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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尊位至合体期以上,可谓每个宗门最顶尖的力量, 大多闭关修炼,等闲不会露面。现下竟有三位道尊齐聚,有心者已在心中惊骇,以为宗门将有大事发生。
常虹的语气虽然平静,却没人能忽视他忍耐的怒火。柳今歌是他这一脉最出色的弟子,常虹早已将其视为传人,只等柳今歌步入化神移交峰主之位,其后纵然他求道不利、身死半途,也不必担心其余弟子的处境。
前一阵柳今歌道已至巅峰境,准备寻机破关,哪知道几日不见便收到他死讯?!纵然常虹脾气再好,此刻也要发怒,何况他出了名的脾性暴躁。
掌门问:“师兄,你可能知晓今歌死前的行踪?”
常虹点头:“我在他身上留下数道灵宝,他虽然死了,那些灵宝还残存灵性。今歌死前在九宸宗内。”
第二句话令掌门眉梢微跳,一旁的圆月和常虹身后的二弟子皆露出匪夷的神色。
不管柳今歌被谁所杀,只看他死在九宸之内,以两宗之间的微妙关系,足以引发许多棘手的事端。掌门头疼不已,他心知常虹报仇心切,不可能探查有误,那么柳今歌之死与九宸宗关系甚大,说不准动手之人是九宸的修士。
转头想到,邪魔灾劫演变在即,三宗本欲携手阻断灾劫,此前掌门间已暗中有所默契,会不会是哪位邪魔欲破坏三宗联盟而暗中动手呢?
这样的可能性比是九宸之人动手高太多。
正思索之际,那头常虹已经坐不住,起身道:“我现在同圆月师弟去九宸寻找更多线索,还望掌门发问给九宸,与我们方便。无论是谁动手,我必令他后悔出生在这世上!”
话音一落,不顾掌门劝阻,与圆月道尊同时化作两道冷光远遁。
二人离后,掌门松了松脊背,破为疏懒地靠在玉榻上,心念一转,发出一道隐秘云信。
柳今歌一事是邪魔作祟还好,若为人祸,定当掀起腥风血雨。他身为掌门不能擅自离宗,更不能行事恣意,由常虹以柳今歌师尊名义出面前往九宸质询,听起来不妥,其实已是最好的选择。是以方才劝了两句,但并不严厉。
云信发出,不过一刻钟就飞回,掌门打开来看,见上书“定查明真相”,心头的忧虑微微松了松。
两位道尊全力出行,不过一炷香的功夫就跨过大半扶元界,直入九宸所辖的东陆。越过十六道天堑,眼前便是恢弘壮阔的玉龙门。
因寻柳今歌心切,二人遁至门前毫不收敛威势,门前奉迎弟子最高不过金丹四重境,道尊威压下两股站站、神智皆失。然而九宸不是任人打上门头的小宗小派,常虹和圆月未至门前,一声厉喝爆出。
——“尔敢!”
一道赤红身影飞出,双目圆瞪,须发皆张,挥手替弟子挡住威压,不甚客气道:“你无上宗人难道要挑事端么?!”
常虹道:“道兄勿怪,爱徒柳今歌此前来九宸拜访,不知为何命灯熄灭、十死无生。我此来只为为那可怜徒儿收敛尸骨,同时查清凶手,为徒报仇!还望道兄行个方便!”
这下,那拦路的道尊却不好说什么,一时心底惊疑不定——无上宗弟子在九宸内出了事,其师尊还是位正值盛年的合体道尊,不管怎么想都是件须得慎重对待的大事。
红发道尊不似表面鲁莽暴躁,实则心思缜密,正打算先迎常虹二人入门就收到了掌门符诏。
看罢,红发道尊说:“还请二位跟我来。”
三人目标明确,直奔九宸西方而去。跟随柳今歌死前最后一点残余的灵机,眼见周遭灵峰渐渐稀少,只余不远处耸立奇骏的巍峨山峰,峰顶罡气凌冽、气势迫人,常虹心渐渐沉下去。
他探查方位时已觉得不妙,没承想柳今歌竟正死在剑峰上!
此行大概是祸非福。面对浮蘅圣尊,便是疑问也是冒犯,常虹已有必死的决心。
巍峨灵峰外屹立一位气息平平的年轻修士,周身不见灵光,若不是身处九宸宗内,怕会被看作凡人。三位道尊看到他脸色一肃,常虹掩下怒色,对他恭敬作礼。
此人正是掌控雄踞一方势力的九宸宗掌门!
“今歌与我宗弟子同为剑道双壁,更是知交好友,他在九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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宗内出事,无论是谁出手,我九宸绝不姑息!”掌门厉声道,安抚常虹几句。
心头实则忧心忡忡,不久前九宸以西、剑峰峰头忽然暴出一片狰狞的邪气,引各峰瞩目。宗门内设有伏魔大阵,邪魔怎能轻易侵入?
后收到柳今歌不知何时进入宗门,正在剑峰上的消息,掌门更是心惊肉跳,不祥预感愈发浓烈。
及至无上宗来信,那股预感最终落到实处——柳今歌身死剑峰,魂灯破灭,再无回转!
剑峰之上,有谁能越过浮蘅出手击杀柳今歌?唯有浮蘅自己!
师弟,你都做了什么……
平淡的眼眸底下忧色沉沉,来剑峰之前,掌门已暗自备下对付浮蘅的东西。
只是浮蘅实力强横,一旦动手,九宸底蕴全出不说,更会祸及天下,掌门一时也不知后续会如何发展。只希望一切不似他想的那样。
“拜见圣尊!”常虹朝灵峰拱手行礼,“我此来只为我那不孝徒儿,本为访友,却不知为何身死道消?还望圣尊开山门,令我入内查探,我在此立下天地大誓:绝不窥伺剑峰!”
语毕,沉沉夜幕划过一道耀眼灵光,正是誓言生效的象征。
再加掌门亲至,沉默对峙片刻后,峰顶飞出一位美姿容的少年,凤眼薄唇,人面如玉,正是浮蘅的身外化身。
那化身凌空矗立,姿态傲然,淡淡道:“柳今歌与邪魔为伍被本尊发觉,当场斩杀,已寻不到尸骨。”
师弟!
掌门双目圆瞪,惊诧不已,常虹更目眦欲裂。
但渡劫大能当面,为求真相,他犹自忍耐,说:“我宗掌门护持魂灯,今歌魂灯灭前澄澈无暇,毫无被邪魔侵蚀的浑浊。加之我徒斩杀邪魔数以万计,绝无可能与邪魔为伍!定是有所误会,还望圣尊允我入内探查一番。”
“哦?”化身冷笑,“凭本尊眼力,难道你以为还会出差错吗?!亦或是我刻意布置,只为了杀区区一名元婴?”
不屑言语间桀骜姿态尽显,更兼不耐烦的神色。
常虹也很疑惑,来九宸的路上便搜寻过往回忆,自认绝没有与浮蘅结过仇。就算有仇,以道尊之威,也绝不屑于拿弟子撒气。但事已发生,无论浮蘅用意为何,他也不能退让,与圆月一个眼神,两人齐声请求开门入峰。
掌门亦让浮蘅行方便。
化身凤目微凛,厉声喝道:“滚!”
数道冷光随声而出,瞬息迫近常虹与圆月当面,锋芒凌冽、寒意森森,更威势迫人,却被一道浑圆大手兜住,碾碎化作灵光。
“师弟!”掌门怒喝。若非他早在观察,发觉不对劲立刻救下二人,常虹圆月恐当场生死,九宸与无上势必结下血仇!
浮蘅如此恣肆行事,显然从未考虑过九宸处境。
化身冷目睥睨,忽然挥手,巍峨灵峰立时被灵机遮蔽,他远遁离去,声传天外:
“即日起剑峰闭峰,不入外客,胆敢入内者,杀无赦!”
当面违逆掌门,自行闭峰,其行径与反叛无异。
因浮蘅的态度,常虹暗中将其视为杀人凶手,已决定抛弃道途,以性命为抵令浮蘅付出代价。却见浮蘅行径有叛宗,打算暂缓动手——届时九宸与无上共击之,便是无上圣尊也要吃瘪,报仇成功的希望更大。
*
那头,身外化身遁入飞宫,没入殿内回到本体上。
浮蘅垂头,发丝散落被汗珠打湿,他低低地喘了一声,艰难忍耐着将心爱猎物撕毁吞入腹部,从而达成身心唯一的恐怖冲动。
饶是如此,有力的手指仍然陷进雪白潮湿的皮肉里,留下几道紫黑色的可怖印记,居高临下地掌控承受者的感官,霸道无比,不允许有任何的躲避与分神。
他已经忍耐太久,忍耐得几乎忘记了内心的欲望是多么可怖阴暗,现下终于能敞露出最真实的内里,庞大的占有欲望迫使他不断索取,冷芳携细微的神情变化,鬓发间滚落的汗珠,任何一个细节都令他感到莫大快乐。
因为一切都是他带来的,一切变化都是冷芳携因他而产生的。
浮蘅一把抓握住试图推开他却虚弱无力的手腕,细密的吻不断落在鬓发和眉眼之间。冷芳携妄图躲避,却使得湿漉漉的吻落在他绯红的侧颊之上。
眼眶瞬间湿润,被水色充盈。
泪水最终被心魔拭去。心魔扶起冷芳携的腰身,使他背靠着自己,低头吻在后脖颈处,尖锐的牙齿叼着那里一寸软肉细细琢磨,乐此不疲,浑如一头紧咬心爱肉骨头不肯松嘴的野狗。
天地间的一切都模糊,只留下一张危险的面孔,汗水打湿了浮蘅的额发,凌厉的双眸里满是凶厉狰狞之色。
极度欢愉中,他眼前却闪过柳今歌死前看他时的眼神,痛苦和愉悦交织,惊心的恨意随之勃发。
“谢青——!”冷芳携虚弱带着喘息的声音里,说不出的愤怒,“滚!你给我滚!”
却被浮蘅俯身而就,更多话语被以吻封缄。
……
如此不知白天黑夜,等再醒来时,浮蘅坐在床边,手里握着一方玉色雕像。
雕像刻的是少时的冷芳携,玉石颜色虽冷,轮廓却因细致雕琢显得浑圆可爱。却不只有冷芳携一人——人像肩头站着一只振翅的巨鸟,眼神凶厉,鸟爪掌握肩膀,透着若有若无的占有欲。
“新婚礼物。”
浮蘅的声音里带着欲望被满足后的餮足,懒洋洋的,泛着笑意。
玉雕递在眼前,冷芳携默视片刻,忽然挥手将其打碎。
“滚!”
第24章 “之后生生世世,师尊都会找到你。”
那一夜狂风骤雨后, 浮蘅圣尊封闭山门、公然叛逆之事传遍九宸,引起轩然大波。无上宗核心弟子柳今歌陷落于剑峰,浮蘅至今未给出说法, 只说柳今歌与邪魔勾结, 更令其余修士震悚, 嗅到风雨欲来的气味。
九宸掌门下令,命九宸西部灵峰全数撤出,封锁天地,以待日后。
于此同时,扶元界内邪魔势力大增, 源源不断的邪魔涌现, 且不似以往野蛮无智,隐隐有合体期大魔的身影在背后作祟。
初七,十万邪魔攻陷白雪关, 十三位道君陨落,一位古老道尊燃尽寿元,当日万里血云,无数修士为之心颤。
白雪关陷落, 三宗立刻出手将邪魔大军阻断在无忧关外。然而邪魔气势滔天,有成灾劫为祸苍生之虞, 三宗将云中会所议事提前, 成立镇邪军,绞杀邪魔。
不到五日夺回白雪关,败邪魔大将, 弹指间百万邪魔殒灭。
看似势如破竹, 屠灭邪魔只是时间问题。然而不同于底部修士的乐观心态,真人道君们已经看出镇邪军逐渐显露的颓势——邪魔源源不断, 杀之不绝,镇邪军再如何强悍仍损失不断,此消彼长,邪魔势盛只是时间问题。
九宸宗,隐天阁。
一共三千六百六十六座符文阵法纹刻在一间暗室内,阵文散发淡淡银光,如同星罗盘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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暗室中央盘坐一位老者。
老者闭目凝神,在阵法核心处不断滴入精血,阵法光芒越来越盛,老者气息随之衰落,头发渐白,面容枯朽。
最后一滴精血落下,代表老者仅有的寿元将要燃尽,他蓦然睁目,双眼陷在无边耀目光芒中。
一盏茶后,光芒消散,只留下两个黑黝黝的眼睛窟窿。老者浑身血气充盈的皮肉俱变为干尸。
“……邪魔源头——在于我宗浮蘅!斩邪魔,杀浮蘅!”
最后一句话落下,老者声息断绝。
掌门跪在暗室之外,那一句无奈愤怒的警告犹在耳畔。他闭目,叩首。
“恭送师叔祖!”
一代道尊以性命为代价卜出的真相迅速传至三宗六派掌事者手内,此消息过于耸人听闻,所有人皆默守于心,不泄露只言片语。但也因此,镇邪军的计划需要调整。
一片鸿蒙内,数十道光影相对而立,当中一位深红色的影子道:“既然要对浮蘅动手,便不能优柔寡断,须尽快行事。若被浮蘅提前知晓,扶元界危在旦夕。”
场内诸人俱为雄霸一方的人物,早在核验卜言后便决意除魔,未有人因浮蘅通天彻地的修为而退惧,闻言皆是颔首。
深红色影子又道:“玄诚,浮蘅出于你宗。于情于理,当由九宸清理门户,只因事涉苍生,不敢专擅。但你若有其他打算,亦可分说一二。”
大势之下,掌门不能退缩。他静默片刻,道:“他毕竟是我九宸弟子,此番围杀,便由九宸先出手,能当场击杀为好,事若不成,还要仰仗诸位道友。”
*
此刻,剑峰内部。不同于外界风起云涌、狂澜将起,奇俊山峰内一片安静宁和。
浮蘅不知去了何处,流云飞宫内只余冷芳携一人。
昨夜骤雨倾盆,空中浊气污秽荡涤一清,天光澄澈,随着朦胧的雾气在辽阔大殿上变幻色彩。
霞光笼罩着冷芳携的眉宇,他浓长的眼睫投下阴影,墨色瞳仁映出点点金色光彩,这张清傲绝伦的面容上显露出一丝疲惫。
纤长手指握着一枚玉珏,触手温热,隐秘的灵波渐渐散去。一切恢复平静,好似什么都未发生。
其实他刚与掌门以秘法联系,外界的风雨变幻以及道尊留下的死谶在冷芳携心头不断浮现。
——“诛邪魔,杀浮蘅!”
习青衣死前之语犹在耳畔。
“越强大的心魔越能诞生源源不断的邪魔。”
一切都对应上了。
浮蘅生心魔,心魔又生源源不断的邪魔,由是无论如何屠魔世间邪魔皆不断绝,只因一切的源头还未死去。
浮蘅的异变搅乱了剧情脉络,又危及快穿任务者……
冷芳携忽地攥紧手心,眸中杀机隐现。
若不及时除掉浮蘅,任务失败不说,此方大世界都要毁灭,亿万生灵之生死皆系于此,容不得他迟疑不决。
若说这世间谁能斩杀浮蘅,最有希望的是冷芳携自己:一来,他与浮蘅虽未举办和合大典,由天地见证结为道侣,其实已经灵肉合一,结下因果,冷芳携是最能重创浮蘅的存在,只要他死,浮蘅不死也要重伤;二来,浮蘅受心魔困扰百年之久,修为受损;三来,他与浮蘅交/合亦有大好处,源源不断的修为渡入身体内,很快便至化神巅峰,加上其他因素,比之那些道尊密器,更有胜过浮蘅的可能性。
他与浮蘅同归于尽,也好过浮蘅屠戮诸派道尊、剧情大乱——这是剧情走偏后代价最小化的选择。
便将与浮蘅之间的诸多事情告知掌门,并说了自己的打算。
掌门那头听后心绪复杂,暗骂浮蘅一句禽兽,最终同意了冷芳携的计划,由他先行动手。
平静之下,是即将掀起波澜的隐隐杀机。
捏碎玉珏,将残存碎片放于袖里乾坤内,冷芳携恢复平静,就见浮蘅背着光影,缓步入内。
半日厮混,浮蘅再度离去,殿内只留下心魔。
“你的皮肤最适合留痕迹,极为好看。”摩挲着冷芳携形状优美的锁骨,指腹碾过一枚又一枚深红色的咬痕,心魔半撑着脸,半是沉迷半是戏谑地夸赞,“除了九宸,合欢派最适合你,届时世间多出一位风月道大能。浮蘅定会成为你入幕之宾,你以为只用应付一人,临到头才发现在床上应付的第二个男人,还有我。”
“真可怜……”心魔抓起一缕乌黑发丝,忽然倾身对上冷芳携的双眼,像开玩笑说了句,“这么可怜,不如我们一起杀了浮蘅吧!”
冷芳携抬起眼睫,淡淡看着他。
“心魔修炼以本体为养料,吞没本体即为道成。浮蘅奈何不了我,终有一日我会侵吞掉他取而代之。可若芳携与我携手杀他,我便不出世为祸,只留在你身体里。”
心魔勾唇邪笑:“释迦摩尼割肉喂鹰,清鸿道君以身饲魔,岂不美哉?”
怎么可能放过你?
你与浮蘅都要死。
冷芳携心头冷笑,面上纹丝不动,片刻后忽然露出款款笑意,也像在开玩笑:“好啊。”
得到似假还真的回应,心魔俯视着他,沉默不语,半晌俯身,在他眉心烙印下一吻。
一边亲吻他,一边说他与新婚妻子一同谋害郎君,像极了人间话本里的某些故事。
……
“……唔!!”
冷芳携难以自持地发出喘/息声,完全陷入潮涌之中。
身后之人牢牢掌控着冷芳携的躯/体,无论如何都不愿意放手,充满占有欲。
野兽饥肠辘辘,不知疲倦。冷芳携被他抑在掌中,不得休息。
冷芳携双眼含泪,朦胧一片,眼底却是冰冷的清醒。他感到两人的神识交缠到极致,难以分开,才缓缓闭目。
*
剑峰外,禁锁天地与十方诛邪大阵俱已布下。掌门同宗内百余位隐秘大能候在四方。
九宸宗外,更有其他宗派修士的天罗地网布下。
掌门隐下心中忧虑,默默等待冷芳携发动。
剑峰内,一个日光明媚的午后。
浮蘅才在床榻间为难过冷芳携,现下情欲消退,见爱徒乌发被汗水浸湿,便抱起冷芳携,带他至游廊藤椅上洗发。
暖日融融,冷芳携一手遮着双目,感到垂下的发丝被浮蘅一点点梳顺。他不知晓自己躺下之后,裸露出的肩颈上遍布痕迹,拢在光晕之中更添几分煽情诱人,这样的情态全被浮蘅纳入眼底。
浮蘅手指微顿,下手的力道重了些,很快反应过来,只是微垂的眼底仍有阴暗思绪。
心魔笑他:“伪君子,换做是我,便在藤椅上yo了芳携又如何?”
浮蘅全然不听入耳内,只凝神为冷芳携浇水洗发。
手指插入发间,指腹轻柔地揉搓,散发淡淡清香的浴液随着清水流淌。
洗净后,再用天丝织成的锦帕一寸一寸绞干。浮蘅又抹了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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泥质地的脂膏在发间,齿梳一点点理清梳顺。很快,一头油亮的黑发柔顺垂下,被浮蘅捧在掌中。
冷芳携缓缓睁目,叹息道:“谢青……”
话音未落,灵窍当中凝神闭目的元婴小童随之睁眼,双目泛着耀眼精光。几乎是一刹那的时间,冷芳携点燃神识,打算燃尽此生寿命发动悍然一击。
心魔同时出手,他一跃而起抬首握住霞光剑时,清楚地看到浮蘅脸色骤然苍白,周身磅礴的灵机削减一半有余。
他的无暇身破了!
面对浮蘅,胜负只在弹指间。
就在此刻!
“来!”冷芳携厉喝道。
自被掳入剑峰,他很少说话,要么冷笑,要么沉默,就算开口也是平淡的。此刻一声却像雏凤清鸣,响彻云霄,天色为之变动!
无数光芒争先恐地坠落,如流星般奔向冷芳携伸起的掌心。四周的光越来越大,不带一丝暖意,反而白净皎洁,寒意彻骨,那光亮得令人睁不开眼,波及到剑峰之外,许多道尊都为这样惊异的剑像而动容。
所有的光被冷芳携搅动,化为极细极小的一束,当所有的热量和能量被压缩到极致后,便是震天撼地的爆炸!
天地没了颜色,也没了声音。
“这一剑,很好。”
耀眼灼目的光芒中,浮蘅不躲不避,大半个胸膛被洞穿,留下一处光滑可怖的伤口,周遭犹带剑意,正不间断向外腐蚀。
他甚至是笑着的。
等那一剑褪去后,冷芳携才意识到这一点。
……浮蘅未死。
虽然重伤,但以他现在的修为,只要没死,就能继续活。
他与浮蘅之间的修为差距到底还是太大了。冷芳携叹息。
那么现在只有一条路可走了,灵窍中的元婴毫不犹豫准备碎裂自身,以自爆为代价拉浮蘅一起死,一道灵力忽然封住冷芳携的动作。
“……!”
浮蘅怎么还有余力封住他的灵力?
冷芳携惊疑不定,来不及思考下一步,就见浮蘅几步来到他面前,淡淡凝视着他。
伤口处的血液随着他的动作一点点流淌,将一身白袍染成血衣。
“……芳携。”浮蘅轻唤道,声音柔得几乎听不见,被风一吹就散了。
他双手抱住冷芳携,五指死死锢住肩膀,过重的力道让手掌青筋迸发。刺鼻的血味充盈了鼻腔,冷芳携头晕目眩,忽然感到自浮蘅贴着他的地方,灵力和修为源源不断地涌入他身体内。
心魔自浮蘅身上一分而出,来到冷芳携背后。
浮蘅的气息则一点点微弱下去:“我知晓你想我死,那不重要。”
素来假笑的脸上扯出一抹真心实意的笑容,转瞬间一个轻柔的吻落在冷芳携唇间,携着滚烫的血的气息。
“没关系。此身予你也无妨。”
“之后生生世世,师尊都会找到你。”
最后一抹灵机消散前,肩膀上的手掌死命地拢紧,浮蘅的喉咙含着血沫,声音沙哑嘲哳:“你绝不能忘了我!绝不能!要一直记得我!”
语罢,余音犹在,人却没了声息。
浮蘅与心魔竟然当场自裁,死前将一身修为全数灌给冷芳携。
合体,渡劫……
轰隆一声,墨海似的乌云攒聚在九宸上方,天地雷劫呼吸即至。
冷芳携蓦然抬首,眼底满是不可思议。
他惊喝:“谢青!!”
群峰之间,无人应答。
惊雷落下。
*
“……那一日清鸿圣尊跨合体,入渡劫,劫云万里,天地为之变动。虽然浮蘅尊者为灭邪魔而道陨,九宸立刻又出一位冠压扶元的绝世大能。该说不说,这九宸宗真是气运绝佳,怎么代代弟子都惊才绝艳啊?!”
“啧,现下那位圣尊的弟子厉凌尘又入了化神……剑峰三代,代代皆出异才!怪不得自立宗起,九宸能屹立万年之久。”
“只是我怎么听说厉凌尘刚入门的时候不得浮蘅尊者待见,于是被放逐外门?师徒之间不会有别的龌龊吧?而且不是有种说法,那位尊者并非为灭魔而死,而是——”
“噤声!不管真相如何,这都是你我议论不得的!”
百年后,真相早已掩藏在历史长河之中,无人知晓当日发生了什么。
随着异数自裁身死,世界脉络回到正轨,冷芳携收厉凌尘入门,在无尽头的修炼中等待脱离世界的时刻到来。
这一天终于来了。
一直报错的系统忽然起死回生。
【任务评估中……】
【任务完成度:89%。】
【是否立刻脱离世界?】
“是。”
【正在脱离中……】
冷芳携倦懒地闭上双眼。
自从厉凌尘走上正轨,他便很少露面,终日在流云飞宫内苦修。
无他,太过疲惫。
与浮蘅的一场遭遇,几乎将他的热情和心血都抽干了。
直至现在,冷芳携仍然不明白为什么偏偏是浮蘅,以及那让系统崩溃故障的异数到底是什么。
或许,等离开这个世界之后他会得到答案。
第25章 “约尔德·加里亚,为您效死。”
【成功登出世界。】
【欢迎回归, 快穿任务者7923。】
恢弘的仙宫、拔天撼地的剑术以及无数浸透在血液中的隐秘故事远去了,一间明亮宽阔的大平层房间将冷芳携包裹。
这里足有两百平,客厅明亮开阔, 透明茶几上的水果还带着刚刚洗过的水珠, 透过一面巨大的落地玻璃, 外界缭绕的云雾和梦幻般的霓虹灯映入眼底。
这里是“家”,冷芳携的住所。
他身上的衣物换成了干净利落的长袖长裤,垂至尾椎的长发变成齐肩。冷芳携抓了把头发,略带倦意地询问系统。
“上一个世界出了什么问题,为什么你一直报错, 世界人物……还出现了异变?”
系统的声音僵硬死板。
【登入II·019世界前, 未知病毒入侵导致世界发生异变。我被病毒攻击,在该世界中无法正常运行。】
病毒?
自从被系统选中,成为快穿者, 历经十几个世界,他从未听说过病毒的存在。
冷芳携敛目,笑了下:“我们的顶头上司不是主神么?怎么会被一个小小病毒搅乱世界。”
系统没有正面回复他,而是牛头不对马嘴地夸冷芳携应变能力好, 最终让剧情走上正轨,没出大事。
直觉系统有隐瞒的地方, 但无论冷芳携怎样询问, 系统对一些关键问题避而不谈,他只能作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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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照惯例,每个世界结束后, 他都要花短则数天、长达几年的时间休息, 通过睡眠、阅读、看电视等手段让自己从上个世界残存的影响中恢复过来,不至于因为过长的任务时间而迷失。
但这一回, 或许是浮蘅之事过于诡异、过于惊心动魄,冷芳携花了近五个月的时间,无论怎样休息都无法摆脱上个世界的影响。
厉凌尘、柳今歌等人的面孔渐渐淡去,唯余浮蘅与心魔在脑海中不断浮现。他已经连续三天在睡梦中梦见浮蘅为他洗发,甚至于一些不堪回首的床榻之事。
“芳携……”浮蘅温柔的嗓音犹在耳畔,像他的神识一样,如跗骨之蛆般无法摆脱。
冷芳携自梦中惊醒。
夜色蒙昧,他半张脸陷在阴影之中。
揉揉眉心,冷芳携叫出系统,决定立刻进入下一个世界。
【已受理。快穿任务者7923的下一个世界为II·023世界。】
“嗯。但是系统,下个世界不会再异变了吧?”
【……病毒未完全清楚,有概率发生异变,但以快穿任务者的能力,没有系统辅助不会影响任务。】
“……”我担心的不是没你而是我自己!
【成功登入世界。祝快穿任务者一切顺利。】
*
伊斯曼大陆,极北之地。
暴风雪在圣洛伦索的街巷内席卷,纷纷扬扬的雪花盖满了一切拥有其他颜色的物体,将整个世界变成白色。
低垂的天幕回荡暴风的呼啸声,星月隐现,只余淡淡的光芒穿透风雪洒落在一片漆黑的建筑群上。
建筑群鳞次栉比,簇拥着中央一座三层式的瑰丽城堡。
城堡第二层,无尽油烘热照亮了整间房间,穿着肥大长衣、套着连袖外套的女仆沉默地递着热水和湿帕。城堡的主人守在门口,身后是无数穿银色盔甲的骑士。
他眉关紧锁,粗大的双手紧握成拳,长久的忍耐后,他听到轻纱笼罩的床里传出一声婴儿的啼叫,特意从王宫请来的费曼夫人惊喜道:“真是个可爱的小伙子!”
“快来!”费曼夫人对女仆们招手,“快把提前准备的血冬草端上来。冬神与光明神保佑,布莱迪夫人,您会很快恢复过来的。
凯尔伯·格里默,闻名遐迩的雪狼大公,松开了双手,他迈步走近,看见了费曼夫人小心搂抱的婴儿。他的儿子,格里默家族等待十一年的继承人就睡在那里。
深冬夜的冷意连无尽油都难以驱散,雪狼大公凝视婴儿片刻,沉声道:“赫莱·格里默,我唯一的儿子,他将是雪狼家族的继承人。”
骑士们纷纷负手下跪,为了将来的雪狼之主。
……
赫莱睁开眼睛。对于刚出生不久、处于婴儿状态的他来说,这样的动作稍显困难。
他的世界里一片朦胧,什么也看不清楚,只能看见各种各样的色块在碰撞。耳畔是母亲和女仆们的窃窃私语,以及窗外日夜不停的风声。
赫莱安静地注视着这个世界,没有发出哭闹。
忽然,一片雪白自半空中浮现。
赫莱惊异地瞪圆眼睛。
突然出现的庞大动物与混沌模糊的周遭界限分明,它身上覆着银白的毛发,泛着淡淡月光,额顶处印有奇怪的蓝色印记,四肢健美而优雅,充满爆发力。动物冰蓝色的双眼里蕴藏着风雪与锐利,无人可在它的注视下保持镇静。
但当它俯首看向赫莱,眸里的冰冷褪去,像是冬日的湖泊化为春水,带着缱绻的爱怜。
这是一头……雪狼!
赫莱稚弱的大脑中浮现出这么一个名词。他张开嘴,无声地叫了几下。
只见雪狼走近了,俯身爱怜地舔舔他的脸颊,一串温热的湿意。随着舔舐,一股柔和的能量没入赫莱体内。
婴儿打了个哈欠,感到昏昏欲睡,在闭眼之前,他看见那头雪狼在半空中消失。
……
婴儿的世界总是无聊乏味的,每日不是在床里睡着,就是在母亲的臂膀里渡过。漫长的成长时间里,赫莱找回了原本的记忆。
他是位快穿任务者,来到这个世界的目的是推动剧情脉络的发展。
他作为北方雪狼格里默家族的唯一继承人诞生,在世界的剧情脉络里,将自小接受严格的武艺锻炼,执掌凛冬巨剑,成为新任的雪狼大公,在席卷伊斯曼大陆的终结之战中与科林·维兰德为敌手,最终被科林击败。
虽然系统因为病毒攻击的缘故再度瘫痪,但这一回需要推动的剧情比较简单,不需要复杂的谋划,他只用老老实实跟随父亲的脚步成长即可。
除了最后的战场生涯,前期几乎算是度假。
这么想着,赫莱再度被婴儿的困意召唤,沉入甜美的睡梦中。
……
四岁生日的第二天,雪狼大公牵着赫莱的手来到庭院前。
极北之地的季节只有寒热之分,寒季终日笼罩在日夜不断的风雪之中,赫莱生日当天在历法上正式进入热季,但是温度并不像这个季节的名字一样温暖,虽然太阳终于穿破了层层的乌云,向庞大的伊索尔德帝国洒落光辉,但阳光并不温暖,反而泛着淡淡的冷意。
七位十岁上下的少年人身穿紧身布甲,腰间挂着统一铁剑。见到大公和赫莱,所有人工整地退后一步,卸下佩剑,右手抚上左胸,左手背在腰后,单膝下跪。
他们的行动不仅整齐,而且几乎寂静无声,除了卸剑时解开搭扣的声音,空旷的庭院只听得见风呼啸而过。
“赫莱,我的儿子。你是格里默家族下一位掌控者,也是数千头雪狼的领头人。”雪狼大公沉肃不失温和的声音从头顶传来,宽阔厚实的手掌轻轻落在赫莱发顶,“狼群从不独行,现在选择你以后最忠实的伙伴,如无例外,他将是你的第一位追随骑士,无论生存或是死亡,始终跟随在后。”
“跟随你的心意选择。”大公拍拍赫莱的后背,将一把小木剑递给赫莱,“当你选定,就用这剑轻敲他的头颅、左肩和左胸,以此定下誓约。”
木剑又轻又小,是刻意为赫莱制作的。即便是把类似“玩具”的剑,剑柄上仍然印有雪狼咆哮的标记。
赫莱抿了抿唇,雪领簇拥着他圆润的脸庞,一双比罗根湖更加蔚蓝的双眼注视着少年们。
在他的注视下,有的人激动万分,有的人咧嘴微笑,有的人矜持守礼……还有一位沉默以对,灰色的眸子保持安静,只是耳尖处的粉意暴露了他的情绪。
约尔德·加里亚。赫莱心中默念这个名字。
日后同赫莱一起战死,他最忠实的追随者。
温和淡然的目光最终落到最左边少年的身上。
约尔德呼吸微窒,他向来沉默寡言,此刻却忍不住激动的心绪。
约尔德忍不住频繁地眨眼睛,如果他有尾巴,此刻一定会甩出旋风。
握紧了小木剑,赫莱缓缓走到约尔德面前,那些没被他选中的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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