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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1章 手铐
全场在拍摄, 直播信号切入。
世界纷纷扰扰,西泽尔专心致志对准南序,把机位往那儿架在那儿开始网上冲浪。
吃瓜是人类的天性, 人多的地方话题热度总会飙升。正好是晚上的时机, 一群人在娱乐时间无聊地蹲守,用放大镜分析哪位和哪位撕破脸全程零交流、谁和谁之间表情没忍住在阴阳怪气,同时审判在场年轻人的颜值。
西泽尔在拿着手机和南序分享八卦,顺便开着匿名小号,混在其中和评论区的网友分享,点赞夸夸南序的弹幕, 再拿着官方账号封禁某些晦气玩意儿。
在那个项圈出场时,西泽尔敏锐的嗅觉就预感到可能有一段故事发生。
南序百无聊赖把玩着拍下之后就送到他手上的古董怀表, 单手支着下巴, 听见项圈的报价之后淡淡举牌。
本来就在开玩笑刷屏的弹幕训练有素地响应起来:
【叫朋友太亲切,叫网友太冷漠, 叫长官太疏离, 不如就叫主人,网络情缘一线牵,晚上好, 我的主人】
【这是真的主人, 无需多言】
【呜呜呜好感动……主人谢谢你还记得我缺个项圈】
【有没有拍卖鞭子的, 给长官整一套完整的装备】
【???路人误入,这是什么变态组织吗】
【可恶, 那些有钱人不要阻止我的主人给我买礼物啊!】
【低个头的功夫我错过了什么?这个价格也太离谱了吧??】
场上的氛围相对而言较为克制。
第二位紧跟在南序以后加价的那位直接把南序提出的价格翻倍之后, 南序就收手了。
超出了他的预算,今晚结束之后又不是之后的日子不过了,留着钱不如多买点狗粮。
他欣然退出, 而源源不断提高的数字却被轻描淡写地抛出。
他的眼神没有聚焦到在喊价的人身上,把目光游弋在一片人群之中,泛泛而过,没有落脚点。
齐昀给他发了消息:【离谱】
这个破项圈已经超过了压轴品的起拍价,同时还在往上涨。
【算了,看在你的面子上,也没有很离谱】
齐昀表示自己是位很跟得上时代潮流的老师,在那些人跟在南序之后频繁举牌时,马上回味过来这些人脑子里与众不同的想法。
南序回他:【他们真有钱】
齐昀回了个:【羡慕得要死.jpg】
南序就坐在齐昀身边,这位老师端坐且面上一副戏谑带笑的神态,一点瞧不出背地里在卑微羡慕。
切出去,南序又打开了谢倾的聊天框:【你有钱?】
激烈的竞拍喊价中,越来越多的人被筛选下去,寥寥几位熟悉的面孔在流转着举牌。
对面谨慎回复:【有一点】
在彼此之间心知肚明对方心里藏匿的心思时,谢倾不可能任由这个拍品落到别人的手中。
反正在做慈善,出多少都没有关系。
没想到南序会来问。
侧面说明了之前他在南序跟前低调得很成功。
低调地以异常高调的价格拍了下来。
谢倾和南序没有坐在一起,身边坐着不太靠谱的父亲。
两个人在讯息上简短交流以后,见面以后各自伫在座位之上,在外人看来仍是一对不太亲密的父子。
事实上,今天怕是难得他们沟通比较多的时刻。
谢泽之掠过场上那些神色不一的人,再回到谢倾的脸上,发出感慨。
养儿多年换了个物种,真神奇。
场上的情绪似乎被套进了那个项圈里被一同牵走了。余下的藏品意外爆冷。
有了之前的高昂价格对比,在场者对其余的收藏品显得兴致缺缺。
勉强算得上话题的就是压轴珍藏以及温斐拿出来义卖的画作。
兜兜转转还得是项圈杀出了重围。
……
散场烟花落幕,谢倾把项圈递给了南序。
凭借他对南序的了解程度,当然知道南序举牌的目的就是为了自家那只小狗。
相识多年,格洛里对谢倾的宽容度上升了很多——从允许谢倾摸一下珍贵的狗头到用鼻子嗅到谢倾身上的气息以后懒得叫唤。
可能狗狗也知道谢倾友情赞助了不少自己的食物、玩具和生活用品。
所以无论出于顺从南序的心意,还是出于他和狗狗的交情,根据既有的情况判断,谢倾都会将这个拍下后顺水推舟地交给南序,送给格洛里。
果然,小小精致的金属铭牌与链条撞击的声音晃到了南序的耳边。
南序伸手要接过来。
谢倾却攥住没有松手。
黑色韧劲的皮革在双方拉扯的作用力下微微绷紧。
南序微抬眼,谢倾却依旧没有松开。
“嗯?”南序从鼻腔里哼出疑惑的音节,“什么意思?不打算给?”
“准备自己收藏。”谢倾脸上和嗓音里都有淡淡的笑意,“格洛里有需要的话,我再另外买一副给它。”
壁灯柔和,照见南序仰起头脸上轻微疑惑的表情:“那递给我做什么?”
谢倾的手稳稳定住,指腹在皮革的边缘缓缓滑动。
“多一个步骤,假装是你送给我的。”
什么歪理?南序沉默了一瞬。
首先这个东西是给狗用的。
其次竟然还有这么掩耳盗铃、经了他的手就是他送出去的说法。
谢倾顺着项圈的弧度往自己的角度收紧,链子发出轻微晃动而撞在一起的响音,南序一时没有集中注意力,骤然被拉近了距离。
呼吸似乎可以落到彼此的脸上,没有谁先移开视线,流动的空气恍若一片潮起潮落的水域,有隐秘的涟漪在荡漾。
“可以吗?”谢倾问,“毕竟想在除了生日以外的日子再收到点礼物,只好自己努力了。”
怎么听出了抱怨的意思。
南序眉眼不动:“看起来,你已经做完决定了,钱也是你花的,还问我做什么?”
报备完的谢倾似乎真的在思考南序还能做什么。
他俯身弯腰,被风吹乱的头发挡在了南序面前,尾音扬起:“那你帮我戴上?”
戴上以后,就可以打上一个被占有的标记。
南序认真点评:“你不要想着走捷径。”
谢倾的眼神中出现了几分叹息的感觉:“好吧。”
先前被南序戳穿近期可能有表白计划,他的心中没什么底,就想借此稍微试探一下南序。
结果南长官现在表明了态度,油盐不进,什么事儿都等着告白以后再说。
南序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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轻轻拉了下,低头看向这个拍卖品。
先前隔得远,现在靠近再端详,发现黑色、线条利落的皮质圈环上,配了一条纤细的白金链条,像月光的丝线。
只是一根项圈而已,怎么没什么人把它真正当作项圈来看待,总想玩点花样。
南序反手一旋,从圆形成了莫比乌斯环的形状,仿佛手铐一般,多了几分禁锢的意味。
他抬起手。
又解锁了一种新玩法,项圈变手铐。
突如其来的巧劲,谢倾的手随着南序的手紧密贴在一起移动。
都是南序熟悉的物品,操纵起来得心应手。
南序随意一扯,谢倾没注意就差点被拖了一个踉跄,肩膀弓下很大的幅度:“长官,原来你喜欢这样的。”
“难道不是你喜欢吗?”南长官反问。
确实喜欢。
冰凉的皮面迅速被体温捂热,由于中间多了个连接的结,空间狭窄了很多,紧紧贴合着手腕的肌肤,鼻息快要缠绕到一起。
谢倾的目光像细细碎碎温柔的吻,从南序的眉弓、眼窝到了唇瓣上。
项圈上镶了钻石和铆钉,切割的棱角抵着肌肤,细链嵌入到腕间的皮肉里,带来若有似无的、不算疼痛却难以忽视的触感。
谢倾抬起大拇指,指尖划过南序的手腕上那道经年伤疤的弧度。
刚来这个世界时鲜血淋漓、狰狞可怖,现在愈合成一道浅浅的凸起,温度变化时会更突出一些,很容易被蹭红。
他反手一翻,让项圈解回原来的形状,用指腹摩挲过那道疤痕。
“我不喜欢,勒太紧了,你的手会不舒服。”
一夜之间,联邦有商业头脑的商家已经在预售同款项圈引领时尚。
从晚宴归来发现这位年轻下属另一面的卡尔长官,大清早地就来和南序交流,希望加深双方之间的了解。
南序一边在吃早餐,也一边也在查阅着昨晚拍卖会的各大新闻。
卡尔跟着也重温了一遍,感叹南序几乎把那些特意和媒体打过招呼的政界要员们的风光全压了下去。
昨天之后,他才更深刻地认识到,南序是真吸引人眼球,也真能拉仇恨。
“你有没有什么头绪?”卡尔问。
他尤其担心对南序恨意格外突出的某几家。
“什么头绪?”热水升腾起来的蒸汽飘在南序的面前,他闭起了眼睛,“暂时没有发现他们有没有通过慈善基金会涉嫌处理灰色收入,昨晚的数额那么大,有机会我们可以摸一摸他们的具体去向。”
你和他谈感情,他和你谈工作。
卡尔毫无办法。
不过说起工作。
他还没找南序算账在山庄外把人撞翻的事情呢。
他耷拉下脸:“阳奉阴违,背着上级擅自行动。”
简直踩在了他的大忌上。
南序睁开了眼,捧着玻璃杯,水汽已经蒸发得七七八八,但先前熏蒸过他的眉、眼、唇,他的睫毛被润湿,眼眶也洇了一圈淡淡的湿意。
卡尔看着他这样显得委屈的样子忽然就说不出话来。
想想南序确实受了委屈,虽然马上就报仇了,但肯定造成了影响,具体什么影响他也很难描述,大概就是熬夜伤身体,外加车又多了个坑吧。
南序叹了声气:“对不起长官。”
卡尔心里一颤,宁愿南序和他据理力争。
附近谴责的目光已如箭雨一般扎进他的后背。
他沉默道:“我给你报销修车费。”
“但我拿警署的车撞的。”
卡尔:“……”
“我去和警署协商人的问题。”他找了个理由走开。
“人已经走了,快把杯子放下来,举半天了也不嫌烫手。”林长官观察着卡尔莫名灰败的背影提醒。
南序迅速放下水杯,将烫红的指尖捏住耳垂降温。
已知上司必然会找他算账,又知那位吃软不吃硬。
哭不出来,只能靠水蒸气制造点人工泪滴了。
林长官失笑,他的脸上一扫几天前的阴霾,开阔了不少,但目光隐含忧虑,担心抓回来那位只是个问路石,又担心背后真的牵扯出更深的影响。
思及这一点,他有点想把卡尔给叫回来,一起教育南序。
南序一瞧他就知道他在想什么,默默又端来一杯热水要假哭。
第82章 计划
南长官勇闯警署。
警署那位和南序合作过一段时间的小警司在台阶上迎接南序, 向前迈了一步替南序推开大门。
小警司姓陈,叫牧。
南序说:“陈长官,谢谢你。”
小陈警司差点感动得落泪, 和南序相处了这么久, 终于在上回成功帮了南序一个大忙以后有名有姓了。
努力果然是有用的!
“应该的。”他连忙谦虚道。
顶着执行署的肩章就这么光明正大地入内,和警署徽章标志擦身而过,引得了许多人的防备。
人在提防,狗却扑了上来。
警署那几只警犬和南序的交情不错,出外勤时认识了南序,没把南序当外人, 晃晃尾巴就在南序脚边坐下。
训导员呵斥了声“回来”,无狗应答。
狗狗山环绕了南序, 呜呜汪汪很久。
“它们怎么了?你能不能把它们拉回来?”陈牧咨询训导员, 小心翼翼地问。
既担心自家的警犬是不是出了什么问题叫得这么哀怨,又担心南序蹙起的眉头是不是不耐烦了。
训导员表情复杂:“它们好像不听我的了。”
好在南序伸手揉了揉它们的头, 又轻拍了下:“听话, 回去。”
这回警犬们老实回到了训导员身边。
掠过感觉自己像个第三者的伤感训导员继续向前,小陈长官替警犬解释:“它们不是故意的,你别不高兴。”
南序摇头:“没不高兴。”
“那你刚才怎么皱着眉?”
“啊, 只是担心摸了它们以后回去我家狗闹脾气。”南序轻描淡写, “后来想想我家狗挺好哄的, 就不纠结了。”
……
怎么听出了一种渣男语气。
陈牧不吭声,并且想到了联邦近日热议的千金一掷只为争夺的天价项圈传闻。
他决定等和南长官再熟一点, 就问问拍下的项圈到底有没有再回到南长官的手上。
“经济犯罪比较好查, 我们当时临时申请了稽查令,他没有防备,转移资金没转移、账户交易的蛛丝马迹也来不及清理。”陈长官简单和南序交代了下, 仔细可以分辨出语气里的不忿,“但不清楚这一点理由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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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够充分,毕竟他表现得很稳定。”
像有依仗似的,叫人气得牙痒痒,唯独提到南序这个名字时,才会轮到那位嫌疑人咬紧牙关。
而陈长官没忘记当初抓人的最初目的不是因为简单的财务问题,而是对方手中那几条源源不断侵蚀生命的药物销售渠道。
他们走到拘留室外,南序单手抱臂听陈牧叙说大致的情况。
“人倒是没那么嚣张了,就是闹着要见你。”
小陈长官看了南序一眼:“要见吗?”
门开了。
嚣张肆意的年轻人身上的昂贵西装皱皱巴巴的,简单处理过伤口审过一轮之后就进入了僵持的对抗。
“还穿着这西装。”
嗓音冷淡的问候。
小陈摸了摸手臂上的鸡皮疙瘩。
好强的攻击力。
瞬间能让人回忆起精心准备满心欢喜赴宴却连踏入山庄的资格都没有,在最春风得意的时候迎来一场痛击。
果然一下子精准戳中季浩的痛点,叫一潭死水有了动静。
他猛得向前探身,手铐和金属椅子撞击发出划破耳膜的声音,用力攥紧拳头,青筋凸起,语气阴冷不甘:“终于见到你了。”
南序神情疏离:“找我什么事?”
“南序,换了种理由就能抓我又能怎样,只要我还有用,他们就会一直保我。”对面贪婪挑衅着。
“你被放出来和我有什么关系,你现在按照程序不归我管。”隔着爆破玻璃,南序坐姿舒适,双腿交叠着,指尖发出有节奏的点击,像在自己家一样,“当然,反正你不干净的地方不止一点两点,放出来了就再抓,下回可能你就轮到我的地盘了,你别着急。”
抓的时候如果心情不好再撞一撞,比一比究竟对方伤口愈合的速度快还是南序找到理由的速度快。
别的不提,南序从读书起就被老师夸有毅力、能坚持,撞人也能持之以恒。
对方把身体更加前倾,眯起眼睛,声音沙哑:“你难道不想知道交易记录和多余的去向吗?
南序反问:“你会告诉我?”
“你真的敢知道吗?你清不清楚背后牵扯了多少人。”对面的眼神晦暗不明,急于在这张无动于衷的面孔上看到不一样的表情。
南序似乎不喜欢看人自导自演这种没意义的戏剧片段,起身要离开。
似乎被那种无法攀附、无法染上颜色的淡漠激怒了,对方快速说出几个名字。
一旁的陈长官的瞳孔因为震惊而微微收缩。
……
南长官再勇闯了议会大厦。
当然不可能去挑事儿的,友情充当小跑腿帮忙找齐昀签份文件。
似乎刚结束了一场会议。
会议厅的大门敞开,深色肃穆的海水流淌而出。
走廊、会议厅与齐昀的办公室相连。
南序侧身等待他们通过。
皮鞋凌乱带着怒气亦或者佯装轻松地踏过,在路过南序时会放慢一瞬,目视这位青年。
落魄家世,无家族依仗,联邦闻名的冷色蔷薇,轻而易举地招致着爱恨。
人潮散得快差不多,只剩了三三两两的人,南序刚好再抬头。
放远的视野中,和远处的一个人似乎对视了,晦暗幽长的走廊,双方的面容模糊。
希里斯身侧的官员侧脸观察他的态度。
卡佩家族当初在联邦建国时达成交易,继承人在这栋大厦中永远享有议事权,因此希里斯成了这场博弈之中关键性的一环。
作为旧贵族的代表,卡佩家族被贵族阶层天然划定为了盟友,希里斯也明确表态愿意投出利益联盟的支持票。
但这是一位毋庸置疑的疯子,难免令其他贵族与财团感到担忧。尤其在慈善晚宴上发现希里斯对南序的在意时更防备。
南序是齐昀的学生,是卡尔要培养的下属,而这两位,在本次的改革中与他们公开唱了反调。
脚步声未停,官员只能看清身边希里斯眼中的情绪。
那天晚宴太晦暗,现在天光明亮,可以清晰辨认出希里斯没有波动的眼眸倾泻着灼亮焚毁的意味,似乎要将对南序当作仇人的感情。
官员放下心不少。
这个疯狂且短命的家族连上帝的信仰都蔑视无比,从始至终只尊于金钱,就算是个疯子,也不会例外。
南序掠过希里斯,看天气。
已经形成习惯,把天气不好和希里斯的精神状态差等同起来,发现希里斯神态正常,他闪过一丝诧异。
过于黑白分明的眼睛,意外显出了几分近乎于小动物一样探索的眼神。
希里斯哼笑了一声。
官员误认成了挑衅,彻底安下心。
人终于走完了,南序沿着走廊继续向前。
隔着几米远的距离,可以看见齐昀门口走出了一个年轻人,在见到南序之后停住脚步。
南序在对方打过招呼朝他走来时轻轻颔首。
裴屿恍然了片刻。
他是一个极端现实主义者,却蓦然被拉回了旧梦。
仿佛忽然就回到了学生时期,裴屿伸手扶正衬衫前的领带,就像在诺伊斯时每次在见到南序以前要整理好着装,保持着体面。
“来找部长的吗?”他问南序。
南序回答了“嗯”。
“我出来时部长接了个电话。”裴屿提示。
“那我等会儿再进去。”南序点头。
幸好齐昀接了个电话。
裴屿在内心感谢齐昀。
他得以有机会和南序多聊几句。
他们并肩站在一起。
和纸面上设定的轨迹一样,裴屿放弃科研,走上了议会大厦前的阶梯。
“裴奶奶不肯来特区吗?”老人家在信里和他抱怨和裴屿因为居住问题拌嘴了会儿。
“她说相识的邻居都在蒙特佩斯,不肯搬来。”
“蒙特佩斯的气候更适合养病。”
“是,特区环境不好。”裴屿附和。
太阳升起的时间越来越短,冷风寂寥,树木光秃,滚滚向前运转的权力机器在不停倾轧过眼前的每一寸土地。
“你要是去蒙特佩斯参加演说,可以顺带看望她。”
“我没去。”裴屿急着反驳。
“嗯?”南序疑惑。
“我拒绝了邀请,和他们的一些理念不合。”裴屿说。
南序有些诧异。
和他印象中出现了一点偏差。
裴屿的奶奶去世之后,他在这个世界唯一寄托的温情消失,于是怨恨轰然膨胀成了无边无际的权力欲望。
在这届选期中,作为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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坛新星,他在公开场合成为支持医疗私有化的代言人之一,凭借平民的出身与俊秀的外貌,拉近距离,成为推平阻力的利刃机器。
南序可以理解,但绝对不认同。
明明他的奶奶曾经受着病痛折磨而由于关键药物和核心技术掌控在财阀管控的私人医院中而拖延了救治,他也九死一生,燃尽生命赢取费用,却最终选择站在了立场截然相反的一方。
没想到这次裴屿没有充当喉舌,拒绝了走到幕前的提议,也等同于拒绝了一次被推举上位的机会。
裴屿那么聪明,自然可以感受到南序的讶然。
其实南序猜的没错,以他的性格,他不该放弃这个向上攀爬的机会。
但跟随候选议员巡回演讲可能产生的代价,已经远远超过了权势赋予他的意义。
除了他的奶奶没有去世,还有一个原因,那就是南序在学生时期,似乎很尊重医生的职业,很感兴趣制药的研发。
这个布满污秽荆棘的世界为数不多南序明确表现出柔软喜爱的东西,他不希望就此被摧毁。
做不了南序喜欢的人,至少不能成为他讨厌的人。
……
历经层层关卡终于进入齐老师办公室送上文件。
“在外头遇见裴屿了?”齐昀一边低头签着钢笔字,一边幽幽感叹,“唉,想当初我还是联邦最年轻最英俊最有潜力的议员,他快要顶替我这个头衔了。”
他把文件递给南序。
南序要拿过来。
齐昀没松手:“别那么急着走。”他善良地挽留南序留下来陪他摸鱼。
“好。”南序答应了。
齐昀感觉到了意外:“不管你是谁,请从我那位字典里没有休息这个词汇的学生身上下来。”
南序懒得理他,拉开椅子,对齐昀说:“帮我泡杯咖啡,你冰箱里的蛋糕也拿出来一起分了。”?
“你有没有礼貌?”齐昀捂住心口,表示不敢相信,但已经站了起来。
南序的眼睛跟随齐昀的行动而移动,松弛地把肩膀陷进椅子里,应齐昀的要求,核心要求没有产生变化,但变得更有礼貌了:”请帮我泡杯咖啡,我还想吃蛋糕,谢谢老师。”
咖啡机在低沉地嗡鸣响动,浓厚的醇香在翻涌,齐昀绷紧的肩膀逐渐松弛下来,仿佛那些强行将他操纵着的丝线被放下,一下子松垮了。
他把咖啡和蛋糕推给南序,整个人仰进了沙发之中。
南序拨开蛋糕的包装袋,对齐昀说:“开始吧。”
齐昀蹭得张开嘴。
整整骂了半个多小时的同僚、反对者,连大厦旁边早上朝他多叫了一声的乌鸦都骂过去,齐昀神清气爽。
他这辈子最幸运的事情就是招了南序这个学生。
多体贴啊,知道老师刚开完会心里憋气需要和人倾诉特意留下来。
而且南序很擅长屏蔽不想听的声音,他不用担心吐槽影响南序的心情,因为南序压根没怎么进耳朵。
世界上最好的学生!
齐昀尊敬地要给世界上最好的学生端上一片新的蛋糕,起身回头发现南序望着桌面上的文件抿起嘴唇,多停留了会儿。
他好奇地上前:“你看见什么了?桌面上的文件我都看过,没什么有意思的……”
疑窦的视线在繁多的文件上搜寻,最终锁定在了靠近桌角的一份军部流转过来的签批文件上。
军方的表彰文件,烫金军徽印在厚重纸张上,记载了一串军衔、姓名和表彰功绩,里头有一个人的名字端正且眼熟——
谢倾。
“我刚才没有仔细看,原来他也在名单里,你们年轻人越来越厉害,这么快能拿到这个奖章。”
蔷薇骑士勋章,纪念在王朝那场知名的蔷薇战争中忠诚勇敢的守护骑士,意义非凡。
“仪式什么时候开始?”南序指着文件问。
这次表彰邀请了齐昀出席,所以这份内容才出现在齐昀的桌子上,他回忆了下:“下周五。”
南序说:“行,我知道了。”
“知道什么了?”齐昀感觉自己仿佛错过了很多步骤,以至于难以理解南序的反应。
南序又不参加,怎么透出了然了什么的态度。
南序勾了点笑意:“可能大致推测出了一位追求者的计划和时间进度。”
屏幕亮了起来。
消息来自谢倾。
【下周五晚上有空吗?】
【没空。】南序坏心眼地回复。
【……】
第83章 告白
昼短夜长。
冷冷清清的温度, 太阳正在偏爱南半球,天色暗得早,更何况时间已经不早了, 钟楼指示已经到了夜间八点多的时间。
不过街旁以及围绕着公园步道的霓虹灯颜色绚丽却不耀目, 构筑了粉蓝紫交汇的梦境,也算明亮。
再理性内敛的人也有情感的需求,就算是以追求效率与名利而著称的特区人民也不例外。
政府在做城市规划时,在城市中心的水泥森林中划出了大片的绿地建设中央公园。
特区是个不典型的丘陵城市。
微微隆起的绿意从高空俯瞰,像是一颗绿色的心脏。
往后政府再应广大市民的要求,装建了天文观景台、摩天轮、露营地, 成为联邦的知名休憩以及约会地点。
路边停了一辆车,车旁站了一个人, 军制肩章微微反射着光芒, 等待的姿态,在不远处车灯朝着这里亮起时, 若有所感地直起身上前迎了上去。
南序停好车, 回身望向钟楼的时间,过五分钟手机约定的时间。
谢倾表现得意外:“不是没空吗?我以为你会迟点。”
或者没办法赴约。
这是一个普通的周五。
谢倾在上周五向南序提出了邀请,理由是今晚有夏日结束以来最漂亮的星空, 问南序有没有空。
南序回了没空。
为什么?
南序回:【可能要加班】
“可能”这个词比较模糊, 有没有时间的确是意外情况, 无法预测,所以从聊天短信上看, 难以观察出谢倾的情绪, 只不过多问了几句。
【能不能翘个班?】
【可以之后我帮你加班吗?】
“又有空了。”南序说,“如果我没来,你就打算一直等着。”
“那就拍了图片给你看。”谢倾镇定又谨慎地回答, 面上窥探不出丝毫的端倪。
南序意味深长地瞥过谢倾一眼。
某人完全不知道自己的时间计划已被南长官尽数掌握。
“一会儿会下雨吗?”
南序这么多年也依旧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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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养成看天气预报的习惯。
反正有人会帮他看。
南序当初送了谢倾一个风暴瓶观察天气,他则充当了南序身边真人版的风暴瓶。
离得远时,需要在地图丈量距离,就特别关注着他所在城市的天气,发送讯息。
离得近时,相隔咫尺,就会绕到南序的面前,递给他一把伞,要是有机会,就再为他撑上一段路。
在特区呆了很久,南序还没适应夏秋时节多变的气候,但见到谢倾身边那把黑伞,南序就知道估计等下将派上用场。
谢倾只说:“一会儿要变天。”
但此刻繁星满天。
“城市边缘的山丘可能更美,但太远了,等我们赶到,已经要错过了。”
远处,一旁的情侣模样的一方向另一方解释的声音传了过来。
在偷听的两位,观望对方的神情就知道都听到了。
“嗯。”谢倾点头。
厚脸皮地引用了偷听来的话,也解释给南序。
情侣的另一方答:“没关系,星星很好看。”
南序也转引:“嗯。”
好人机的对话。
那边继续甜言蜜语地说:“只要在你身边,就是最美的景色。”
没人“嗯”了。
呼吸滞留了几秒钟,若无其事地衔接上空缺的节拍。
南序想起来:“还没恭喜你,最年轻的骑士勋章获得者谢倾先生。”
下午时,新闻报道了军方的授勋仪式,流露出的照片里一个年轻的面孔引人注意。
他的授予理由是在配合他国的维和行动中多次出色完成任务。
“因为佛洛镇的行动吗?”南序回忆了下,谢倾刚回来时还给南序带来过一颗好看的石头。
谢倾在寄回来的明信片和信件里,描述过那里。
这座小镇有各式各样的石头。
价值千金。
因为石头打磨完,或许会摇身一变成为屏息惊叹的宝石。
地处偏远,本应不知名的小镇,因此曾经长期被倾倒战火的硝烟,到如今,安定平和了许多,但偶尔仍有波澜。
在谢倾告诉南序的描绘里,那里不先进且封闭,和他们相处得冷淡,谢倾这种性格,更不可能有什么温暖故事。
又来了封信。
谢倾说,他偶然遇到几个小孩在读书,他们的眼神和南序当时“一问三不知、只知道一加一等于二”的茫然眼神很相似,所以他忍不住上前帮忙了。
然后谢倾继续给南序分享在异国他乡当老师的经历,直至返回。
他没说的是,在寄信间隔突然拉长的某个间隙,谢倾跟随在队伍中直至混乱警戒宣告结束,他们得以返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