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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30(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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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赢了。”

得到答案后,霍易斐高兴地晃了晃受伤的腿,“我就说嘛,你这棵铁树还没开花。她非说哪有男人过了30岁还是处男的,又不?是什么不?堪的人。”

周沥走?进?电梯,回身淡淡看了一眼?得意洋洋的霍易斐,在?电梯门关闭前说:

“我不?是。”

“嗯?”

银黑色的电梯门倒映着霍易斐木讷而茫然的脸庞。

“不?是什么?”

他在?空无一人的地方独自?喃喃问道。

过了许久,他终于意识到周沥的意思。

“不?是?!”-

“宛姐,你昨天是不?是和一个男人在?吵架?”

方愿衔着一片吐司踩点打卡。一来?就直奔梁宛的工位。

“吵架?”

梁宛还没来?得及吃早饭,听见她这么说,空空的肚子更是抽得疼了下?。

“对啊,我在?公园门口看见你了,本?来?想和你打招呼,但是看你满脸委屈地在?和一个男人说话,我就没有打扰。那?个男人是谁?”

方愿只看得见男人的背影,高大宽阔的肩背,足以将梁宛整个人遮挡住。街边的路灯照出两?个人的轮廓,在?深蓝的天空下?,像一部电影的开片。

“喔,是一个认识的人。我们没有在?吵架,只是在?说一些事。”

满脸委屈?

梁宛抬了抬眉梢,有些自?嘲地笑了笑。她和周沥之间,她才是没有资格委屈的那?个人。

姜之琪姗姗来?迟,实习期间已经是第三次迟到。

“Denise,我能问问下?周出差的酒店是怎么住吗?”

“四星级,标间。”

“我们一起住吗?”

梁宛愣了一下?,“嗯,是不?方便吗?”

姜之琪欲言又止,“没事,实在?不?行到时候我自?己花钱再开一间吧。”

她转身走?后,方愿俯身凑到梁宛耳边笑着说:“听说她男朋友在?上海,毕业后对方去上海实习,她留在?北京,有段时间没见面了。”

梁宛了然。

出差的那?一天,姜之琪始终心不?在?焉,徐菲林在?工作群@她两?次都没有回复,一直到梁宛提醒才有反应。

“一会?儿?和客户见完面后,你先休息吧。”梁宛揉了揉眼?睛,酸涩感并未减弱,“但要多注意信息,及时回复。”

“好,谢了。”

梁宛松了松筋骨,抵沪后,刚合上的笔记本?电脑又在?地铁上打开,继续回复邮件。

工作日午后,地铁上并不?算拥挤,除了梁宛之外,也不?乏捧着电脑办公的人。

忙碌早已成为城市特色。

与客户的会?议结束后正是晚霞降临的时刻。梁宛体面找了个理由推脱客户的请客吃饭。

真客气与假客气,她会?分辨。

“明天晚宴的着装再确认一下?。”梁宛提醒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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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琪,又向她确认,“你今晚要出去吗?”

姜之琪摇摇头。

于是梁宛抓着她又过了一遍参加客户公司晚宴的注意事项。

出差不?过是换一个地方办公。

公司内部软件的提示音未停过,梁宛一直处理到深夜才合上电脑。

紧接着是手机上的消息,一刻未停,以至于她需要用手指去撑起沉重的眼?皮。

陈知渊:「晚馨说你来?上海出差了?」

梁宛:「嗯。」

陈:「什么时候回去?」

梁:「后天一早。」

陈:「明天约个晚饭?」

「明晚参加客户公司晚宴,恐怕不?行。」

陈知渊是个喜欢做东的主,几?番推辞下?,他仍旧坚持见一面,一起吃个brunch。

第24章 024

“我只?能坐二十分钟左右。”梁宛气喘吁吁赶到约定的地点, 刚搁下挎包,手机就开始振动,“不好意?思, 回个信息。”

陈知?渊伸手将桌上?的三明治推给梁宛,“你的工资拿得?真?不容易。”

梁宛一边打字一边笑侃,“可不是嘛, 这?两天都没?有好好吃饭,这?顿算是最正式的了,还要谢谢你。对了, 你找我有什么事吗?”

“没?事就不能找你吗?小梁宛,你以前可不这?样。”

梁宛放下手机,不顾形象咬了一大口三明治填肚子,用湿巾简单擦了擦手指,继续用无名?指打字。

“毕竟你是大忙人,以为?是有什么紧要的事。”回完消息,梁宛这?才抬眼与他对视, “我以前不也是这?样?”

“不一样, 以前课间你会?主动找我说话。”

梁宛弯起?眼睛笑了笑,“是吗?高中的事,我都记不得?多少了。”

又?是艳阳。

骄阳即滤镜,店外街边绿荫下不乏前来拍照的人,反光板、梯子等等道具齐全, 架势十足。店内也不清净, 店主找了些自媒体博主做推广。梁宛很难忽视那些相机的存在, 她?不想入镜, 因为?不是每一个博主都会?给路人打码。

不动声色侧身避开相机的方向,又?听陈知?渊说:“不记得?说明对你来说不够重要。”

他笑笑。

半晌, 梁宛也会?意?轻笑,“看来于我而言重要的事实在不多,能记得?的只?有那一丁点事。”

“说说近况。”

梁宛是真?的有点饿,顾着吃,“没?什么值得?说的。”

“你的新甲方,就是上?次在便利店见到的那位。”

梁宛一顿,抬起?眼,咀嚼的动作也停下。

“我有个同事认识他。”陈知?渊道,“和他是大学同学。说他学习好,人挺低调,不过这?人有些追求完美。你要是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尽管向我开口,那个周总看在同学面子上?想必也不会?太刁难。”

梁宛素来不喜欢麻烦别人,不喜欢欠人情,听罢道:“说刁难太夸张了,工作而已,再?苛刻的甲方也见过,放心吧。”

话虽如此,梁宛心里没?底。

若周沥只?是一般甲方,她?辛苦些也就熬过去了。她?怕的是他报复。

纵使她?知?道自己有些对不起?他,但?愿意?坦荡承担后果的毕竟是少数人,她?没?有这?么伟大。

听陈知?渊说起?周沥的学生?时代,梁宛却情不自禁开始想象。

二十岁的周沥是什么样的?会?不会?和她?一样,也曾天真?又?无知?。

陈知?渊难得?没?坚持一个话题,侧着脸喝了口咖啡,“我听晚馨说,你这?些年都一个人?”

手机又?来信息,梁宛一边查看一边回答:“嗯是啊。”

“怎么不找?”

梁宛笑道:“又?没?人找我。”

“你谦虚了,肯定有人追你,是你不答应吧。”

梁宛用余光扫了他一眼,又?看回手机,抿嘴笑了笑,放下手机。

“一个人自在,我不喜欢生?活里突然多一个人。”

陈知?渊颇为?讶异,“你也有现在流行的不婚想法?不孤独吗?”

“我不是不婚族,只?是它对我来说不是一个必要的东西?,可有可无。三十岁碰到也好,五十岁才来也行,等一个对的人,宁缺毋滥嘛。”

“对的人——”陈知?渊吃了一口沙拉,“这?是最抽象的词,没?人知?道你要什么。”

“我自己也不知?道。直觉、感觉至上?,没?有标准。”

“你以前是不是……”陈知?渊欲言又?止,深深看了梁宛许久,把原先的话咽回去,改口问:“你妈妈不催你?”

一刹那,笑容在脸上?僵持住,梁宛侧目看向窗外,“不催。”

“那她?也挺开明,她?还在美国吗?”

“嗯。”

当初费尽周折去成,想必不会?回来。

梁宛敷衍看了看时间,表示:“我得?走了。”

陈知?渊连忙跟着她?一起?起?身,“我送你。”

这?家餐厅本就离酒店很近。

“走走路就到了。”

“走路要花上?十到十五分钟,不如我一脚油门快。”

梁宛也不再?推辞。

车里的几分钟,陈知?渊问她?觉得?内饰如何。梁宛随口夸了句漂亮,心不在焉的。

到酒店与姜之琪汇合后,梁宛换了身正式的黑裙,方领,无任何装饰,只?靠剪裁掐出?腰身。

再?下楼时,梁宛没想到陈知渊还等在原地。

他眼尖,一下看见梁宛,放下车窗冲她喊道。

“好人做到底,宴会?在哪?我送你们过去。”

姜之琪扬起眉头打量了二人一圈,“Denise,你男朋友啊?”

“不是,这?我老同学。”

不提还好,一提姜之琪就想起?之前总找梁宛聊天的同学,“啊……就是那个刚回国半年,朋友不多的同学?他绝对对你有意?思,想把你。”

梁宛语塞地看了她?一会?儿,“琪琪,我们能不八卦这?事了吗?先进车吧。”

高中时,她?误以为?陈知?渊喜欢自己,后来知?道那是错觉。梁宛一直庆幸自己从未将自己的感情公之于众。

可实际上?她?自作多情的次数并不多,凡是她?察觉到的喜欢,最后都从对方或对方朋友口中确认了那份情感。

她?并不会?简单断定陈知?渊如今喜欢自己,但?也能察觉他对自己有一定意?思。这?层意?思的程度很浅,大约还带点青春时的滤镜,所以他一直在远处观望,试图从她?口中先听到信号。

年近三十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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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好感和高中不同。喜欢没?有那么热烈,它更平淡,更耐心,考虑的东西?也更多。

可梁宛看他如同看每一个旧人,早就没?有了悸动。近年来唯一产生?过冲动,不幸成为?她?欲望来时遐想对象的——只?有Lee.

但?这?种冲动在忙碌的生?活中不过是红尘一隅。

到达宴会?场地后陈知?渊就走了。

“尽职尽责的骑士。”姜之琪瞟了瞟梁宛,“要是不喜欢人家,趁早说清楚更好。”

闻言,梁宛意?味深长看了她?一眼,低头笑了笑。

说清楚?在陈知?渊任何表示之前,鲁莽又?冒犯地拒绝他?结果只?有两种,对方变成小丑,或让再?度自作多情的自己变成小丑。

梁宛不做这?样的蠢事。

分寸和界限把握住即可,一切顺其自然-

宴会?顺利结束,回到酒店脱下高跟鞋,梁宛的脚骨发红,脚后跟也被鞋割出?一道红色血痕。

她?呼了一口气,想摆脱积压在身体里的疲惫。

工作缘故,梁宛平时不穿高跟鞋,最多是带三厘米坡跟的鞋。长久不穿,便也不太会?穿,走起?路来像小时候偷穿母亲鞋那样,难免屈膝。家里仅有两双高跟鞋,因为?没?什么机会?磨合,依旧锋利如新,次次如刀割。

“Denise,明早我直接去机场找你汇合。”姜之琪拿上?整理好的行李,走之前说道。

按照公司规定,这?样是不妥。但?只?要完成了本职工作,梁宛并无限制他人的癖好,便没?有阻拦。

一个小阶段的工作完成,梁宛仿佛可以休息了。

然而关上?房门的空间只?安静了没?一会?儿,手机便开始叫嚣震动。

梁宛从床上?爬起?,顶着一头乱发重新坐回电脑前工作。

第无数次想要辞职。

工作的每分每秒都令她?厌恶。

然后呢?她?还是要找一份工作,换一种折磨。

每每想到这?里,梁宛便打消了念头。

她?有时不知?这?样的人生?有什么意?思,也会?羡慕有一箩筐梦想的人。生?活里有个盼头也是好的。

而梦想——梁宛没?有。

小时候和大多数孩子一样,想当宇航员,初中时萌生?出?学画画的想法,那个愿望维持了三年。母亲每一次说给她?找个兴趣班学画画,每一次都没?有下文。直到有次说破了,才知?道母亲根本没?有想让她?学,因为?画画是一门难赚到钱的营生?。她?还说,梁家人没?有艺术细胞,梁宛的画比同龄人难看太多。既然不是天才,何来培养的意?义?

初中时,梁宛还是画板报的主力,升到高中以后,那点让梁宛沾沾自喜的绘画能力在大触面前相形见绌。不需要任何放弃宣言,梦想在忙碌的学业中悄无声息地消散了。以至于现在梁宛都不记得?曾还有过一段热爱绘画的经历。

她?像一具只?是活着的躯壳,为?了生?存与体面,在泥潭里挣扎。

但?梁宛也并不顾影自怜,像她?这?样的人有很多,比她?更艰苦的人亦很多。

又?是工作到深夜,梁宛才沉沉睡去。翌日醒时只?觉得?嗓子里像堵了团血块似的难受,穿在球鞋里的脚也又?肿胀又?疼。

她?早于姜之琪一步抵达机场,办理好登机手续后等她?。

距离起?飞还有五十分钟时,姜之琪终于在男朋友的护送下抵达。梁宛这?才见到她?那位传闻中的异地男友。

一瞬间,梁宛性格中刻薄的那一部分悄无声息生?长了起?来。

无论从哪个角度考虑,她?都看不出?这?个男人有哪里配得?上?姜之琪。几乎与女友一致的身高,蓬乱油腻的头发,身上?似有若无飘着的烟味,还有讲话时的吊儿郎当气质——这?一切都让梁宛觉得?难以忍受。

当然这?种厌弃只?存在于梁宛心里。她?甚至还检讨了一番自己的以貌取人和刻薄,但?仍旧没?法违心地觉得?二人般配。

自然,她?也不会?多嘴去管他人的闲事。

“快去把行李托运了,时间不多了。”梁宛催促道。

姜之琪小跑去办理手续,留下她?那位男友站到梁宛身边。

“你是我宝贝的上?司吧?”

梁宛轻轻屏息,她?实在不喜欢烟味,“算是前辈。”

“她?这?人大大咧咧的,做事有时候毛手毛脚,你们多担待。不过她?不像别的女人,她?这?人没?有心机,单纯得?很,谁对她?好,她?肯定会?回报。”

“……”

梁宛抱着双臂,抿着嘴,没?有说话。

对方又?聊了几句工作上?的事,忽然就把话题拐到梁宛身上?。

“听我宝贝说,梁小姐二十九岁还没?谈过恋爱?”

梁宛阖上?眼帘翻了翻眼,有些不耐地向姜之琪的方向走了几步,不动声色远离男人。

但?他很快又?靠了过来。

“听说有个条件不错的男人在追你?那应该答应啊。大城市里精英女多,精英男少,你这?个年龄真?要把握住机会?。”他还恬不知?耻地补充,“真?不是我多嘴啊。之前我还以为?你是什么恐龙女才会?母胎单身,见到你之后发现你长得?还不错,肯定是要求太高才会?到这?种处境的。”

梁宛抬了抬眉梢,忍不住掰起?自己的指骨,压着情绪。

“你和姜之琪是怎么谈的?”

男人没?想到她?忽然问自己,愣了下,“大一开始就谈了,我帮她?拿行李认识的,又?在一个社?团。”

“难怪。”

“难怪什么?”

有点校园滤镜。

等进入社?会?久了,梁宛相信姜之琪不会?再?看得?上?这?个男人。

“你可以走了。”

男人正要说什么,办理完托运的姜之琪冲过来抱住他。

梁宛的眼皮跳了一跳,转过身把背包里剩下半瓶水一饮而尽。

“我走了啊宝贝,你休假的时候记得?来北京找我。”

“好,一定,你乖乖的啊,不要看其他男人。”

“你才是,不许看别的女人听到没?!”

“是是是我的大小姐。”

……

梁宛听不下去了,走远等姜之琪自己过来。

“Denise,走吧。”

“琪琪,”梁宛边赶路边与她?说,“以后不要把我的事说给别人听。”

姜之琪愣了下,“是我男朋友和你说了什么?没?事啦,他这?人就是喜欢替别人操心。”

“我不喜欢不认识的人讨论我的事。”梁宛淡淡道,“以后别说。”

姜之琪怔了怔,她?没?听梁宛用这?样冷淡严肃的语气说过话,撇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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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了一声。

按时登机后,梁宛的心总算放下来些。

在将手机切换成飞行模式之前,她?又?收到若干信息,择了几条重要的回复后,她?才看见谢晚馨的信息。

「李逸程这?个混球前几天找我借钱,我不借,没?想到他今天一大早带了两个人堵在家门口!哭天喊地的把邻居都惊扰了。最后我报警了,他们才离开。」

「这?个混蛋害我会?议迟到!真?想把他千刀万剐了。」

梁宛的太阳穴抽了起?来。

「你带点东西?,这?几天先住到我家来。我在飞机上?,马上?起?飞,回不了你信息,其他等我回来再?说。」

在空乘最后一次提醒中,手机切换到飞行模式下。

随着飞机逐渐升空,飞越云层后,刺眼的阳光直射梁宛的眼睛。

她?感觉到那些积压在身体里的垃圾情绪,像一个无限吹大的气球,已经到达极限。

爆裂的时候,也许会?像此刻的太阳一样,将整个世界都化为?白光,别无他物。

第25章 025

落地北京, 梁宛没来得及回家就直奔公司。所幸今天她?不用在公司加班到深夜,在黄昏过后的蓝调时刻里拖着行李箱回到家。

谢晚馨等在门口,楚楚可怜像一只流浪小猫, 只不过是一只毛发锃亮的布偶猫。

梁宛打开家门,转头从玄关?抽屉里拿了一把备用钥匙给她?。老房子,用的还不是密码锁。

“李逸程可能还会去找你, 你先在这里避一避。”整整两晚没有睡好,梁宛的眼皮跳个不停,连抬起都极为?费劲, “你要不要考虑换个房子租?他知道你的地址,总归不安全。”

谢晚馨提着包卧倒在沙发上,“可是我租约还没有到期。”

“和房东商量看看,实在不行宁可亏点钱也要先保证安全。”

梁宛说这话是依据谢晚馨自?身情况,她?财务状况良好,再不济也有家底厚的父母撑腰。既然不需要为?五斗米拼命,规避风险自?然比钱财重要得多?。

“嗯也行, 要不我直接和你合租?”

这间房子两室一厅, 虽然暂时只有一张床,但再买一张也不是什么大事?。

梁宛没吭声,略有为?难,半天才道:“我们生活习惯不一样。”

她?浅眠,前日与姜之琪同屋便?因为?她?的磨牙声没有睡好。谢晚馨虽然没有这些习惯, 但她?是个夜猫子, 能追剧到凌晨三点。

除此?之外, 梁宛也实在不想与人长期共享私人空间, 即使那个人是谢晚馨。

“好好好,我知道。”谢晚馨努嘴, “那我找一个在你家附近的总可以吧?”

梁宛莞尔,“当然。”

“那我们今天怎么睡?”

“你睡卧室,我睡客厅。”梁宛没有犹豫,边说边抱了一条空调被?到沙发上。

“一起睡不就好了?我既不打鼾,也不磨牙。”

谢晚馨知道梁宛睡眠不太好,但也断然没有主人睡客厅的道理。

梁宛摇摇头,“我还有些邮件要回复,还要改沃斯的策划案,有很?多?事?,在客厅走动方便?些。”

谢晚馨也没再推辞,咣啷一阵阵响动后,结束洗漱的她?回到卧室,?? 门一合,归还客厅至静谧。

洗澡后,梁宛冲了一杯咖啡坐下,深吸了一口气开始工作。处理完其他事?物,再修改沃斯的案子。

直到窗外月朗星稀,她?停下打字的手,这才发现已经是凌晨。

梁宛给金毅留下的邮箱地址传去文件,原以为?不会在这个时间得到回复,没成想不到五分钟,对方就回信。

「03:12分,这不是工作时间,你不应该在这个时候发邮件。我想贵公司也不会支付你相应的加班费。」

梁宛讶然,以前发过去的邮件得到的都是很?官方的回答,事?后金毅会在微信或会议上再详细谈。今天这封回信中的语气,却似乎有些不悦。最意外的是,这么晚了,他竟然也没有入睡。

思来想去,梁宛所幸当做没看见,等明日再直接与金毅沟通。

在沙发上和衣睡下。

滴、滴答。

洗手池水龙头一滴一滴渗水的声音是这样清晰。

梁宛不得不打着哈欠起身将它拧紧。

客厅比卧室更靠近高架,车轮疾速掠过沥青路的声音仿佛就在耳边。

空调发出的呼啸声,甚至楼下细微的震动都在打扰梁宛入睡。

三天两夜的工作和浅眠令她?此?刻的心神格外脆弱,身体和大脑叫嚣着想要睡觉,却睡不着。此?刻哪怕一片羽毛落地,她?也能听见。

在断断续续的瞌睡中,天亮了。

远未到闹铃响的时间,梁宛已经喝了一杯咖啡,在去公司的路上。

清晨与清晨之间也有区别。

在太阳几乎未升起的这刻,即使是炎夏,风也微凉。

眼睛酸涩疲惫得睁不开,心脏闷疼得厉害。

风将树叶吹得簌簌响——也推动着梁宛前行。

在一个有人认识她?的社会里生存,和被?真菌夺去魂魄的昆虫没有什么两样,她?被?指引着通向一条慢性自?杀的道路。

活得很?累。

她?知道自?己?可以放下这一切,只要她?不在意朋友的评价,只要不在意周边人对工作的眼光——只要放弃向一个人证明她?的选择没有错。

但她?敢想而?不敢做,跨不过心里的坎。

因此?挪威的那段时间对她?来说如同乌托邦。

没有人认识她?,她?睡了好觉,难得不用为?工作焦头烂额。她?也不用想着存钱,只需要没有节制地花钱。

这太快乐了。

她?甚至当了一次坏女?人、一个骗子,而?在这里,拼命维持道德高标准的她?绝不会那样做。

可是就连这乌托邦也是要付出代价的。

Lee从童话故事里走出来,向巫婆索命来了。

梁宛坐在公司转角阴凉处的树荫里,清晨的鸟儿在树梢上鸣叫。

不多?时,大脑在树影与微风中死机了,梁宛垂着头终于沉沉睡去。

人群经过的声音此刻也闯不进她的世界,那里变得空无一物般安静。

她?错过了打卡时间,错过了早晨会议,错过了无数通电话。

从口袋里滑落到长椅上的手机,只是在一旁震动着。

摇摇欲坠的脑袋垂了好几次,惊了一身汗,但又睡去。除了睡觉,梁宛的身体什么也做不了。

一旁的写字楼里比往常更鸡飞狗跳。

“是的,非常抱歉,Denise今天还没有来公司。我向你保证,她?绝对不是不负责任的人,她?一定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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遇到了什么事?……哦不不,我们会负责找到她?,请放心。”

徐菲林开完会议,忙得团团转。梁宛一个人的消失,让许多?事?都乱了套,她?身上担负着太?? 多?事?。

和不同客户沟通的间隙,徐菲林也不免担忧。

所有人都知道梁宛的品性,她?绝不是遇到一点事?就会任性出走的人。责任感——几乎是梁宛的写照。

她?该不会是遭遇车祸了?或者突然生了什么疾病?

梁宛在不同客户那儿都短暂失去音讯,同样也错过了与金毅的线上会议。

“周总,Denise今天没有去公司。”

周沥停下动作,“请假?”

“不,她?并?没有请假,大约是遇到了什么紧急的事?。”

邮箱里躺着三点过后她?发来的那封邮件。

周沥不禁微微蹙起眉。

“周总?需要让Fingerprint派另一个人过来与我们交涉吗?”

周沥回神,起身,“不用,你先处理别的事?,我出去一趟。”

电台播报着今日气温,相较前几日凉爽许多?。

路况却发了疯似的比早高峰还水泄不通,外面热心好事?的车主摇下车窗也不知在冲谁喊:“听说是前面出车祸了!所以才这么堵呢。”

周沥深深吸了一口气,手掌心重重撞向方向盘。

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从公司出来。

他也不知道去哪里找梁宛。

北京这座城有着比慕尼黑和奥斯陆多?无数倍的人,她?淹没在人群里,无从寻找。就像从高空往下看时,成千上万座房屋也不过是千篇一律的方块。

她?明明不想和他有任何干系。

他也绝不会为?一个人割舍原则。

项目结束后,他们本该归为?平行线。

但是他现在只有一个想法——

出车祸的人绝对不会是她?。

在缓缓车流中前进,Fingerprint的公司大楼出现在周沥眼前。

拥塞的路段无法将他带到任何地方。

周沥失去耐心,快速打转方向盘拐进附近的停车场。

正午了。

梁宛消失了整整一上午。

之前因为?胖虎与她?有过通话。

周沥翻找出通讯录里的“Mi”,拨通。

她?没有接。

她?当然不会接。

她?正想着如何永远也不要见他。

太阳从厚重的云层后显出真身,路面在升温。周沥竭力压住心里升起的若干心绪,继续听着手机里一声又一声的嘟——她?甚至没有设置铃声。

他不耐地在空地上走,走到转角阴凉处——忽然驻足。

静止半晌,他挂断了电话。

杨树下,斑驳破碎的光影落在一个人的肩头,风一吹动,如同海面下的波光。

她?垂着头,身体歪斜地靠在椅背上,手臂垂在双腿上,马尾松散地顺着右肩垂下。她?好像一具没有骨架的落叶,脆弱地倚着长椅。

周沥不自?觉咬紧了后牙,低头颤了颤眼睫,将手机收回口袋里向她?走过去。

“梁宛。”

他用很?轻的声音呼唤她?。

她?没有醒,脑袋忽然下坠,她?倒抽了一口气,又恢复到原先的姿势,还是沉浸在睡梦中。

咚咚咚。

周沥听得见她?的心跳声。

速率快得不正常,响声也重得不寻常。

俯下身,她?两眼下的青色是粉底都掩盖不住的疲惫。

他蜷起手指,“Mi,我们去医院。”

梁宛听不见,也不会拒绝,迷迷糊糊地感觉到自?己?被?人抱了起来。

一声轻轻的带有疑惑的低喃从她?嘴中溢出。

睁开眼,天光刺眼不忍看,她?只好喘着粗气眯着一只眼看眼前的人。

“……Lee?”

周沥顿住,目光一寸一寸地下移到她?的睫毛上。

像沙砾翻滚过山丘,他沉沉应道:“嗯。”

“哦……我好累好困……”

“嗯,睡吧。”周沥使力将她?往上托了托,搂进臂弯。

与挪威时期相比,她?的头发长了些许,体重却轻了不少。

“虎鲸出现……记得叫醒我。”

轻飘飘的一句话后,她?粗重的呼吸慢慢变得匀速而?安稳。

周沥没有回答她?,只是收紧了手指,不停前行。

第26章 026

消毒水的?气味率先进入鼻腔, 苍白的?天花板随后撞入眼帘。

挪动手?臂,感觉到被什么牵拉着,隐隐有些?刺痛。

梁宛皱着眉低头看去, 一根针正扎在手?背上,点滴顺着输液管缓慢地进入身体。

床边没有人,手?机也不在身上或床头。刚坐起身想要去按呼叫器, 头却晕得天旋地转,视野里黑白光闪烁交替,一条条灰白色的?线在眼前游动。梁宛又泄了力气倒回去, 没在输液的?手?举高遮住头顶的?光线。

脑海和?医院的?墙壁一样空白,注入不了任何想法。

“宛姐!”

直到中气十足的?一声?呼喊打?破这份宁静。

陈彦手?里攥着单子,和?方愿一前一后踏进病房,一个哭天喊地仿佛梁宛死了,对比之下,另一个就显得镇定靠谱许多。

在陈彦一番语无伦次的?描述中,梁宛终于捕捉到一个信息。

“是沃斯的?金毅打?电话让你们过?来?的??”

方愿应道:“对啊。Alice姐让我过?来?, Ben非要跟着来?。”

不用想也知道Fingerprint现在一定很忙, 陈彦能跟着来?不外?乎是徐菲林对他格外?开恩。

“是金毅?”

刚苏醒的?大脑仿佛还没有开机完成,梁宛讷讷地重复,带着一些?不可置信和?疑惑。

方愿再次给到她肯定的?答复,并说?是金毅在路边意外?发现梁宛,将她送来?这家私立医院。

梁宛双眼没有聚焦, 出神地又自?己喃喃了一句“是金毅”。

在反复的?确认中, 中午的?记忆愈渐清晰。

不对, 不是金毅。

杨树下出现的?那个人分明是周沥。

“宛姐, 有什么不对的?地方吗?”

梁宛快速眨了眨眼,一边摇头, 一边收回飘远的?神思。

“没什么。”梁宛抬起头看吊瓶里剩下的?液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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