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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忆起那时的时光,云慧笑道:“我知晓姑娘你嫁的称心,我心里就高兴。”
“云慧姐姐,现在过的可好?”殷丽仪抬眸看了云慧一眼,看她打扮的有些过于素净了。
云慧道:“还不是就那样。”
看出云慧的不开心,殷丽仪着急道:“姐姐和我是什么交情,对我何必吞吞吐吐的,若是不好,我自找澄哥哥说去。”
对别人云慧未必开尊口,连有些话对晁妈妈也不好说,但是殷丽仪和她没有任何利益冲突,且殷丽仪的为人她是很清楚的,热忱直率简单,并不是个有心思的人。
因此二人约了两天后在一处见面,刚一坐下,云慧就笑道:“我是偷摸出来的,平日小王妃不许人随意出门,都要拿对牌。”
“果真是王府,管的这般严。来,云慧姐姐,吃点羊方藏鱼,这个酒楼做的最地道了。”云慧很热情,又很关心云慧。
她们原本都是吴中人,羊方藏鱼在那边很普遍,徐州鲜有做地道的。
云慧有些感动:“其实以前我也没照拂您多少,倒还是让您这般待我。”
两杯酒下肚,虽还未到酒酣耳热之事,但也打开了话匣子,云慧道:“自从郑氏进门之后,整个王府大洗牌,有一半的老人都被赶出去了。有些事贪污的就算了,有的纯粹是因为不是自己人,她把肥差都给了自己带来的人,小王爷又不在家,连我母亲也都成了闲人。我和她们相比已经算是好的了,如今还有个掌事姑姑的头衔,还清闲。”
清闲可不是好事,殷丽仪现在也是一府的夫人了,越是得用之人,事情就越多,还分身乏术。
但她现在也不好插手别人家的事情,只好道:“云慧姐姐,自古新人换旧人,她肯定也是用自己趁手的人。你办事一向勤谨,怎么着也找不出你的毛病的。”
云慧抿了一口酒,只觉得酸甜苦辣滋味都在里面:“是啊,我也这么想的。但人算不如天算,以前还好,如今小王妃即将分娩,她有所求,小王爷无不应允的。我听说有人去她那儿告密,说我曾经是吴王放在小王爷身边的人,我也不知晓还能在王府耽搁几日。”
殷丽仪皱眉:“姐姐你也老人了,她肯定不会无缘无故赶你出去的。”
“我没什么指望了,还能见着你一面就很高兴了。”云慧没想到那郑氏这般狠,先是吴王妃的旧人清理了一批,到如今连钟管事也请了出去。
钟管事虽说是主动退的,但据说她包袱里多了一包银子,都是郑氏赏赐的,有意让他离开。她想到这里,店家又上了一碟犹豫来,殷丽仪亲自给她斟酒,云慧想无论如何也只有殷二娘子没有这些门第之见了。
殷丽仪很是同情她:“她这些排除异己,整个王府岂不会乱?这样恐怕不好吧。”她不愿意管人家的家事,只是单独评价这件事情,新人换旧人也不是不可以,但许多积年老仆贸然被换,日后不知道府里会不会出什么乱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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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慧撕巴了一口鱿鱼:“我们这些人都是当年义无反顾跟着淮阴王投奔魏王的,真没想到会是这样的结局。您也不必为我们着急,一朝天子一朝臣嘛!”
“这样也太过分了些。”殷丽仪这个人一直都改不掉这个毛病,本来她心态挺平和的,越听越是生气。
云慧反过来劝她:“这事儿与你无关,是王府内部的事情,若是您说了什么,小王爷将来又怎么看您呢。”
殷丽仪幽幽的叹了一口气。
等她回到家中时,见谢九仪正在收拾行装,不免道:“这么快你就要奔赴青州吗?”
“是啊,兵贵神速,我这个当时打下青州基业的人不能不在啊。但也没什么关系,徐州还有淮阴王接应呢。”谢九仪刚打下青州,要完全控制可没那么容易。
殷丽仪见丈夫胡茬儿长了起来,想起他平日是个干净到有洁癖的人,只笑道:“这样风尘仆仆的,你可要留心身子才好。”
谢九仪颔首,他又想起魏王一直都是以替天子牧民在江南收拢各路人士,这次朝廷故意派太子亲征,从某方面来说就是在打击魏王的正当性。
直接跟朝堂作对,就怕到时候魏王被群起而攻之了。
所以谢九仪有些烦闷,就怕自己这步棋走错了,到时候魏王一系全军覆没。但他和李澄商量时,李澄说当时为何不让魏王奏请官员驻扎青州,如此全了朝廷的脸面,也让魏王继续韬光养晦。
但朝廷哪里允许魏王的人占领,尤其是何家,现在更是让太子亲征。
但这些话他不会和妻子多说,只是道:“我去了之后,你就在徐州,若有事只管去找允执(李澄表字)。”
殷丽仪暗自点头,拍着胸脯说无事。
另外一边,却说徽音正坐在榻上,李澄的手正放在她肚子上,见肚子有动静,欣喜若狂:“真厉害呀,麻雀虽小五脏俱全,肯定是他的小脚在踹我,这小子劲头真大。”
“王爷,万一是女儿呢?可不能这么说,让咱们孩子听了去了。”徽音笑眯眯的。
自从李澄回来之后,也是只有晚上才回来,白日不是在书房商量事情,就是在周围巡城布防。但夫妻二人有商有量就是好,就比如王府那些硕鼠,徽音一般都先掌握证据,不把人弄走,只先跟李澄说,看他是怎么想的?若是愿意给这个人一个改过的机会,她就留下,伺机观察,但若是李澄不愿意忍,她就让他和乔管事说一声把人调走,或者赶出去。
这些人若是识趣的,当然知晓王府没有追究他们贪墨已经是不幸之中的大幸了。要再闹,就得惩交官府处置。
李澄是个雷厉风行的例子,他不在王府时,王府都贪墨成风,一个个硕鼠还哭穷,他自然不干。
现下见徽音巧笑倩兮,却手段凌厉,做事情尚且留余地,几乎都是好聚好散的,他忍不住拉着她的手道:“若是女儿也好,像你就更好了。”
“可我听闻女儿生的都像父亲,男孩子生的更像母亲。”徽音看着李澄的相貌,盼望着孩子的出生。
李澄莞尔。
徽音又拿起旁边的书在看,李澄以前回觉得人没有朋友该多孤独啊,但是看到徽音这般,觉得也挺好。她每日早起打理家务,中午用完饭之后,就开始看书做女红,她还会许多风雅之事。
比如在大的芭蕉叶上题诗,用让人用芭蕉叶盛菜,或者是见到落花,会捡起来,用针串起来,挂在床边,她整个人就是充满诗情画意的。
就像这个时候,她坐在这里看书,窗外的风吹进来,吹得她衣袂飘飘,恍若仙人一般。
李澄每次在她身边就会感觉到什么叫岁月静好,心情也平静多了。
“徽音,跟我说说话嘛!”李澄想博得她三分关注。
徽音把书角折了一下,方才合上书,看着他道:“怎么了?想说什么?是不是闷了,咱们出去走走。”
“好。”李澄起身,扶起徽音一起出去。
偏徽音出去时,云慧回来了,她本来有身孕就对气味很敏感,等云慧走近了行礼时,她一把捂住鼻子:“有酒味。”
李澄皱眉:“日后吃了酒,别在跟前伺候。”
云慧没想到李澄对她竟然完全不念旧情,在郑氏面前这样硬邦邦的说话,她忍着难受先下去了。
“没事儿吧。”李澄问起徽音,他知晓她不能闻到酒味,就连自己吃了酒,都得漱口沐浴才进房来,要不然妻子就不舒服。
徽音摇摇头:“还好,因为我马上把鼻子捂着了。”
李澄觉得她说话也特别可爱,又携着她的手到花园里,现下正是四月,园子里开满了桃花、樱花、君子兰、牡丹花、百合花、杜鹃花、玉兰花、三色堇、海棠花、水仙花,看到鲜花,总觉得整个人心情都大好。
“诶,咱们俩看园子里的这些花儿比赛背诗,如何?”徽音有些小得意的抬着下巴。
李澄指着牡丹看向徽音,念起徐凝的《牡丹》:“何人不爱牡丹花,占断城中好物华。疑是洛川神女作,千娇万态破朝霞。”
徽音负手指着桃花,缓缓的道:“山上层层桃李花,云间烟火是人家。银钏金钗来负水,长刀短笠去烧畲。”
这是刘禹锡的诗,她虽然喜欢花,却不喜欢缥缈的赞颂,更爱烟火之气。
不料李澄却道:“这首诗是不错,勉强算桃花吧。”
明明徽音只是想找一件事情两个人做,但李澄是在乎输赢的,一定要点题才行。但她也没觉得这有什么不对,有时候她会因为李澄这样的执行力过强而受益,这就是他的性格。
但她不会用规训或者教训他让他改正,而是指着一朵海棠道:“你个子高,摘一朵下来,让我别在鬓边吧。今日我懒得梳妆,头上太素净了。”
这种耳鬓厮磨的事情李澄当然愿意做,上次二人亲密之后,每次他稍微动情,妻子必定会起身,就怕二人控制不住。
“要哪一根?”
“喏,顶上那朵,什么一根啊,是一朵。”徽音笑骂道。
李澄不费吹灰之力的功夫就摘了下来,端详了徽音半天,才别在她鬓发上,只不过靠近她时,摩擦到她玉房之处,二人皆是一震。
徽音往旁边走了一步,脸微红,李澄却默默跟在她身后,他发誓自己绝对不是故意的,完全是意外。主要是他们的身体实在是太契合了,对对方非常渴望,完全是看到对方就想抱想亲,甚至做更亲密的事情。
转过头看了李澄一眼,看他垂着头,似乎做错事情一样,徽音抿唇一笑,伸出手来。李澄顿了一下,过来握住她的手。
二人一边走一边聊,徽音道:“我听说谢太守马上就要出征,太子又亲征,你知道的,我姐姐是东宫的良娣,也不知道我父亲会不会出兵?你说我自私也罢,若是你出征,我定然会去信给我父兄,尤其是我兄弟都是一母同胞,尚且能说动,但如今不是你出征,所以我就没有关心。”
李澄当然希望魏王好,他也是很忠心的,即便在徐州,他从不以自己的名义去结交谁。但徽音如此说起,他看了妻子一眼:“你为何,为何对我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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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
“因为你不仅仅是我的夫君,也是对我很好的人啊。”不管怎么说,孕期这么久,李澄可没有别的女人,这就胜过别的男子一大截了,更别提还会陪她说笑。
李澄其实在她说起后面一句时,有点紧张,听她说完,又释然笑了。
他期待她说些什么,又真的怕她说出来,这一切徽音也觉得太快了,她当然也说不出口,但是她得表达自己的态度。先把自己放在一个为了李澄好的态度上,否则爹爹不听她的,要帮太子,那她孤身一人在魏王的地盘上,岂不是成了众矢之的。
所以,她当然现在会这般说,也不是她要算计,而是人不为己天诛地灭。
如今的欢好,将来很有可能成为镜花水月,在没有确定李澄一心向着她的时候,她不愿意让自己受到任何伤害。
李澄哪里能想到这些,他只是觉得妻子的确是好妻子,二人即便没有生死之许,但她对自己的确很好。
他鹦鹉学舌一般:“你也不仅仅是我的妻子,也是对我很好的人。”
徽音和他对视一眼,都笑了。
又说郑德音和太子李珩商量之后,让太子准备她回冀州一趟,李珩去求了何皇后,二人以省亲的理由先去冀州,名义上是说太子出征前探望老丈人。
东宫现在一共就三个女儿,太子妃吕笑,良娣郑德音,还有个低阶御嫔董玉娘。吕笑听说太子专门陪着郑良娣回家省亲,不知怎么有些灰心。
她的侍女葡萄端着一碗羊肉汤粉过来笑道:“太子妃,平日太子在宫中,嫌弃羊肉味大,厨房总是不备,如今太子走了,您也能吃羊肉粉汤了。”
吕笑本来不开心的,但是吃了一碗羊肉汤粉,额头上沁出汗来,有一种说不出舒坦。
葡萄见太子妃吃完,也很欢喜:“这么些天都不见您笑了,今日吃了一碗这个倒是笑了。”
“我是在想为何我做什么都不像个太子妃的样子?也难怪太子偏心了。”吕笑摇摇头,别的不多说了。
葡萄却道:“依奴婢看,郑良娣那般也僭越了,她代替您管着东宫,又来您这里装好姐妹,也就是您良善不多说什么,看前几天皇后娘娘不是也骂她擅专太过了吗?这也是为您出气呢!”
吕笑看着桌上的糕点,这是郑德音送来的,她道:“葡萄,以后少说这些话吧。”
葡萄嘀咕:“也就您好性儿,平日抢了您多少宠爱啊。”
……
郑放见太子和女儿一起过来,连忙领着众人跪拜,纪氏跪在徐太夫人身后,非常清楚郑德音是为了什么事情过来的,只不过嗤之以鼻。
李珩亲自扶着郑放起身,还道:“都是一家人,毋须行此大礼。”
这般显得他很亲和礼贤下士,郑德音却觉得太子是看在她的面子上才对父亲这样的,她先让人准备了赏赐给纪氏等人,又对郑放道:“太子不日就要亲征,便陪着女儿回家省亲,以叙天伦之乐,大家自在些便好。”
郑放连声道是,又请李珩上座,李珩眼观鼻鼻观心,显得温文尔雅。
郑德音又借故请郑放进去里间父女二人叙话。
“父亲,这次太子要亲征青州,我恐怕太子遭遇不测,所以想让父亲帮忙出兵。您放心,若是太子胜了,日后女儿在东宫也得脸,对咱们家也是大好事。我知晓父亲您身子不好,若让大哥和小弟随太子出征,此番立功了,他们也能升任,便是父亲也能压吕威一头。”郑德音如此道。
她觉得这个很有说服力,升官加爵,没什么比这强的。
郑放有些许动心,但是又摆手道:“那青州会给我们吗?”
什么都不重要,地盘最重要。
郑德音尬笑了一声:“父亲,这是朝堂的,要给您恐怕就难了。”
郑放则道:“金银财宝,我家有的是,现下我们在冀州挺好的,若是帮了太子,女儿啊,不是我说,那将来魏王攻打我,我又该当如何呢?况且,我不是让何家军队借道而过吗?这全部都是看在你的面子上啊。”
他还是比较信小女儿的话,如今吕威都没动弹,自己帮朝堂收复青州,到时候土地被何家拿了?他损兵折将什么都得不到了。
再者女儿进门一年多了还无子,不仅是她无子,整个东宫都无子,指不定这个太子都不可能位置做的安稳。更有甚者,想让他帮忙,粮草那些都不说谁提供,岂不是让何家空手套白狼。
总之,他就是不同意。
没想到“扑通”一声,郑德音跪下了,倒把郑放吓了一跳。
“爹爹若不同意,女儿就不起来了。”郑德音看起来意志坚定,申包胥当年哭秦庭,不就是这么哭出来的吗?自己也不是不行。
郑放越发觉得大女儿胳膊肘朝外拐,不如二女儿为家中打算,自己愈发不能答应了,否则就是拿自家的兵马肥人家。
第28章
◎双章合一◎
裴朔和郑无恒也在陪李珩说话,裴朔如今为郑放之下的骁勇悍将,人又年轻,嘴里正说着冀州的不易:“我们郑家军,又要听丞相的分一半拱卫京师,又要抵御魏王的人马,偏侯爷身子骨近来也不好,唉,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
这种场合,郑无恒年纪还小,只是起一个陪同作用,他其实去见过魏王,魏王年纪和太子差不多,但却似大人似的成熟,对自己也是礼贤下士。
不像太子总觉得他老神在在的。
再有以郑无恒自己的判断,自家姐姐嫁的是藩王,甚至淮阴王和姐姐还没有太子和大姐恩爱,但是看衣着,自家姐姐不过是郡王妃,头上是珠翠环绕,穿的是锦衣裘袍,脚上踏的是金丝云履。
然而礼物是其次,最重要的是那是他嫡亲的姐姐,以前大姐姐对她可是不好,还闹着要把她母亲徐氏接回来,自家若是帮她,岂不是助纣为虐?再者,太子自己都是靠何家,他也没什么能给郑家的。
小王爷姐夫亲自教他功夫,指点他习箭,甚至徐州物阜民丰,江南一带更是繁华无比。姐姐还悄悄和他说这徐州能够顺利收服,就是因为不少还是吴王曾经封地,小王爷姐夫的军队不少也是他曾经的部曲,后来还招兵买马了一部分。
绝对是有实力的。
裴朔也是如此想的,他想的比郑无恒更深一层了,别听李珩说什么唇亡齿寒,现下连吕威都没出手,自家先白白赔进那么多人去,简直是无缘无故为了李珩和魏王结仇。现下两不相帮,不就挺好的。
李珩又重新道:“魏王狼子野心,虽然为父皇亲弟,代替朝堂巡牧江南,现下手却越伸越长,青州倒也罢了,恐怕将来冀州也成了他囊中之物。”
“是啊,魏王虽然也与我家结亲,但我们冀州的心都是向着朝廷的。”裴朔嘴上多会说,说完还看了弟弟郑无恒一眼。
郑无恒也赶紧出来表态。
李珩发现自己想错了,他原本以为娶郑家长女好处多多,毕竟长女在每个家的地位都不同,但郑德音似乎在家中没什么地位。
作为东宫,都已经这般暗示了,他们还不为所动,难道就不怕日后他荣登大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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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后报复吗?还是郑家已经投了别家。
原本他选郑家的女儿,就是看中郑放骠勇,勇冠三军,也只有他才能击杀吕威,吕威之权势压的皇室喘不过气来,如此看来郑家也不成了。
裴朔据说是郑放养子,郑放平日最为器重他,某种程度他也能代表郑放,恐怕郑良娣那里也是不行的。
果然,郑放正和郑德音道:“良娣这是做什么?您是天家的女人,岂可跪我?”
郑德音看着郑放道:“父亲,就求您帮我这一回吧,太子是天命所归,帮太子才是正道啊。将来太子登基,您不就是皇亲国戚吗?”
要说郑放此人全凭勇猛能够立住,见她这般哭闹,只道:“你为何要逼父亲呢?”
说罢竟然甩袖出去,郑德音到底是个弱女子,怎么可能拦郑放,只能眼巴巴的看着郑放出去,自己跌坐在地。她不明白父亲为何不听自己的,完全不管自己呢?
李珩没有获得郑家的支持,就知道郑德音无用了,自己那些日子宠郑德音的事实已经是毫无成效。
大战一触即发,李澄在家收到前线战报,说太子李珩带的是何家军,他心中安定了一些。也就是吕家和郑家都没有帮忙,只凭何家,要打下青州恐怕不容易啊。
也因为如此,李澄心情很开心,来徽音这里举止都轻快了许多。
“徽音,今儿怎么没出去走?”他观察到妻子每日差不多这个时候都要出去走走的,没想到她这个时候还在府上。
徽音笑道:“您真是贵人多忘事,今儿是乳母们进府的日子啊,方才我都与她们说过话了,又让大夫把脉,说她们身体都好,没有任何传染病,如此我也敢用啊。”
李澄一拍脑袋:“我还真的忘记了。”
“正好事儿都办完了,我想今日咱们俩到花棚下面吃饭,那里有小风吹着,气候也清爽宜人,比在屋子里好。”徽音站起来搂着他的胳膊,生怕他不同意。
李澄当然就随她了,在这样的小事情上他是很愿意纵容自己的女人的。
自从把那几个蛀虫裁撤之后,半年多就省下了两三千两,徽音干脆拿了一千两给自己打造首饰,让人裁制衣裳,她可不会真的节衣缩食,自个儿不用,到时候也是旁的女人用,那才是最傻的。
有的男人最爱你不图他钱的样子,表面大方,实则算盘打的可响了。
还好李澄不是这种人,他见徽音打造首饰做衣裳甚至是花钱买摆件,眼皮都没眨一下,这就让徽音对他的好感又上了一层。
今日她就穿的新衣裳出来的,正是春天,嫩绿的上裳配着青绿色的百褶长裙,呈渐变之色,腰间系着葱黄的珍珠缎带,腰间还挂着凤纹玉佩,此玉佩珩、瑀、花、冲牙的正面刻着单凤云纹,反面刻着如意云纹,行动间,环佩叮当。
原本她还爱披帛,但是怕披帛把自己绊倒,还是舍弃了,她并非是爱美,而是觉得自己这般是彰显自己的地位。
“今日又有什么好吃的?”李澄扶着她座下,很是好奇。
因为他每日回来时,吃的菜色都不同,都会有一道让他觉得有意思的菜。
徽音想了想,“今日是全荷宴,荷叶鸡和荷花酥还有荷叶糯米排骨,荷叶粉蒸肉,对了还有莲藕汤荷叶饭。等咱们吃完饭了,还有一道莲子羹,去去你的心火,你心火那叫一个旺。”
说到最后她忍不住偷笑。
李澄自然知晓她说的是什么,早上他还让她帮过忙,又有些羞意的要呵痒痒。
徽音平日最怕痒和鬼,现下见他作势呵痒痒都往后直缩,李澄又搂住她:“不逗你了,别把自己绊倒了。”
二人笑闹,不远处的云慧眼神一黯。
摆膳的丫头开始传菜,只要无客人来,徽音几乎都是按照自己的喜好吃菜,不会特地摆大的排场。
只不过夫妻二人正兴致勃勃的用饭时,又说外面有人递了拜帖进来给李澄,李澄拿到手中反扣在桌上,让云慧先把人请进来。
“是谁的帖子?”现下徽音和李澄关系熟悉一些,可以随意问问。
李澄犹豫片刻,还是说了:“是一位女子的帖子。”
其实李澄从不会看不起任何女子,他甚至觉得女子巾帼不让须眉,更值得人重。
徽音看向他:“她可是有什么为难之处?”
李澄便说了:“此女姓江,是台州一个盐商家的独女,她爹娘相继去世,家业差点不保。当初我打仗时军需不够,便帮了她的忙,让她顺利继承家业,她也答应了,给我筹备了军需。”
“银货两讫,这很好啊。”徽音也不会一开始把人往下三路想。
李澄摇头:“你不知道她被人盯上了,盯上她的人是魏王的小舅子,她是想寻我庇护的。”
魏王正妃姓霍,也是江南名门,别看魏王仿佛是对李澄很好,但其实魏王所占据的要地几乎都是分给了自己的表兄或者舅兄,唯一徐州还是李澄本人打下来的。
徽音看向李澄:“这年轻女人掌家,便是如同小孩子抱着金元宝招摇,也难怪被人盯上了。”
李澄颔首:“是啊。”
他主要是怕徽音不好受,当时郭长史等心腹自然是劝他纳了江氏,如此给江氏庇护不说,他的军需也有保证,这是一举两得,反正大丈夫三妻四妾实数平常。
但李澄不太喜欢为了这些卖身,是,随意纳个妾就能一箭双雕,但是男子汉大丈夫还得靠自己。
可江氏处境岌岌可危,她说只求一名分庇护罢了,不是实质进门。
王府外
乌蓬马车上,坐着一位墨绿衫子的年轻女子,她幽幽叹了一口气:“爹娘只有我一个女儿,都撒手人寰了,如今霍将军要我做他妾侍,唯独只能求小王爷了。”
这女子生的年轻貌美,手上戴着金臂钏,半掀帘子之后,仿若仕途一般。
她身边坐着的老嬷嬷道:“小姐,这一入侯门深似海,小王爷虽然人品极好,又年轻英俊,可老奴听闻他已经娶了郑氏,是昭节侯郑放的女儿。您若真的成了小妇,恐怕前面是虎穴,后面是狼窝啊。”
“我自然知晓,以前我也是不屑的,但是试问小王爷跟我出一次头了,日后又被那霍起找麻烦,这可如何是好?林嬷嬷,您说女人的日子怎么就这般难过。”江碧波也是走投无路了。
族中族人觊觎她家巨额财产,外面也有魏王小舅子觊觎,她是没办法了。
林嬷嬷想着小姐本来是招赘的,但是招赘时无人敢替她操持,那些族人都恨不得她死了,逼着她只允许嫁族里那些族老的亲戚,否则钱财就被外人拿去了。
从前父母在的时候她是何等的恣意,她甚至还作男人装扮和她爹去过临安府,甚至还去过京城呢。
她正踟蹰时,见淮阴王府过来一位管事姑姑,她笑道:“江姑娘,我们王爷请您先进去小厅歇息片刻。”
江碧波心情忐忑的跟随云慧进来,云慧心想拿郑氏耗费大气力把荀柔赶走了,哪里知晓现在又来了个江碧波。
江碧波也是头一次过来徐州的淮阴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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府,当年她只去过一次建业的王爷送过贺礼给吴太妃。
“多谢。”她拿了一个荷包递给云慧。
云慧笑道:“怎好要姑娘的荷包,实在是不必。”
江碧波道:“是我要劳烦管事姑姑,还请您收下吧。”这等也属于人情世故,作为商户女,江碧波很懂这些。
如此,云慧便收下了。
等她收下之后,江碧波便问道:“此时小王爷是否还有事情?”
云慧道:“小王爷正和王妃一起用饭呢。”
“倒是我的不是了。”江碧波立马道。
恰逢其会的是殷丽仪此时也过来了,殷丽仪是想跟李澄打听前方战况的,只是没想到在这里遇到了江碧波。
二人在建业的吴太妃寿辰上见过一次面,殷丽仪知晓江碧波此人是女富翁,她还相当崇拜她,毕竟她做生意可不算太行。
“诶,怎地在此遇到你了?”她其实是通家之好,若是以前就直接进去了,但现下殷丽仪和郑氏不太熟悉,所以也坐在花厅等候,还和江碧波搭起话来。
江碧波一看是殷丽仪,赶紧起身行礼:“民女拜见谢夫人。”
殷丽仪赶忙道:“快起来快起来。我也是上门有事情找小王爷打听的,你也是找小王爷吗?”
江碧波点头。
趁着上茶的功夫,云慧悄悄附在殷丽仪耳旁说了缘由,殷丽仪一听就气道:“又是霍起?那人虽然有个将军名头,其实是个贪财好利到极致的货色,听闻建业北街有个卖生药铺的,因为生意太好,那家铺子就被他敲诈了。”
殷丽仪的姐姐殷次妃常常和她说起不少事情,说霍正妃如何手头宽绰,魏王去他那儿都是拿名贵的食物招待云云,说魏王很受用,然而这些银钱几乎都是来自于民脂民膏。
江碧波原本就心沉了一下,然而现在听殷丽仪说了更是脸色煞白。
“谢夫人,这可如何是好呢?”
殷丽仪笑道:“你这不已经求到淮阴王府了么?既然已经求到王府了,那还怕什么。如今能够遏制霍家的也只有淮阴王了,他是魏王的侄子,地位可不一般呐。”
云慧听了这话觉得有些不对,殷丽仪这不是帮小王爷揽事吗?无论如何,魏王是很尊重正妻的,小王爷好歹有一寸之地,若是得罪了霍家,现在是没事,将来被针对怎么办?连娶妻这样的大事,魏王可是直接替小王爷作主的。
虽说她也想看郑氏多了位情敌,但不能够危害到小王爷才是啊。
却说徽音正听李澄说下文,李澄却闭嘴不谈了。
“我总觉得你有话没说完,不妨你说出来,我也不是不能给你出主意的。”徽音笑道。
李澄看了徽音的肚子一眼,还是有点不太敢说。
徽音特意绕过去坐在他身边,晃着他的胳膊摇来摇去:“说嘛,不要有任何的顾忌,你我是夫妻,我什么秘密都告诉你了,你却瞒着我。那我就不和你好了?”
见他不说,徽音佯装生气了。
李澄就直说了:“江姑娘的意思是让我给她一个名分,请你不要误会,只是一个名分。她只是个商户女,地位也并不会高,长史官建议我就给一个名分庇护于她,不让她一个弱女子受到霍起之危害。但我肯定不会同意的,所以我就不愿意提了。”
“长史官怎么会让你纳一个商户女为妾?”徽音其实明白了,但故意逗他。
李澄七尺男儿,素来说话掷地有声的,主要是他这个年纪,其实脸皮还薄,听徽音问起,支支吾吾道:“也是为了军需着想。”
有时候打胜仗,靠的就是兵肥马壮,然而这些都是要钱养着的。
魏王几乎就娶了不少大族女子联姻,就获得多方支持。
他说完又急忙对徽音道:“但你放心,我绝对不会因为图女人什么就卖身的,我可不是那种人,我的地盘要靠我自己打。”
徽音见他说的着急,连忙递上帕子:“擦擦汗,我知道你的心意了。”
“你不吃醋吗?”李澄见徽音神情很是平静的样子。
徽音拿着帕子替他一边擦汗,一边道:“我若是吃飞醋,那整个孕期就不消停了,你的通房,你的表妹我一个个都吃不完了。试问,天下哪个女子愿意和别人分享丈夫,就像你,难道愿意和别人分享我吗?就是别人觊觎我,你会开心吗?”
李澄脱口而出:“当然不会。”
甚至李澄想着若是有个男子,只是名义上说和徽音有关系,他都恨不得剥了人家的皮,拆了他的骨头才行。
可是……
“可你一点儿也不生气。”李澄跟小孩儿似的,总没有安全感。
徽音摸了摸自己的肚子:“那你总要做点什么,才能让我对你至死不渝吧,现下我都是你的桃花,各种桃花,你总得让我对你有信心吧。”
李澄见她低着头,不知怎么心中有些微微一悸:“是我的不是。”
在他心目中这桩亲事虽然是魏王替他求娶的,可是娶回来的人,他一点也不排斥。反而让她总是受自己的苦,要不就是把她一个人丢在家里,要不就是表妹和各路人马,偏偏她却是全心全意对待自己的人。
徽音心想,这个傻子怎么这么好骗啊,自己糊弄着把话题转移,他倒还真的垂着头,一幅受伤的样子。想到这里,她搂着他的胳膊道:“放心,我不可能让你去做牛魔王,让那个江姑娘做玉面狐狸。”
“什么意思?”李澄一下没反应过来。
徽音刮了一下他的鼻子:“傻瓜,难道你没有看过《西游记》。玉面狐狸的爹万岁狐王,那狐王死了,遗下一个女儿,叫做玉面公主。那公主有百万家私,无人掌管,所以访着牛魔王神通广大,情愿倒陪家私,招赘为夫。后来孙悟空冒充铁扇公主请牛魔王从玉面公主这里回去,人家就直接骂她送了铁扇公主珠翠金银,绫罗缎匹,年供柴,月供米。你想想这样的事情怎么能做呢?将来莫说是你,就是我恐怕也要看人脸色了。”
李澄想了想牛魔王的故事,好像还真的是这样啊,他娘子果然还是有些博览群书在身上的。
只不过,这如何解套呢?
“其实以我的名义能帮他一次,但我不能次次护着。毕竟你也知道霍起这个人豺狼心性,却又是魏王叔的小舅子,说起来还是我的长辈。”李澄也不愿意为了江氏和魏王妃一系闹翻,他现在也没这么资本。
江家若是再徐州倒好,在建业那边,难免鞭长莫及啊。
徽音拍了拍他的手:“山人自有妙计。”
“哦?王妃有什么妙计。”李澄之前见徽音事事征求他的意见,非常尊重他,现在她有自己的法子,让李澄也有些刮目相看。
“那就先请她过来,正好,咱们俩吃完饭了,也走去正房消消食。”徽音道。
……
江碧波怀着忐忑的心情进来了淮阴王妃郑氏的正房,王府的教引嬷嬷引着她走路,一路上下人们屏气敛声,看起来极为肃穆。
进门正厅之后,见厅上端坐两人,左手边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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