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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0-80(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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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落,她转身欲走。

“你也看见了?,”沧犽忽道,“狼族向?来不?喜独来独往,形单影只的时日一久,难免希望有同伴陪在身边。”

池白榆听出他?这是在解释帮她的缘由,但不?等她开?口,旁边的裴月乌突然说:“那就随处捡根木头桩子咬着——狼跟狗也差不?多了?,没人和你抢,跟它说话还不?会被呛声。”

池白榆:“……”

真是张巧嘴啊。

第074章 第 74 章

面对裴月乌的叱骂, 沧犽神情未变,甚而顺着他的话往下?接:“一截枯木死物,又如何能与活人相比——你说是么……小池大人?”

池白榆不愿与他多?周旋, 又还不确定他到底是不是三号,不想把话说得太死, 便敷衍道:“这?些改日再说吧,我们还有要事在身。”

在她转身往外走?的瞬间,耳畔又落下?沧犽的声音:“别信它们。”

她顿了步。

紧接着,她听见了第二句话:“在外面不论遇见哪条狼, 都别托付信任。”-

直到出了牢房, 裴月乌还在念叨他的那句话。

“什么别托付信任, 他难道不是狼妖?”他扫了眼黑沉沉的夜,看向前面带路的衙役, “现下?出来了, 再要支支吾吾不言语,小心?我砍了你的脑袋!”

衙役打?了个?哆嗦, 雪夜天里,竟冒了一脑袋的汗。

他胡乱擦了把,想挤出笑,却没成功, 半晌没蹦出一个?字。

池白榆环顾四周。

这会儿他们已经走?到了牢房旁边的膳堂,分明是大晚上,烟囱里却有袅袅青烟往上飘, 隐约能闻见肉香。

她扫了眼就琢磨出来了:这?些衙役都变成了狼,也就意味着他们不能像人那样生存。但他们终归不是真?正的狼, 这?衙门里又没有猎物,无?法狩猎。

所以他们只能趁着晚上变成人时生火做饭。

难怪白天在鸣冤鼓上看守的白狼在打?瞌睡。

在她打?量的空当里, 那衙役也终于嗫嚅出话来:“两位贵客千里迢迢赶到这?儿来,实?在招待不周,理应赔罪。但我们大人刚才得了信,说是狼妖不在。您二位也看见了,咱们都被困在了这?儿,没法出去。官衙里人多?吃食少,因而向来不留外客,您看这?——”

“何须说些弯弯绕绕的话。”裴月乌不甚耐烦地?打?断他,“要我们走?就直说,况且那狼妖——”

话至一半,他的胳膊忽然被掐了把。他意识到什么,咽回了没说完的话。

池白榆垂手,接过话茬:“要是不方便,我们自然也不能强留在这?儿。可官衙外头有多?危险,你也瞧得见,这?……”

“无?需担心?!无?需担心?!”听了她这?话,衙役明显大松一气,煞白的脸都多?了些血色。他道,“咱们大人正是考虑到了这?一点?,才让我来引路。从膳堂绕过去,打?后?面的狱神庙往外走?,有一道侧门,侧门外面是条出城的小路。顺着小路,可从外面绕出去。不过这?路上常年没人走?,路上难免长了荒草,有些难走?。”

池白榆应好,他俩顺着他指的方向走?出几步,却发现他没动身。

她问那衙役:“你不去?”

衙役面露难色:“这?……还是方才跟您说的那事儿,那些狼妖作祟,我没法离开,已经不知道被困在此?处多?久了。一旦靠近院墙,就浑身难受。”

池白榆也察觉到了这?事:这?整座城镇看似还有日升日落,其实?时间早已停滞不前。这?座妖牢已不知存在多?久,但不论是外面的鬼,还是里头的衙役知县,都还好好儿的。

她点?点?头,道了声多?谢后?就跟裴月乌一块儿走?了。

衙役还站在原地?不动,煞白脸上的神情一点?点?变得木然,眼也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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眨地?盯着洞黑的远处,面部的肌肉小幅度抽搐着。

没一会儿,从膳堂里匆匆跑出个?高个?儿衙役,也跟着他往远处瞥了眼,问:“走?了?”

“嗯。”他道,“往狱神庙去了。”

“没起疑心??”

“临走?前还道了声谢。”

“那就用不着担心?了,刚好两个?。”高个?儿松了口气,旋即咧开笑。他的嘴角往面颊两边扯着,活像两个?弯钩,这?使?得他竟显露出几分豺狼的面貌,“今日属你最劳累,和这?两个?难缠的打?交道——放心?,待会儿最鲜的两块腿肉舀你碗里。”

衙役头没动,只转过眼珠子睨他,冷笑:“可不是拼上命去的?在这?四四方方的院墙里,没药也没郎中,谁敢受半点?儿伤。”

高个?儿愣了下?,尴尬笑了两声:“也是,也是。”

先前那衙役又问:“腿肉给?我了,大人那儿好交差?”

“大人?嘁!喊了多?久的大人了,这?城中可还有王法?”高个?儿语气蔑然,甚而有股磨牙切齿的恨意,“要不是那狼妖说什么必须得按着衙门的规矩往下?过,老子早扯了他的乌纱帽,塞他嘴里叫他生嚼了!当日要不是他,咱们何至于弄成这?样?!”

“都过去了,也别再多言。”

“好,也是。”高个儿扯开笑,“好些日子没打?牙祭了,有了两个?替死鬼,还不用跟上回一样担惊受怕——走,汤都熬好了,就等着你。不过要我说,生肉的滋味竟也不错,刚才剁骨头时嚼了两口,连肚里都是香的。”

“没留两块儿?”

“哈哈哈哈——就知道你要这?么问!放心?,俩,也只剁了一个?。又是雪天,轻易不会坏。”

他俩边说边往膳堂走去,眨眼就没了踪影。

那方,池白榆没走多远就停下了。

不远处正是狱神庙,半敞的庙门被冷风吹得吱呀作响。

“狼妖可还在这?衙门里面。”她问。

“在,还是原来那方位。好个?黑心?的畜生,竟敢拿谎话唬人。”裴月乌神色恼怒,“现在怎么办,当真?从这?儿出去?”

池白榆:“……”

竟没听出她是应付那人的吗?

她扫了眼洞黑的庙门,说:“那庙有些不对劲。”

多?亏伏雁柏的“职业培训”,她现在对什么妖气鬼气比以前敏锐得多?。

譬如眼下?,虽然雪风吹着也冷,可跟那庙门里透出的冷意比起来,就是不一样。

前者只冷得人打?颤,后?者却是往骨头、往魂魄里扎的。

“哦,”裴月乌扫了眼那狱神庙,语气如常,“里头有鬼。”

果?然!

池白榆思忖着说:“刚才我就觉得不对劲,要是你被困在什么地?方出不去,现在突然来了两个?外人,你会怎么办?”

裴月乌眉梢微挑:“没地?方困得住我。”

“……这?话说着可能有些难听,但你现在在哪儿?”

他神情微凝:“锁妖楼。”

“出去了吗?”

“没。”裴月乌面露恼意,“但终有一日——”

“我是狱官。”池白榆及时打?断他。

哪个?牢里的囚犯会在狱官面前说他终有一日会逃出去。

裴月乌将眉一蹙:“险些忘了。”

池白榆:“还是接着刚才的说,倘若被困的人遇着了外人,这?外人又是会法术的妖,不说欣喜若狂,至少也会尝试着能不能找外人帮忙,好逃出去吧。”

毕竟按现在的情况来看,他们根本不知道自己置身虚妄境,还以为只是被困在了白狼镇里。

“你是说……”裴月乌眼一移,看向那狱神庙,“他们是想我俩做替死鬼?”

“倘若方才没察觉到鬼气,直接往前走?,现在狱神庙里的那两只鬼应该就已经找上门来了。”

“但他们就没想过我俩能察觉到鬼气?”

闻言,池白榆的神情凝重些许。

“这?事也仅是我的猜测。”她迟疑片刻,“你不觉得这?衙门里的衙役都已经有些不正常了吗?”

若说得直白些,就是这?些人恐怕早被关疯了。

也失去了常人能有的判断和感知。

裴月乌默了瞬,忽然不大畅快地?“啧”了声:“我最不喜跟疯子打?交道,连打?架都不痛快——现在去哪儿,找狼群?可不能让我那块玉在这?儿待久了,免得沾染上什么疯气。”

池白榆颔首。

两人往妖气所在的方向赶去,心?底多?少有些不安——

他们知晓狼妖在哪儿,但同样的,那些狼妖多?半也能探到他俩的存在。

也因这?事,池白榆原以为狼妖会中途蹦出来,但一路上他俩连根狼毛都没看见。

甚至一直走?到妖气所在的后?山,狼妖都未曾出现。

妖气的尽头也并非是狼妖巢穴,而是一座座坟冢。

那些土坟如同一座座小山丘,零零散散地?分布在荒草丛生的山坡上。

狼呢?

池白榆警惕观察着四周,唯恐哪处突然出现一双幽绿的狼眸。

但没有。

四周静谧无?声,没有半点?响动。

裴月乌则走?到一座小土坟的面前,躬身闻了两下?。

“就在这?里面。”他道。

里面?

池白榆面露错愕,也几步上前:“你确定妖气在里面?”

“嗯。”裴月乌烦躁道,“我那玉佩沾了土还了得!现在如何,把这?土挖开吗?”

池白榆:“……”

别把挖坟说得这?么自然好吗?

她还在思忖着该怎么办,忽感觉背后?冒起股寒意。

池白榆倏然转身,却见不远处有个?衙役正踉跄走?来,他的右臂耷拉下?去,在半空摇摇晃晃。

正是白天被裴月乌刺伤右臂的那衙役。

或许是因为天色暗,他和之前比起来,就跟褪了色一样,整个?人看起来灰蒙蒙的。天黑,也瞧不大清脸。

被发现了?

她登时警觉,正思索着解决办法,就听见裴月乌道:“鬼。”

她一怔:“什么?”

裴月乌垂手,右手化出把暗红色的血剑。

“他是鬼。”他道。

也是这?时,那衙役走?出廊道。

莹白的雪光将他映照得清楚些许——他的脑袋与脖子几乎只剩了一半还连着,走?两步,脑袋就会往旁歪斜一下?,露出血糊糊的肉。

身上也遍布伤口,连衣裳都变得稀稀烂烂。

可他白天不还好好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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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吗?

而且裴月乌只伤了他的右臂,他身上的新?伤又是从哪儿添来的。

眼下?无?暇多?想,池白榆登时屏了呼吸,以免被那鬼发现。

但那衙役越走?越快、越走?越快,几乎是直冲冲朝着他俩来了,手里的刀冒着森森寒光。

而就在裴月乌动身的前一瞬,忽从斜里跃出一条狼,将那鬼衙役扑倒在地?。

眼见着衙役倒地?,池白榆倏然记起了狱神庙里的两只鬼,还有那从膳堂烟囱里冒出的袅袅白烟。

第075章 第 75 章

池白榆的心重重跳了两下, 又仿佛被陡然?塞进寒冬腊月的水里,冷得连血液都开始凝滞。

她的头也在发昏,眼前飘着阵阵黑影, 作呕的冲动在顷刻间涌上。

所以他?们是趁着那?两个衙役受了伤,了结了他?们。又怕被化成鬼的亡魂找上, 才想骗她和裴月乌做替死鬼?

比起撞见恶鬼邪妖,同?类相食的可能?性更令她难以接受,更带来一股心惊胆战的惧怕。

只?是眼下情况危急,不容她思索太久, 她压着心口, 忍下那?叫人头昏脑涨的恶心感, 将注意力放回了那?条狼身上。

是条皮毛蓬松的灰狼。

它从夜空中飞奔而出?,如捕食猎物般将那?衙役鬼扑倒在地。它叼住鬼的右胳膊, 狠狠撕咬着。

这?鬼刚死不久, 痛觉还没散尽,右臂吃痛, 登时挣扎两下,抬起手中砍刀就?往狼身上落。

灰狼躲闪,却晚了步,恰被他?砍中右腿。

它疼得嚎叫一声, 登时发了狂,尖牙咬破了那?鬼的胸膛,又扣咬住他?的颈子, 将那?血淋淋的脑袋彻底撕扯下来。

一缕黑烟从鬼的头顶飞出?,被灰狼吃进嘴里。

最后一点黑烟散尽, 衙役鬼成了被吸瘪的空壳,只?剩下张皱巴巴的鬼皮。

没一会儿, 那?张变形干瘪的鬼皮也化作灰烬,消失不见。

至于那?黑烟,仅在狼的嘴里囫囵滚了遭,就?被它“呸——”一下吐了出?来。一下还不够,又连着“呸”了两三下,最后它还要将脑袋蹭在雪地上,用爪子刨开雪,嚼起底下的草皮子,在“洗嘴”似的。

池白榆猜这?鬼应该难吃得很,不然?那?灰狼也不会嫌弃成这?样。

在灰狼“洗嘴”的空当里,她警惕望向它身后。

好在有雪。

能?靠着雪上的爪印子判断那?条狼是打?哪儿窜出?来的。

地上一连串的爪印,一直延伸至林子深处。

而爪印的尽头,藏着一双双幽绿的光点。

是狼群。

它们藏在密林深处,静悄悄地望着这?边。

池白榆心一紧,倏然?看向还在地上打?滚的灰狼。

灰毛绿眸,又是狼群的头狼。

会不会是那?天?遇着的狼女?

她又将视线移回狼群,但?视线扫过那?串狼爪印时,突然?停住。

等等。

这?爪印……好像有些不对劲。

一旁的裴月乌已经烦躁到开始不住摩挲手里的血剑了。

他?想凭着气味辨出?那?条白狼,但?不论是先前在牢中遇见的那?狼妖,还是眼下置身四周的十几头狼,妖气都大差不差。

根本分辨不出?。

许是察觉到他?的杀意,那?灰狼突然?跳将而起。

起身的刹那?,灰狼化作人形。

正是池白榆那?天?遇着的狼女。

她还是顶着有些乱的妹妹头,不过从两边垂下的小辫儿一长一短——右边那?根像是被什么给割断了,只?剩下半边月牙。

雪风呼呼地吹,狼女仍穿着件无袖长裙,从袖口伸出?的两条胳膊紧实有力,同?脸一样,是浅浅的麦色。

她的右腿正往下淌血,看样子应是刚才被衙役鬼弄出?的伤。

那?双沉着野性的眸子紧紧盯着他?俩,神?情冷淡,看不出?情绪好坏。

池白榆还没从警惕的状态中缓过来,碰了下旁边人的胳膊。

“肉。”她道。

裴月乌都已做好提剑上前的准备,陡然?听见这?声,不免一怔。

“什么?”

池白榆:“之前带的肉,拿一块出?来。”

昨天?他?们在山洞里烤的肉没吃完,还剩了很多。他?有个什么袋子,看着仅巴掌大一点儿,竟将剩下的肉全装进去?了。据他?所说,保存个成千上百年都不成问题。

现在要吃?

裴月乌心说她饿得真够快,明?明?下午刚吃过不久。

旋即又在心底把伏雁柏骂了顿,也不知克扣压榨到什么地步,才能?把人饿成这?样。

但?他?刚取出?条烤羊排递至她手里,就?被她一把扔了出?去?。

裴月乌:“诶你——!”

一条肋排在半空划出?道弧,最后被跳起的狼女叼咬住。

她咬住那?烤得焦香的肋排,两手一捧就?开始啃。吃的时候,还不忘紧紧盯着他?俩。

从池白榆扔出?肋排,到狼女接住,她俩好似无声达成了什么协议。

池白榆拦着裴月乌没让他?上前,那?狼女也没叫狼群过来。

吃完那?根肋条,扔开骨头后,她抓了把雪搓洗着手,随后晃晃悠悠地站起,身躯舒展。

“他?是谁。”狼女忽然?开口,语气冷,带着丝微弱的不悦。

池白榆不奇怪她会说话——毕竟同?为狼妖,沧犽也会。

但?是……

她也不认识裴月乌吗?

她又扫了眼那?连串的爪印,再?才开口:“他?是狱中妖囚,在这?儿丢了东西,我带他?来找。”

裴月乌听见,蹙眉:“你认识她?”

“见过一面。”

那?件无袖裙被风吹得鼓鼓作响,狼女跛着腿往前,并道:“这儿没有你们要找的东西,况且,很危险。”

话落,她突然抬手伸向池白榆。

裴月乌想举剑,但?余光瞥见池白榆没往后退,便又压了回去?。

狼女抬手捉住池白榆的腕,道:“走,离开此处。”

她转身往另一边走,却又被迫顿住——身后的人一动不动,并未跟上。

在她偏过头的同?时,池白榆忽反握住她的手,将她往身前带了点儿。

两人目光相对,池白榆道:“雪地上的爪印,怎的有深有浅?”

这?话一落,狼女瞳孔微张,登时甩开她的手往后跃跳数步。

站定后,她才往旁一瞥。

雪光映照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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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面的连串爪印,粗略看起来没什么异样,但?若细瞧,便会发觉那?些爪印深浅不一。

差别分外?细微,难以察觉。

她移回视线,看向不远处的人。

“看来白挨一刀。”她道。

池白榆蹙眉,不解:“为何要瞒着?”

从爪印就?看得出?来,在被那?衙役鬼砍中右腿之前,狼女就?已经受伤了。

她是故意逼迫那?鬼再?砍她一下,想掩盖住原来的伤口。

换句话说,她才是他?俩昨天?撞见的那?条白狼。

“不过想试试。”

“试什么?”

狼女原本没什么表情的脸上,竟扯开一点笑。

“我便知道,”她微躬了身,两只?手逐渐变成狼的前爪,“沧犽选中的,一定是最好的。”

被那?双幽绿的眼眸紧盯着,池白榆忽有种要被她叼咬走的错觉,下意识往后退了步。

但?就?在狼女化成狼的前一瞬,不远处传来匆匆的脚步声。

她往那?方向瞥了眼。

“东西不在我这?儿,妖囚也不止是我。”她的头顶发间翻出?一对狼耳,面颊两侧长出?浅灰茸毛,“别信他?。”

末字落下的瞬间,她彻底变成狼,却朝反方向跑去?,很快就?消失在风雪间。

而远处的一对对幽绿眼眸,也接二连三地消失。

“她什么意思?!”裴月乌没怎么听懂她俩的话,重心只?落在最后三个字上,“跟我熟吗?还别信我 ,难道信她?——等会儿,你说地上的印子,意思是她的腿之前就?伤着了?那?她岂不就?是——”

池白榆:“……她没说你。”

终于反应过来了吗?

来不及思索狼女的用意,她转而看向不远处的走廊,看见那?知县鬼鬼祟祟地东张西望,两手揣在袖里,似是拿了什么东西。

这?会儿天?彻底黑了,他?俩又在树林子里,他?根本没发现他?俩。

东张西望一阵后,他?松开手,手里原是握了把铁锹。

大冷的天?,他?却躬身在墙角里挖起土来。

安排属下做事时格外?利索,这?会儿竟亲自跑这?儿来挖土?

“走。”池白榆忽说,“去?看看他?在挖什么。”

他?俩刚走近,背朝着他?们的知县就?丢开铁锹,跪在地上从土里捧出?一物。

“还好……”他?用衣袖擦拭着上面的泥,低声喃喃,“还好,还好……”

“还好什么?”池白榆蹲在了他?的右边。

“还好在——啊——!!!”知县被她吓得不轻,一下摔坐在地,只?是惊魂未定,胳膊就?被身后人一把抓起。

“原来是你这?不要命了的杂种,偷东西偷到我头上来了!偷鸡摸狗的烂手,又何苦留着受累!”裴月乌一把抓住他?的手臂,眼神?含怒地盯着他?手中玉佩,抬手就?举起血剑,竟是要将他?的胳膊直接砍下来。

“啊——!!饶命,贵人饶命!这?不是我偷来的啊!”知县惨叫不止,使劲儿往外?挣着手,又拿身躯护着胳膊,以免真被他?砍下来了。可即便这?样,他?竟然?还不愿松开手里的玉佩。

但?裴月乌岂会被一两句求饶的话干扰,反倒生出?更多火气,一剑就?往他?心口扎去?。

“没偷又怎会在你手里,竟还不松手?!方才你念了四声还好,今日便扎你四剑。四剑了了,是死是活,听天?由命!”

“饶命!饶命啊!我真不知道是贵人您的东西,是那?狼妖给我的啊!”知县已是涕泗横流,怕那?剑落在身上,却还攥着玉佩不肯松。

池白榆察觉到异样,赶在裴月乌落剑前叫住他?:“等会儿。”

那?压着怒意的视线落在她身上,裴月乌躁道:“你要拦我?”

池白榆看向他?。

那?暗红色的马尾沾了雪,一时竟被映衬得如灼目火光。同?他?这?人的脾气一样,烧得热烈。

“先问清楚再?动手。”她顺便胡诌了个理由,“况且是我带你来的,你在别人的牢房里杀人,我不好交差。”

“跟那?姓伏的交什么差!死了千把年了,脑子还清楚么?”裴月乌神?情躁戾,却是一把松开那?知县,转而将剑搭在他?的脖子上,“问你话最好如实交代,不然?将你脑袋砍了做汤煮!”

也不知哪个字刺激了那?知县,他?登时瘫软在地,又是求饶,又是保证自个儿知无不言。

池白榆看了眼他?紧攥着玉佩的手,问:“给你这?玉佩的狼妖,是谁?”

第076章 第 76 章

池白榆问?:“给你?这玉佩的狼妖, 是谁?”

知县打着哆嗦道:“是……是牢里那人。”

牢里……

那就是沧犽了。

池白榆又想起?刚才?狼女说?过的话——三号房里的妖囚不?止她一个?。

所以?拿走玉佩的是沧犽,而昨天他们在外面遇着的是狼女?

倘若只有妖囚才?能离开房间,那么他们两?个?就都应该是三号了。

或许因为两?人都喜欢变换容貌出来, 又爱耍些诡诈手段骗人,伏雁柏才?会以?为三号只有一个?, 却不?清楚到底是谁。

她在脑中理了遍思绪,又问?:“那你?是为了抢走玉佩,才?趁他受伤把他关进了牢里?”

“不?是!不?是!”知县连连摇头,惊得两?眼外鼓, 直冒虚汗, “这玉佩是他给我的!我没撒谎, 真的。牢房也是他要去的!不?关我事,不?关我事啊!!”

池白榆怔了瞬:“这话听着好没道理, 平白无故地给你?一块玉佩就算了, 他怎么还要主动往牢里钻?你?那牢房也没什?么特别的,没法当作藏身的地方吧。”

知县只说?他也不?知道, 怕她不?信,又慌忙解释起?沧犽给他玉佩的缘由:“那狼妖说?这是块宝玉,还说?有了这块玉,就能冲破血咒, 离开这鬼地方。又让我定要藏在这后院的廊角地里,用什?么天地灵气蕴养几个?时辰,等得了他的信再挖出来——刚才?就是他送来了信, 说?是可以?把宝贝挖出来了,我这才?来了此处。”

池白榆看向旁边听得快打瞌睡的裴月乌, 问?他:“这块玉真有这么厉害?”

裴月乌睨一眼瘫坐在地上的知县:“半点?儿妖气没有,哪来的那么大造化。”

知县闻言, 浑身颤栗不?止,先是茫然喊了两?声“不?可能”,随后身形两?晃,竟要昏死过去。

裴月乌及时用剑身拍了下他的背,疼得他又龇牙咧嘴地清醒过来。

“那坐牢呢?”池白榆盯着那块玉,“他提出要去牢里的时候,就没说?什?么话?”

知县佝偻着背,已?是面如土色。

他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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望地摆了两?下脑袋,连气息都变得微弱:“他……他只说?,要去牢里等人。还说?若来了什?么人,也先押去牢里。若等一刻钟后,牢中人还活着,就……就再送出来。”

池白榆琢磨着他这话。

这样看来,沧犽应该是故意把玉给知县的了,又骗他这玉能解开血咒,甚而连埋在何处都说?得清清楚楚,为的就是骗他来这廊角。

但为何要这般大费周章……

她正想着,忽听见一阵微弱的嗡鸣——是从裴月乌的剑上传来的。

视线一移,她看向他的那把剑。

暗红的剑身沥血,里面似是藏了无数鬼怪亡魂,整日哀鸣不?止。

她眉心一跳,忽意识到什?么:“你?这剑,为何总是嗡嗡叫。”

“剑?”裴月乌尚还糊涂着,不?清楚话茬怎的突然跳到他身上,他掂了掂剑,语气如常,“哦,杀了些人,魂魄都在里面。剑境里装了地府的鬼火、碎魂水和拔舌的钩子、烹身的油,鬼魂受了折磨,自然得叫——他拿了我的东西,待会儿也得把他送进去。你?快些问?,省得误了时辰。”

“……”这是带了个?随身地狱吗?

腹诽了句,池白榆又看向快被他的话吓得昏死过去的知县,瞬间了然。

沧犽是故意拿了裴月乌的玉,为的就是把他骗进这里。

而之?所以?让知县把玉埋在这儿,多半是看她也进来了,又知晓她也在找狼群,便顺水推舟,好让他俩和知县撞上。

裴月乌行事冲动,用好了就是把利剑。

要是知县就这么死了,要么被鬼差带去地府,要么和外面的百姓一样,重复着身死时的痛苦。

但如果被裴月乌杀了就不?一样了。

死在他的剑下,知县的魂魄便会被锁进剑里,届时日日饱受折磨,生不?能生、死不?能死。

这得是有多大的仇恨。

池白榆问?知县:“将?你?们困在这儿的,也是他?”

知县却摇头。

他不?知想起?什?么,脸色白了又青,竟又要昏死过去。

这回裴月乌直接将?剑打在他脸上,打出一道赤红血印。

知县疼得直抽气,时不?时就往右旁小山丘的坟堆看一眼,说?话也在打哆嗦:“是,是另一个?狼妖,是个?——”

“狼女。”池白榆接过话茬,“是吗?”

知县擦去额上冷汗,点?头。

“不?过是得罪过她一回,竟要被报复到这种地步!两位贵人,两?位贵人!”他膝行着靠近池白榆,脸上划过短暂的愤恨,随即又尽数换作惧怕,“求求你?们,救救我,救救我啊!玉是假的,最后的生路也没了,可我实在待怕了,不?知要熬到什么时候……”

对上那双熬红的眼,池白榆往后退了步,道:“你?说?救你?,可我至少得知道你怎么得罪她了。”

“就是,就是……”知县哽咽着,不?住揩去泪水,“当日城中闹狼灾,您也看见了,那些百姓可都是被狼给害死的。一开始死的人少?,不?光人,鸡鸭牲口也都死的死,伤的伤。我官职虽小,却不?能任由狼灾生乱。后来我趁那有几分道行的狼女离开,从外头请了些道士、猎户,把那些狼全给解决了。我以?为此事就算了了,谁知那狼女竟狠心报复,将?百姓全都杀了。连道士都不?是她的对手,我等也被她困在此处,中了恶咒,白日变狼,晚上才?能堪堪变成人。可……可他们都疯了,白日里做畜生也就算了,夜里竟还想吃人!两?位贵人,求你?们一定要带我离开这儿,救命的恩情,没齿难忘啊!”

池白榆耐心听着。

这事听起?来,似乎的确是狼伤人在先,他们想法子解决在后。

但这又只是他的一面之?词,不?知道他说?的是实话还是骗人。

她斟酌片刻,她忽道:“我们可以?带你?走。”

知县大喜,竟开始磕头,连声道谢。

裴月乌看她一眼,面容躁恼,似想说?什?么,但最终忍下了。

池白榆只当没看见,忽从怀里取出一枚铜板。

“但有条件。”她递出那枚铜板,“你?来掷这枚钱,若是有字的那面朝上,就跟我们走。但要是花纹在上……抱歉,你?也知道外面凶险,我不?想一个?倒霉透顶的人跟在身边。”

知县只觉荒谬,笑意僵凝,眼睛也瞪圆了。

不?过片刻,他就又扯出难堪的笑:“贵人您别说?笑了,生死大事,怎可——”

“你?要不?愿就算了。”池白榆作势收手。

“别!别!我抛,我抛。”知县忙取过铜板,死死攥在手里。

他咽了口唾沫,好半晌,才?颤抖着抛起?铜板。

铜板高抛而起?,三人的视线同时牢牢锁在上面。

在铜板落地的刹那,知县及时伸手一捂,盖在了掌心底下。

他又擦了把热汗,小心翼翼地抬起?一点?儿,觑了眼。

“是字是花?”池白榆问?。

知县的脸抽搐了下,又擦去额上的汗,大笑:“是字!是字!两?位贵人,咱们走罢。”

说?着便要起?身。

“等等,”在他攥着铜钱站起?之?前,裴月乌将?剑压在他的手背上,“把手拿开。”

知县赔笑:“真是字,生死攸关的大事,我又怎敢当着两?位贵人的面作假?”

“拿开!”

“好,好。”知县又擦了下头,嘴角抽了两?下,随后缓慢抬起?手,“您二位看,我都说?了是字。”

“这不?是花吗?”裴月乌躁恼,“当着人的面睁眼说?瞎话?”

“什?么?”知县慌乱垂眸,却见地上的铜板果真是花面朝上,霎时间脸色大变,“不?可能,我明明——”

“你?明明偷着把铜板翻了一面是吧。”池白榆说?,“要不?再翻一次看看?”

知县慌忙翻过那铜板,却见另一面竟也是花。

他来回翻看两?遭,倏然抬头,死死盯着她。

“你?这——你?这——”他想骂什?么,但那把剑就横在脖子上,到底忍下了。两?行清泪一滚,他颤着声说?,“若不?愿出手相助,何苦拿这骗人的手段作践我!”

“是不?打算帮你?。”池白榆望着他,“可你?方才?不?也说?谎骗人了吗?”

知县一僵:“你?……你?胡说?八道!我怎的骗人了?方才?所言,句句为真!”

池白榆捡起?铜板,揣进袖袋里。

“你?不?知道吗?”她说?,“你?撒谎的时候,眼睛总爱往一处瞟,脸会抽,还总忍不?住搓手指——别说?我胡言乱语,方才?你?骗我是字面朝上时,便是这样。”

“你?——”知县一口气险些没上来,差点?就这么瘫倒在地。

但裴月乌一剑打在他背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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