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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求求你,你一定要挺住,求求你,一切都会好起来的,你一定会没没事的。”
皇上见明昭伤情越来越重,火冒三丈,怒吼道:“朕竟然养了你们这些废物,一个箭伤会让你们手足无措,不知如何处理?”
“朕告诉你们,若是今日明昭有何闪失,朕要整个太医院去死!”
所有太医纷纷跪地,惶恐不已。
沈以峤看了一眼裴知慕和明昭紧握的双手,神色复杂。
他走上前,沉声道:“还望各位太医各抒己见,务必用尽所学,救下明昭。”
“皇上,太子殿下,不是微臣不救,是微臣不敢救,”其中一个年迈的太医开口道,“郡主乃是胸口中箭,虽未伤及心脉,可一旦拔除利箭便会血流不止,若是没有止血良药,郡主会血竭而亡啊!”
“拔箭不成,不拔箭也不行,”皇上怒火中烧,抬脚踹过去,“朕养你们这帮废物有何用?”
明昭闻言,还想说话,可惜嘴里满是鲜血,将床褥染成血红,她抓着裴知慕的手放在胸前,眼神示意她紫玉云膏在她怀里,定要拿出来给太医,用来救她!
可惜,明昭终是挺不住伤情严重,昏厥了过去,意识全无的瞬间,她还听到了裴知慕更加悲痛的哭喊声。
那时,明昭想着:你可别哭了,快点把药拿出来救我啊——
是梦。
明昭摸着胸口,没有利箭穿透,也没有一丝疼痛和肿胀。
她站在原地,看着周围,大雾弥漫。
手指煽动薄雾,指尖沾染微凉的水汽,如沉溺于海底。
“这里是哪里?”明昭呢喃道。
明明是那么细小的声音,穿透薄雾的瞬间陡然被放大,环绕在她身边。
明昭揉了揉耳朵,被震的发麻,她试探的询问:“系统?你还在吗?”
除了回声,没有任何声音回答她的疑惑。
明昭纳闷:“我是已经死了吗?”
想来也是,她被一箭穿心,鲜血不止,若是裴知慕没有发现紫玉云膏,她必死无疑。
明昭席地而坐,双手托着脸,神情坦然:“死了就死了,反正我已经死过一次了,如今能重活一个多月,也算是值了。”
“不过…”她愤愤不平,“…为什么我每次的死状都是被一箭穿心?我就不能换个死法吗?”
“算了,我也不追究这些了,死人还有什么可计较的,不过都是浮云罢了。”
明昭看着周围的大雾,一眼望不/穿,她嘴里嘀咕着:“这雾里有什么?是阎罗殿还是九天宫阙?”
想来不是九天宫阙,她这么坏的人就该下到阎罗殿受恶鬼惩罚。
可是她等了这么久,竟然没等到牛头马面来接她?
明昭想着:等着无趣,不如主动出击。
她立刻起身,走进雾中。
不知走了多久,她隐约听到有人争吵打闹,听声音还挺稚嫩,像是一帮孩子在嬉戏。
明昭好不容易听到除了自己以外其他人的声音,也不管是人是鬼,抬脚便跑了过去。
她越靠近那片声音,身边的雾气便越来越稀薄,直到她眼中出现了几名孩童的身影,大雾已然散去,周围的场景也渐渐显露出来。
明昭眼中划过一抹熟悉,她看着周围景象以及远处传来的丝竹管乐,喃喃道:“这不是…未央篁园吗?”
她望向远处,灯光璀璨,天灯悬挂于夜空,比繁星还要摧残,五光十色的烟花似百花在空中绽放,美不胜收。
欢声笑语,歌舞升平,一派祥和热闹的场景在明昭脑中浮现。
她瞪大眼睛,哑声道:“这不是母亲演奏《风雅渡》的那场…国宴吗?”
后来世人称那年国宴为“风雅国宴”。
怎么会突然在这里出现?
是幻觉?
还是死前的回忆往复?
突然,一声呵斥惊醒了呆滞的明昭。
“嫡女又如何?”女童讽刺的声音越发尖利,“你就是个没娘的野种,你爹也不疼你,以后你家那位姨娘会被抬上正妻之位,到那时候,你这个嫡女身份就是个笑话哈哈哈哈…”
“婉叙县主说的对,”另一个女童附和道,“我要是她,早就投湖去陪她那个早死的娘,哪有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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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还存活于世,真是丢脸至极,羞耻至极。”
“如今她还把县主您的衣服给弄脏了,不如我们把她的衣服也给扒下来,让她给县主赔罪?”
“对,咱们把她的衣服拔下来,然后给她推进湖里,让她洗洗脸,看看自己是个什么货色!”
明昭听着这些人恶毒的话语,没想到这些孩子岁数不大心肠倒是歹毒至极,一个个尖酸刻薄的模样,犹如恶鬼。
尤其是中间那位被众人拥簇的婉叙县主,果然从小到大都不是个好相与的人,嚣张跋扈又尖嘴薄舌,实在是太混账了。
明昭见那几个女童要上手扒衣服,虽说她们年纪尚小,但女子若是衣冠不整,清白定然不保,兹事体大,明昭定然不能置之不理。
“住手!”
“谁给你们的胆子敢在国宴之上胡作非为?肆意欺辱官员亲眷?成何体统!”
明昭顿住,有人比她先出手,可这人说话的声音为何让她如此熟悉?
她与其他女童闻声看过去,震惊的神色出现在所有人脸上,包括明昭。
“啊!”明昭惊骇道,“这…这不是我吗?”
此时来人,虽身形娇小,长相稚嫩却难掩明艳之色,整个人的气场要比在场所有的孩童都要强大凌厉许多,透着些许贵气和威严。
“你们是真不知天高地厚啊!”小明昭走上前,撸起袖子,看着被她吓退的女童们,“利用强权欺负弱小之辈,当真无/耻至极。”
“你们既然这么喜欢以身份权力压人,那今日也来尝尝被压迫的滋味?”
“你们若是敢违抗,我就告诉皇上,将你们通通治罪,扔入大牢里受罚,届时你们父母脸面全无,回去定要打你们个皮开肉绽,鬼哭狼嚎。”
明昭看着少时的自己,神情肃然,眉目之间还带着一股怒意,顿感有趣和惊奇。
她记得这场国宴,母亲弹奏了她自己所作的《风雅渡》,但却不记得自己少时还有过这么一段小小的波澜。
明昭站在假山旁,看着少时的自己呵斥众人,还把婉叙县主暴打了一顿,把县主吓得嗷嗷大哭,头发乱成鸟窝,脸上的妆容花成了台上的戏子。
其他女童碍于小明昭的身份,不敢还手,只能被小明昭又打又骂,最后抱头鼠窜,落荒而逃。
明昭环胸,莞尔一笑:“没想到我少时还挺厉害,竟然学会了英雄救美的把戏,我怎么一点印象都没有呢?”
她透过小明昭的肩膀,看向被欺负的女童,瘫坐在地上,双手紧紧抱住自己,衣服被那些孩子拉扯的乱糟糟,但好歹没有露出皮肤,发髻混乱,发饰丢了一地,透彻的双眼挂着泪珠,却仍旧死死咬着嘴唇不肯落泪,稚嫩的小脸上满是倔强和不忿,像一只被惹毛的兔子。
明昭眉头微蹙,摩挲下巴,总觉得这个小女孩看着有点眼熟,尤其这幅哭唧唧的模样,总觉得在哪里见过?
小明昭打跑了婉叙县主等人,走到那个被欺负的女孩面前,蹲下看着她受惊的神色,抬手轻轻拍了拍她的肩,安抚道:“别怕,我帮你欺负回来了,若是以后她们还敢欺负你,你就跑过来找我。”
“我叫明昭,是镇远侯明邵之子,皇上和皇后特别疼我,有我罩着你,没人敢再敢欺辱你。”
女孩抬眸,声音低软:“郡主为何帮我?明明我与郡主并不认识。”
“路见不平,拔刀相助,这是我父亲教我的道理,遇见欺凌弱小的人,我定不能置之不理,”小明昭伸出手,“来,我扶你起来,地上凉,女孩子不能碰凉的,会闹肚子的。”
女孩小心翼翼的将手放在明昭手上:“谢谢。”
小明昭拉起她:“不用道谢,你没受伤吧?要我叫太医来看看嘛?”
女孩摇头:“我没事,她们没有伤我。”
“那就行,幸亏我来得及时,她们竟然还想扒你衣服,简直太过分了!”小明昭气愤道,“今日之事,你回去告诉你的父亲,定要让你的父亲为你主持公道。”
女孩苦涩一笑:“没人能帮得了我,父亲不会因今日之事为我出头。”
小明昭费解:“为何?自己的孩子被人欺负,做父母的为何不挺身而出?”
“因为我的母亲早亡,”女孩双目无神,“而我的父亲有了心爱的女人,给他生了孩子,而我对于他们来说是多余的。”
小明昭关切道:“我竟没想到你过得这么凄苦难熬。”
“这样吧,”小明昭解下腰间的玉佩,“这个给你,你若是再被人欺负,就拿着这块玉佩来侯府找我,我会立刻去帮你的。”
“太贵重了。”
女孩没有接,看着递到面前的玉佩,不同于平常的圆形或者方形的玉佩形状,此玉佩被雕刻成了虎头模样,栩栩如生,威武霸气。
小明昭以为她客气,拉住她的手递过去:“拿着,虽然我也舍不得这块玉佩,但要是能帮助你,它就值了。”
“这可是世间独有的虎头玉佩,老虎乃百兽之王,威风凛凛,虎啸风生,定能护你平安顺遂。”
女孩握住玉佩,玉质细腻,一看就是佳品。
她眨眨眼,泪水滴落,颤声道:“谢谢你。”
“哎呀,哭什么?”小明昭抬手擦掉她的泪水,刮了一下她的下巴,轻笑一声,“多好看的小脸,哭花了妆就可惜了。”
远处传来呼喊声,是有人来寻小明昭。
小明昭回头应道:“我在这里,马上过去。”
她转头看着哭红了眼的女孩,摸摸她的头:“乖,别哭了,我离席太久,想来是我父母找我,我得回去了。”
“再见啦。”
女孩看着小明昭离开的背影,将虎头玉佩握紧,贴在胸口。
她轻轻呢喃:“…明昭。”
明昭看着小明昭离开,她走出假山,发现女孩并未察觉到她的身影,还在沉浸的看着那枚虎头玉佩。
她从小就不似其他女孩子那样喜欢可爱乖巧的动物,自少时父亲带她围猎时捕到一头花斑虎,明昭便喜爱上了威猛强壮的老虎。
这枚虎头玉佩是父亲亲手给她雕刻的,明昭少时最喜欢此物,时常把玩,就连睡觉也会贴身带着。
后来参加完国宴,父母就因边关战事突起,立刻携皇命出征御敌,最后死于沙场。
痛苦的事情接二连三的发生,让明昭措手不及,神思恍然,一块玉佩的消失让她不值一提,以至于现在重新见到这枚虎头玉佩的时候,明昭才发觉自己好像忘记了很多东西。
玉佩忘记了。
事情忘记了。
明昭看向红着眼的姑娘,见她看着玉佩时那温柔似秋水的眼眸,嘴角微微上扬的娇俏模样。
原来,她也将所遇之人忘记了。
女孩擦干眼泪,将玉佩收入怀中,收拾好自己,转身离开。
明昭看着那瘦弱的身躯,单薄的肩背,带着无人可依,无人可靠的孤独寂寥慢慢走远。
她长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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轻颤,鼻头发酸,嘴唇抿了又抿:“抱歉,没能做到对你的承诺。”
说了要保护你帮助你,却让你独自一人承受那么多狂风骤雨。
“…裴知慕。”
第44章 郡主第一次感觉到愧疚
明昭是被一阵哭声吵醒的,有人正握着她的手,泪水沾染了手掌,黏黏糊糊的。
想来是裴知暮,那家伙确实是个爱哭的人儿,此刻怕是哭的眼睛和鼻头都红通通的,惹人可怜。
明昭费力睁开沉重的眼皮,刚想说点安慰裴知暮别哭的话,结果看清守在她床边哭唧唧的人,安慰的话堵在嘴边。
她双眼猛地睁大,哑声惊道:“皇皇上?”
谁家一国君主会坐在小辈床边,握着小辈的手,在这里哼哼唧唧嚎啕大哭的?
简直惊世骇俗,令人瞠目结舌啊!
君威何在?
礼仪何在?
规矩何在?
尊卑何在?
“醒了?”皇上见到明昭醒过来,惊喜又恍然,“昭昭,你醒了?有没有哪里不舒服?是不是还很疼?快告诉皇伯伯。”
明昭眉头微蹙,轻轻晃动脑袋:“明昭明昭好些了。”
胸上的伤口应该被敷上紫玉云膏,伤口除了有些痒,疼痛几乎忽略不计。
皇上大舒一口气:“那就好,那就好,朕真的怕,怕你这次挺不过去,朕真的没有脸面再去见明邵和西昭。”
“朕不停的期许,哪怕用朕的性命换你的性命,朕都心甘情愿,只愿漫天神佛能够救下你。”
明昭心里一暖,轻轻动了动被皇上握紧的手指,喟叹道:“皇上言重了,明昭不足以让皇上倾尽所有的。”
“足够的,足够的!”皇上拍了拍明昭的手背,鼻子吸了吸,“昭昭,你在朕的心里就像以峤一样,你们都是朕最疼爱的孩子,你们谁受伤了朕都是万般心疼百般不舍得。”
“朕看到你虚弱的样子,朕的心啊,就像被凌迟一样痛苦,朕多希望那支箭是射到朕的身上,让朕代替你躺在这里,让朕来承受你所承受的痛苦与折磨,朕真的舍不得你受这样的苦痛啊。”
明昭看着皇上通红的眼睛,那双早已浑浊的眼眸此时被泪水浸润的越发透彻,眸中满满当当都是明昭的身影,眼中的疼惜和怜爱没有一丝一毫的作假,是真真切切的让明昭感觉到皇上对她的不舍和疼爱。
是啊。
明昭就算再恨再怨,也心里清楚皇上对她的疼爱和宠溺从不作假。
她是明邵和西昭的独生女,唯一的子嗣和血脉,也是皇上亲封的尊皇长郡主。
皇上曾为她许下承诺,不允许尊皇长郡主牵扯他国之利,用于联姻谋利之事。
他给了明昭无上的权利和地位,让她在京城里肆意妄为,为她收拾烂摊子,对她从未说过一句重话,哪怕前世她做出通敌叛国之事,面对朝臣和百姓的抗诉,皇上宁可自己背负管教不严的骂名,也不肯将铡刀对准她。
明昭看着皇上两鬓生出的白发,眼眶一热,嗓音带着一丝抖:“皇伯伯,头发”
她伸出手,轻轻碰了一下皇上的鬓角,“白了许多。”
一个正值壮年,年富力强的人,如今却因为她而有了几分老态和疲倦。
皇上瞳孔皱缩,他已经好久没听到明昭亲切的叫他“皇伯伯”了。
自明邵和西昭战死沙场后,明昭就与他生疏了许多,开始毕恭毕敬的唤他“皇上”,再也不似少时,每次见到他,都会跑来抱着他,可爱又娇俏的唤他“皇伯伯”。
皇上知道明昭对他有恨有怨,他都知道,可他没办法去感同身受明昭那时的苦痛和悲伤,只能不停地去补偿去包容明昭所做的一切。
此刻,明昭再次唤他“皇伯伯”,皇上眼睛一红,滚烫的泪珠滑落褶皱的眼角,滴落在被褥上,洇湿一了小小一块。
他激动的哑声应道:“唉,皇伯伯在这儿呢,昭昭是不是哪里不舒服了?皇伯伯去给你叫太医过来看看,好不好?”
明昭听他用哄小孩子的语气哄着她,眼角滑落一滴泪,咧嘴轻笑:“没有不舒服,只是见皇伯伯太累了,昭昭心疼了。”
皇上抬手擦了擦脸,扬起笑脸:“皇伯伯不累,皇伯伯身强力壮,哪怕一直守着昭昭,皇伯伯都可以坚持下去的。”
他小心翼翼的碰着明昭的脸颊,将她脸上的泪痕擦拭。
明昭看着他的动作,心里似被一块巨石死死压住,憋得她的呼吸都在打颤儿。
面前之人可是大渊国的君主,是天子一怒浮尸千里的王帝,是掌控天下人生死的天子。
他拥有至高无上的权利,可望不可即的地位以及被诸天神佛钦定的荣耀。
这样一个天之骄子却在她这样可悲渺小的人面前露了怯。
明昭第一次感觉他的痛苦和悲伤不会比她轻上许多。
明邵和西昭的去世,让明昭的世界从此都是狂风骤雨,阴云密布。
可她却忘了,也有人与她承担一样的风雨,甚至还要张开臂膀,为她遮挡一部分的伤害。
九年了。
九年的砂砾从关山垭飘落在明昭身上,不仅将她埋葬,还将曾经的往事一同掩盖。
她忘记了好多事和人。
忘记了那些事带给她的快乐。
忘记了那些人带给她的疼爱。
明昭垂下眼眸,转而又温柔的笑开,带着一丝恳求和叹息:“皇伯伯,是明昭不懂事,让您受累了。”
皇上不可思议的看着明昭,他岂会听不懂这句话的言外之意。
他如此对不起又如此怜惜的孩子却亲自向他道了歉。
皇上低下头,肩膀微微颤抖,泪水一滴滴滑落,无声地诉说着内心的悲楚。
明昭抬起手,轻轻地的放在皇上的肩头,拍了拍。
——
明昭这次醒来已经是两天后,醒来之后,有许多人来看她。
皇上来的最多,总是一边照顾关心她一边严厉呵斥百官,要求彻查围猎刺杀之事,凡事经手之人,就地格杀,不留一丝狡辩机会。
皇后偶然才来,后宫之事繁忙,她抽不开身,只是每次来时都会泪眼巴巴的抓着明昭的手,诉说怜惜。
沈以峤一天来个三次,每次来都是一副愁容,那架势看起来就像是扯不下来脸皮过来关心明昭两句,实在是幼稚。
太医来的次数最多,检查了她的伤势,说因为紫玉云膏的作用,让她的伤势恢复的很好。
皇上也因为裴知暮进献紫玉云膏之事,奖赏了她许多金银珠宝,将其封为了“县主”,还给了裴知暮一个承诺,以后裴知暮想要什么皇上都会尽力满足。
一时之间,裴知暮成为了满京城女子之间最荣耀,最出彩的人。
明昭听闻此事,并未感到惊讶,甚至还为裴知暮感到可惜,毕竟前世她拿出紫玉云膏救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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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以峤,皇上感念裴知暮的勇气和神药,也知道她与沈以峤的感情,便同意了她与沈以峤的婚事,裴知暮成为了尊贵无比的太子妃。
如今却只是得到了一个“县主”的封号,着实一个天一个地了。
惜春小心翼翼的扶着明昭坐在院外,树荫下清凉,微风拂过,带着花香,明昭顿感心情惬意自在。
受伤的这段时间里,明昭一直被皇上留在宫里治疗休养。
她耐不住皇上的请求,也架不住太医的警告,只能继续在宫里养伤,但在私底下,她命令仇晁给晋无忧使绊子,适时将夜兽的消息透露给禁军。
如今禁军已经查到了夜兽的据地,马上就要倾巢出击,将其一网打击。
眼下明昭的伤势已经恢复得差不多了,今日她就要出宫回侯府,惜春在殿内收拾东西。
明昭看着仇晁,神色肃然:“夜兽如何了?”
仇晁道:“禁军今晚就要动手了,他们似有所察觉,正在转移。”
“想跑?”明昭冷笑,“那可不行,自在人已经混进去了,把这场水给我搅混。”
前世就让他们成功跑了,这次可不行。
仇晁颔首:“是。”
“长舒如何了?”
这可是一颗很重要的棋子,万不可有任何闪失。
仇晁道:“这段时间晋无忧表面忙着追查刺杀之事,背地里与夜兽商讨转移之事,忙得不可开交,无暇与长舒亲近。”
明昭嗤笑道:“长舒想必这段时间在晋无忧府里舒了一口气,心里八成期盼着晋无忧在忙些,这样就不会找他麻烦。”
“可怎么办呢?”她眼底闪过一丝算计和狠辣,“好戏就要上演了,他可不能露怯啊。”
“长舒既然喜欢一帘幽梦,那就多多赏给他吧。”
仇晁垂眸:“是,属下立刻去办。”
明昭看了眼惜春,见她收拾的差不多了,起身道:“去办吧。”
仇晁领命,转身离开了皇宫。
明昭拜别了皇上和皇后,准备离开皇宫回府,却在出宫门之时,见到等候她许久的沈以峤。
她走上前,故作玩笑道:“太子殿下在这里等候,不会是要亲自送我回府吧?”
本以为会得到沈以峤的白眼和否认,可他却点点头,说:“嗯。”
明昭怔然道:“为何?”
她看了眼天色,“太阳今天也未曾从西边升起啊?”
沈以峤受了明昭的打趣,叹了口气道:“你是我的表妹,是我的亲人,如今大伤未愈,作为兄长的我,送你回府也是理所应当的。”
明昭狐疑:“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说说你的目的?”
“”沈以峤无语,“我对你能有什么目的?”
“谁知道呢?反正你不会突然对我这么好。”明昭脱口而出。
沈以峤微怔,随即有些窘迫的问道:“我在你眼里,我对你是不是特别不好?”
明昭没想到沈以峤会在意她这句话,两人之间的氛围也因为这句无心之言变得有些僵硬。
惜春见状,道:“郡主,奴先把东西送上马车。”
“嗯。”
此时宫门前只剩下明昭和沈以峤,天边晚霞铺天盖地,微风伴随着花香浮来。
明昭咬了咬嘴唇,率先开口:“你还会在意这种话吗?”
沈以峤蹙眉:“说实话,以前我不会在意,可现在,却不得不在意。”
明昭不解:“为何?”
沈以峤看着她,眼中情绪复杂繁重:“那日,利箭射中你,我见你满身是血,气息微弱,太医屡屡摇头叹息,说你性命危在旦夕。”
“我看着躺在床上的你,脆弱的模样,实在是可怜。”
他眸中闪过一丝痛色:“我有些恐慌和害怕,怕你就这样死去。”
明昭张了张嘴,却又闭嘴不答。
应该说她是不知道该说什么。
她从未想过能从沈以峤口中听到心疼她的话语,如今听到,顿觉神奇和陌生。
“可我若是死了,”明昭咽了咽喉咙,语气艰涩,“皇伯伯便不会逼迫你娶我了。”
“这怎么可以与之相比!”沈以峤闻言气息不稳,带着愤怒和不甘,“你的性命才是最重要的,怎么能与婚姻大事相提并论?”
“你怎么可以有如此荒谬的念头!?”
明昭被吼的一脸懵,磕磕巴巴道:“我竟我竟不知你是这样想我的?”
沈以峤也意识到自己刚才语气有些重,立刻收敛,说道:“你你终究是我的亲人。”
明昭定定看了沈以峤许久,随即长叹一声:“其实,你对我挺好的,你不必把自己想成恶人,少时你对我的安慰和鼓励,我仍然铭记于心,也正因为你那时送我的布老虎,让我挺过了那段煎熬的时光,所以你对我来说是很重要的人。”
沈以峤神色动容:“只要你还好好的就行,至于其他,不过都是情之所至。”
“不过”他面露迷茫,“你说的布老虎是什么?”
明昭诧然:“一个手工扎出来的花斑虎的布偶,那年我父母去世,头七之日,你送给我的布老虎,你不记得了?”
“我送你的?”沈以峤比明昭还要诧异,“我没送过你什么布老虎,那日我只是去祭拜了镇远侯夫妇,并未送你什么布老虎。”
明昭难以置信:“那那布老虎谁送的?”
沈以峤摇头:“我不知。”
明昭想了想可能送她布老虎的人,想了半天也找不到一个人能在那时会送她心中所爱之物。
她摆摆手:“算了,不说这个,今日你在宫门等我就是为了跟我说这些吧?”
沈以峤点了点头:“嗯,我想把你我之间的误会解开。”
“我和你之间夹着一个裴知暮,如今你与她你们在一起了,我也该脱身而出,不再强求了。”
明昭尴尬一笑:“啊,嗯。”
差点忘了裴知暮这家伙了。
“既然话都说开了,那你不用亲自送我回去,皇宫离侯府不远,没必要跑这一趟,”明昭制止沈以峤的要求,指着胸口,“你想对我好不必体现在这种小事上,不如努力抓到当时刺杀皇上的杀手,替我报了这一箭之仇。”
也算是弥补了前世的一剑之仇。
沈以峤沉声道:“我定会倾力,抓捕刺客,为你报仇。”
明昭淡然一笑:“好。”
沈以峤看着明昭走上马车,慢慢驶离宫城。
两条街的距离,马车走的很慢,怕颠簸到明昭的伤口。
马车停在侯门时,天色已经渐渐暗了下来。
惜春扶着明昭走下马车,突然道:“郡主,裴大小姐又来了。”
裴知暮?
什么叫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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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昭顺着惜春的指引,看了过去,只见裴知暮站在侯府门口,与她对视。
她清晰可见裴知暮脸上激动又感激的神情,那双清澈的眼眸里布满血丝,眼下乌青,身形看着也瘦弱了许多,处处透着憔悴和疲倦。
仿佛受了伤的人不是她,而是裴知暮。
明昭皱紧眉头:“什么叫又?”
听惜春这话,像是早就知道裴知暮在侯府等着了。
惜春如实道:“自打郡主受伤,被皇上搬入皇宫养伤后,奴每日都能收到府里的人来报,说是裴大小姐日日前来侯府,在门口等上许久。”
“奴知道裴大小姐想知道郡主近况,奴本想将裴大小姐等候郡主之事告知您的,可裴大小姐怕郡主伤势不稳,思虑过重,便恳求奴瞒着此事,让郡主全心全力养伤。”
“我在宫中待了近十日,”明昭不可思议道,“她就在这里等了十日?”
惜春点头:“是的。”
明昭色厉内荏道:“究竟她是你主子还是我是你主子?她让你瞒着我你就瞒着我?你现在都不把我放在眼里了?!”
惜春立马跪下,求饶道:“是奴错了,奴只是担心郡主伤势,与裴大小姐是一样的心思,是奴该死,请郡主责罚。”
明昭知道两人都是为了她着想,可她就是心里莫名生起一股气,堵得她心烦意乱。
她抬脚往侯府走去,见裴知暮张口要说什么,明昭先一步抱住了她。
她抬起手想要打一下裴知暮出出气,可落在裴知暮头上的瞬间转为抚摸。
明昭气急败坏又无可奈何道:“裴知暮,你让我可怎么办啊?”
第45章 郡主觉得很好
明昭也不知道那时自己为什么会拥抱裴知慕?
也许只是一时冲动,想着将面前瘦弱的姑娘紧紧拥入怀中,至于其他,被她完全抛诸脑后。
可如今冷静下来,只剩下无数的羞赧和窘迫。
毕竟裴知慕被她拐到了茉园里了。
此时,一人独坐软榻低眉,一人静坐桌前沉默。
按理来说这等静谧的氛围不该让人如此尴尬,只是因为现在裴知慕看她的眼神越发真诚热烈,明昭能够时时刻刻的感受到她的注视,让人无法忽略不计,漠不关心。
明昭拿起杯盏,喝了口牛乳茶,润了润干哑的喉咙。
她舔了舔嘴角,偷瞄了一眼裴知慕,僵硬的转移话题:“那个…今晚天色不错哈。”
裴知慕目光直直的看着她,并未回答明昭的问话:“郡主的伤有没有好一点?恢复的怎么样了?怎么今日就突然回府了?是有什么需要拿到皇宫里的东西吗?我可以帮郡主收拾收拾,我还可以……”
“哎呀,你怎么这么多问题?”明昭打断她,眨了眨眼,“你哪来这么多问题?”
“把你这些废话笼统一下,只能问我一句。”
裴知慕的问题太多,劈头盖脸的砸过来,搞得明昭都不知道该回她什么。
裴知慕犹豫了一下,目光落在明昭胸前,眼尾顿时泛起一抹红:“那…郡主还好吗?”
她想问明昭疼不疼?
想问明昭是不是很害怕?
想问她有没有养好伤,照顾好自己?
想问有没有…想起她,哪怕一分一秒?
明昭心下一紧,眉头微蹙:“你只是想问我这种无关紧要的问题?”
她还以为裴知慕会问她一些隐秘又难为情的问题呢。
裴知慕咬了咬下唇,点头道:“嗯。”
明昭见她承认,顿时心里不爽利,没好气道:“我好端端的坐在你面前,你看不出来好坏?”
裴知慕眼珠乌黑,水润如星,似要直直的望到人心里去。
她嗓音有些抖,道:“我看不出来。”
明昭微怔,手指握紧杯盏,指甲因用力而泛着一点点白。
“我看不出来你被利箭穿心的痛?”裴知慕眼眶越发湿润,“看不出来你的伤口有没有恢复好?”
“看不出来你养伤这段时间的状态如何?”
“看不出来那时你是已经恢复如初还是仍有余痛?”
裴知慕垂眸摇头,哑声道:“这些…我都看不出来。”
明昭心中颤动,似被人打了一拳,不痛不痒,却泛着难言的酸楚和无奈。
她手心微湿,迷茫的目光看向裴知慕,喉咙干干的,“那你想要…要如何?”
裴知慕起身,走到明昭面前,手指蜷了蜷,声音暗哑:“我可以摸摸你…”
咔嚓——
明昭先是被裴知慕的胆大妄为的言语吓了一跳,又被门口传来的碎裂声吓了一跳。
她目色慌张,偏头看过去。
惜春面上还有惊慌之色,她立刻拿起地上的碎片退了出去,临走还关上的房门。
明昭:“……”
倒也不必如此妥帖。
明昭看着站在她面前的裴知慕,想到她刚才的话,脸颊顿感一热,磕磕巴巴道:“你…你…你为何要摸我?”
裴知慕本想查看一下明昭的伤势,刚才的话也是被惜春突然打断没有说全,从而造成现在这样尴尬的局面。
她看着明昭脸颊的绯色,眸子含春水,潋滟生光,透着一股扰人心魄的娇媚。
裴知慕握紧指尖,吞了吞喉咙,艰涩道:“我…我是想看看郡主你的…伤口,不是…不是想摸摸你的……”
剩下的话止于唇齿,却在两人之间震耳欲聋。
明昭舔了舔干涩的嘴唇,犹豫半晌,中气不足道:“其实我的伤口已经好的差不多了,你的紫玉云膏很好用。”
裴知慕抿了抿唇:“哦,好。”
明昭见她神色失落,眉眼低垂,好似自己做了多么大的恶事,将裴知慕给打击的黯然失色。
她眉头蹙起又展平,内心像是做足了勇气,语气颇为无奈,放弃抵抗道:“行行行,你若想看便看吧,省得你自己回去胡思乱想。”
裴知慕抬眸,眼睛一亮。
明昭见此,心知肚明裴知慕的小心机,可她却总是明知故犯。
眼下被裴知慕盯着看自己宽衣解带,明昭顿时觉得万分不自在,脸颊似是被火烧一样,从皮肉烫的骨头都在颤栗。
刺啦——
外衫被她用力扯坏,上好的流云锦缎被她撕开了一个大口子。
明昭:“”
什么破烂料子,竟然一扯就坏!?
“算了,郡主,”裴知慕上前,抓住明昭的手,淡淡一笑,“我能见到郡主这般完好的站在我面前,已是万幸。”
“紫玉云膏的效用我自是清楚的,郡主有宫中神医救治,还有紫玉云膏的养护,定然能恢复如初。”
明昭见裴知慕不再强求看她伤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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