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VIP】（2 / 2）
顾常虞在陈琳的目光中将文件袋打开，拿出里面放着的文件。
是一份车祸调查报告。
随着往下阅读，顾常虞脸上疑惑的表情变为震惊。
陈琳说道：“根据这份报告，造成你父母死亡的那次车祸可能并不是意外，而是人为。”
顾父和母亲死得很突然，那个时候的长盛已经出现风雨飘摇的架势。
老顾总在顾常枫母亲的葬礼上让情妇上位的行为早就令公司其他人心寒，尤其顾常虞的母亲行事张扬招摇，四处树了不少敌。
原以为这两个人还会把持长盛很久，结果在董事会重新推举的关头这两人出车祸死亡的噩耗传来。
长盛瞬间乱作一团，最后是顾家长子顾常枫从腥风血雨中接过了老顾总原本的权力和地位。
当时的局势太混乱没人有太多精力顾及车祸本身，加上老顾总娶了新夫人后总是花天酒地做出飙车这些追求刺激的事情，因此两人出现意外也不是太奇怪。
但很多人忽略了，老顾总和新夫人车祸死亡的日期恰好是七年前新夫人进入顾宅的那一天。
也就是顾常枫母亲的葬礼日。
而年纪轻轻的顾常枫在这样的局势动荡中迅速登上长盛总裁的位置，现在想想，一切顺利到不可思议。
顺利到好像所有人都早有准备，默许这件事的发生。
顾常虞拿着纸页的手止不住颤抖，车祸调查报告上清楚写明导致车祸发生的原因是那辆车的零件出现问题。
顾家的车都是价值高昂的豪车，并且有专人进行定期维护，零件出现严重问题的概率比彗星撞击地球的概率都要小。
他看向陈琳：“你的意思是……”
其实他已经猜到陈琳想要告诉他的是什么，但是顾常虞下意识的不想接受那个事实。
“顾常枫可能早就知道老顾总和夫人会乘坐那辆车出现车祸，虽然他不是直接凶手，但他在里面必定起到了推手的作用。”
一直到顾常虞回到顾家，陈琳的话还在顾常虞的脑海里挥之不去。
顾父和母亲去世时顾常虞还是个半大的孩子，只记得消息传来时他当场愣在原地，根本不知道自己应该做什么反应。
他还太年轻，没经历过死亡的分别，更没想到第一次与此有关的体验会由父母给予，等他反应过来时，整个顾宅已经乱作一团，没有人在意到他现在的感受。
只有顾常枫抱住他，告诉哥哥会永远陪伴他，不会离开他。
在那之后，顾常虞和顾常枫成为更加不可分割的紧密整体，
是顾常枫陪伴他度过了那段阴翳，而现在陈琳告诉他，他曾经的哥哥，顾常枫有可能间接造成了顾父和母亲的死亡。
顾常虞无法接受。
他回到顾家后没有回房间，而是去了顾常枫的书房，这个曾经他不会踏入的地方。
顾常虞原本还想骗自己这一切只是个巧合，可是他在顾常枫的书房中却真的找到了和那份车祸相关的报告，和陈琳给他的那份差不多内容，一样点名了车内零件的问题，表明了这次车祸的疑点。
顾常枫龙飞凤舞的字迹写了答复——
“放弃继续调查。”
排山倒海的眩晕感朝顾常虞袭来，顾父和母亲黑白照片上的遗容和徐勉跳楼自杀的新闻在他的眼前循环，快要占据了他的整个脑袋。
无数色块在眼前放大缩小，消失新生变幻。
最终停留在那场暴雨中，他走过那段长长环山公路看到的眼睛。
黑色的眼睛尽是静待猎物主动投入口中的玩味和恶劣。
顾常枫知道顾常虞别无选择，所以他纵容顾常虞扇了他一巴掌逃跑，然后耐心等待顾常虞自己回来。
他享受着将猎物一步步逼到无处可逃的捕猎游戏。
摔在坚硬地板上的疼痛让顾常虞的眼前视野渐渐恢复，但随之爬上身体的是巨大的恐惧。
如果顾常枫玩腻了，他又会是怎么样的下场
会像父母一样死在车祸中，还是像徐勉一样跃下大厦
或许从自己选择和徐勉合作的开始就注定了死期，只不过在让自己“消失”前，顾常枫更想先享受自己摇尾乞怜的姿态。
前几日他的顺从与配合，估计顾常枫在心中嘲笑他懦弱又好欺骗吧。
甚至这样重要的东西也简单放在不锁门的书房中，应该自信就算顾常虞发现了也没办法做出什么事。
毕竟顾常虞就是这样一个软弱无用的人。
努力稳住狂跳的心脏，顾常虞将这份报告原封不动地放回到原来的地方，他的手抖得不像话，其间娇嫩的皮肤撞出不少青紫，但顾常虞仿若察觉不到痛。
他把现场假装成没有人进入的样子，然后头也不回地逃出了书房。
顾常枫得到顾常虞和陈琳见面时就开车往顾宅冲，他没想到，顾常虞居然还和陈琳有联系，甚至不惜虐待自己身体也要出去和陈琳见面。
满腔压抑的怒火在听到顾常虞说要离开顾宅时彻底爆发。
顾常虞清瘦苍白的脸上是前所未有的坚定神情，他仰起脸对上顾常枫阴鸷的脸，一字一顿得再次复述：
“我要离开顾家。”
“离开顾家”
顾常枫的嘴角是可怕的微笑，说出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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带着伤人的刺，“离开顾家去哪找陈琳吗？”
听到陈琳的名字，顾常虞的眼睛瞬间睁大：“顾常枫，你不是说你不会找人跟着我吗？”
顾常枫的盛怒让他不在意顾常虞现在的控诉，他抓住顾常虞的手腕：“如果不跟着你，怎么知道你这么浪荡呢”
“顾常枫，我是一个成年人，你没资格监禁我！”
顾常虞不想顾常枫将陈琳扯进来，明明陈琳没有一点错。
“监禁你”
顾常枫的眼中酝酿了一场风暴，他逼近顾常虞，“这是你自己选的！你自己选的要留在顾家，要留在我身边！”
“所以我现在反悔了！”
顾常虞用尽力气甩开顾常枫的手，大步朝房门口走去，“我现在要走！我再也不想见到你！”
不知道哪个字眼刺激到了顾常枫，快要走到门口的顾常虞被一股大力硬生生拽回来。
天旋地转，顾常虞被摔到了床上，力道大到床垫撞得顾常虞后背生疼。
他顾不得疼撑起身体，正好看到顾常枫拧动房门的门锁，咔哒一声锁上了门。
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的恐惧将顾常虞包裹，他抖着声喊道：
“顾常枫，你想要干什么！”
窗外的风将窗帘吹得乱飞，惊惧的闪电从两片窗帘的缝隙中照进没有开灯的房间。
惨白闪电光芒下，顾常虞看到了顾常枫的脸上的神情。
极致到令人害怕的疯狂。
雷暴天气远没有结束，轰隆隆的雷声炸下，炸得人的耳膜都轰鸣。
乱成一团的床单上两只手交叠抵住，正如紧贴的身体。
顾常枫的手压上顾常虞的脖颈，脆弱部位被压制的危险感让顾常虞仰长脖颈，他嗅到暴雨时潮湿尘土的气息。
“顾常虞，说你永远不会离开我。”
顾常枫的声音和雷声一同落下，犹如从地狱爬上的鬼魅，一样的震耳欲聋。
现在的顾常虞已经不能说清到底是雷声还是顾常枫更让他感受到害怕，他的大脑甚至无法思考，堪称迟钝得在脑中一遍遍重复顾常枫的话语。
永远不会离开……
没有得到回答的顾常枫收紧手中的力道，他再次俯下身，咬住顾常虞的耳朵重复：“说你永远不会离开我。”
顾常虞仰面睁着眼睛，他看着洁白的天花板，脑袋彻底停摆。
可顾常枫已经无法忍受顾常虞的沉默。
这位在商界叱咤风云的总裁低下头，顾常虞能感受到顾常枫把脸埋进了他的颈窝。
“求你了，常虞。”
颈窝沾上无可忽视的湿意。
“说你永远不会离开我。”
顾常枫哭了。
仅仅是因为顾常虞没有立即回应他。
这个发现让顾常虞的心脏一跳，就像是被暴风雨席卷的人，在狂风暴雨的阴沉云层中窥见了乍然泄露的天光。
“永远不会……离开你……”
压制的动作和越来越重的撞击让顾常虞的大脑停止思考，他一字一句慢慢重复，感受着顾常枫的颤抖和温度。
顾常虞的忍让和顺从让顾常枫更加疯狂。
“说你爱我。”
顾常枫如同不同餍足的魔鬼，他欣赏身下顾常虞失神的神态。
顾常虞漂亮的眼睛渐渐涣散。
湿润的红唇颤抖着开合：“我……爱你。”
“我爱你……”
顾常枫再也忍不住，吻上了顾常虞的唇，把所有的爱意与阴暗都宣泄在这个吻之中。
伸手拨开顾常虞汗湿的额发，顾常枫看着他所造成一切的混乱。
“我们说好要在一起一辈子的，你怎么能反悔呢”
顾常虞确实和顾常枫有这个约定。
在顾父和母亲的葬礼上，那时候兄弟俩互相支撑着陪伴过最艰难的时光。
不是这样的，不是这样的。
顾常虞把自己蜷缩成一团，成片的泪水糊湿他的脸。
当时的约定，不是这样的。
哥，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呢
为什么他们之间会发生这样的事在他发现自己已经爱上顾常枫之后
把脸埋在床单中，顾常虞痛哭出声。
“叮，受虐值已满，本世界任务目标完成。”
“七日后将脱离该世界。”
那晚之后，顾常虞和顾常枫似乎再次回到了诡异又和谐的平衡之中。
仿佛那晚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
只是顾常虞不知为什么突然不能正常发声，将纱布缠上了自己的脖子。
顾常枫又变回顾常虞曾经仰慕尊敬的样子，他把之前没能说出口的都告诉了顾常虞。
比如他不会和秦家联姻，以后也不会娶其他人。
比如他已经挑好海岛，下周就等顾常虞恢复了一起去，因为上次去海边的时候顾常虞很开心。
坐在桌前的顾常虞安静听顾常枫说着，现在他的身上总覆着一层深蓝色的郁色，漆黑的眼珠更加漆黑，往里看可能坠入看不见底的深渊。
在听到顾常枫说海岛时，顾常虞有了点反应，他细长的手指按上自己脖间的雪白纱布。
“这周去可以吗？我想再看一次海。”
顾常枫毫不犹豫地答应了，他应该想到上次在海边两人关系缓和的事。
顾常虞的眼睛亮了亮，嘴唇微微翘起，整个人漂亮的就像一株绚丽却易碎的琉璃花。
常虞：“再不去海边吃大龙虾我就要从这个世界离开了。”
系统：“终于要结束这个世界了，何等的噩梦。”
不同于上次，这次是一个大晴天。
海浪碧蓝，太阳强烈，顾常虞此时的身体已经不能承受这样烈的阳光，所以只能躲在沙滩伞底下。
蔚蓝的天空和干净到透明的果冻海构成了颜色鲜艳的美丽画面，像是闯进了不属于自己的童话世界。
坐下才一会，顾常虞的额头就冒出微微的汗，他的脸上因阳光浮现出病态的红晕。
顾常枫伸手将顾常虞额头上的汗小心地拭去，他凑近亲了一口顾常虞的唇角。
这几天顾常虞乖得让他觉得不可思议，大抵是那天被吓坏了。
顾常枫知道那天是他做得过了火，可是那时他无法忍受顾常虞离开他。
哪怕只要一丝可能，哪怕只是一句气话。
顾常枫越来越发现自己根本没办法离开顾常虞，就如他曾经想的那样，他和顾常虞之间早就产生了比血缘更紧密的联结。
比骨血更浓，比血肉更密。
他近乎是痴迷地看着顾常虞的脸，在阳光下白到快透明的皮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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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纤长挺翘的睫毛，是一辈子怎么看也看不够的画面。
口袋里装着戒指的硬盒在发烫。
和戒指装在一起的是他那日从西装上撷下的花瓣，依旧完整保存着，只不过因为时间微微泛黄。
海浪声阵阵，几只海鸥在海平面上欢快自由地嬉戏。
顾常枫知道顾常虞伤了心，但是他有一辈子的时间慢慢让顾常虞接受他，他们还有很长的日子。
不管顾常虞愿不愿意，他都会陪伴他永远永远。
顾常枫从来就是这样自信，认为事情都在他的掌握之中。
从小到大，他所做的事没有失败过。
在所有人眼中，他完美得像是世界的主角，所以永远都会得偿所愿。
这次也将一样。
今天的阳光如此温暖，看着眼前的顾常虞，顾常枫患得患失的心又觉得害怕起来。
他的手抓住戒指盒，想就这样对顾常虞说出所有爱的话语。
“顾常枫。”
顾常虞突然转过了头，漆黑的眼睛一如既往的纯粹。
这几日一直笼罩在他眼中的悲伤如雾随着阳光的出现而消失不见，只是里面再次多出的是释然。
顾常枫的心中涌现出不好的预感，这让他扣住顾常虞的手，似乎这样紧紧抓着顾常虞就不会消失。
“这几天我突然发现，我好像爱上了你。”
顾常虞偏过头看向大海，白云如巨鲸跃出海面。
心刚雀跃，顾常虞接下来说的话让顾常枫的心如坠深渊。
“这让我感到可耻。”顾常虞说道。
这次他转过来，直直对上顾常枫的眼睛。
发白的嘴唇勾起，是不同于平常总是乖顺又懦弱的神态，他笑得肆意，满满是报复性的恶意。
“我应该恨你，我确实恨你。”
顾常虞笑着说，“抱歉，这是我现在唯一能做出的选择。”
顾常枫第一次有如此害怕的时候，他的脸上再也没有一丝往日的从容。
他颤声恳求顾常虞：“不要，常虞，不要……”
顾常虞将顾常枫抓着他的手拂开，他的力量很小，在此时终于显得强大。
他和顾常枫的纠葛，终于要结束了。
一想到这个，他难得觉得浑身轻松。
顾常虞将脑袋靠上顾常枫的胸口，就像小时候任何一次他害怕时躲进顾常枫的怀里那样。
他的动作极尽依恋，说出的话却令顾常枫极尽痛苦。
“哥。”
顾常虞闭上眼，睫毛颤抖如将要飞走的蝴蝶。
“我一直以为我们能一辈子的。”
意识完全消失前，常虞听到顾常枫哭喊。
再也没有一点平时的冷静自持。
常虞在心中做出最后的告别：
“再见了大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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