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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碧波就更亲近了几分,说起建业的大小酒楼书肆布坊如数家珍,又说青州打仗,她家有一座银庄毁了云云。
“诶,你们的消息最是灵通了,到底青州怎么样了?”徽音问道。
江碧波对别人未必说这些机密,但是对徽音却先左右看了一眼,徽音屏退下人后,她才道:“魏王恐怕要败了,太子领的人来势汹汹,且青州毕竟是北方,大族们都往京中靠拢。”
“那我知晓了。”这个走向和前世一样,李珩这次胜利之后,记得就对自己更好了,也因为暂时的弥平青州之乱,才有两年之后徐州大战。
只不过谢九仪怎么样了,她就不知道了。
江碧波又坐了片刻,才告辞。
徽音又翻看了一下帖子,里面还有一张是霍老太家寿辰的帖子,她想了想,拿着帖子去请教吴太妃。
吴太妃正诵经书,听闻徽音过来,合上书页,扶着侍女的手出来。
“孙媳给祖母请安,今日璟儿大好,还劳烦祖母派人问询。”徽音行礼问安,她想着孩子吐奶那几日吴太妃似乎一直埋怨她没照顾好孩子,丝毫不想是她非要自己和儿子回来的,但这些她先忍下了,似乎毫无芥蒂。
吴太妃笑道:“孩子大安就好了,你不知道我这几日有多担心,每日吃斋念佛,看来还是佛祖保佑呢。”
真有意思,明明是自己悉心照料,现在好了,还成了她的功劳了。
但徽音依旧含笑道:“可不是,多亏了您呐。”
听了这话吴太妃整个人心情好起来了,她心里有了计较,又让范嬷嬷把自己早就准备好的镯子拿了过来要送给徽音。
徽音也很惊讶,打开盒子见这对镯子还真的很名贵。
“祖母,这……太贵重了,我不能要。”徽音赶紧推辞道。
吴太妃心想舍不住孩子套不住狼,她现在一力劝徽音收下,还道:“这是我怀着你公公的时候,先帝爷赏赐的,说是安南国的贡品,现下送给你,你是澄哥儿的媳妇,也是未来世子的亲娘。”
如此,徽音才道:“那孙媳就多谢您了。”
收好礼物,她又开始说正事:“霍家给我下了帖子,说她家老太君寿辰,不知祖母说咱们要不要去?”
吴太妃久居深宫,平日几乎是不会交游的,顶多就是和魏太妃一起说说话,找人打牌听戏。魏太妃还能含饴弄孙,平日魏王孝顺,她的日子还比自己好过许多。
现下孙媳妇来了,霍家下了帖子,吴太妃看了徽音一眼:“打发人送些东西就过去了。”
“祖母,那霍老太君也不是旁人啊,是魏王婶的亲生母亲。”徽音提醒着。
吴太妃何尝不知,当年是魏王和吴王合伙一起占据江南,吴王过世之后,孙子就成了和谢九仪他们一样的臣属了,想想也实在是让人觉得惋惜。
恰好徽音说的是对的,吴太妃就心中越不顺,但她想反正去讨好霍家的又不是自己,如此想来又释然了。
“那你就去吧。”
见吴太妃没什么异议,徽音放心下来,她见吴太妃没要她走的意思,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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便东拉西扯的问道:“我今儿听我那位干妹妹说谢夫人打算去青州的,兵荒马乱的还得要魏王派人送她过去,也不知道魏王允不允许呢?”
吴太妃提起这样的事情,想到自己的计策,立马道:“她也算是有心了,谢将军在外身体不适,有妻子亲自前去照顾,肯定好的更快。”
她这么想也是因为想让徽音效仿,谁知道徽音道:“这事儿就是她的不妥当了,莫说女子不能随意进军营,这是大忌。谢将军在外,心中必定牵挂父母子女,当家主母须照看长辈子女,好让他心无旁骛好的更快,更何况这谢夫人又不是神医,她自去了,万一被人捉去威胁谢将军又不妙了。”
吴太妃又是一噎,她后悔了,早知道就不该送那么名贵的镯子,那可是她的金镶宝手镯!
第34章
◎双章合一◎
范嬷嬷一直都默认徽音是个爱争班夺权的人,但出乎意料,她来到建业之后,就一直在照看孩子,甚至于足不出户。下人们都说小王妃人有静气,又说她行事有规矩,院子里纹丝不乱,即便现在要去霍家,也是先遣人问起出行车马和之前送的礼单子云云。
因为吴太妃也不知怎么又生了气,这几日便在房里说不出门了,魏太妃派人接她过去玩儿,她也推说身体不适。
范嬷嬷端了几样点心进来,见吴太妃暮气沉沉的,倒是堆起笑脸道:“厨房新做了几样点心,特地让我给您尝尝。”
吴太妃道:“年纪大了,不爱吃这些了,再有这些端茶递水的活计你让年轻的小丫头子做就是了,何必你亲自来。”
可范嬷嬷心里清楚,她要是真的拿大了,那她在吴太妃这里可就站不住脚了。所以她还笑道:“端给太妃的,奴婢心里欢喜,也是奴婢应该做的,旁人做奴婢还不放心呢。”
这话说的熨帖,吴太妃也喜欢听,她是个琐碎的人,嘴里说不吃点心,端来了又拈了一半放嘴里,嫌弃的很:“这糖霜放的太多了,口感不够绵软,我上回说了淋的浇头不必放那槐花蜜和桂花蜜,她倒好,又放的桂花蜜。”
明明一碟吃的都差不多了,总要那般挑剔,从不说人的好。
范嬷嬷嘴里道:“奴婢一定训她们一顿,这做点心的王嫂子也太没个长进了。”
等吴太妃吃完点心又去做早课,范嬷嬷才从那里出来,见王嫂子喜笑颜开的,她喝止住她:“你倒是高兴的紧,可是遇到什么喜事了?”
“是小王妃说我点心做的好,赏了我一吊钱,其实赏钱倒是没什么,就是主子人好,我们也少受些排头。”其实王嫂子是说含蓄了,是小王妃听说她还有个女儿,因身子不大好,做不了重活,太妃那里的位置又挤不进去,小王妃又说她那里缺一个三等的丫头,王嫂子自然是喜不自胜。
但这些就不能和范嬷嬷说了,毕竟事以密成,言以泄败。
范嬷嬷看出端倪,又对比郑氏和吴太妃的行事,心里有数了。吴太妃现在虽然还是和以前一样,但以前从无比较,府里的人只有吴太妃一个主子,但现在来了小王妃,以她的地位随便拉拢几个人也不稀奇。
以前的吴太妃年轻稍轻一些,尚算精明,如今人年纪大了,人也糊涂,先前还有个荀柔在,如今稀里糊涂的,但人家是只管账上要银子要的吓人。
既然准备去霍家,徽音当然也得让人准备寿礼,建业这边的大管事是吴太妃的陪房,其实也算不得什么陪房,当年她进宫里去,连丫头都不许带进去。这些人都是她后来在吴王妃去世之后提拔的人。其实不必看都清楚,眼见之前吴太妃的人在徐州大捞特捞,就知晓他们在建业也不会廉洁奉公,恐怕贪污更甚。
但现在不是戳穿他们的时候,无论做什么事情,都得讲一个天时地利人和。
“这是之前送礼的单子吗?怎么如此单薄?”徽音皱眉。
钱管事笑道:“原先是我们建业这边往各处送礼,后来小王爷说他直接从徐州送,我们这边就没有……”
“原来如此,但这次我过来了,就从这边送吧。霍老太君的寿辰,光有寿面寿桃还有一柄拐杖不够,库房可有岁寒三友的缎子?那是贡缎,用那个赏体面的紧。”徽音道。
钱管事为难道:“小王妃,不是小的搪塞,之前太妃仿佛说赏给谁了。”
这话言不由衷,那些贡缎可不少啊,一般也不会随便赏人。
徽音只好道:“那就从我这里拿吧,总不能太寒碜了,霍家不是一般的人家,若是礼送的太薄了,丢的是咱们淮阴王府的面子。”
她让南妈妈开了西边的库房,那里都是她的嫁妆和王府的所得,不仅拿了岁寒三友的贡缎来,还准备了一对绿地套紫花的玻璃宝瓶,另外再备下紫檀木座羊脂玉佛手,如此,徽音才满意。
无论如何,江碧波那件事情,霍起的确看在她的面子上没有作恶。
礼送的重一些,也是结一个善缘,霍家也不是只有霍起一人。况且说一句买卖人说的话,江碧波就这几次送的东西早就比这些更名贵了。
钱管事见了这些寿礼,心中忍不住点头,这才方显郡王府的豪阔,别说大家摆阔,你有个摆阔的资本,大家才愿意投靠你,知道你有实力。
寿礼准备好了之后,徽音才松了一口气。
不巧殷丽仪上门来了,她真的是有急事来找徽音的,一过来见到徽音就仿佛见到救星似的:“小王妃,我这次真的有事求你,你可定要应承我才是。”
“不知是何事?你求到我这里来了。”徽音不解。
殷丽仪又道:“我是想去青州照顾我家夫君,但魏王说我去可以,但前方混乱,如果开的路引是去青州的,若半路被人抓到了就不好了。故而我们想绕远路把目的地选到冀州去,你是冀州大都督的女儿,我可不就来求你了吗?”
原来是打的这个主意,这殷丽仪和江碧波不同,她帮江碧波是救人,现在帮殷丽仪,恐怕是害人了,甚至还有可能反噬自己。
“此去青州路途迢迢,便是我也很难回去,又哪里能帮到你呢?你不知道当年我嫁过来的时候,都差点被劫道了。”徽音婉拒了。
殷丽仪哪里肯放弃:“小王妃,其实我需要你的一封亲笔信。”
“谢夫人,我的亲笔信哪里比得上魏王的亲笔信啊?就连我自己今年想送节礼回去都因为打仗没让人送。”徽音摇头。
殷丽仪觉得徽音太难说话了,徽音则是觉得她们这是把风险给自己担着,用自己的名义去青州,到时候殷丽仪出事了,岂不是找自己麻烦?
见她始终不同意,殷丽仪也无法,遂去给吴太妃请安,她的要求很简单,如若徽音这边行不通,便让李澄的人马送她过去。魏王说可以派人送她过去,但也拨不了多少人,且前方是军营,他作为王爷不能破坏军令。
故而,殷丽仪见给吴太妃请安之后就毅然决然的出去了。
南妈妈一直就不太喜欢殷丽仪,见她离开就道:“我看她就是个祸头子,您说她魏王那儿不成,又去求小王爷了呢?”
徽音笑道:“那就让她去求啊?”
“可是路途中出点什么事情了,小王爷可不是要遭埋怨。”南妈妈解释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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徽音冷声道:“那就是他的事情了,这点小事他都意志不坚定,日后恐怕是步步该栽。这个殷丽仪一看就是个草莽性情的人,跟无头苍蝇似的,她若送一个神医去前线也比她自己去前线强啊,她是大夫吗?”
且不说殷丽仪如何,徽音穿戴整齐之后,去霍家拜寿。
霍老太君先听旁人报着寿礼,到了淮阴王府时,竟然送的极重,霍老太君忍不住道:“家里有了女主人就是不同。”
霍大夫人是魏王妃的母亲,她笑道:“这倒也是,之前送的也丰厚,但没有现下这般厚重。”
“咱们可不能挑王爷们的礼。”霍老太君可不会让人有口舌去说。
霍大夫人低头应是,但二人面上的喜悦是怎么都遮不住的,毕竟这次霍老太君的寿辰,魏王妃要回娘家庆贺的,这可是莫大的荣宠,怎么能不让霍家人眉开眼笑。
在徽音过来霍家的时候,轻掀车帘望了一眼,霍家门口扎着彩楼灯棚,看起来十分盛大。跟着出门的管事娘子柳娘子道:“小王妃,这霍家老太君平日最是怜贫惜弱,平日并不这般高调,这是过寿,才办的十分热闹,据说魏王妃准备省亲拜寿的。”
徽音微微颔首,等车驾停下,霍家一众女眷等早已候着行礼。
“快些起来,何必行此大礼。老寿星,上次在昭明宫未曾和您多说话,今日咱们可要多亲近。”她上前亲自扶起霍老太君。
霍老太君上次见到徽音觉得她不卑不亢,吴太妃显然不是她的对手,看起来来势汹汹,今日说话却是妥帖周到,她人老成精面上哪敢露出半分这样的心思,只道:“小王妃不嫌弃老身年纪大太唠叨就好。”
徽音抿唇一笑。
其余霍家的人见她年纪轻轻,言语不多,反而显得极其有威严,都不敢窥探,多了几分畏惧。
这也正是徽音要的,她小的时候性格很活泼,和谁说话都毫无保留,后来才发现自己待人赤诚,反而一瞬间就让别人摸透了自己,对她没兴趣了。
再有,人和人之间的关系太熟了不好说话,不太熟的说话没有顾忌。
甫一坐下,就听霍大夫人对徽音道:“我听说谢夫人要去找您帮忙?如此才能去青州。”
“唔,是去我府上了,可我哪能帮上什么忙啊。”徽音笑着摇头。
霍大夫人和霍老太君对视了一眼,都有些诧异。要知道谢九仪夫妻和李澄关系不错,谢九仪和李澄二人都是魏王的左膀右臂,怎么这郑氏仿佛和谢夫人有些龃龉。
可她二人不会傻傻的问出来。
霍老太君又让魏王妃的两位妹妹出来见客,都是豆蔻之龄的女孩子,徽音从手上退下自己戴的白玉镯,正好送给这两位姑娘,还夸赞道:“不愧是魏王妃的妹子,通身之气派就与众不同。”
两位霍家姑娘都含笑而立,举止端雅。
“不知两位姑娘可曾许了人家?”徽音问起。
霍老太君笑道:“还没呢,两位年纪都还小呢。”
徽音道:“都是好姑娘,您家门第又高,肯定能嫁得如意郎君。”
大家随口说了几句,又说魏王妃回来,诸人又起身迎了一回。如此大家入席,魏王妃和徽音在上捶手东西两桌,下面再是各侯爷、之后才是霍老太君等人入座。
霍家的席面当然是极好的,有些菜爽口清新,完全没有平日去吃席的那种油腻感。
其实徽音今日过来也是想看看霍家对于她保下江碧波是什么看法,女眷们在后宅行事,还不是要看前头男人们行事,现在魏王妃来了,她就等着。
宴毕,霍二奶奶捧了戏本给魏王妃和徽音各点了一出戏,看戏的功夫,魏王妃正和徽音道:“你一切可妥当?得闲了要来我们府上多给我们太妃请安,她可惦记着吴老太妃和你们呢。”
徽音客套了几句。
又听魏王妃问起:“小王妃可曾游览过建业?”
“倒是不曾,我这么一过来,孩子不舒服,我又在家照看,哪里还有闲心去游玩呢。不知王婶平日在何处赏玩?”徽音吹了吹茶沫子。
魏王妃笑道:“我们这样的身份也不常常出去,先前倒是常常在澄园作耍,那里极大,有马场也有园子,那园子历经十年修建而成,精美极了。后来,我听闻是被个姓江的盐商买去了,我们就没去了。”
姓江的盐商?徽音一听哪里有不明白的,她放下茶盏道:“说起来我在徐州时倒是认得一个姓江的姑娘,与她十分投缘,遂认作了妹妹,不知道我与王婶说的是不是一家?”
“这我就不知道了。”魏王妃也是点到为止,她现在也不愿意得罪李澄和郑氏,李澄就不必说了,悍勇可靠,郑氏是冀州昭节侯还是大都督的女儿,身份很高。
徽音瞬间就明白魏王妃的意思了,我们霍家都是看在你的面子上不予追究了,但是以后可别太过了。
外人不知道这些眉眼官司,还以为她二人相谈甚欢呢。
魏王妃回府当然也是有事情要和家人商量,等戏听完后,徽音告辞了,她们一家送走客人,关起门来说话。
“王爷有意立许次妃的儿子做世子,偏偏殷次妃的儿子是长子,若是我倒宁可是殷次妃的儿子,但王爷未必听我的。”魏王妃道。
霍老太君先没做声,霍大夫人则有些急:“那王妃您可不能让那姓许的钻了空子啊?殷次妃和咱们家亲近,人虽然受宠过一段时候,可素来都是唯您马首是瞻。”
霍老太君看向魏王妃:“如今小王子们年纪都还小呢,您何必着急,到时候您若是生一个,他们那还算什么。”
“祖母的宽慰让孙女心里稍稍安心了。前几日见到淮阴王妃初嫁过来,一举得男声势浩大,让孙女实在是有些辗转难眠。王爷十五岁与我成婚,王爷的年纪只比淮阴王大三岁,我俩成婚十一年,王爷膝下不过二子一女,也是我的不是。”魏王妃拿起帕子抹泪。
霍家人忙安慰魏王妃,魏王妃又道:“日后二弟那里多劝着些,让他多收敛些,多收敛性子为王爷办事。”
这就是在点霍家,当着外人的面她肯定要维护娘家,但是对娘家人她也得告诫一番。
又说徽音得知了霍家的态度后,心下一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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殷丽仪却悄悄的坐小船到了徐州,三天之后到了徐州之后,遂直奔淮阴王府。李澄这个时候当然还没有去青州,就像徽音说的,徐州多半是他的兵士,全部带去青州,若是折损了,那他日后就无兵可用了。
这个时候却被告知殷丽仪过来了,李澄眉头一皱:“她来做什么?”
之前不是和徽音一起去徐州了吗?
“谢夫人说有魏王的手书。”
“那就让她进来吧。”
殷丽仪见徽音不肯帮她,又想直接来徐州,还是她姐姐殷丽芳出主意,从魏王那里讨得手书,魏王的命令,李澄不可能不听的。
因此,她进来时二话没说就把信递给了李澄:“请小王爷替我安排。”
李澄挑眉:“没想到魏王竟然亲自写信过来。你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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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能耐,能让魏王替你手书,倒是比以前长进许多。”
“澄哥哥,你这是瞧不起谁呢。”殷丽仪再一次觉得自己受到了攻击。
李澄摇头:“原本我肯定是不愿意你去青州的,战乱纷飞,谁也不知道将来如何。但你执意要去,又有魏王背书,我这就替你安排人手。”
李澄这样痛快,殷丽仪还有些吃惊,她有点想说徽音不愿意帮忙的事情,但她也不知道为何就闭嘴了,因为她隐约有一种预感,如果她说了郑氏不愿意帮忙,可能李澄也不愿意了。故而,她想了想,忍不住道:“其实我也没想到魏王会帮我的,还是我姐姐跟我说的。”
“原来是令姐。”李澄说完垂眸。
殷丽仪笑道:“是啊,我姐姐脑子比我聪明,我原本是想直接过来的,还是我姐姐说你是个公事公办的人,若是没有魏王的命令,你肯定不会安排我。我这个脑子啊,的确没我姐姐转的快,以前做女官时,我姐姐就比我聪明仔细。”
“好了,你先回去你们别院,今日我就安排好人,明日你再上路吧。”李澄办事情素来执行力很强。
殷丽仪到的时候已经是黄昏了,等会儿回府就晚上了,明早就直接去青州,这未免太快了一些吧。
但李澄却无意多问什么,只喊来宇文当过来安排,宇文当还道:“我听说谢将军都快回来了,谢夫人还去做什么?”
“魏王都同意了,咱们还能说什么呢,去安排吧。”李澄挥挥手。
宇文当得令下去。
之后,李澄又去了书房,谋士简覃正在,他对简覃道:“太子大获全胜,先生让我多观望不出兵,可万一魏王让我出兵呢?”
简覃笑道:“那您就推脱一二,说粮草不足,今年不是闹了一回饥荒吗?现成的理由。”
“您说的是,可是吕家和何家原本也不和,我们徐州打过去也未必会输啊?”李澄的看法是这样,该出手时就出手,李珩虽然大获全胜,可是长久了,吕、何两家必定是有矛盾的。
简覃道:“据我所知,东宫的太子妃有了身孕,您想啊,若是太子妃生了儿子,那么吕家不会扶持自己的外孙子吗?太子还有存在的必要么?何皇后没有了太子做仰仗,何家凭什么允许这般。如此,您耐心等待即可。”
李澄点头:“好,如今我除了操练水军,将来也要操练步兵。”
简覃笑道:“小王爷好志向。”
……
从书房出来,李澄回到房中,平日这里是最热闹的,有徽音在,也有璟儿在,现下就只剩他一个孤家寡人了。
不知怎么,他有点呆不下去了,索性出去外面走走。
正好碰到云慧了,云慧今日着意打扮了一番,之前恨不得穿寡妇装,现下却别上了淡淡的小花儿,嘴唇也微微涂红了一些。
云慧见李澄看了她一眼,有些娇羞,又有些不好意思道:“方才我出去了……”
李澄却想的是他曾经行军途中,被人追赶,到一个尼姑庵中。那时他才十六岁,也是头一次知晓尼姑也做半掩门的生意,白日做尼姑,晚上却招待男客人,十分□□。这云慧,他不想往那方面想,但是之前一直如槁木似的,现在却打扮一新,尤其是这些日子天天这般。可能她并不想离开王府,但又有某些需求。
索性他还说的委婉一些:“云慧,你其实也不必守那望门寡的,你还年轻。”
云慧却是一喜,她以为李澄终于注意到她了,如今郑氏离开了,她机会大好。这些日子也开始打扮起来了,她可没想过要为之前的未婚夫守一辈子,只不过是不愿意离开王府罢了。所以红了脸:“小王爷说的是,我娘也说我不必死守着,这辈子她最大的指望就是想看我讨个好人家。”
“我也这么想的,你还年轻何必虚耗青春。”李澄笑道。
云慧指了指自己的额头:“当年小王爷淘气,非要去假山上玩儿,站在上面又害怕,奴婢为了救您,这里嗑了一个坑,再也长不好了。”她这么说当然想诉衷肠,让李澄也有台阶顺便收了她,到时候木已成舟,郑氏也无济于事,否则仗打不起来,郑氏恐怕就要回来了。
李澄却想她记得当年也正因为如此云慧被指给他做大丫鬟,晁妈妈能够管家这么些年,他听徽音提起过晁妈妈的私房恐怕比外头的地主们都丰厚太多了,可见一斑。
只不过见云慧旧事重提,李澄倒也不计较了:“云慧你曾经办事的确尽心尽力,所以你若是成婚我必定给你送一份厚厚的添妆,你就放心吧,只是不知道你看中的是哪家?若家世高些的,我帮你撮合,若是家世低的,我将来也可以许他一份前程。”
话音刚落,就见云慧脸色煞白,摇摇欲坠。
第35章
◎双章合一◎
吴太妃院子里新提了一个一等丫头,名字叫顺芳,徽音也听了不少小道消息,说这顺芳是从外头买进来的。和她同一批进来的都顶多才进到房里伺候,她却是一等,众人都在猜测她的后台是谁。
在徽音看来,这个顺芳绣活儿做的不比别人强,只能算勉强入眼,资历只比范嬷嬷的小孙女稍微高点,却偏偏是她。
以管窥豹就知道这个淮阴王府用人全部是有后台的人在拼命表示谁的后台最硬。
“小王妃,太妃说日后您去请安,一齐把世子也带过去。”范嬷嬷来传话。
徽音笑道:“好,我知道了。”
范嬷嬷没想到徽音答应的这般痛快,她还以为她不会答应呢。徽音让丫头给了范嬷嬷赏钱,又留范嬷嬷吃了一盏茶,还送了一套新的妆匣给她。
“过会子我让人送去妈妈那儿,听说你的大孙女马上就要出嫁了,也算是我给的添妆了。”徽音笑道。
范嬷嬷连忙道谢:“多谢小王妃记挂着。”
“嗯,你先下去吧,怕你来的时候久了,老太妃怪罪。”徽音体贴道。
范嬷嬷其实到现在也没有跟徽音透露过什么机密,但人家回回有赏,她也知道其实人家小王妃许多事情都能自己应付,也不需要她做什么。但越是这样,范嬷嬷就越觉得拿人的手短,她得找个机会报答回来才是。
不是范嬷嬷为人好,有良心,能做到吴太妃身边的大嬷嬷,靠的可不是所谓的良心,甚至她曾经也踩别人下去过,也陷害过人,但她识时务。
很明显这个王府将来是谁的,主母主动抛橄榄枝给她,她若不接着,将来吴太妃一去,自己就彻底没用了。若是能帮衬小王妃一星半点,日后她在王府也有地位啊。
这范嬷嬷一走,南妈妈就急了:“殿下,您真的要把世子抱去请安吗?如今天气转凉,小孩子最是经不得风的。”
徽音笑道:“妈妈您在说什么,我当然不会啊。我说的是我知道了,又没说我一定带孩子过去。笑话,她折腾我那是所谓的太婆婆整治孙媳妇,纵使我有千般万般委屈,外人也觉得我应该是多年的媳妇熬成婆。可做长辈的折腾小婴儿,我根本就不会答应,她要是敢说孩子睡着也得冒风抱给她看,那我就立马写信给李澄啊。”
“姑奶奶,您怎么敢直呼小王爷的名讳?”南妈妈吓了一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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徽音冷哼一声。
吴太妃当然是巴不得和重孙子多相逢,至于冒着风雨,天色太早这种,这些根本都不是她考虑的范围之内。
是以,她在看到徽音独自过来的时候还有些生气:“怎么不把璟儿抱过来?我不是让人说了,把他抱到我这里么?”
徽音不紧不慢道:“祖母,您知道的,璟儿才三个月,年纪还太小,受不得风,现下他又没醒。我想您肯定会体恤的,所以就没抱过来。”
“你这……”吴太妃知晓自己被徽音给耍了。
“三番五次你忤逆长辈,你给我跪下。”
徽音不可置信的看着她,见吴太妃用手指着她,原本徽音只是觉得这人糊涂,至于塞荀柔的事情她都不计较,毕竟荀柔是吴太妃的娘家人,她想分一杯羹很正常。只是不曾想此人如此糊涂,竟然不顾体面让自己下跪。
但她不会真的立马跟她干上,否则有理也会变成无理的了。
所以,徽音不解道:“祖母,您说什么?仅仅因为您要看孩子,我不顾孩子才百日,舟车劳顿专门带着孩子来伺候您,现如今您因为我说怕孩子冒风,您又要我抱给您看。我是因为遵从小王爷的命令,他让我一定要看顾好孩子才如何的,您却因为这个要折辱我?”
范嬷嬷也怕闹僵了,赶紧过来转圜:“太妃,您身体不好,奴婢先扶着您进去歇着吧。”
“不,就让她给我跪下。你看哪有孙媳妇和婆婆犟嘴的……”吴太妃这里还从未有人忤逆过她。
徽音心想今天我要是下跪了,老娘以后把名字倒过来写,她尖叫了一声“苍天呐,祖母这是要逼死我啊。”
站起来就朝着柱子撞过去,她当然不会莽撞的撞死自己,因为刚冲过去就被下人拉着,她仍旧要挣扎着往柱子上撞,挣扎的太厉害,直接晕了过去,晕倒之前给秋丰使了个眼神。
为啥是给秋丰眼神呢?因为秋丰曾经哭丧很厉害,以前在冀州时,母亲每次去奔丧都会带着秋丰去。
秋丰嗓子亮,瞬间又哭了起来:“我的姑娘啊,你千里迢迢从冀州嫁过来,九死一生生下世子,不想到人家竟然要逼死你啊?我的天爷啊,你看看我们小王妃吧,窦娥也没她冤枉啊。小王爷,你回来看看小王妃吧……”
南妈妈则和众人传轿子。
吴太妃则被吓傻了,她觉得徽音屡次拂逆她,让她觉得面子挂不住,有心想要整治一下这孙媳妇。只要她下跪了,不管她有错没有,那都是有错的。
没想到郑氏性子这般烈,竟然直接挺柱,甚至还大声嚷嚷出来。
吴太妃又急又气,对范嬷嬷道:“让那个丫头别嚎了,胡说八道什么呢,等会儿让人去掌嘴。”
范嬷嬷对吴太妃也觉得无语,你自己捅的篓子,又没法子收拾,还要我去得罪人。你以为人家娘家人不在,好拿捏,想让人家跪下,没想到人家直接来玩狠的。
虽说这府上几乎多半都是吴太妃的人,有的人还在吴太妃这里悄悄说徽音的不是,但徽音可不是好人,她有格局,不代表她能够忍受屈辱,这事儿,她就装病,顺便散播出去。
甚至她躺床上不起来。
这事儿很快就传到了魏王府邸,魏太妃又请吴太妃过去说话,其实魏太妃府里的事情也不少,妻妾相争,魏王宠爱许次妃,世子未立,可人家就很聪明,几乎从来不和吴太妃提起家里的糟心事。吴太妃却总觉得当着外人的面她得先下手为强才对,所以就对魏太妃道:“她可甄氏不像话,妹妹,我真是羡慕你,媳妇儿都这么懂事听话。我家那位,动不动就寻死觅活,明明是她拂逆我,反倒是我的不是了。”
“好姐姐,您别生气了,这事儿您若不嫌弃,我帮您说说她。”魏太妃见吴太妃委屈,也是宽慰。
吴太妃道:“这些事儿我若不说出来,将来外面还不知道传成什么样呢。”
两位太妃叙话,到了午膳时,魏王妃带着殷丽芳过来伺候,正好殷丽芳给两位太妃一人做了一对护膝,护膝用的是白狐裘,又暖和又不毛躁,服服帖帖的。魏太妃人还不算老,所以得的是朱红色寿字纹打底绣的牡丹花开的护膝,吴太妃则是如意寿团纹上绣的松柏长青,都是寓意极好的。
“这绣件儿绣的真好。”吴太妃忍不住羡慕极了。
为何别人的儿媳妇都这么好呢,她真的是命苦。
殷丽芳却不以为意,做这些绣活她完全是打发时光罢了,甚至她觉得吴太妃实在是太拎不清了。郑氏有了李澄的独子,现在被她逼的要下跪甚至去死,大家看在她年纪大位尊的面子上不会说什么,可是私下谁不在嘀咕呢?
其实吴太妃以为的众人谴责徽音,对于徽音而言丝毫不在意,她历经此事跟没事儿人一样晨昏定省,但吴太妃不敢再让她带孩子来见面。后来,徽音也受邀去魏王府中赏菊。
魏太妃见徽音和吴太妃泾渭分明的站着,还对徽音道:“你快扶着些你的太婆婆。”
徽音只笑笑,对魏太妃道:“托您的福,我们从徐州回来,才能赏到这样的菊花。”
魏太妃见自己这般说话,她只当没有听到,不禁觉得郑氏性子有些桀骜。而徽音也是有意为之,在她看来,吴太妃是个糊涂人说的也是糊涂话,魏太妃却总是从中挑拨。如若不是魏太妃那封信,她也不会和孩子过来建业,可见这人佛口蛇心,既然如此还不如敬而远之。
因为即便她把道理讲明白了,吴太妃也不会听她的。
吴太妃说是礼佛,但总爱和魏太妃在一起说话,常常要过来,徽音后来直接不装了,几乎半个月都没有去魏王府。
但是自从上次徽音闹了一次之后,吴太妃不敢再过头了,只是在言语上阴阳怪气而已。
就像现在徽音自己过来请安,她就拿着一件抹额道:“看看这是殷次妃送给我的,她们可真是孝顺。”
“是啊,魏王府总是婆慈媳孝的,对孙子孙女们更是疼爱的紧,上次霍老太君寿辰,魏太妃都不许王妃把大郡主带回娘家,说是怕惊了风。不过我们王府有您在啊,一手掌着王府,我们只管孝顺您就行。”徽音笑眯眯的。
吴太妃听出徽音的言外之意了,这个孙媳妇的意思是你让三个月孙子这么大老远过来,你又何曾疼过自己的重孙子了?
做长辈的不尊重,怎么能够让晚辈孝敬起来。
可吴太妃对徽音的这些作为非常不满,让人一封接一封的写去徐州给李澄,恨不得李澄过来建业打徽音几巴掌。
然而徽音却始终没有给李澄写过一封信,她唯一写的一封信是想通过江碧波的商队送去冀州给自己父母的。
她很清楚给爹娘的信,绝对会先由李澄过目,这不是李澄爱偷看,而是她们夫妻属于政治联姻,万一她在中间泄露什么出去,对整个徐州以及江南都不好。若她直接写信给李澄,到时候她和吴太妃的信都送过去,不过是各打五十大板,最后还因为吴太妃的辈分,可能李澄还怪自己不够委曲求全。
但她跟娘家人写信,把这些事情说出来,还能立一个好名声。
果然,李澄让人先把徽音的信截了在手里看,信上开始先是问候冀州的岳父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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