许的痕迹,在被并排用红线框出后,陈小满才恍然大悟。
“我靠。”他简直不敢相信,眼睛都快贴在电脑屏幕上:“就这么不到一毫米的线索,换个人来,都不一定会点开放大。”
“方副队,你也太牛逼了吧。”
方惜亭接过于恒手里的鼠标,镇定自若地:“我刚开始也没看到这个纹身。”
“但这背影太眼熟了,而且反反复复,不止一次的出现在白小月家门附近,于是我就多留意了些。”
“平常大多时候,男人都独来独往,骑机车,戴头盔,把自己裹的严严实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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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天和白小月在楼下碰面,应该也是偶然,双方心照不宣地回避在外亲热,显然还有内情。”
方惜亭重新点开页面,放大踢踹孩童的男幼师照片,手指着这个人:“明天早上去查查他。”
现在时间已经太晚,待资料整理完毕后,大家又各自散开,就地休息。
方惜亭的身体扛不住两头跑,只好暂时在办公室里搭起简易床。
他阖眼前,看到谢序宁所在病房的护士,事无巨细,给自己汇报了那男人一整天的治疗行程。
其中包括几点吃饭,几点洗漱,几点去卫生间,又去了几次。
早中晚各吃什么药,每种药的具体功效,起到什么作用,都标注的清清楚楚。
男人还曾短信询问过他,案件办理进度。
方惜亭想了想,认真回复:【三天之内必破。】
他没说大话,线索一旦冒头,抽丝剥茧的速度,自然快到连嫌疑人都难以想象。
于恒一早出门,不到三小时,就带回了向日葵福利院涉事男幼师的全部资料信息。
“这个人的家庭情况非常复杂。”
讲起这件事,于恒眼睛都亮了,他一刻也不敢停,带上文件赶回后,把数据全部铺开在办公桌上。
方惜亭看他大汗淋漓,接来杯水,对方也是仰头“咕咚咕咚”两口吞下。
“男人名叫贺飞,今年26岁,身高181,身份证上留存的照片很帅,听说在老家就特招女孩儿喜欢。”
“他父母都有入狱的记录,前两年刚刑满释放,犯的罪还不轻,夫妻双方携手拐卖妇女儿童,男方有过多次猥亵、寻衅滋事的案底,女方还吸过毒。”
“而他本人的话,名声不太好,小小年纪就在当地做酒保和牛郎,没有正经工作。”
“村民们都不喜欢他们家,说是三个人三个刺头,一屋子的神经病,还经常家暴互殴,互相打的鼻青脸肿,离谱得很。”
方惜亭想了想,问:“他父母现在在哪?”
于恒回答:“听说刚出狱那段时间,还回过云京乡镇处的老家,住过几个月。”
“但很快就悄无声息的跑了,也不知道是又犯了什么事,或者换个其他地方继续为非作歹。”
“总之那两口子,经常这样神出鬼没的,街坊邻居都说这很正常。”
方惜亭拿着资料里的全家福照片:“想办法去找一下他父母的行踪。”
“根据已知条件,他母亲吸毒的话,极大概率他父亲和他也会沾染毒瘾,这东西的传播性很强。”
“而且如果是孕前或孕期就有毒瘾,毒性可能会通过胎盘传递给婴儿,造成流产、死胎、畸形等。”
“但我看这个贺飞,相貌端正,精力充沛,体魄强健,不像是有毒瘾的人。”
实在奇怪的很。
恰巧这时,陈小满也带着信息归队。
“方副队,那个贺飞,我们已经找到他了。”
“就在城东片区的幸福苑里,8栋702,说是一个人独居,但是我们通过手机号码,查找到外卖记录和购物记录,都是双人份的。”
“对了,还有之前排查女嫌疑人身上的那件防晒衣,购买记录里也有贺飞的名字。”
“收件地址正好是幸福苑8栋702。”
于恒迫不及待地。
“那这不是板上钉钉了吗?”
“怎么样,副队,拿不拿人,您一句话。”
方惜亭扬手,示意大家稍安勿躁。
“先别着急,这案子还没查完呢。”
“目前能确定白小月还没死的话,在我们证据链做完之前,先不要打草惊蛇。”
“小满,你负责安排人,到楼下蹲守。”
“务必确保这期间,嫌疑人的安全和行踪,都在我们警方的视线之内。”
直至三日后,天色蒙蒙亮。
幸福苑8栋702,卧室窗帘严密拉合,房主人还在睡梦中,未曾醒来。
忽然,从客厅传来一阵急促的敲门声。
有女生在房间里不耐烦地喊:“谁呀,大清早的不睡觉,敲敲敲,有毛病吗?”
门口人答:“物业,楼下住户投诉你家水管爆了,我们上门检查。”
“他妈的,爆水管,爆你大爷。”
“就不能等天亮了再来吗?非得挑人睡觉的时候,找麻烦呢?”
门口人赔着笑脸儿地:“我们也没办法呀,楼下厨房都快被淹了,不尽快上门检查,你们还得赔人损失。”
“我赔他妈。”
拖鞋“踏踏”声,逐渐朝门口靠近。
方惜亭举着枪,贴靠在门缝附近处,上下左右整条楼道,几乎都挤满了他带来的人。
女生睡眼惺忪,骂骂咧咧,正要开门。
拉住锁扣的手指刚要用力,却忽被一只宽厚强劲,小麦肤色的男性手掌给用力按住。
女生惊了下,睁大了眼。
抬头看到身侧男人,光着膀子,谨慎地低下头来,通过防盗门的猫眼向外查看。
物业公司经理笑眯眯地等候他开门。
贺飞心里却觉得奇怪,不是敲门时间早晚的问题,而是他看到门外那个人的神态。
像是在瓮中捉鳖,又像是在等他自投罗网,总之一副胜券在握的模样。
同居女子心思不如他细腻,在家里待了十余日,没出过门,早闷坏了。
那时随口安抚道:“你别紧张,这么早,警察都还没上班呢。”
但就在他们迟疑的这两秒内,方惜亭果断做出破门决定。
专业的开锁师使用工具后,只听轻飘飘的“咔哒”声,房门被人猛地抬脚踹开。
十来名便衣刑警举枪闯入,吓得那女孩儿跌倒在地,惊慌失措,抱头大喊。
方惜亭视线环绕一周,没看到贺飞身影,又根据房门摇晃程度,判断嫌疑人从浴室方向逃走。
他追过去,从窗户往外一望,果然瞧见男人已经顺着排水管,快要溜下四楼。
于是自己立即举起对讲机:“右侧方放好安全气垫,右侧方放好安全气垫。”
今天决定上门抓人,自然是做好了万全之策,周围防守严密,连只苍蝇都飞不出去。
贺飞又逃得匆忙,没带武器,在方惜亭的目光护送下,成功被楼下蹲守的陈小满分队,给抓了个正着。
不伤一兵一卒,时间又拿捏的刚刚好。
等警方收队时,居民楼上上下下,才陆续有业主起床遛弯儿,消息一点儿没泄露出去。
从抓捕到提审,堪堪半小时。
方惜亭抓紧时间,和谢序宁约了晚餐,询问伤情后,又听见于恒抱着资料来催。
“方副队,你快点儿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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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家还等着调休放假呢,扛不住了都。”
谢序宁这几日身体恢复不错,骨伤逐渐愈合,听说已经可以下床走动。
方惜亭着急结案,没和他多讲,但答应下班之后的三天假,全陪着他。
男人喜滋滋地说:“这算是双喜临门。”
待到达审讯室后,贺飞神色颓然,拖鞋都跑掉了一只,长长额发下露出来的那只眼,锋利又疲惫,的确会招女孩儿喜欢。
方惜亭坐下来,绕了个弯子:“知道为什么抓你来吗?”
贺飞闷闷地拿手指头敲了敲桌子:“不太清楚,只是我从小得了看见警察就想跑的怪病,可能这也犯法?”
方惜亭笑了笑:“其实三天前,警方就已经发现你的存在了。”
“并且查到一些,你和白小月亲密往来的线索,可是为什么直到今天才来抓你呢?”
他若有所思地托起下巴:“因为我们还得找到你杀了更多人的证据。”
被展示出来的照片,是和樊纲一样死法,被人用利刃一刀割喉,又埋进淤泥里。
双目圆睁,死状惨烈,拼命挣扎但最终还是难逃死亡的瘦小女性。
“刚开始我还以为,和你住在一起的那个女生,就是白小月。”
“但后来越想越不对劲,抛开这个人的行踪,假如白小月还活着的话,你就不可能不知道,在她和樊刚偷来的面包车里,还放着一具小孩子的尸体。”
“而如果你知道,以你谨慎的性格,不可能放任不管,还任由他被人发现。”
“所以这一系列逻辑,唯独能合理解释的就是,白小月已经死了。”
“并且还死在,她甚至都没机会和你坦白这件事情之前。”
“于是我们又带着人,到樊刚的埋尸点附近,向外分散挖掘。”
他把那照片扔出去:“你应该知道我们挖到什么了吧。”
“哼。”贺飞冷笑声,又懒洋洋地往椅子后一躺:“我还当你们这些警察,是酒囊饭袋呢,没想到还挺会办案的嘛。”
“但是白小月这个毒妇,恶贯满盈,就算被杀,作案人也是替天行道吧。”
方惜亭冷冰冰地说:“你没资格行法律的道。”
“何况你自己,本身也恶贯满盈。”
猫儿出示塑料袋里的证物。
“白小月家里有一只男士牙刷,目前已经被送到法检科提取DNA检材。”
“很快我们就能确定,这件东西,它究竟是不是属于你。”
“同时,你们两人,又是向日葵福利院的同事,平常会产生交集也并不奇怪。”
“再根据我们之前对白小月的调查,这个女孩儿,本身就是有一点恋爱脑的。”
“她可能,因为外形,曾经疯狂追求过你。”
“虽然你们两个,都有些欺压弱势群体的暴力倾向,但实际最开始,你应该是不同意她因为报仇,就想要谋杀小男孩陈束的念头。”
“否则事情结束后,你也不至于要做出彻底除掉他们两个的决定。”
“嗯……让我想想,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呢?”
他突然打了个响指。
“噢,我知道了。”
“大概是因为,你小的时候,本身就受到过一些暴力伤害,所以极度反感某些大人,再用同样的手段去欺压幼儿。”
“但你本身心理又有些问题,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每次暴怒过后,又会陷入深深的自责之中,辗转反侧,痛苦难眠。”
“在自己已经有女朋友的前提之下,和白小月发展成情侣关系。”
“听她诉苦,得知她与幼童父亲的恩怨情仇,却并不支持她的谋杀计划。”
“导致她怒而求助樊刚,铁了心要为年轻时候的自己,报一箭之仇。”
“期间你虽未协助,却也眼睁睁地看着白小月伙同樊刚,设计幼童,以领养之名,将人带出园区。”
“之后白小月,以各种残忍的手段虐待。”
“捆绑、殴打、灌开水、不给饭吃、不许睡觉,甚至强迫孩童食用排泄物,将人折磨致死。”
“她高估了小孩的承受能力,孩子死亡的速度,比她计划的要快得多得多。”
“在案发当日,白小月吓得给你打电话哭诉,寻求帮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