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0-90(2 / 2)
比起勤王护驾,地方势力显然更注重保存自身实力,毕竟,谁能知道日后会发生什么?
说不准又是一个乱世的开启。
距离上京最近的雍州刺史吴懿打得无疑就是这种算盘。
吴懿今年四十有二,他曾是梁家军之一,后被梁方举荐提拔,升任为一州刺史,多年来尽忠职守,任劳任怨地守卫着京畿。
此时此刻,吴懿盘腿坐在榻上嗑瓜子,他房门紧闭,门外传来人的叫骂声:“吴永康!上京如今危如累卵,你却在此按兵不动,你是何居心啊你!”
吴懿无动于衷地磕着瓜子。
门外小厮苦口婆心地劝道:“卢大人,我家大人真的身体抱恙。”
“一派胡言!我听到他在嗑瓜子了!”破锣嗓子仍在叫嚷。
听到这里,吴懿默默放下了瓜子。
“吴懿!吴永康!!”声音逐渐演变为声嘶力竭,继而是一声长长的叹息:“上京等不得,百姓等不得啊…”
吴懿绷紧的嘴角有丝松动,他粗粝的手指越攥越紧,仿佛在忍受着什么煎熬一般。
“吴老弟,为兄给你跪下了…”卢一清顾不得虚弱的身体,他一撩衣摆,蹒跚着跪落在地。
与此同时,紧闭的房门被人轰然推开,赶在卢一清彻底跪下之前,吴懿牢牢搀扶住卢一清摇摇欲坠的身体,叹息:“卢兄,你这又是何苦。”
两天一夜的等候,老人的身体早已疲惫不堪,雍州城外山河动荡,卢一清沧桑的双眼里满是担忧与乞求。
作为雍州太守,卢一清与掌管雍州兵权的刺史吴懿本是互相制衡的关系,不过“制衡”用在他们身上不甚妥当,比起其他州郡太守和刺史争的死去活来的关系,二人称得上是君子之交。
这也是卢一清发现吴懿按兵不动后选择前来劝诫,而非直接上书朝廷的原因。
“卢兄…”吴懿嘴唇翕动,似乎有千言万语堵在喉间,却是什么也说不出来。
正在这时,门外士兵匆匆进门,前来通报:“启禀大人,太尉大人来访。”
吴懿和卢一清皆是一怔,吴懿皱眉道:“太尉?自三年前余老太尉过身,这职位一直形同虚置…哪里来的太尉?”
士兵一脸为难,看起来也说不明白。
“自然是圣上亲封。”
淬着冷意的声音冷不丁地响起,门口传来一阵压迫感,身为习武之人的吴懿下意识戒备起来。
四面八方忽地落下多道黑影,不过瞬息间,院子里的士兵皆被暗卫制服,吴懿大惊,他挡在卢一清身前,冷声问:“来者何人?”
喻勉不紧不慢地走进门,他目光散漫地看向吴懿,口气却多了几分不容置疑:“外敌当前,玩忽职守,吴懿,你可知罪?”
吴懿眯了眯眼睛,他看着喻勉越走越近,缓缓道:“大理寺卿,喻勉。”
喻勉抬起拿着密诏的右手,印有传国玉玺的诏书自上而下地展开,“本官奉先帝之命,领太尉之职,掌天下兵权
<font colorred>-->>(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font>
你现在阅读的是< "" >
</div>< "">哇叽文学网提供的《谁人不识君》 80-90(第6/16页)
,吴大人,把雍州的兵符交出来吧。”他举止间自带着一股不容拒绝的强硬。
看到密诏的瞬间,吴懿脑海里立刻浮现出乾德帝那挺拔威严的身影,几乎是下意识的,吴懿立刻跪拜在地,“……”他瞳孔微缩,一时失言,随他一同跪下的还有卢一清。
喻勉踱步上前,“不肯?”他望着吴懿的头顶,眸光微闪,听不出情绪地说:“本官一路前来,听到不少闲言碎语,莫非吴大人真如传言那般,拥兵自重…”
“都是莫须有的事,还望太尉明鉴!”卢一清适时开口,语气里满是焦急。
吴懿满脸倔强,咬着腮帮子不发一语。
喻勉这时候才注意到吴懿身后的瘦弱老人,他眼神微动,脚步迅速往前,俯身搀扶起卢一清,“卢大人不必多礼。”
卢一清曾在翰林院任职,他教授过喻勉,左明非和白鸣岐,喻勉少时会望着他儒雅端正的身影无聊发呆,也会因为跑神被卢夫子罚抄书文——这些都是很久远的事了。
喻勉垂眸打量着这个饱经风霜的老人,卢一清艰难道:“喻大人,吴大人并非是拥兵自重…”
“除非陛下将王氏就地正法!否则…恕吴某难以从命!”吴懿铿锵有力地说。
王氏?吴懿同王氏有过节?喻勉不明所以地皱眉,卢一清叹气道:“吴大人曾是梁方将军的门生。”
梁方被王氏所害,如今王氏虽被囚禁,但却还活着,这叫生人如何能咽下这口气。
卢一清见喻勉神色不定,转而去劝解吴懿:“永康,所谓百善孝为先,王氏作为陛下的祖母,陛下也是有难言之隐的啊。”
吴懿红着眼睛道:“可将军也是陛下的亲舅舅,陛下却为了虚名让将军白白惨死…”
“够了。”喻勉不耐烦地打断他们,他目光犀利地盯着吴懿:“这兵符你是交,还是不交?”
吴懿愤恨起身,却被不知何时闪到他身后的凌隆和凌乔用兵器压制住了肩膀,与此同时,喻勉抬手示意,其他人纷纷散至院子各处搜寻兵符。
“喻勉,你放肆!这兵符是先帝亲手交到我手里的,我是先帝亲封的雍州刺史,你敢…”吴懿挣扎着大喊。
“放肆的是你!”喻勉居高临下地望着吴懿,“本官于存亡之际临危受命,而你,外敌当前,拥兵自重,置上京安危于不顾,实在是居心叵测,即便本官现在将你就地正法也不为过。”
吴懿顿时哑口无言。
听到“就地正法”四个字,卢一清忙道:“喻大人,请三思。”
喻勉顾不得理会他们,裴既明拿着找到的一半兵符递给喻勉,喻勉接过兵符,细细打量过后才放进袖袋中,他看向卢一清,道:“卢大人,还要劳烦你写一封调兵文书。”
统管地方军队的虽是一州刺史,但调兵需要当地太守的官印。
卢一清从前襟里掏出一封文书,双手递给喻勉,郑重道:“下官早就备好了,还望太尉大人力挽狂澜,救我大周于水火之中。”
喻勉看了眼卢一清,接着双手接过文书,“谨遵夫子教诲。”他缓声道。
听到这久违的称呼,卢一清的双手有些颤抖,他担忧地看向颓废的吴懿,喻勉看出了卢一清的心思,他淡淡道:“吴懿玩忽职守,暂时关押至此,等候发落。”
卢一清松了口气。
“喻勉!”吴懿猝不及防地嘶吼出声:“难道你忘了惨死的崇彧侯和白家世子?他们的死与那个毒妇分不开关系!”
喻勉转身的动作微顿,卢一清一个劲儿地给吴懿使眼色示意他别说了,吴懿却是不听,他惨淡地笑了声:“无辜者惨死,作恶者却逍遥法外,只因为她是皇亲国戚…凭什么!皇亲国戚便能高高在上吗!那冤死的人呢?我不是不懂大局为重…”
吴懿已经泣不成声,他无力地坐在地上,双手痛苦地抱住脑袋:“为官者…总是要大局为重…我并非不懂,可以大局为重的人太多了,以至于让人觉得死去的人的牺牲是应该的,可是凭什么?这样的大周…这样的大周…当真还能千秋万世吗…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隐约的雷声若有若无地响起,这雷声越来越近,倏地,闷响声炸裂在耳畔,豆大的雨滴噼里啪啦地砸了下来,眨眼功夫,电闪雷鸣,瓢泼大雨,还有绝望凄惨的哭声交织在了一起。
正当众人以为喻勉会说些什么时,喻勉却径直走入雨中,在他身后,暗卫们井然有序地跟上,卢一清望着那群坚毅沉稳的身影,眼眶不由得一热。
虽不能千秋万代,但也会奋力一搏。
喻勉接手过雍州的兵权后,便即刻调兵去支援上京,与此同时,徐州的援兵也至雍州城外——这是洛白溪派来的人。
两州军队援助,上京总不算是孤立无援,东夷的军队被牵制住,可危机并没有解除,喻勉虽截断了东夷军队的粮草补给,但上京还在东夷军队的包围之中,在雍州城外,东夷援军带着重型火/器正在赶来,场面形成了上京禁军,东夷敌军,两州援军,和东夷援军的层状布局。
如今大周北有蛮敌强攻,东有夷人长驱直入,南部越族又蠢蠢欲动,可谓是腹背受敌,多余的援军调遣不来,东夷人的境况也好不到哪里去,他们粮草和火/药几乎已经耗尽,战况到了僵局。
营帐内,喻勉眉头紧锁地看着沙盘,他心忖着上京的禁军能撑到几时,这时候,营帐被人从外面掀开,裴既明踏步而来,口中道:“有消息…”
喻勉抬眸,直接问:“可是琅琊来的?”
裴既明顿了下,他惯常面无表情的脸上有些无奈,接着道:“不是。”
喻勉兴致索然地垂眸,“何事?”
“凌隆他们出去打探消息时,救了一个人。”裴既明如实道。
喻勉看向裴既明,挑眉询问。
裴既明看向帐外,确保环境安全后,他俯身在喻勉耳边说了个人的名字,“是九殿下。”
喻勉眸光微动,“九殿下?你确定?”
“嗯,凌隆发现他时,他正在被一些江湖势力追杀,狼狈得很。”裴既明回答。
喻勉沉吟:“吩咐下去,莫要声张。”
裴既明应了声,他盯着喻勉起身的背影,眼神好似深不见底的深渊,突然问:“大人打算…如何安置九殿下?”
喻勉似是不经意地问:“你觉得呢?”
“如今其他军队不来支援,少不得有大人名不正言不顺的名头。”裴既明的声音有些旷远,他继续道:“而九殿下也是皇族。”
喻勉侧眸望着他,笑意不达眼底:“你在暗示我…挟天子以令诸侯?”
第85章 无贰心
“你会吗?”裴既明不带语气地问。
他称呼的是你, 而非是“大人”,这就很耐人寻味了。
喻勉停下脚步,转身与裴既明四目相对, 他悠悠道“我猜, 若是我说会,你会毫不犹豫地割下我的脑袋。”
裴既明不置可否地望着喻勉。
“抛弃上京那位陛下, 改立九殿下为君主, 而后挟天
<font colorred>-->>(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font>
你现在阅读的是< "" >
</div>< "">哇叽文学网提供的《谁人不识君》 80-90(第7/16页)
子以令诸侯。”喻勉漫不经心地叙述:“没错,这么做确实是名正言顺了。”
裴既明道:“我猜你不会。”
“那你还问我?”喻勉似笑非笑地望着裴既明。
裴既明略显疑惑道:“可你却想隐瞒九殿下在此, 为何?难道不是想把他藏起来, 之后再加以利用?”
喻勉百无聊赖地活动着手腕,“裴既明, 裴永当年在训练你时,是不是忘了训练你的脑子?”
裴既明:“……”
“自从易朝雨死后, 朝廷与江湖的关系已然破裂,你这时候告诉众人九殿下在此, 是想他继续被人追杀?还是嫌我们不够腹背受敌,再召来些臭虫?”喻勉凉凉地问。
裴既明歪了下头,“你是在…保护九殿下?”他语气有些难以置信,喻勉可不像是能为别人着想的人。
“……”喻勉瞥了眼裴既明,心想他果然是没脑子。
裴既明沉思:“可是, 为何?陛下说过,你不喜皇家人。”
真不知言砚是如何跟这小子过到一起的,喻勉懒得理会裴既明,就听裴既明又道:“是因为左三公子?”
“因为九殿下是左三公子的学生?”
“……”
“你怕九殿下出事, 左三公子醒来后不高兴?”
“……”
“你对左三公子竟是认真的?”
“……”喻勉忍无可忍,他面无表情地问:“你到底想说什么?”
裴既明顿了顿, 对上喻勉那双较之前略有温度的眼眸,他道:“陛下…也就是先帝,他说你生性坚韧执拗,能忍常人所不能忍,若大周陷于困顿,那必定是你这样的人撑起来的。”
喻勉轻嗤:“先帝这是在夸我?”
“不仅如此,先帝还说,你狼子野心…”裴既明幽幽道:“若你脱离控制,欲对大周不利,便…”
喻勉顺着他说:“便要你杀了我?”
裴既明不语,算是默认了。
喻勉:“这就是你一直跟在我身边的理由?”
“…是。”
喻勉嘲讽道:“你竟然还会听先帝的话?”
裴既明的语气无悲无喜,“我的自由是先帝给的,这是他的遗愿,我没理由拒绝。”
“可若是没有先帝,你生来便是自由的。”喻勉懂得打蛇打七寸,他眼底幽深,低沉的嗓音中带着几分饶有兴致的意味:“裴永将你培养成世无其二的高手,不就是为了保护先帝吗?看来无论是在先帝还是在裴永眼中,你都只是一把刀。”
裴既明猛然攥紧刀柄,似乎被戳中要害般地呼吸一滞。
喻勉低笑一声,悠悠道:“看吧,先帝惯会如此,明明他才是始作俑者,却引得所有人对他感恩戴德。”
片刻后,裴既明松开紧攥的五指,他缓缓舒了口气,道:“往事皆为过眼云烟,若非如此,我也遇不上言砚,所谓因果轮回,既然这个结果我认,那之前的成因我也认。”
他遇到一个人,然后原谅了这个世界。
喻勉眉梢微动,对裴既明的这个说法颇为不以为然。
裴既明坦然道:“我不会对你动手,至少目前不会。”
“呵,你还挺仁慈,要不是看在言幼清的份上,你身为裴永的儿子,我早将你挫骨扬灰了。”喻勉毫不客气地说,他最厌恶的就是轻易原谅一切的人。
提到自己的爱人,裴既明毫无情绪的声音染上些许温柔,他道:“幼清自然是记好的,我要好好谢他。”
喻勉抬腿往外走,随口问:“你打算如何谢?”
裴既明认真道:“我会更加爱他。”
“……”多余问。
喻勉和裴既明来到一个不起眼的营帐外,守在门口的凌隆适时上前,语气复杂道:“主子,九殿下的状态…不太对劲。”
喻勉顿了下,随后掀开营帐,看到了坐在床上的少年,喻勉忍不住皱起眉头。
印象中飘然若仙的少年正蓬头垢面地缩在床角,他双目无神地盯着虚空的某处,对周围的一切毫不在意。
“殿下。”喻勉唤了声。
季随舟没有任何反应。
喻勉又道:“殿下为何不在上京?”
季随舟仍旧沉默。
凌隆在喻勉身后道:“殿下已经这样好些时候了。”
“军医可来看过了?”喻勉审视着季随舟,问凌隆道。
凌隆回应:“军医正在伤兵营,晚些时候才能过来。”
喻勉又问:“追杀九殿下的都是些什么人?”
“都是曾与朝廷有过盟约的江湖大宗。”凌隆叹气:“太后杀了易朝雨,这在其他江湖大宗看来,朝廷算是背信弃义,何况易朝雨在江湖上素有威名,江湖人自是想抓了九殿下出气。”
“墙倒众人推。”喻勉不屑一顾地嗤了声,随后他问:“追杀九殿下的人里也有易山居的人?”
“未曾发现。”凌隆摇头,随后迟疑道:“但奇怪的是…九殿下心存死志,若非有人暗中保护,他绝对到不了雍州。”
喻勉沉吟:“你的意思是…易山居的人在暗中保护九殿下?”
凌隆双手奉上一把弓弩,对喻勉道:“属下在现场发现了有易山居族徽的弓弩,这才有此猜测。”
喻勉颔首:“九殿下与易山居的少主交好,若真的是他们在保护九殿下,倒也在情理之中。”
凌隆不解地皱眉:“可易山居与朝廷隔着血海深仇啊。”
“与我何干。”清冷的声音忽地响起,喻勉和凌隆一同看向声音的来源——季随舟。
凌隆有些讶然,这是救回季随舟后,季随舟说的第一句话。
季随舟盯着凌隆,灿若秋水的双眸里满是怨毒,他一扫之前的谪仙之态,“易宗主不是我杀的!难道只因为我是皇室中人,就要成为你们口中背信弃义的恶人?”
凌隆忙道:“殿下恕罪,属下绝无此意!”
季随舟咬紧下唇,不发一语。
喻勉安静地打量着季随舟,猜测着他身上发生了什么。
这一年来,喻勉对上京的事,尤其是宫中的事所知不多,若能通过季随舟将朝廷的形势知道的更清楚些,也能更好的应对。
“凌隆,你先出去。”喻勉道。
“是。”凌隆赶紧退下了。
喻勉走近季随舟,缓声道:“殿下若有心事,可告予微臣,微臣自当竭尽全力。”
季随舟慢慢掀起眼皮,他缥缈的目光逐渐定格在喻勉身上,“我要当皇帝。”他说。
喻勉眸色暗了暗,接着他心平气和道:“殿下想找死?”
第86章 思念
季随舟直视着喻勉, 逼问:“你应是不应?”
喻勉打量着他那双死水般的眼睛,忽地改口道:“好。
<font colorred>-->>(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font>
你现在阅读的是< "" >
</div>< "">哇叽文学网提供的《谁人不识君》 80-90(第8/16页)
”
季随舟一怔,怀疑自己听错了。
喻勉继续道:“你想当皇帝?我就保你当皇帝。”
季随舟的脸色古怪起来, 他别开脸:“……”
喻勉没轻没重地朝季随舟的后脑勺拍了下, 嫌弃道:“想激我杀你?就这么不想活?左憬琛教你的自暴自弃?”
季随舟被拍懵了,他瞪着喻勉, “……”因为被戳穿了心思, 他半晌说不出话来,随后又恢复成一幅了无生气的样子。
“启禀太尉大人!宫里来人了。”有人在外面通报。
喻勉揉了把季随舟乱糟糟的头发, 问:“谁?”
“是太皇太后身边的大太监, 齐连鹤齐公公。”
喻勉心忖他来干什么?但表面功夫还得做,他口中道:“让他稍等。”
“是。”
喻勉没有注意到的是, 死气沉沉的季随舟在听到齐连鹤的名字时,眼神忽地锐利起来, 仿佛听到了什么仇人的名字一样。
喻勉心不在焉地安抚季随舟:“殿下先歇息,军医随后就来。”他说着就离开了帐子。
喻勉来到主帅营帐, 看到齐连鹤后,他稳声道:“齐公公突然造访,本官有失远迎。”
“咱家参见太尉大人。”齐连鹤谦恭地行礼。
喻勉坐上主位,语气淡淡道:“不必多礼。”
齐连鹤恭声道:“自从徐州一别,大人便不知所踪, 可是遇到什么事了?”
喻勉回道:“无事,四处游山玩水罢了,承蒙先帝厚爱,得以为朝廷继续效命。”
齐连鹤微微愣神, 喻勉话里话外的意思很清楚——第一,本官是先帝的人。
第二, 本官是在替朝廷办事,你最好别使什么心眼。
“话说回来,齐公公不在上京好好呆着,跑来这战乱之地作甚?”喻勉的目光幽沉暗深,直盯着齐连鹤。
饶是齐连鹤见惯了各种形形色色的人,还是被喻勉的眼神盯得发毛,他声音缓慢道:“咱家此行…是替陛下来慰问太尉大人的。”
闻言,喻勉唇角扬起一个若有若无的弧度,似是嘲讽,也似是不以为然,他慢悠悠地掀起杯盖,淡淡道:“旧主尚在,公公可就另谋新主了?”
齐连鹤不慌不忙道:“瞧大人说的,什么新主儿旧主儿的,你我不都是在为天家做事?”
“说得好。”喻勉敷衍地颔首,他懒得再同齐连鹤虚与委蛇,便开门见山地问:“公公此次前来,所为何事?”
“咱家先前受王氏胁迫,做了太多坏事,如今已弃暗投明,承蒙陛下信任,前来慰问诸位将士。”齐连鹤低眉顺眼道:“粮草已至军中,烦劳大人清点。”
营帐内的其他将士略显亢奋地低声交语起来,在喻勉的把持下,军中不缺粮草,但战乱年间的粮草宛若定心丸,自然是越多越好。
喻勉怀疑地撩了齐连鹤一眼,随后对一旁的将军道:“秦将军,你去清点下粮草。”
“是。”
喻勉的目光还盘桓在齐连鹤身上,齐连鹤自王氏入宫便跟着她,他长王氏十余岁,侍奉王氏尽心尽力,在王氏手底下做事的那群人里,齐连鹤无疑是最不起眼的,可他却是留到最后的,而且从之前齐连鹤带人围剿书院来看,此人功力深不可测,绝不会是简单角色。
可他,到底在打什么鬼主意?
喻勉可不相信弃暗投明这种鬼话,所谓暗明,不过是成败的另一种说辞罢了。
齐连鹤待人接物很有一套,不过半柱香的功夫,营帐内其他人就被他彬彬有礼地请出去了。
喻勉百无聊赖地开口:“你打发所有人出去,是想同本官说些什么?”
“怪不得先帝会钦点您为太尉,果然什么事情都瞒不过您的慧眼。”齐连鹤弓腰抄手站着,有种近乎卑微的顺从,可说出的话却不是那么回事:“若是战争结束,您班师回朝,新帝会承认您是太尉吗?”
喻勉嗤笑:“你在挑拨离间?这手段可不高明。”
“大人也晓得,咱们这位陛下耳根子软,不然也没咱家什么事了。”齐连鹤说的是事实
“你还算有自知之明。”喻勉并不理会齐连鹤的话中深意,只是百无聊赖地说着别的。
齐连鹤挑明道:“大人想要的…无非是权力,但当今的陛下给不了您,这几年来,大人树敌不少,纵使陛下想要重用您,可碍于辩其他大人的情面,怕是也给不了您您想要的高位。”
“你倒是清楚。”喻勉的目光陡然锐利起来,他盯着齐连鹤片刻,不由得嗤笑:“听你的话音,是你能给我?”
“咱家不过是一个奴才,奴才做不到,但奴才的…主子做的到。”齐连鹤索性将话说清。
喻勉:“你果然还是王氏的人。”
“一仆不侍二主,这是老奴的本分。”齐连鹤神色如常,“如今的形势,东夷人攻破上京是迟早的事,娘娘先前已与东夷人定下约定,届时会另立新帝,究竟是做亡国之将,还是立下从龙之功,还望大人分清形势,早做决策。”
喻勉沉吟片刻,直接问:“你们打算扶持谁做皇帝?据我所知,季小九可并不愿意当王氏的棋子。”
“九殿下自是没这个福气。”齐连鹤神色稍显淡漠,而后道:“是五殿下。”
喻勉冷笑出声,他不可思议地挑眉:“那个招鸡斗狗的草包?”
嗯,看来王氏确实是疯了。
“若无如此,大人如何能够权倾朝野?”齐连鹤自然而然地说道。
喻勉五指攥紧扶手,细小的青筋在他的关节处若隐若现,“简直是荒唐至极!”
齐连鹤恭谨道:“大人不应?”
喻勉沉声道:“我大周并非是一个疯女人的玩物。”
齐连鹤微叹一声:“大人,咱家给过你机会。”他晓得喻勉是个以利益至上的人,甚至为了拉拢喻勉,他将底牌全盘托出,可喻勉仍是不识抬举。
喻勉为人嚣张霸道,他师从大周战神崇彧侯,有着强悍的领军能力,而且常年生活在阴暗之中,又滋生了喻勉本就深沉复杂的心计。
短短两个月内,喻勉仅用两州之兵就将势如破竹的东夷军队牵扯得寸步难行,这样的人,如果不能为己所用,那就只能摧之毁之。
齐连鹤倏地腾身而起,他一扫瑟缩之态,整个人敏捷如闪电地闪至喻勉身前,右手呈爪状地掏向喻勉的心口。
喻勉不闪不避,他沉静地望着齐连鹤,明明他才是陷于险境的那个人,可此时此刻,他注视着齐连鹤的眼神,好似齐连鹤才是那个即将丧命之人。
狠厉的掌风还未袭至跟前,两个黑色身影宛若幽灵般地从天而降,他们默契地挡在喻勉跟前,同时一人一脚地踹向齐连鹤胸口和天灵盖的命门处,齐连鹤适时收手,翻身躲开两人的攻击,同两人缠斗在一起。
凌隆和凌乔在与齐连鹤的打斗中,并未得到丁点便宜,与此同时,越来越多的暗卫加入其中,营帐中变得一片狼藉。
<font colorred>-->>(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font>
你现在阅读的是< "" >
</div>< "">哇叽文学网提供的《谁人不识君》 80-90(第9/16页)
混乱中,喻勉张弓搭箭,他动作利索干脆,好似当年在战场取人性命一般杀伐果决,离弦的箭直射向齐连鹤的心口。
齐连鹤已经狼狈不堪,他干枯潦草的白发在风中凌乱,满脸视死如归的决绝,意识到耳畔的风声时已经晚了,他只能错开几寸,带着威压的长箭直直地钉入他的左肩。
喻勉微微眯起眼睛,心想齐连鹤到底是伤了叔父的人,不好杀。
但那又如何?
屠杀猛兽原本就要一刀一刀地来,一击毙命反倒是没意思了。
齐连鹤意识到自己已是强弩之末,他咯出一口血,忽地腾空而上,直接撞破营帐的帐顶,而后从屋顶滚落,几个翻滚过后,齐连鹤稳当地落在地上。
等候在帐外的士兵一拥而上,将人围了起来。
又是一番厮杀。
待人越来越多时,齐连鹤忽地撕心裂肺地喊道:“喻勉斩杀天家来使,意图谋反,诸位将士不要被他蒙蔽——”
“陛下万岁!!!”
“奴才为您尽忠了!!!”
喻勉不耐烦地啧了声,心想还是直接杀了好了。
这想法刚冒出来,喻勉就见一个刀尖从齐连鹤的胸口贯穿而出——
雪白的刀尖上蜿蜒着扭曲的血迹,伴随着刀尖被狠厉地拔出,飞溅的血花在空中扬起绮丽的弧度,齐连鹤呕出一大口献血鲜血,死鱼一般地瘫倒在地。
在他身后,执刀之人有着张谪仙般的脸,却做着堕仙才会做的事。
齐连鹤气若游丝地笑了下,他颤巍巍地指着季随舟,好似找到什么证据一般,艰难道:“喻勉…伙同九…九殿下造反…造反…”
只见季随舟疯狗一样地扑向齐连鹤,他低吼着往齐连鹤身上补刀,一下又一下,一下又一下…
地上的肉泥早就没了生息,季随舟好似察觉不到,他疯狂地往尸体上补着刀,污血染红了他本就泥泞的衣裳,他的双眸不复清明,只剩下无望与仇恨。
喻勉只觉得脑仁抽疼,他下命令:“拦下他!”
可没人敢靠近杀红眼的季随舟。
见状,喻勉直接上前,却被副将拦下了,副将担忧道:“大人小心,属下瞧着九殿下约摸是…疯了。”
喻勉不由分说地推开副将,他大步流星地走到季随舟跟前,一脚踹掉了季随舟手中的刀,季随舟顿了顿,继而跪爬着去够被踢远的刀。
喻勉忍无可忍地拎起季随舟的领口,斥责道:“季尧!还嫌你们皇室不够丢人的吗?”
季随舟在喻勉手里不断挣扎,他通红着双眼,执意要继续斩杀齐连鹤。
喻勉挥拳砸在季随舟的脸上,“他已经死透了,你在发什么疯。”
“我就是要他死无全尸!”季随舟唇角溢血,他恶狠狠地盯着喻勉:“是他杀了易宗主!是他杀了易宗主!!”
“……”喻勉呼吸微微沉下。
“可是,可是听尘不信我。”方才还如同恶鬼般的人骤然委屈起来,着急和无措几乎要从季随舟的眼中滴落出来,他好像抓着一根救命稻草般地对喻勉比划:“听尘不信我…他以为是我和朝廷勾结起来…”
喻勉按在季随舟肩头,“殿下…”他沉声呼唤,以期唤醒季随舟的理智。
季随舟这副绝望的样子,让喻勉想起他和左明非那段无望而死寂的少年时光。
“哈哈哈哈哈,父皇利用我,皇兄不信我,现下连听尘也恨我了。”季随舟癫狂地摔坐在地,他不停地喃喃:“我又错在何处?我错在身为皇室中人…如今我什么都没有了…可我原本根本就什么也不想要!!”
“是父皇让我去结识易听尘…又是易听尘非要缠着我…我答应了,我同易山居交好关系,又同听尘在一起了,原本都好好的…可为何就成了现在这样!他们一个死了,一个不要我了…”
季随舟宛若丧失理智时张牙舞爪的幼兽,看起来和数月前在京口潇洒飘逸的少年判若两人。
望着泪流满面的季随舟,喻勉单膝点地跪在他跟前,问:“季随舟,易宗主的死到底和你有没有关系?”
季随舟抽了抽鼻子,泪水再次从眼眶中涌出,他疯狂地捶打着自己的脑袋:“没有!我说了我没有害她!她是听尘的姑姑啊,我怎么可能去害她!”
喻勉看不下去般地扼住季随舟的手腕,指尖触碰到季随舟的脉搏,他目光一凛,稍显不可思议地问:“你的功力呢?”
“没了,废了,我已经完了。”季随舟肩膀耸动着嗤笑一声,而后颓废道:“我心不静,逍遥境毁,心诀已破,功力全失…”
不得不说,季随舟如今的境遇和喻勉十年前十分相像,都是武功尽失,心灰意冷,这让喻勉对他多了几分宽和。
喻勉用眼神示意暗卫上前,他们搀扶着神思混乱的季随舟离开。
喻勉看了眼地上的尸体,觉得糟心又反胃,他环顾四周,沉声道:“齐连鹤伙同王氏造反并构陷本官,现已伏诛,还望诸位随我一同抵御外敌,踏入上京,诛王氏,清君侧!”
“诛王氏!清君侧!”
“诛王氏!清君侧!”
“诛王氏!清君侧!”
此起彼伏的喊声回荡在落日余晖里,升起的却是连绵不绝的希望。
齐连鹤作为宦官,虽工于心计,却不懂风骨,若是这两州之军不服喻勉,又如何能叫喻勉牵扯住东夷人的虎狼之师?
喻太尉是崇彧侯的徒弟,而“崇彧侯”这三个字,足以让从军之人心悦诚服——
虽然喻大人利益至上,自私自利,心狠手辣,不近人情…但这不影响他忠君爱国。
军营外传来马蹄声,喻勉抬头,正好看见出去打探消息的人回来。
吴懿利索地翻身下马,行礼道:“参见太尉。”
喻勉颔首:“此行可有收获?”
“属下们抢回来东夷人的一架火/炮,听闻上京禁军就是被这种火/炮打得溃不成军,太尉请过目。”吴懿示意人把火/炮抬上来,他惊奇道:“他娘的可别说,这玩意儿看似轻便,发出的火/药却是威力十足。”
喻勉示意:“辛苦。”
吴懿摆摆手,顿了下,他俯身抱拳,低声道:“…还要多谢大人不计前嫌,此前是我混账,分不清利害关系。”
“不必,你要谢就谢卢大人,是他极力保你。”喻勉不甚在意地说,他的注意力全被那架火/炮给引了去。
吴懿执着道:“都是要谢的。”
喻勉漫不经心地应了声,人总是会有些多余的感情,喻勉对这些感情并不上心,他不在乎别人说他恶贯满盈,如同他不在乎别人对他感恩戴德。
“有消息了。”裴既明不知何时出现在了喻勉身边。
喻勉背对着裴既明,语气淡淡道:“打探到什么了?东夷那边的?还是其他州郡的?”
“是书院的信。”
裴既明话音刚落,手中的书信便不翼而飞了,望着喻勉踱步
<font colorred>-->>(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font>
你现在阅读的是< "" >
</di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