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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1章 挂星(5)
百坛酒搬到府里,宋安爱不释手抱在怀里当宝贝,这下能赔师父酒,不会被逐出药谷了。
“来来来,放这放这。”
他指挥着众人摆满整整一个院子,随后又让药谷弟子挖坑把酒埋在阴凉处别坏了。
宋安一手抱酒一手捧灯,嘴角裂到太阳穴,趁着大伙都忙,他乐乐呵呵的往房中走。
沈知梨追到他门前,“你偷酒,我要和你大师兄告状。”
宋安吓一哆嗦,“你烦不烦啊,就你话多,天天就知道告状。”
沈知梨展开手心,“那你把蝴蝶灯还我。”
宋安把蝴蝶灯往后藏了些,“什么叫还你,这是我的。”
“才不是你的!”
“那也不是你的,是鹤承渊的!”宋安护着蝴蝶灯警惕着她。
沈知梨:“那你还给他,魁首是他夺的。”
“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的想法。”
沈知梨双手抱臂靠在门框,“我有什么想法?”
“你想占为己有。”
沈知梨:“我不管,你要么还给他,要么我就和君辞说你偷酒。”
宋安嘟囔道:“那他都不要了……我捡回来,不就是我的了……”
沈知梨颇有威胁之意眯起眼,“嗯?”
“知道啦,知道啦,我一会儿给他亲自送去。”宋安摆手赶人,两手不得空便用脚关门,把沈知梨拒之门外。
“诶,你!”
门在沈知梨鼻前关紧,蝴蝶灯没拿到……她要以什么理由去找鹤承渊,空手去吗……
沈知梨往回走,路过忙碌的大院,弯弯绕绕拐到鹤承渊门前,犹豫后抬手敲了敲,里面金属刮蹭碰撞声停了下来,短暂安静后,沈知梨以为他要来开门了,站在门前理了理衣裳,等了又等……什么声音都没有。
她小心推开院门,眼睛透过细窄的门隙往里瞟去,院子昏暗安静,他的房门紧闭着。
“鹤承渊……”
无人回应,于是她偷偷摸摸走到他的门前,叩响门环。
“我来……我来答谢你。”
两手空空来答谢人。
也确实该答谢他,他屡次救她性命,她还没报答呢……不过……沈知梨犯了愁,她该用什么报答他呢……
屋内安静无声,屋门虚掩没锁,沈知梨手指勾在门环上犹豫,左思右想不知道他想要什么。
“鹤承渊,我们去逛夜市吧。”
没有回应。
“你今日夺魁我们去庆祝一番。”
还是没有回应。
“你不喜欢人多的地方,那就我们几个。”
仍然……安静。
“……宋安、君辞、阿紫……”
“……”
“你和我?”
水声哗啦一响,溅在地面。
他在洗澡???
沈知梨推开门,挤个脑袋进去。屋里点了一根火烛,在黑夜中炙热又神秘摇曳,映照在浴室垂下的白帘上。
她回头看了眼周围,又盯住浴室方向,浴室门向两侧推开,只靠长帘阻挡。
一扇门都没锁?他如今对药谷弟子这么放心了?
她低声询问,“鹤承渊……我说话你听见了吗?”
水声缓慢波澜之声源源不断。
是因为她的声音被水声阻挡他没听见,还是他不想去。
沈知梨叹了口气,算了今日确实玩的有些累了,明日他还要和君辞商议除邪一事,早些休息也好。
她悄寂无声,当作没来过,把门给他关紧,退了出去。
才跨出院门,就听水声像布拍打在地,这声音像是从水中站了出来,沈知梨还没思考是否回头找他,就见君辞停在她面前,沈知梨怔了一会儿,“君辞?你找鹤承渊议事吗?今日会不会太晚。”
君辞,“我来找你。”
“找我?”沈知梨反手顺便把院门带上,他猜到她来找鹤承渊了。
君辞:“师弟歇息了?”
沈知梨点点头,“或许吧,他不理我。”
君辞给她递去一包药花袋,“师妹今日玩疲了,我让枯草堂送了袋药花来,泡入水中可舒缓疲劳,师弟歇息便不打扰了,我送你回房。”
沈知梨接过道:“谢谢了。”
“不必,日后需要可随时来找我。”
“咔嚓。”
屋门在背后落了锁。
沈知梨与君辞皆回首看向紧闭的院门。
君辞:“天色不早了。”
两人并肩而行,君辞恍然想起某事,又问,“师妹三次夺魁,都是何物?”
这问题把沈知梨问到了,她如何记得夺魁赢了何物……
“我……不记得了,许是不太重要之物。”
“是吗,不太重要……之物。”
沈知梨驻足于门前,“为何问我这事?”
君辞深不可测的目光浮出一抹遮挡的浅笑,“师妹夺过几次首?怎得都忘了赢回来了何物。”
“三、三次吧。”沈知梨忽又响起阿紫提及过这事,怀淑郡主只夺过一次首,她对这些事一点印象都没有,究竟赢过几次,她也无从得知,于是又迅速改口,“也可能是一次,时间太远,我忘记了。”
君辞仿佛没将此放心上,眉目含笑,嘱咐道:“或许是我记错了,师妹将花药放温水中,别泡太久当心着凉,早些歇息。”
沈知梨点头应了声推门回屋。
君辞站在门口,盯着她的房门许久才转身离开。
……
夜色沉静,众人各自回屋,一间内院窗被打开,黑影翻上屋檐……最后落在鹤承渊的院子里。
宋安一身夜袭衣,蹑手蹑脚推开鹤承渊熄灯的屋门,借着闯入的淡月瞧着里面的动静。他将面罩一扯,用力把门一推,床上空空如也。
“!!!”
果然!他就知道!
他蒙好面容,关上房门,准备翻墙而出时,才爬上高墙,余光瞥见一道身影站在院子外,他猛然转首,君辞负手而立眼底森寒抬眼看着他。
宋安心几乎漏了一拍,屋顶上的“猴”一动不敢动僵在那。
大师兄不会听不出他的脚步,该不会以为他是刺客,要一剑抹喉!
他不敢动弹,生怕动一下,君辞误以为他要攻击。
宋安心里过了千百种理由,准备解释他这装扮,然而不等他先开口,君辞先道:“手脚干净。”
“!!!”
大师兄知道他打算做什么?!
他放眼望去,苏钰孤身立于府后门处,似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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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等君辞,他亦是抬头对宋安微笑打了个招呼,随后飞出一张信纸。
“……”宋安接到手中,打开纸一瞧,正是太长宗暂住的驿馆。
万剑宗来了,看来没几日要发战了。
枯草堂可治诡毒的消息,指不定就是苏钰受命放出去的……诱太长宗来此,恐怕在万剑宗时各大宗主就已经收到集结的秘信,只有一个被废修为之人没收到——太长宗主。
所有人不约而同,从沈知梨被掳走那天开始,将太长宗算计成除邪的理由。
宋安不由感慨。
都不是好人啊!
君辞抬步去与苏钰议事。宋安则是翻出府外,潜入信纸所指的驿馆。
此时已过三更,灯火熄灭,唯有晃晃悠悠的河灯圈圈红光浮照深不见底的湖水,几个时辰前还热闹非凡的街道,如今静无杂声,众人玩的疲惫,睡得自然也沉,何时有人夜里行凶自然也不清楚。
宋安跃至驿馆二层屋檐,蹲身来到一扇窗前。
“当啷——”
夜风拂过,两条街外荡来微弱的铃兰风铃声。
宋安打开窗隙的手怔了片刻,向四周查看未发觉异样,回头之时,一抹浓厚的血味隔着衣布冲入鼻腔。
他眉头紧锁,缓慢推窗,血光而过,冷月下先入眼的便是一把银刃,刀尖的血滴滴落地。
这刀!
待窗彻底推开,一道修长的身影位于漆黑的屋中,泛起水纹的血河惊动悄然藏于薄云后的白月。
听到动静,那人微侧过头,披散的发上红带舞动,刺目的鲜血顺着他的侧脸滴下。
宋安呼吸一滞,紧忙扯下面罩,展示他“英俊的面孔”,解释道:“是我是我,别误伤。”
他翻身入内,点起桌上倾倒的半根烛,微弱的火光下,只见地上躺着几具尸体。
“你动手这么快?!”
鹤承渊:“我没杀。”
宋安翻了个白眼,鬼信啊,他满脸是血,还不是他杀的。
“是是是,按计划是邪宗动的手。”
待他用烛火晃过去确认身份时,他才知道鹤承渊这话究竟是什么意思。
这入刀之法,与万剑宗下近水镇青楼中,他们二人为了躲避追踪,藏于假山后,遇见的那具红衣女尸,手法一模一样!
宋安:“是那个黑衣!”
持有药谷禁药的黑衣人!
火烛往旁移去,太长宗主的死法与这些弟子不同,他抬首看向鹤承渊的刀。
“……”
心中了然,这总是他杀的了吧。
鹤承渊漫不经心擦拭刃刀,“来时路上可遇可疑之人?”
宋安环视一圈,一个屋子里面十多具尸体?他们不可能住一个屋子吧。
鹤承渊一眼看穿他的疑惑,示意他往桌角看,宋安蹲过去,用火光照亮一张染血的纸,上头写着可解诡毒,汇于房中碰面的时间是一个时辰前。
宋安:“太长宗租下了整个驿馆?我倒是没遇见可疑的人,你来的时候黑衣走了?”
鹤承渊:“我闻血味入屋时,他从旁屋的窗跃了出去,等我回身想追就瞧见屋中留了一人。”
“留了太长宗主?!他知道我们的计划?在旁屋等着我们来杀?”
鹤承渊:“未必。”
第72章 挂星(6)
“那便是你来的巧了!”宋安若有所思,“留下太长宗主的命放在最后,这是何意?”
他摩挲下巴逐步分析,“其他人皆是一击毙命,怕是担心他们发出声响,引起动静,而太长宗主是个哑巴,喊不出来。”
宋安神情凝重又道:“还有可能,黑衣想折磨太长宗主,不过听见了你的脚步,他便开门躲到了另一间屋子,随后借着你因太长宗主留步的空隙翻了出去。”
他愈发困惑,“还有谁要杀太长宗?”
到底多少人想除掉他们?
鹤承渊再次向他确认,“确定没有动静?”
宋安摇头,过了一会儿,突然想起什么,“有!”
“何处?”
“我来时街上正巧刮了一阵清风,可这风不大,最多撩发而过,但却响起了风铃声!回荡之声居然穿过了两条街,我记得醉仙楼外就挂着一串铃兰花风铃,风铃为瓷所雕,层叠厚重,这轻风距离近了确实可听铃声,但两条街外都能听见回声属实怪异!”
“醉仙楼。”
两人一前一后翻窗而出,来到醉仙楼外,高挂的铃兰风铃还正摇晃着,宋安:“风铃又动了,这人怕不是已经跑了。”
鹤承渊踏柱借力,飞身而上,推开挂有铃兰风铃的窗,宋安紧随其后。
这是他们上会儿坐的位置,桌面上完完整整摆着一盘金酥饼!
宋安四周晃了圈,所有桌上都干干净净,为由这个桌上有酥饼还有一壶茶和用过的茶杯!
“他在里面?”他紧握住腰侧蓄势待发的剑。
鹤承渊:“不在,他没再进来过。”
“嗯?只是为了把我们引来?”宋安观察黑暗的醉仙楼,确实没有动静,于是盯住了眼前的金酥饼,“民间忌讳三更出行,路上基本不会再有人。更何况醉仙楼亥时打烊,桌上应该收拾的干干净净,不应有一盘崭新未动的金酥饼,若放一宿岂不会坏!”
鹤承渊曲指贴在金酥饼上,饼外已经凉了,他又拿起一个从中掰断,甜豆沙顺着他白皙的手指悬挂一滴,最后滴到桌面上。
豆沙为液体,流动的中心部分还有余热。三更前一个时辰就做好的饼,只喝茶不动饼,这便不是黑衣人的夜食。
他拿起茶将手指冲洗干净。
“这是留给我们的。”
宋安瞪大眼睛,不可置信道:“什么?!!!你在说什么?!”
鹤承渊推窗外望,这个位置并非处于醉仙楼正中,而是在拐角之处,所以挂了风铃用于借声揽客,醉仙楼二层有个眺景宽台,今日的百坛佳酿就摆在那处展示。挂星灯人多,他们眼中杂乱,从下往上望有杂灯、酒坛遮挡视线,可从上往下望就不一样了,一目了然。
宋安顺他目光往空荡荡的街道上看,“你是怀疑,挂星灯时,黑衣就坐在这个位置观察我们?”
鹤承渊:“是。”
宋安:“如果这么猜想,太长宗的动静也是他弄出来的?!他不想让我们夺魁?!”
他咬牙切齿道:“他安的什么心啊!”
眼里只有酒……
“……”鹤承渊:“他的目的,是让我们注意到太长宗。”
宋安疑惑,“为什么?”
鹤承渊:“这样就能勾起我们的心思,夜探太长宗居所。”
宋安坐在一边啃饼,探着头往外看,鼓起腮帮子咀嚼两下,含糊不清,一双“智慧的眼”注视着鹤承渊,“我没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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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鹤承渊:“你就不怕别人下毒?”
宋安瞳孔放大,傻住了,目光移向手里咬了一半的金酥饼,手臂颤抖着,“那那那……我我我……我已经吃了。”
“诶,不对。”他歪过脑袋,愣了两秒,“我是枯草堂东家。”
还怕什么毒啊!
说罢,这下更安心的吃饼了。
“我还是没明白。”
饼倒是吃了一个又一个,这黑衣人什么目的他还是没理出来。
宋安:“他这是想让我们发现他杀了太长宗的人,是何目的?”
鹤承渊:“让我们停止查他。”
“停止查他?!为什么!”宋安困惑不已,“他帮我们杀了太长宗,是想告诉我们他非敌为友?”
宋安想了会儿,补充道:“暂时为友。”
至少在除邪这件事上,他们所想一致。
鹤承渊支起窗来,“观望、制饼,对陈常山的一切了如指掌。”
“他是陈常山的人!”
“不一定。”鹤承渊抬起眸来,眼底闪过一丝阴鸷,“身份与你恐怕相似。”
宋安手摁在桌面上,挑起眉来,“醉仙楼的东家!”
鹤承渊没有理会他。
“你为什么不回答?难道不是?”
醉仙楼的东家最喜欢抛头露面,不然也不会非要做千灯节的东家……应该不是他。
鹤承渊手指轻转茶杯,“禁药,为何被你们划为禁药?”
宋安:“此药可令一个未静心修炼过的普通人加速成丹,但遭遇的反噬也极为恐怖,在日后的修炼中,一个不留神及有可能爆丹,七窍流血,如火焚身,最后在煎熬痛苦中死去。”
鹤承渊:“除了快速成丹还有什么?”
“修为暴涨,但很有可能一念堕魔。”
鹤承渊骤然愣住。修为暴涨,一念堕魔,有些熟悉。
“药中最至关重要的是何物。”
宋安:“乌苍决。”
鹤承渊眸色暗下,却是对此装不知情,“不曾听过。”
宋安托腮,百无聊赖道:“这东西,养不活,遇上它要凭借运气。喜欢生长于极寒之地,师父后山……”
他清咳一声,突然止话。
那后山月季林……是个禁区,药谷除了师父、君辞、还有他知道外,也无人知晓了。
宋安换言道:“总之,十株生十株死,死没一个时辰就化水成冰,也无人知晓它会生于何处,说白了它是想长就长,今天想活了明天就想死的东西。所以是个稀有物,因为没人知道它在哪。”
“既然没有人知道它在哪,如何用它制药?”
“仿制啊,乌苍决可用百种稀药仿造,不过这东西做起来也不容易,一样做十毁九。”
鹤承渊:“第一次出现在陈常山的红棺中,这药是成是毁?”
“成。”
“第二次出现在万剑宗近水镇,是成是毁?”
“……毁。”
“第一次红棺是送去给傀儡师的,确被你们先一步发现截胡。”
宋安:“那这第二次是给谁的?”
鹤承渊摇头,“因是我们误打误撞发现了,他还没来得及摧毁的药,又或者先留着以便后续所需。”
宋安犯愁,“知道这奇药的人多,会制药的人倒是没多少,所以便会轻易将此和药谷挂上勾,让药谷树敌。”
他继而又道:“原先我以为黑衣有害药谷之嫌,如今看来,禁药因是取晚了,傀儡师那天灭完村子后,去见了卖绿豆汤的婆婆,所以禁药忘了带走,这才让人发现。”
鹤承渊:“会制药?”
宋安:“随没几个人会,但不代表无人尝试效仿,所以,难查啊!要我说,把那黑衣找出来,严刑拷打一番,该知道的不该知道,通通都能了然。”
两人回府,宋安吃饱挺着个肚子,手枕脑后,惬意大步跨在街上,“等明日我来问问,昨日坐这风水宝地位的究竟是谁。”
鹤承渊对他这身莫名其妙的夜行衣上下扫视。
宋安解释道:“我这是为了掩人耳目。”
“多此一举。”
“……”
鹤承渊与宋安从后门入府,宋安吃饱便犯了困,迷迷糊糊往屋里走,而鹤承渊却在夜色下望见了一抹幽蓝,从开了半扇的窗子透出。
那方位,是沈知梨的房间,他鬼使神差向那走去,他的灯被她小心保管,放在清空的桌面。
蝴蝶灯……不是被宋安夺走了?
她何时爬起来潜入宋安的房间,将它偷了出来,放于自己房中。
摆放位置正对着床,是怕有人劫去她能第一时间发觉?
窗户没关紧,因是翻窗而出,夺到蝴蝶灯后一时窃喜,忘了关。
他往半挂的床纱看去,沈知梨满头乌发铺于枕上,抱着被辱缩成一团酣然入梦。
他这个角度虽看得不清,确还是能隐隐约约瞧出轮廓。
不由蹙起眉头,准备抬步向门时,起手瞧见袖上的血迹,骤然止住了步,一瞬空白的大脑理智回归,对自己为何下意识抬步往前产生困惑。
他在静悄悄的夜里站了许久,静谧的月光洒入房中,最后将窗给她关紧,确保密不透风才返回自己屋中。
嗅见一股花与药的杂味,点起一盏烛灯,警觉闻香望去,发现床头躺着一包花药,花药下压着一张油墨未干的纸条。
‘夺首有功,泡澡专用,以达感谢。’
字条最后画了一个调皮的笑脸。
感谢什么?感谢他一举夺魁,为他们赢来百坛好酒?
鹤承渊怔神片刻,“借花献佛。”
……没过太久,这花药包就咕咚一声,丢到了浴桶里。
鹤承渊泡在浴桶中,缭绕的丝丝缕缕热雾中,他头靠着桶沿,盯着纸条上几个字发呆,乃至将句尾随意花出的笑脸用目光勾勒了无数遍,从何下笔,从哪画眼,还有嘴角的弧度。
手指间的水染透了纸,后面的字显现出来,他翻过手来瞧,背后还有一句话。
她补充写道。
‘是感谢救命之恩。’
鹤承渊见此不禁轻笑一声,最后将纸与花药一同泡在水中,洗去疲累。
第73章 挂星(7)
一大早门哐哐敲响,毫无耐心,略显暴躁。
“沈知梨!你偷我的灯!!!”
“你开门呐,你开门呐!!!”
沈知梨缩在里面不敢出声,披头散发抱着灯急得团团转,藏哪都不是,只能抱手里。
这个宋安敢这么嚣张,肯定是君辞不在,这完了,君辞不在谁能治他,他堵门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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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安叉腰站在门口,“你再不开门,我就一脚踹开了,我踹了哦,我踹了哦。”
“你踹谁的门。”
身后冷飕飕飘来一句,宋安抬了一半的脚默然放下,掸了掸拎起的衣摆,机械回首对上鹤承渊那双凛然的黑眸。
宋安走到鹤承渊身边,贼眉鼠眼倒打一耙,“误会误会,我是想为你打抱不平呢,她偷你的灯!”
沈知梨在屋里听着火冒三丈,“明明是你偷灯,这是鹤承渊的灯!”
“你开门!你把门打开我们理论理论!”宋安撸起袖子。
“开就开!”沈知梨开门露出一只眼睛,把灯藏到身后,眼巴巴盯着鹤承渊,“那我昨天……”
她昨天还给他送花药包了,他不会这么冷漠无情让她把灯给宋安吧。
“我、我不管,你不要了就给我,别给宋安。”
宋安:“嘿!为什么不能给我啊!那就让师兄来评评理,他说给谁,就是谁的!”
他凑到鹤承渊身边,“师兄,我们可是一路人,降妖除魔!正以无私!我们昨天还一起……对吧,你总不能忘恩负义吧。”
鹤承渊斜过眸子,“降妖除魔?”
宋安认真点头,“嗯呐。”
好像忘了……他旁边那位就是一个大魔头。
“我和你有什么恩义?”鹤承渊:“你好像忘了,我是沈小姐的侍从,她若喜欢便是她的。”
宋安:“???”
沈知梨两眼闪光,猛地点头,“喜欢喜欢,我的我的!给我给我!”
不枉费她翻墙送礼啊!
宋安:“鹤承渊!你怎么能这样!”
鹤承渊:“我与你有什么干系吗?”
“我们是一起偷过师父酒,这辈子最好的师兄弟!”
鹤承渊冷冷扫他一眼,毫无感情抛出几字,“不知道,什么时候的事。”
宋安气得两眼涨红,“好好好!关系破灭!”
有人欢喜有人忧。
沈知梨嘴角高扬,“蝴蝶灯是我的了!”
鹤承渊将宋安抛掷脑后,注视着屋内的沈知梨兴奋地在给蝴蝶灯找位置摆放,摆了又取,几处地都不满意,最后放在了床头柜前。
鹤承渊走出院子,沈知梨着急忙慌穿戴整齐,跟在他的屁股后头,宋安的嘴就没闲下来过,一路叨叨个不同,最后来到了醉仙楼。
几人吃着早膳,沈知梨给鹤承渊不停夹菜,宋安在旁边斜眉瞪眼直到醉仙楼的东家来了才开始办正事。
沈知梨两耳不闻,今日得来蝴蝶灯开心的很,饭菜都变得可口起来,只专注于自己碗里的菜,顺便遇到好吃的了,就给鹤承渊也夹一块去。
宋安与醉仙楼的东家了解昨日挂星灯之事,昨天坐在他们这位置的人是位熟客,虽是熟客,但也不常来,一月几回,或是几月一回,此人常戴黑色面具出没,衣服屡次不同,只不过,只所以记住他是标志性的黑色面具,还有总要做这个位置。
这位置有何特别,是个交叉路口,可望三条路,一条可通枯草堂,一条可往府里去,再有一条走到底拐一道便是陋区方向,而背后无法所见的这条便是卿云铺,如此看来,这是个极佳的中心位置,任何动静都能尽收眼底。
“死人!死人!死人啦!!!”街上传来异响,有人慌慌张张的边跑边回头,不远处官史将驿馆围的密不透风。
宋安与鹤承渊沉默对视一眼后,停止了与醉仙楼东家的交谈。
东家马上跑到望台处,招呼小二打听情况。
小二:“听说今早山云阁死了一屋子的人,那血像河一样从那楼梯流下来,店里小二吓得魂都飞了,有两仙家弟子所是几十里外的邪宗干的,太惨了,遇到这事,山云阁抢卿云铺的生意,闹出人命这下是什么都抢不到了。”
“您说这陈常山近日真是不太平,这一抖啊,连陋区那三个村子的尸体都翻到了。”
“说有人驱尸为傀,吓死了,满满当当的尸体啊,摆满了村子,下手真是狠,老弱病残一个没放过,这三个村子原先拒不愿意归与陈常山,最后发现那村子下头居然被封印着一个傀儡师!这天天在上头睡觉,人都要吓死了!”
“那不用想都知道,肯定是邪宗干的了。”
“早晨见到几个仙门弟子,陆陆续续协官府查案,死的还是个大人物呢!什么百年仙宗的宗主。这下是真惹到仙家了,我看这段时间生意恐怕不好做,灭了那邪山也好,省的我们整日提心吊胆……”
沈知梨怔愣,抬头望向鹤承渊。原来昨夜没见着他人,是杀人灭口去了……这是他们计划的发战理由?
下手有些恨了……
“师弟师弟师弟!!!”突然有药谷弟子冲上楼,跑到他们桌子面前,瞧见人多眼杂,于是禁了会声,待众人转开目光,才低声开口,“太长宗出事了。”
宋安眉梢一挑,淡定喝茶,“慌慌张张,我还以为什么大事呢,不就是太长宗主死在驿馆一事?”
药谷弟子:“不止!”
宋安蹙起眉头,下意识看了眼鹤承渊寻求帮助,而后问道药谷弟子,“怎么回事?!”
药谷弟子:“太长宗宣布退盟后,我们就已经失去了他们的消息,只有从万剑宗离开的弟子来到陈常山寻药,而剩下的山中弟子……”
宋安亦是意识到了事态的严重,“怎么了?”
“恐怕……也有人,想借太长宗灭门推翻邪宗,把脏水泼出去。”
宋安愕然道:“灭门!!!!!”
连沈知梨都停下了筷子,她被绑走……还不至于把太长宗赶尽杀绝……
她注视着鹤承渊,显然这事连鹤承渊都没料到,他的眉头为凝,端起的茶杯顿在半空。
宋安:“全、全死了?”
药谷弟子道:“那不然怎么叫灭门,血洗太长宗,满山血迹,但是听说……没有尸体。”
“什么?!!!”宋安目光在桌上几人见扫视而过,“这手法……影子傀儡师……”
鹤承渊喝了口茶,“可能不只一个。”
宋安:“太长宗的人虽然都是些草包,功夫一般,但全宗被灭……真是恐怕不止一人,如今和影子傀儡师有关的,只有那个黑衣了。”
“太长宗的事,暂且无法细查,除邪而今迫在眉睫。”药谷弟子对鹤承渊道:“师弟,几大仙宗宗主已经在府里了,你看……”
宋安筷子往桌上一拍,“事不宜迟……”
鹤承渊瞥了眼筷子没停的沈知梨,“吃饱再议。”
宋安瞧了眼满桌子的菜式,还没动两口呢,又拿起筷子碗,“有道理,不能浪费,吃饱才有力气干活。”
这几个人眼里就真只有吃的,药谷弟子本还着急,瞧着瞧着,便也加入与他们同吃,顺便对佳肴点评一二。
鹤承渊付钱时,还打包了一份金酥饼。
宋安盯着他那白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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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的银子,“师兄,你哪来那么多钱?”
鹤承渊:“死人钱。”
“……”宋安撇嘴道:“吴贤让你往死里打他,还真是花了大价钱,这下他还把自己玩死了。啧,说的怪渗人的,死人钱……”
府门紧闭,药谷弟子将府围绕把守,百家仙宗的宗主在正厅等了有一会儿了,确也无人敢催促。
沈知梨跟进去,正厅威严庄重,中间摆了个极大的沙盘与邪宗地图。君辞旁边留了两个空位,一个给她一个给宋安,而主位正是鹤承渊的。
“仙门百家拜见,仙首。”
鹤承渊手指勾着金酥饼,才跨入门,正厅一排人便起身拜礼。
他对仙首一事一点兴致都没有,唯一有兴趣的便是灭了邪宗,他扫到君辞旁边的空位,走到他的身边将手里的金酥饼放了上去才入座。
众人待他入座后才纷纷坐下商议除邪之事。
沈知梨自然坐在了金酥饼的位置,底下一个两个对除邪一事均有见解与策略,相互谈论的都吵了起来。
鹤承渊翘起腿,慵懒坐在主位上,掌心托腮手指若有所思在太阳穴点了点,另一只手玩着他的刃刀。
别说他听这些宗主絮叨的头大,光沈知梨听得都糟心,突然觉得做仙首也是件麻烦事。
这些宗主,各有各的想法,又不认可他人意见,一百个人一百个策略,偏偏他们又诡异的尊重鹤承渊,那一百个策略条条都要询问一遍他的意见和想法。
“师妹,我为你带了吃的。”
君辞提来一袋金酥饼,沈知梨怔愣片刻,转头又见鹤承渊放在她手边的饼。
“……谢谢。”
其实她也不是那么爱吃这甜饼。
“客气。”君辞:“邪宗的护山雾至幻,这几日为防万一,枯草堂将药给官府送了去,你要熟悉我们的每个步骤,遇到危险与他们一起离开……”
君辞与她简单交代了几句,便也一同前去商议,一场会从早开到晚,确保百无一漏,她总算是知道这两份金酥饼有多顶饿了。
不得不说鹤承渊懂得用人,他有耐心听完各大宗主的话无非是在了解每个人的性格与布局特点,而后为他们安排在适合的位置,以防出现差错。前世他灭邪宗是先夺了魔界,借魔界之力将其灭了干净,而今……他转头望向沈知梨的方向,她规规矩矩坐在座位上,饿了低头吃饼喝茶,时不时认真听他们所言……仙首的位置,从未在他脑海里浮现过,他一心往暗处走,却发觉原来还有一条明路可以选择。
这天后沈知梨嫌少能见到君辞与鹤承渊,仅有宋安围在她旁边叽叽喳喳个不停。
沈知梨:“你老跟着我干嘛?”
宋安:“你以为我愿意啊,他们居然让我留在陈常山保护你?!保护你!!!我什么人啊!打遍天下无敌手!居然和你划分在了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