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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0-200(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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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1章 第一百九十一回

远处河面漂浮着雾气, 层层叠叠,视野所见有限,只闻其声?却不见其人, 好一会儿才?看?见一白发老者划着一叶扁舟从?河面上渡船而来。

小舟细长, 在一望无边的河面上显得?格外渺小,竹竿插入水中,水波以此?为中心朝着四周扩散开来,若不是周遭黑雾弥漫,颇有些遗世?独立的味道。

大多数时候, 这?种荒无人烟的地方有人反而代表着危险, 而且兴许还不是普通人, 纪长宁和晏南舟对视一眼, 皆从?对方眼中看?见了戒备, 纷纷望向那朝着二人划来的小船。

河水平缓不湍急,河面也无风,小船没一会儿便?穿过层层叠叠的雾气到了眼前?,纪长宁这?才?看?见, 渡船之人果然并非普通人,他?脖颈间绘着一个蛟龙刺青, 双瞳泛着绿光, 竟是一只大妖, 见状, 二人皆握紧了手中的佩剑,神情?戒备肃穆的盯着着不速之客。

于他?们的警惕相比, 老者则是淡定许多, 仿佛当真只是渡船船夫,划着小舟在不远处停下, 他?在这?幽冥水域太久了,双眸受黑雾侵蚀,总是覆盖一层雾蒙蒙的白膜,隔了些距离便?瞧不清楚东西?,只能扬声?吆喝,“二位可是要渡河?”

晏南舟所处位置有些背光,老者并未注意到他?,只当是个仆从?,故而目光一直落在最前?方的纪长宁身上,笑容和善,好似一副慈眉善目。

纪长宁沉思了会儿问,“不知老翁可方便?带我们一程?”

老者锐利的目光先扫视纪长宁,又扫视一旁的晏南舟,看?到模糊的人影,轻笑出声?,“一名修士,一个凡人,这?组合当真少见,二位可是要去河对岸的噬日楼?”

对于这?人一下便?猜出他?们此?行目的,纪长宁并未接话,只是目光凌厉的看?着人。

这?身份不明的老头儿也不动怒,依旧面带笑意,温声?道:“这?水底下满是白骨堆砌,怨气自是极强,若是碰到这?河水,怕是神仙来了也会化为一摊血水,我在这?幽冥水域渡船数百年,二位想要过河除了坐我这?小舟,怕是只能绕道而行,从?玄冥之林而去,只是此?处是封魔渊最西?处,一东一西?,若是绕行没有个三五日怕是不行。”

一番话既点出了眼前?局势,又突显了自己?身份不凡,纪长宁心中有了个数,试探询问,“老翁猜的没错,我们却是要去噬日楼,不知可否能渡我二人过河?”

老者笑笑,回:“自是可以,不过这?亏本买卖我可不做,想要过河总得?用点东西?来换。”

闻言,二人知晓此?人用意,纪长宁回头看?了眼晏南舟,后者神情?不悦,不由上前?一步凑近纪长宁,压低声?音道:“师姐,小心有诈,此?人身份不明,凭空出现在此?,怕是来者不善,莫要上他?的当。”

纪长宁抿唇看?着河面上的老者,心中自是明白晏南舟的担忧,这?人妖力深厚,若是动起手来,他?二人虽有一战的实力却想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便?试探着开口,“我二人身无长物,怕是没有老翁想要的东西?。”

老者眯了眯眼睛,笑了笑,“非也非也,你身上的无上灵珠,正是我想要的。”

“无上灵珠?”纪长宁皱了皱眉。

她自是知晓这?无上灵珠乃是悟禅山的秘宝,却从?未得?见,那又是何缘故,让这?大妖信誓旦旦笃定无上灵珠在自己?身上?

对此?,纪长宁想不明白,随后一个画面浮现,她猛然想起了什么,从?怀中摸出一个盒子,朝着人扬了扬手里?的盒子,“你说的可是这?个?”

盒子出现的一瞬间,老者便?感受到了至纯至真的佛性,混浊泛着绿光的双瞳一亮,直愣愣盯着那盒子点头,“正是此?物!”

见状,纪长宁不由皱了皱眉头,神色万分复杂。

站在纪长宁身后的晏南舟也是皱紧了眉头,再?次压低声?音询问,“这?无上灵珠为何会在师姐身上?”

想到看?见了尘眼珠时的震惊,纪长宁不得?不得?佩服那人对自己?的狠绝,任谁也不会想到,他?会将无上灵珠放进眼中,又会二次挖眼,听见晏南舟的声?音,也并未回答,而是直视着老者,沉声?道:“我二人确实需要渡河,可抱歉,此?物于我还有用,我不能将此?物交于你。”

老者脸上笑意一僵,眼中闪过一丝杀气,可杀气转瞬即逝又被强行压制下来,即便?如此?,他?的脸色也不似先前?那般好看?,黑着脸冷声?道:“老夫也不会强人所难,既如此?,咱们就此?别过吧。”

说罢,那大妖作势便?要离开划船离开,可手里?的竹竿刚插入水中,纪长宁又突然开了口,“老翁且慢。”

白发苍苍的大妖抬眸望向岸上之人,便?听她言,“我虽不能将无上灵珠给你,却另有一珍稀之物,不知老翁可感兴趣?”

“何物?”

“老翁可知神骨?”

话音将落,晏南舟瞪大了双眼,难以置信低语,“师姐……”

而站在他?身前?的纪长宁并未看晏南舟一眼,而是继续看?着前?方之人。

那前?方的白发大妖的视线同?纪长宁对上,若有所思,好一会儿才?道:“你二人身上当真有神骨?”

“自然,我骗你做甚。”纪长宁不慌不忙的答。

闻言,老者眯了眯眼睛。

他?存活于世?间百年,见识多于常人,自是知晓这?神骨的存在,传闻千年前?一孤女天生神力,所过之处百花盛开,万物皆听其调令,还能呼风唤雨,可正因她异于常人,便?被视为不详的邪祟,受众人欺之,辱之,被驱逐离开村庄不得?不颠沛流离。

匹夫无罪,怀璧其罪。

世?人愚昧无知,总是以短浅无知的目光来突显自我。

孑然一身无处可去时,那孤女也懊恼于为何自己?不是一个寻常人,为何会会有这?股毁天灭地的力量,也曾想过一了百了,将死之际,是一书生将她从?冰冷的河水中捞出,三月初的河水冰凉刺骨,可她却被人紧紧抱在怀中,好似全身都?被温暖包裹。

于是,他?们庸俗的相恋了,他?们以天地为媒,以万物为拜了天地,见了亲朋,过着四季三餐,两人一屋的日子,殊不知,外面亦是天翻地覆,道家思想盛行,修道之风狂热,孤女身怀神力之事被各方势力得?知,所有人对他?们穷追不放,步步紧逼,无论如何躲避皆会被发现。

终于,在某个冬至时,孤女诞下一子,将全部神力汇聚于肋骨之中,寄身于孩子体内,而自己?则死在了折磨之下,至此?无人知晓书生带着孩子去了何处,可千百年间关?于神骨的传闻从?未断过。

老者虽听过不少关?于神骨的传闻,却从?未见过,一时之间不敢轻易松口,只得?试探,“你说神骨在你们身上,可一无证据二无证人,我自是不会相信,不如你将神骨拿出来,让我瞧瞧,瞧过之后再?言其他?。”

纪长宁侧眸看?向身后,虽未说话意思却不言而喻。

“师姐……”

“你不是说会帮我吗,怎么,舍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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晏南舟刚开口,还未说完话就被打断,听着纪长宁的质问,他?露出个苦笑,“有何舍不得?,你想要的我都?会帮你,只是我也曾试过想取出这?神骨,可无论用何法子皆无法取出,它就跟牢牢长在我的体内似的。”

河面上的老者听见这?话,嗤笑了声?,“这?神骨是用来庇护后人的,具有传承性,你如今受它庇护自是无法将它取出,不如破了童子身,造个奶娃娃出来,自然能取出来。”

此?话一出,岸上二人神情?各异,可那老者视而不见,继续絮叨,“我看?你一直看?着这?女娃娃,想必情?根深种,不如就在此?处成了好事,破了童子身兴许便?能取出神骨了。”

听着这?话,纪长宁抿着唇脸色铁青,眼看?这?话题越发不正经,逐渐往白日淫宣的方向走出,没忍住冷声?道:“谁同?你说我们要将神骨给你。”

那白发老者脸色一沉。

“我是问你可知晓神骨,可从?头到尾并未说给你,”纪长宁微微抬了下巴,眼中满是算计,“我要给的原本就是神血,此?物珍稀世?间少有,再?合适不过。”

神血虽珍稀,可在神骨面前?也不过是一点血罢了,明白是被人戏弄了,老者嘴角一抽,怒火中烧,厉声?大吼,“黄口小儿,竟敢戏耍老夫,今日你们谁也走不了!”

语毕,他?右手化作一条通体黝黑的蛟爪,快速朝着岸上的二人飞去,利爪划过空气,掀起了一阵狂风。

“师姐小心!”晏南舟反应极快,一把握住纪长宁手腕将人扯到自己?身后,随后掌心汇力,抬手便?要抗下这?一击。

逐渐逼近,老者渐渐看?清了岸上这?二人的样貌,尤其站在最前?方那个男子,双眸不由瞪大,眼中满是难以置信,嘴唇颤抖,讶异道:“真……”

紧接着猛地想到什么,逼近晏南舟时突然收力,气流掀起了河面的波澜,而妖力反噬正中胸前?,将他?击飞重重撞上石堆,顿时烟尘弥漫,老者捂着胸口呕出一滩绿色的鲜血。

眼前?局势出乎意料,莫说晏南舟了,就连纪长宁也是一头雾水摸不着头脑,二人对视一眼皆从?对方眼中看?出了困惑。

这?时,老者捂着伤口缓缓起身,许是受到反噬的缘故,他?脚步踉跄,身形不稳,险些摔倒,忙弓着身咳嗽好一会儿才?稳住身子,抬眸看?向晏南舟,眼中情?绪翻涌,满是复杂。

他?的目光让人无法忽视,晏南舟心中浮现出一股奇怪的感觉,不由自主朝着人走去,眉头紧锁,神情?凝重,哑着声?犹豫询问,“你……你认识我?”

河面吹来了一阵风,风夹杂着湿气,吹在三人脸上,他?们都?没说话,让眼前?这?个画面多了几分诡异。

“你……”突然间,老者开了口,刚出声?不知又想到了什么,看?着眼前?这?张同?记忆中眉眼相似,神情?一样,却又年轻不少的脸,闭上嘴摇了摇头。

晏南舟眼中的不解更甚,一旁的纪长宁则是将一切看?在眼中,虽不知前?因后果但可以肯定的是,这?老头儿认识,亦或是见过晏南舟,可若这?二人相识,晏南舟没必要有所隐瞒,而且更为奇怪的一点,这?老头儿好像有些怕晏南舟。

将心中的疑惑按下去,纪长宁眼神微动,上前?一步刻意道:“老翁既然不愿渡我二人,那我们也不打扰绕路便?是,就此?别过,告辞。”

说完,看?了眼晏南舟,好在后者顿时明白过来,也跟着转身离开。

二人越过老者,才?行出十余步,身后传来喊声?,“且慢!”

纪长宁止步垂眸思索了会儿才?转身,沉声?询问,“老翁可还有事?”

那大妖捂着伤口脸色苍白,目光扫过纪长宁随后直愣愣看?着晏南舟,肃穆郑重道:“我可以渡二位过河。”

“我们可没有东西?给你。”纪长宁看?着人道。

目光偏移又下意识落在了晏南舟身上,迟疑了会儿才?继续开口,“世?间万事万物皆是有因有果,我与二位……有缘,尤其是这?位真……小友,与我故人样貌相似,今日便?渡你们一程有何不可。”

话虽是这?般说,实则二人皆心知肚明,这?老头儿摆明是因为晏南舟的缘故,故而上船时晏南舟未忍住询问,“冒昧问一句,老翁口中的故人可是姓晏?”

“不知。”老者摇了摇头并未再?说其他?。

见人无心交谈,晏南舟也不好多加追问,只是上了摇摇晃晃的船,随后转身搀扶纪长宁。

河面上的风有些大,吹得?衣摆和发丝纷飞,泛起道道涟漪,垂眸一看?甚至还能瞧见河水中漂浮着的黑雾,似有生命一般游荡,竹竿插入水面缓缓深入,小船动了起来,水波扩散开,像一朵绽放的花。

水波微微荡漾,从?中心一点点扩散开,又缓缓归于平静。

茶杯杯盖碰到杯露时发出清脆的碰撞声?,段绪风拨开漂浮着的茶叶,垂眸抿了口茶,这?才?放下茶杯抬眸看?向来人,“夏侯斋主今日怎有空来我这?不二山庄?”

夏侯菏泽接过不二山庄弟子递过来的茶杯,并未饮而是直接放在了桌上,语气温和的开口,“许久未见,想着来同?段庄主叙叙旧,这?才?不请自来,冒昧之处还望见谅。”

段绪风笑了笑,可笑意未达眼底,轻声?道:“怎会,只要夏侯斋主想来,不二山庄必定扫榻相迎,怕只怕夏侯斋主不止是叙旧这?般简单。”

二人目光相交,一个意味深长,一个若有所思,皆不是纯良之辈,各自心中都?有自己?用意,端的是一个高深莫测。

最终,夏侯菏泽率先打破了宁静,他?端起茶杯饮茶,遮住自己?面容用于避开段绪风探究的目光,待沁香的茶水入了喉,才?不急不慢开口,“实不相瞒,叙旧不假,有事相询也不假。”

“哦,不知何事还得?劳夏侯斋主亲自来一趟?”

“和万象宗有关?。”

话音落下,段绪风眉头微动,眉眼间的神情?也变得?凝重起来,如今的万象宗辉煌不再?,空有一个七大仙门之首的名头。

实际上,仙门百家都?并不是十分信服,叶东川在时如此?,连着遭逢几次劫难之后更甚,加之易上鸢成为宗主后,不知为何行事低调起来,门中弟子也不似过去那般锋芒毕露,故而众人心中已然将不二山庄当做新的仙门之首。

对此?,飞鹤斋自然十分不服气,这?些日子明里?暗里?没少较劲儿,以至于段绪风对夏侯菏泽今日突然到访感到奇怪,眼下听见他?这?话更是疑惑这?人的意图,只能顺着这?话往下,“万象宗?可是万象宗出事了?”

“你可知易上鸢最近派了很多弟子下山?”夏侯菏泽压低了声?音,凝眸肃穆道。

“还有这?事?”段绪风沉声?而言,“莫不是万象宗发现了大能洞府或者上古秘境将要开启?亦或者有什么珍稀法宝,这?才?派弟子下山?”

“并非如此?,”夏侯菏泽眉头紧锁,语气中也满是不解,“万象宗的弟子在各州各县,连偏院村落都?有他?们的身影,可奇怪的是,据我门中弟子传回来的消息,他?们并非在寻什么秘境法宝,而是在帮村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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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姓除妖,播种,教授知识和武艺,甚至开设善堂和学堂。”

“这?是何意图?”听完夏侯菏泽所言,段绪风眼中也浮现了困惑,反问道:“劳心费力除了空得?一个名声?,没有半点好处,即便?万象宗没落了也不至于破罐子破摔吧,易上鸢这?又是再?谋划什么?”

“自易上鸢接任宗主后极少露面,仙门之中的事也多是宋允书在操持,她如今心思你我皆猜不到,可是莫要忘了……”夏侯菏泽的目光如利刃般锐利,透着一股严肃的冷光,压低的声?音带着令人无法忽视的压迫,“当年你我皆是她的手下败将。”

语毕,段绪风脸色铁青却又无法反驳,毕竟夏侯菏泽所言是事实,哪怕这?些年易上鸢不思进取,不务正业,却无法改变她是同?辈之中的佼佼者,也正因如此?,才?会令夏侯菏泽忌惮,觉得?此?事事有蹊跷。

段绪风执掌不二山庄多年,也并非蠢笨之人,稍稍一想便?明白这?里?面的奇怪之处,掀起眼帘看?向人,神色郑重道:“如今的万象宗已是强弩之弓,即便?易上鸢真在背地里?谋划什么,怕是也翻不起什么风浪……”

“此?言差矣,”夏侯菏泽抢过话头,“这?瘦死的骆驼比马大,段庄主就不担心万象宗成为你不二山庄登上仙门之首的绊脚石吗?”

“那怎知眼前?不是绊脚石?怕就怕有人想坐山观虎斗,坐收渔翁之利。”

二人心思各异,话里?话外暗藏深意,皆未放下戒备之心,明面上瞧着一派和气,实则心里?指不定怎么辱骂对方。

过了会儿,夏侯菏泽叹了口气,轻声?道:“看?来,是我考虑不周了,这?茶也吃了,旧也叙了,叨扰这?么久便?先行告辞了。”

段绪风起身,同?人假意客套,“夏侯斋主既有事,那我便?不留了,再?会。”

“不必相送,再?会。”夏侯菏泽也装模作样。

盯着人离开,段绪风脸上的神情?依旧凝重万分,他?虽不信任夏侯菏泽这?老东西?,却不得?不承认那番话让自己?有些不安,易上鸢这?人并不简单,是需得?留个心眼。

而走出房门等候在外面的端木文良便?迎了上来,着急道:“师父如何了那……”

话未说完,夏侯菏泽冷着脸瞪了人一眼,端木文良忙闭嘴不言。

走出一段距离,环顾四周,确认无人后夏侯菏泽才?冷声?道:“段绪风这?老狐狸戒心太重,看?来想借他?之手去查易上鸢这?法子行不通。”

“那我们接下来怎么办?”端木文良压低声?音询问。

夏侯菏泽背着手盯着屋檐下的灯笼,并未回答而是问起了其他?,“你师兄近日如何?”

听人提及关?越,端木文良眼中闪过一丝不悦和气恼,却还是恭敬回答,“在房中禁足思过。”

“这?么久了他?也该知错了,回去你把他?放出来,为师有事需得?他?去做。”

端木文良抬头神色不悦,语气急促道:“师父,师兄勾结外人,同?晏南舟邪魔妖道为伍,险些量成大错,如此?轻的惩罚就不怕其他?弟子有异议吗!”

“是其他?弟子有异议,还是你有异议?”夏侯菏泽脸色一沉,侧眸看?向身旁之人,那双眼中好似看?穿了所有,“文良,为师从?未强求你们师兄弟要和睦相处,但也从?未要你们自相残杀,欲将对方除之后快,你的所作所为,当真以为为师全然不知吗!”

“我……”端木文良眼神慌乱,忙垂下眼眸。

“好生把心思放在修行上,至于其他?,莫要强求。”

说罢夏侯菏泽拂袖而去,端木文良抬眸盯着人离开的背影,握紧拳头,磨着后槽牙,也只能气恼不已的小跑跟上去。

鞋底踩过枯枝碎成了几截,发出了清脆的响声?,宋允书闻声?望去,便?见一人抱手倚靠着门框,将光线挡了大半,侧眸打量着自己?,那眼中戏谑的神情?半点不似一宗之主该有的威严。

“你怎来了?”宋允书收回目光继续整理手中的书籍,无视这?不请自来的人。

“我怎就不能来了?”易上鸢抬脚跨过门槛走了进去,隔着堆满古籍的长桌探过身子,微微附身,轻笑道:“人吵着要见你,你倒好自个儿跑知礼堂躲起来了。”

“我已让文轩送客了。”

一边说着,宋允书一边将古籍整理好,突然眼前?伸过来一只手牢牢按在古籍上,他?顺势抬眸,只见易上鸢笑着询问,“人向玥仙子为了你大老远从?观音楼而来,你怎连面子也不给一点?”

宋允书一巴掌拍开按在自己?的手,语气淡然道:“正因如此?,我更不能见她。”

易上鸢收回被拍红的手,勾唇追问,“向玥仙子可是仙门之中数一数二的美人儿,无数修士想得?她青睐,怎到你身上就这?般不知好歹,这?般美人儿你都?不心动,莫不是心中有人了?”

话音落下,宋允书的心跳也漏了一拍,他?手上动作一僵,浑身僵硬不已,随后咽了口唾沫慌乱道:“莫要胡说八道。”

知晓这?人的性子不经逗,易上鸢见好就收,转身坐在了桌前?自顾自倒了杯茶水,抿了口茶才?道:“雷遂回来了说碰见飞鹤斋的人了。”

听人语气变得?严肃,宋允书站直身子抿唇皱了皱眉,忧心道:“我如今也看?不懂你在做什么了。”

易上鸢侧眸笑了笑,不答反问,“你说人为何会依附各大仙门?”

宋允书没有回答,易上鸢也并不在意,继续道:“那是因为他?们内心将修士视为神灵,这?世?道不公,人心有欲,他?们将所有美好的祈愿寄托于神灵,当被苦难压得?喘不过气时,便?需要神灵的存在引领自己?,如此?才?不至于失去活下去的力量,于他?们而言,神乃是万物最初的源头,如果这?世?道没有修士,没有妖魔,有的只是同?他?们一样的普通人,你觉得?他?们还会崇敬修士吗?”

二人视线相交,宋允书心中一怔,冥冥中明白了什么,果不其然下一刻便?听易上鸢沉声?道:“我不过是在造神。”

“轱辘——”毛笔滚落在地上。

轱辘滚动的石子被踢到了脚边,路菁探出脑袋看?向穆明方几人进了一处宫殿,周遭都?是巡查值守的魔修,她不好贸然冲进去怕打草蛇惊,偷偷摸摸绕着转了一圈也没寻到其他?入口,正愁眉不展时,一条凶猛矫健的含着魔气的黑狗从?矮从?中钻出来。

路菁凑过去扒开那堆杂草荆棘,一个足够一人通行的狗洞出现在自己?眼前?,她皱着眉思索了会儿,咬着牙低语,“豁出去了!”

随后,趴在地上钻了进去,随后又恢复了平静,好似无人来过。

第192章 第一百九十二回

水花飞溅, 水波摇曳,吹来的风也?能感受到河水的冷意,许是水底满是白骨怨气的缘故, 这抹寒气仿佛流淌在身体里, 将冷意渗入每一个细胞,冻的指尖泛红。

一股暖意围绕过来,纪长宁侧眸,这才瞧见肩上多?出来的一件黑色外衫,扭头看去, 晏南舟就站在自己身后, 神色关切道:“风大, 莫要受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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纪长宁眉头一皱, 将衣服扯下来丢回晏南舟怀里, 索性?闭上眼,眼不见心不烦。

接住怀里的衣衫,晏南舟张口欲解释什么?,可见纪长宁一脸不愿多?谈的模样, 神情?低落只好抱着衣衫坐在一旁。

船头的老者?将其看在眼中,无奈摇了摇头, 看向晏南舟, 装作随口一问, “这封魔渊许久未有修士踏足, 二位去噬日楼做甚?”

晏南舟思索一番觉得此人?有些不对劲,着故意将此行目的告知, “我们要去万魔塔。”

语毕, 那?白发?老者?撑船的动作一僵,晏南舟自然注意到此人?的神情?超话, 眼睛微眯,方才继续这个话题,“七老前辈可听说过这万魔塔?”

这人?未语,撑着船直视前方雾气弥漫的河面,神色隐在暗处,令人?看不清。

无人?说话,一时之间?只听得见河风呼啸而过声音。

随后,当?晏南舟欲继续追问时,前方背对自己的人?再次出声,“万魔塔啊,犹记得当?年老夫也?曾渡了一人?,那?人?也?是去的万魔塔。”

这句话在心中掀起?了风浪,话音刚落,连纪长宁也?睁开了眼,看向了七老,随后同晏南舟对视一眼,后者?明白她的用意,顺着话题询问,“那?人?去万魔塔做甚?”

七老沉默不语,晏南舟神情?凝重不得不继续追问,“那?此人?是修士还是普通人?,亦或是妖魔之身?”

“都?不是,”对于这个问题,七老扭头目光直直看向晏南舟,郑重不已道:“是神。”

这个答案让二人?浑身一震,心中充满了讶异和震惊,毕竟数百年间?能被称为神的也?只有一人?。

“你说的可是玄翊真君?”纪长宁直言道。

看向纪长宁,七老脸上神情?复杂,虽未出声却?点了点头肯定了纪长宁的猜想。

得到答复后纪长宁对在传说中的人?物更加好奇,想试着从这大妖口中套话,“那?前辈可知玄翊真君为何要去万魔塔?他进入万魔塔后可有出来?”

“此事怕是只有玄翊真君才知晓,”七老余光瞥向晏南舟,另有深意说了句,“也?许还在万魔塔之中,也?许早就离开了。”

纪长宁又试着旁敲侧击打听了一些消息,可这大妖极其谨慎,顾左右而言其他,就是半点不透露有用的消息。

“前辈在此数百年,那?可知这万魔塔是何人?所建?又是为何古怪之处?”

听见晏南舟的声音,七老犹豫了会儿还是缓缓开口,“这万魔塔原并非一座塔,只是处辽阔无边的荒野,周围黑雾笼罩不分昼夜,当?年玄翊真君来到封魔渊,我渡他过了幽冥水域,他去了封魔渊深处,因心魔影响滋生魔气,天道降下天谴将其困在此,之后的事便无人?知晓了,有传闻玄翊真君回了上界,也?有传闻他陨落在封魔渊,具体如何无人?亲眼所见,那?塔像是一夜之间?凭空出现的,老夫也?不清楚里头的情?况。”

他虽不知,可其余两人?心中都?知晓,那?万魔塔里头有一处虚空之眼,如此看来,这玄翊真君定是在暗自筹划什么?,难不成他当?真复活了自己心爱之人??

纪长宁扭头看向平静却?被黑雾笼罩而显得雾气蒙蒙的湖面,好似能透过那?层层叠叠的雾气,看到黑雾之中的重重迷局,好似有一股强大的力?量躲在暗处窥探自己,引自己入局,深陷其中,却?明知不可为而为之,这样当?真是对的吗?

这是这么?久以来,纪长宁第一次对自己所做之事产生了质疑,有些不安,更多?的是茫然。

突然间?,眼睛被人?小心翼翼遮住,视线变得漆黑,下意识眨了眨眼睛,眼睫扫过手指,带着暖意的温度透过掌心传递过来,与吹拂在四周的冷风形成了对比。

“这河面上的黑雾里有东西,会影响心智,师姐莫要看。”晏南舟的声音极轻,贴在身后传来,一点点安抚着纪长宁焦躁不安,也?阻止了她下意识的挣脱,保持一动不动的姿势,瞧着同平日无二,只是轻颤的眼睑泄露了她的不自在。

“你松手我不睁眼便是。”纪长宁并不想同这人?有太多?非必要得接触,冷着声不悦吩咐。

“那?可不行,”晏南舟眼中带着笑?意,可语气郑重道:“你心智受了影响,你没?有灵力?无法净化,我体内的灵力含有神骨之力,让我帮你可好?”

一番话说的情?真意切,甚至带着祈求和讨好,若是再拒绝便显得不知好歹,纪长宁也?并非不明事理之人?,想到刚刚自己确实受怨气影响情?绪低落,便不再多?言其他,可心中依旧觉得不自在,好似二人?关系匪浅似的。

她抿着唇皱眉,随后突然想到,这大妖在此数百年定是有法子破除怨气影响,便急匆匆开口询问,“这河面上怨气冲天,前辈可有法子?”

“自然是……”七老下意识回应,就在这时,身后一抹带着寒气的目光死死盯着自己,他侧眸用余光瞥了眼,晏南舟面色阴沉,薄唇禁抿,眼中满是警告的煞气,令人?不禁打了个寒颤,以至于急忙忙转了回去,改了口道:“没?有。”

纪长宁看不见,自然无法知晓发?生何事,听见这个回答也不好多说什么?,索性无视身后人体温过高的胸膛,闭目打坐,养精蓄锐。

而晏南舟仗着此时纪长宁眼睛被遮住什么?也?瞧不见,目光变得肆无忌惮起?来,从鼻尖到紧抿的薄唇,再到纤细的脖颈,最后又上移落在浅色的唇上。

小舟摇曳,河水平缓,身体也?随之晃动,明明身处危机四伏之处,周遭满是荒芜给黑雾,没?有青山不见绿水,传来的也?不知是什么?什么?魔兽的叫声,可晏南舟心中却?是异常的平静。

他垂眸看着河水,深不见底,黝黑平静,黑暗与静谧交织,好似有一股未知的能量吸引人?沉沦,有那?么?一瞬间?,晏南舟脑海中浮现了一个念头:

若是死在这里也?挺好的,安静,无人?打扰,仿佛被整个世?间?遗忘,无人?知晓有这么?一个人?存在过,也?无人?在意这个人?去到了何处。

那?若是自己死了,师姐可会难过?

视线落在怀中的纪长宁头顶,晏南舟凑近了些,轻轻蹭了蹭纪长宁的发?丝,像讨好旁人?又唯恐惹人?生厌的野犬,语气极轻的问出了心中的疑问,“师姐,若我死了你可会难过?”

纪长宁张口欲回答,晏南舟却?急忙打断,“算了,你还是莫要说了。”

“若你死了,我不会掉一滴眼泪。”纪长宁并未搭理他,而是将被打断的话说完,“我会把你忘了,忘的一干二净。”

晏南舟愣了愣,张了张嘴,最终轻声自语道:“如此,也?好,也?好。”

许是心情?沉重的缘故,后面的路途并未再说话,穿过一片满是礁石的水域,雾气越发?浓郁,目之所及只能瞧见三尺之内的景象。

下了船,纪长宁朝着人?的方向躬身颔首,温声道:“多?谢前辈相助,感激不尽。”

“无妨,”七老摆了摆手,又看了看晏南舟,语气带了点敬意,“老夫不能离开这幽冥水域,只能送你们到这儿了,前路凶险,还望小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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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div>< "">哇叽文学网提供的《万古尘》 190-200(第5/26页)

晏南舟作势也?要躬身行礼致谢,七老见状神情?惊恐不已,慌忙慌张避开了这一礼,“使不得,真……你我有缘,不必如此,有缘再会吧。”

说罢,七老竹竿插入水中撑着船急忙离开,生怕多?留一刻,直到离了河岸有一段距离,方才回头看着岸上的二人?,喃喃自语,“这世?上,当?真有如此相像的二人??”

越想越不明白,活了数百年的大妖摇了摇头,撑着船缓缓消失在黑雾之中。

岸上二人?转身离开,过了幽冥水域便到了噬日楼地界,随处可见未幻化成人?形的魔修,他们大多?皮肤青黑,额头上两支尖锐的犄角,张嘴便是参齐不齐的碎齿,魔气越重修为越高的则更为贴近寻常人?的模样。

这里的魔修还保持最为原始的兽性?,没?有规章制度的束缚,没?有礼义廉耻的约束,他们一言一行皆从自身喜恶出发?,一路走来已然看到不少淫/乱或是生啖其肉的景象,仿佛炼狱一般。

路边有不少不知是修士还是魔修的尸体,腹部统统被划出了一个口子,肠子和粘液流了一地,空气中弥漫着浓浓的血腥味,混合着腥臭的气味,难闻至极。

纪长宁二人?并不想打草惊蛇,故而十分小心谨慎,可他们同行目标实在太大,更莫说晏南舟体内的神骨灵气充沛,在封魔渊穿梭无异于羊入狼群,便寻了个隐蔽之处,一直等到晚些时候再行动。

封魔渊不见天日,终年被雾气笼罩,天空本?就雾蒙蒙的,即便夜色来临也?不过是能见度变得更低了些,黑雾更多?,天上悬挂着一轮红月,除此之外同白日并无太多?区别。

可夜里闲游的魔修和魔兽确实少了些,二人?敲晕了路人?,此时皆是封魔渊魔修服饰的打扮,男子清一色黑衣墨发?,胸前软甲雕刻成各种凶兽狰狞的模样,额头有两个尖端泛着红光的犄角,连双眸都?用术法幻化成了红色。

同男魔修装扮相比,女子的服饰更为轻薄一些,头上挂着薄纱,双肩露出圆润的肩头,贴身的衣衫极其突显玲珑有致的身体线条,腰间?坠着银色细链,随着走动闪烁着银光,好看却?不显得累赘。

纪长宁在无量山时一心只有修炼,大多?时候都?是素色长衫或是窄袖劲装,即便离开无量山着的衣衫也?多?去淡雅素净为主,这般打扮倒是头一遭,裸露在外的皮肉白的惹眼,晏南舟眼睛不知该落在何处,不由红了耳朵急忙垂下眼眸。

“你不走?”纪长宁走出一段距离,见人?低着头站在原地不知做甚,出声提醒。

“啊,”晏南舟后知后觉,“来了。”

他快步赶去,二人?并肩悄声无息混入了封魔渊魔修之中穿梭于六回道,这六回道乃是封魔渊最为热闹的地界,各式各样穷凶极恶的魔修汇聚于此,皆想成为这万魔之首,虽说平日就热闹非凡,可今日魔修却?格外的多?。

他们对视一眼,皆从对方眼中看出了蹊跷,不动声色隐蔽在魔修之中,方才从两名魔修谈及的话中知晓原因,原是巡查的噬日楼弟子抓住了一名鬼鬼祟祟的仙门修士,要当?众分尸食之,这才引得众魔去瞧热闹。

闻言,纪长宁心下一慌,各种不安和恐慌涌上来,大脑一瞬间?空白什么?都?想不起?来,嘴唇颤抖,一把攥紧了晏南舟的手腕,着急万分,“是路菁,一定是路菁,路菁被他们抓住了!”

“师姐你先别急,”晏南舟心中也?担忧路菁的情?况,可纪长宁此时明显关心则乱,他只能稳住局面,皱着眉轻声安抚着,“还未见到被擒之人?便不能说明就是路师姐,再者?说路师姐一向聪明,即便修为受损也?不至于这般轻易被人?擒住,咱们还是莫要自己吓自己,先去看看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再做定夺。”

温和的声音在耳边响起?,纪长宁慌乱不安的心情?平复下来,沉声道:“你说得对,不管如此先去看看。”

说罢,二人?跟在魔修之中也?朝着人?群聚集的广场外而去,他们到时广场四周已经?被里三层外三层围的水泄不通,议论声争吵声还有呵斥声,一声高过一声,显得嘈杂不已。

众魔修都?伸长脖子张望最里面的情?况,互相推搡拥挤,场面乱糟糟的,直到最广场最终传来高声怒斥,“都?安静些!”

说话这人?是个男子,声音低沉浑厚,应是运用了魔力?,以至于四周这般吵闹的环境下,也?能让在场的魔修听见他的怒吼声,果不其然,下一刻便安静了下来,只剩下悉悉索索压低的议论声。

见状,纪长宁便猜测到此人?身份并不简单,约莫是噬日楼的什么?坛主使者?的,越发?让她担心里面被擒之人?是路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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