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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0-50(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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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章 请帖 什么受宠若惊和浮想联翩的白日梦……

罗锣快步踏进院门, 这座用现代材料技术搭建的古风建筑很好找人,他直奔书房。

还没进门就看到纪纶一心二用,边伏案写字, 一边还能跟旁边研磨的季姝说话。

半躺在靠窗摇椅上的衡弥生拿了本书心不在焉翻着,瞄到他进来,放下书跳起来,抚掌笑道:“果然被姝姝猜对了, 罗锣今天就来了,班长,你输了!”

罗锣:“啊?”一头雾水。

纪纶头也不抬, 在宣纸上写完最后一个大字, 才放下毛笔:“罗锣,把你手上的东西拿过来吧。”

“这是盛家送给你的邀请函欸!请你去参加盛老爷子的生日晚宴, 认真的吗!…不是, 你怎么好像早就知道了一样!?”罗锣幽怨的目光在他们三人身上来回巡视。

纪纶不就请假在衡家休养了几天嘛,怎么搞得他们三个很熟一样。

不仅有了他不知道的秘密, 还尽说些让他听不懂的话。

“11月23日, 不就是今天?”纪纶看过了邀请函, 季姝接过来, “真巧, 那我得赶紧给你准备好礼物和礼服了。”

“应该是他们急吧。”哪里是巧。

纪纶说完发现有肮脏谐音梗, 说j不说b, 径直去洗手, “不用麻烦了, 季姝,邀请宾客的主人都不怕我这个客人拿不出手,哪用费心给他们挑礼物。”

更重要的是, 浪费东西,盛家不配。

季姝捂嘴笑了声。

纪纶在面对不喜欢的人事上,还是有点孩子气的任性。

“那是有点晚。前几天网上关于你的舞弊事件还闹得沸沸扬扬,今天就没了一点痕迹,盛家的掌权人总算是选定立场了。”

季姝回忆着这几天不太好过的日子。

纪纶在衡家接受衡如霜调养的这几天,外面可谓风波未平,一波又起。

先是学考舞弊事件被揭露闹大,后是盛家那几个部长局长被举报贪污受贿,以公谋私。

当然,在这个官僚主义盛行,一团污秽的国家,盛家那点子事就不算是事,仅凭网友的那点不满,动摇不了盛家人的地位。

但这却可以看作是一个信号。

舞弊事件的参与者父母为了保护他们的孩子,反来维护纪纶的名誉权。

这不是白帮他,他们背后势必有一个牵头示意的人。

而能叫动这些家族的人选,不疑有他。

那位首长,应该已经知道他了吧,在背后推动衡弥生的人。

纪纶慢慢洗净手折回桌旁,罗锣从书包里掏出一袋衣服,投来幽怨的眼神,“和邀请函一起送来的。”

除了一份精美的生日邀请函,盛家还体贴地送来一套礼服,好像知道他买不起一样。

先礼后兵?

纪纶不甚在意,盛家越是在细枝末节较真,越代表他们输了。

“刚好还省了我的事。”毕竟他也不能穿一身校服去赴宴,虽然他很想。

他们三人凑在一起就开始研究今晚的晚宴,把罗锣撇在了一边。

罗锣急的:“诶,不是我说,你真的要去他们盛家吗!”

纪纶真是想一出是一出,没看那天他独自去星华情况有多么凶险,今天还敢单刀赴会。

他倒是莽了,他这个隔天一大早醒来就发现舍友不见踪影,只看到一张小纸条的人有多担惊受怕。

“你还能再请几天假躲起来吗……”罗锣提醒道,他这边可要瞒不住了。

这几天都不敢回家,让父母和妹妹知道自己情况的人,再敢乱来,他立刻跟灵灵他们打小报告!

纪纶立马心虚。

“其实我也不赞成的,”衡弥生无奈道,“要是我能陪你一起去就好了,可惜只邀请了你一个人,他真的会护住你吗?”

说到正事上,纪纶就不虚了,“你放心,像我这样好用的工具人,没有人会介意多的。”

自然,也没有还未派上用场就丢弃的道理。

“你在家里跟季姝好好筹备一下后面的事,不久后的法庭是你们的战场,今天的晚宴就是属于我的战争。”

盛家最高掌权人的生日宴,他没有缺席的道理,能去那里探探风向也好。

纪纶收拾整齐出门,几人送他,衡如霜挥着药杵冲过来道:“不准再把外面那些奇奇怪怪的脏东西带回来!”

纪纶顷刻垮了气势,委委屈屈羞赧应承:“不会了。”

罗锣不客气笑出声。

没有衡如霜帮纪纶排毒调养,他身体还真不能恢复这么快。

都有精力去盛家砸场子了。

……

盛家,站在富丽堂皇的宴会厅前,独属于这个国家极少数顶层人士的圈子,缓缓向纪纶展开画卷一角。

这也许就是这个宴会组织者的本意。

推杯换盏的西装绅士,衣香鬓影的名媛,这样高雅的上流社会,正是纪纶一心追求的东西。

作为中央城六家,首都豪门中的豪门,盛家这场顶级宴会,聚集着这个国家最上流的那批人。

它毫不遮掩地展现出它的穷奢极欲,数不尽的昂贵奢侈的珠宝首饰,精贵华美的装饰物。

衣冠楚楚的名门政要一举一动都是骄矜,呼风唤雨的掌权者们风度翩翩进行社交礼仪。

纪纶将自己装点得再好,走到他们面前都是黯然失色,无地自容。

他干脆放平了,反正他光脚的不怕穿鞋的。

就这样吧。

“您就是纪纶?”

“嗯?”还未进宴会厅,他就被炫了一脸,眼差点没被闪瞎。

进来这么会也没适应,这些水晶灯着实豪华夺目了。

引导者彬彬有礼鞠躬示意:“请跟我来。”

纪纶无可无不可点个头,跟在他后面,穿过在场的名流们,余光瞥到徐钦睿灰冰冰的眸子望过来。

徐家本就是豪门大族,虽不如中央六家的名头响亮,会出现在这也不奇怪。

纪纶还是有点可惜徐家这边的关系。

徐钦睿对他本就是半分欣赏,半分怀疑。

如今这半分欣赏牵扯到他的挚爱弟弟,只怕为数不多了。

“纪纶。”徐钦睿低沉舒缓的声音走过来,凝眸深望他眼:“等会跟我喝一杯。”

“……好,徐大哥回见。”

他个未成年学生喝什么酒。

纪纶心里明悟。

心里谢了徐钦睿的心意。

再度跟上前面人的步伐,踏上旋转楼梯,纪纶骤然轻松。

身后有这么多人等着他,他并不孤单。

不管盛家有多少狂风暴雨袭来,他都接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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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乎意料的,迎接他的盛家人一见面没有任何恶语相向。

除了一对中年夫妇有些神色激动,想冲上来说什么,其他盛家人中,连个小学年纪的孩子都很沉得住气。

“好了,老大家的,不要在客人面前失礼,其他人都见过了,也都离开吧。”

从主位站起的老人一锤定音,踱步至他跟前,“让我跟这位小友先聊聊,你不介意吧?”

一屋子的人鱼贯而出,那对面色不甘的夫妇也被人拉了出去。

纪纶没有错过他们眼里的厌恶。

盛昊焱如今还在重症监护室,他们应该是很想让他偿命吧?

纪纶想到什么好笑的东西,笑起来:“当然不介意,能跟您这样身份的长辈交流,是我的福气。”

盛家人跟盛昊焱如出一辙的做派,盛昊焱的祖父看着倒是有平易近人的和气。

可惜都是假象。

“我听他们说,你跟我们昊焱闹了些不愉快的事,可以跟我说一说是怎么回事吗?”

看似客气的询问,不过是反客为主的逼问。

让他决定怎么选择。

眼前的老人,就是老年版的盛昊焱。

一样的蛮不讲理,一样的肆意妄为。

他跟盛昊焱还能有什么不愉快?

学考过后,他们原本就是大路朝天,各走一边,再无交集的关系。

他都做好了心理准备,认清现实,无法报复盛昊焱的准备。

阴差阳错,因为贺青涵的告白,他再次进入盛昊焱眼中。

那个趾高气昂,惯来用下巴看人的盛昊焱,不知道搭错了哪根筋,看他的眼神越来越不对。

他懒得去探究,最后只有二度入院的盛昊焱明白。

有些欲.望,一旦萌芽,便会疯狂生长。

从贺青涵向纪纶告白,纪纶再度进入他眼中开始,心里便萌发出消失不去的执念。

他要得到他。

因为可笑的男人嫉妒心,亦或是雄性的征服欲,还是其它。

都不重要。

面对盛昊焱的示好,纪纶只觉可笑。

他们什么时候需要缓和彼此关系,验证这种暧昧关系了?

他们之间有一丝和平共处的可能吗?

盛昊焱直白地表示,想碰他,要跟他上床。

这还是他美化过的说法。

盛昊焱从不掩饰自己的欲.望,心里有着不止于此的更龌龊的念头。

只是因为面对的是纪纶,知道他的心气,才没有直接动人。

大少爷决定委婉着来。

他的委婉就是毫不犹豫叫出他,说出一句不像征询似的命令,“脱了,背过去。”

哪怕大少爷难得跟个毛头小子面对初恋一样,第一次表现得如此青涩幼稚,也挡不住纪纶恶心作呕的冲动。

在差点让人伤害了他的亲人后,竟然敢无耻地说出这种活。

他甚至一点不觉得不对,以为他们在发生那样的事后,还有和平共处的可能?

可笑之极。

贺青涵他们说,盛昊焱从初中就玩Omeg,对Bet从来不感兴趣。

他还应该感谢盛昊焱对他另眼相待有兴致吗?

什么受宠若惊和浮想联翩的性幻想,盛昊焱的屈尊降贵没有让他生起一丝多余的念头。

盛昊焱唯一给他带来的用处就是让他发现,原来他那个雨夜喊出的话,不是假话——他要让盛昊焱死!

若非他能力不够,早在中学他敢用灵灵威胁他时,他就想杀了他!

纪纶深呼吸口气。

昔日咆哮,如在耳边。

他抬眸望向沙发对面的老人,不禁惆怅。

怎么办,要说吗?

他是怎么害人家嫡亲的大孙子身受重伤,濒死重危?

当时他要哄住人不难,只要他肯花费心思。

唯一的负担就是心理性恶心,他用尽了平生力气,克制住冲动,暂且让盛昊焱没有强迫于他。

可还是不够。

他苦心谋划,终于等到机会,让他把元朗徐佳惜一起骗到了游乐园。

是,不是那么巧,就让盛昊焱撞上了发.情期的徐佳惜。

也不是盛昊焱倒霉,刚好碰到元朗也来游乐园。

一切都是他的算计啊。

第42章 盛祖父 像我们这样的人家,养出来的孩……

就这样说出来, 多伤老人家的心。

纪纶体贴道:“都是些小事情,现在误会解开了,他也算得到了报应, 已经没什么好说的了。”

盛甫奕勃然色变。

纪纶怎么敢,将报应这种词用在他盛家子弟身上。

眼前的老人,不仅是盛昊焱的祖父,亦是华龙国二把手之下的人物。

除他自己在中央政.府担任多个重要职位, 盛家子弟也把持着交通和农业部门。

盛甫奕管理着这样的大家族,威势可想一般。

他沉下脸,便让人噤若寒蝉。

纪纶十分无辜。

见过赢肆那种人, 眼前的盛甫奕都变普通了。

盛甫奕怎么能怪他呢。

谁能想到顾容与会出现在门外, 还那么快准狠,手劲这么大, 让盛昊焱启动装甲的一丝防备都来不及, 直接把人砸进急救室。

这得有几吨腕力吧?

“呵呵。”盛甫奕脸色蓦然和缓,和蔼地笑起来, “是我多言了, 罢了, 是昊焱不懂事, 如今我已替你骂过他爸妈, 他们管教不得当, 昊焱也得到了教训, 还望你包容一些, 有空常去看望他。”

教训?

这是谁教训谁啊。

和蔼笑着的盛甫奕, 比不笑时还要令人发寒。

他嘴里轻飘飘说的教训,就是让自己最宠爱的孙子至今出不了重症监护室吗?

寒意从纪纶脚底蔓延全身。

据季姝的人打探到的消息,盛昊焱是在他离开星华的当天晚上住进重症监护室的。

可他明明记得, 他离开时盛昊焱还能喘气瞪他。

怎么就变得奄奄一息,快没命了呢?

顾容与砸盛昊焱那下是收着劲的。

他们这种王城人最知道怎么下手,能让人伤得痛彻心扉,却又不会危及生命。

为了红颜一怒,在首都惹上人命官司,也不符合他们黎王城明哲保身的作风。

“也怪我们昊焱啊,太扎眼,身边都是些不安好心的朋友,你看这次他一出事,那些人一个个都落井下石。要我说,昊焱为什么受到这样严重的伤,就是他们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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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你可千万不要像他们……”

盛甫奕一点没有在他面前需要遮掩的意思,说是盛昊焱的重伤是被人下了黑手,其实就是他自己动的手吧?

弃车保帅,还是杀鸡儆猴?

一个已经废了的孙子,不能再在他身上投入更多资源,不如用他换取更多利益。

比如,污蔑盛昊焱濒死是贺青涵那些人为了报复伤害的?

其他家族想趁机合伙咬下盛家的一块肉,盛甫奕就扔出一个盛昊焱,不仅堵住了他们的嘴,还让自己占领了道德制高点。

你看我的孙子都被人打伤成这副惨样了,怎么好意思怪我家孩子带坏了你们的孩子。

而顾容与在其中的存在就完美被摘除,他们暂时不好跟黎王城对上。

凭借这样心狠手辣的手腕和魄力,难怪盛家能在这些天和其他家族的争锋中,逆转不利局势,占据上风。

不过自家人还是要维护的,即便是被牺牲的棋子,也不是外人随意能置喙的。

“我知道你心里肯定还有怨气,你要换个角度多想想,像他这样的出身,像我们这样的人家,养出来的孩子总归多了点傲气,你应该多一点包容才是,要原谅他,我这里也厚着脸皮替他道个不是。”

盛甫奕意味深长,“望我们两家,多一点和气,少些不愉快,你说是不是?”

纪纶无言以对。

被盛甫奕恶心得无言以对。

他凭什么包容,凭什么原谅?

原来在他们上位者眼里,他这样的人,是连生气的资格都没有了吗?

纪纶叹为观止,有种被打开见识的新奇感。

“如果我不想包容呢。”是不是就是他不懂事,他不识好歹?

盛甫奕这样一位德高望重的长者,自降身价拉下脸跟他道歉,他还有什么资格不与盛家和解。

他还不能不满,生气就是不满,狂妄自大,对上位者不敬。

盛甫奕脸色微沉,“你觉得这样的代价还不够?”

他再次打量纪纶,纪纶面不改色,在他的重重攻势下,依旧能保持头脑清醒,应对自如。

这番沉稳与冷静的心性,放在众多名门Alph中也是独一份,连他盛家的孩子都难以企及。

昊焱就是不够理智,他才不得不用特别手段让他冷静下来,不要再做出更多犯傻举动。

“那你还想怎样出气?”

“盛先生言重了。”纪纶不接招。

盛甫奕没有恼怒,“没关系,依你这样的品性,昊焱是该为他的冒犯付出应有的代价。”

这就是聪明人的资本。

“我们盛家管教不严,更应该补偿你,这样吧,以后就让昊焱跟着你,任打任骂,你可以随意管教他。”

“您在开什么玩笑。”纪纶一脸不可思议。

盛甫奕这一招着实出其不意,他再沉稳的性子,也被恶心个够呛。

盛甫奕岿然不动,淡淡投来的俯视眼神,明晃晃在表达一个意思。

你,哪里都不错。

可惜,就是没有一个好的出身。

纪纶陡然变色,神情变得十分难看。

他都没有嫌弃他的家人,盛甫奕在这哔哔赖赖什么!

难道唯亲论就好吗。

说的好像有血缘关系,他就可以无视孩子的废物也要捧着他上位一样。

盛家真是恶心,他今天就不应该抱着探风的意思来这一趟。

他反感的意味表现得过于明显,盛甫奕微微一笑。

“年轻人有狂妄的资本,你有自尊好强之心是好事,可若狂妄过了头……”

盛甫奕慢条斯理摸着胡须,“我也能理解,年轻人嘛,总是天不怕地不怕,总是觉得未来能掌握在自己手中,凭着一股初生牛犊不怕虎的气势就想闯出一番天地。”

“我是不喜欢你这种人的,虽然我能理解。”盛甫奕完全没有给纪纶开口的机会,“昊焱倒是中意你,后来我也觉得你不错,刚好你的性格能牵制一下他,所以,即便他父母极力反对这个决定,我也要在今天见你一面。”

纪纶满腔嫌恶与激愤,震荡得胸腔久久不能平息,下一刻却在盛甫奕更多厚颜无耻的话里逐渐平淡。

难怪盛昊焱父母刚才愿意先离开,这就是盛甫奕许诺他们的东西?

让他余生在病榻前伺候盛昊焱。

伺候一个愈发暴躁,阴晴不定的残废。

然后他背着这个重负,一边受着盛家的桎梏,一边艰难往上爬。

爬到他拼命想抵达的那个顶点。

他们也不想想。

如果他愿意走捷径,他又何必和盛昊焱走到今天这个不死不休的地步。

这么简单的道理,他们怎么就不明白呢?

他们肯定不是蠢。

就是傲慢罢了,是独属于上位者对他这种底层平民骨子里透出的傲慢。

像他这种小人物的意愿何须在意。

他们更不需要想他所想,设身处地代入他的感受。

只要一切顺着他们的想法安排。

那就够了。

纪纶忽然觉得可笑,不为别的,只为他曾经对盛家的畏惧不已。

再怎么有权势的人,也不过是人啊。

是人,就能被杀死。

他曾经害怕到不敢动弹的庞然大物,明明弱点如此明显。

盛甫奕为他这个笑,不虞皱眉,轻扣桌面,好似在唤回他注意力。

“人有傲气是好事,但过了头就是无知的傲慢。”

“年轻人从来不懂得要适当低头,对强者低头,那并不可耻。”

尤其是在一个位高权重,可以决定他生死的人面前,更应该保持应有的敬畏。

纪纶选择盛家,就是选择能过上梦寐以求的人上人生活,还可以在他们盛家的支持下,触碰到权力的顶端。

权势迷人,何其动人。

“您想多了。”纪纶回他的,只有一声平淡自嘲,“我都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受欢迎了。”

不过一个Omeg的身体,一个两个都要他。

他都不知道自己有这么金贵。

盛甫奕呵呵一笑,“看起来,你对我们不感兴趣,原来是另有高枝可攀。”

看,又在那自以为是了。

盛祖父又挼了下胡子,看得出,这是着实被他惹恼了,胡须都挼下几根。

纪纶皱眉欲言,盛甫奕摆摆手,“你不用急着反驳,我太清楚你们这种人。”

他一桩桩列举,眼中泛着冷冰冰的寒光,“嘴上一套,背地里一套,耍着自以为是的小聪明,为达目的,不择手段。你们是面上谦卑,心里自命不凡,总以为自己是那个幸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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儿。”

“你以为自己是草窝里飞出的凤凰吗?错!你们的命运,从出身起就定下了!”

纪纶面色一涨,盛甫奕张口就将他所有的尊严踩在脚下,卑若尘土。

“明明心里全是阴谋诡计,面上还要装作清高。嘴边人格和尊严,实则为了爬上高位,什么都愿意做。”

“一边更不甘人下,野心勃勃,盘算着把上面的人拉下来。”

“可那有用吗?”

盛甫奕冷笑地讥讽:“你以为奋斗就可以改变自己的命运,你以为抗争就能解决社会的不平,愤怒上面的人就能看到你们受的委屈,多么狂妄又无知的想法。”

“你年少无知到,以为你不喜欢就可以拒绝周围的人,以为靠你的才智就能弥补出身的差距,就可以去对抗这个时代运行多年的规矩,可是这个世界真的就会如你所愿改变吗?”

明明是平座,盛甫奕的眼神却像是高高在上俯视纪纶,充斥着不可一世的傲慢。

“你以为的其他几家联手压制我盛家,在我们眼里,实在是不值一提。”

他轻轻一个定调,纪纶脸色瞬间难看,盛甫奕神色愉悦起来,“蝼蚁团结起来,倒也不是不能撼动大树,可那又如何呢?不过是动摇几分,它的根还在那。”

“大树的根不仅错综复杂,互相交织,而且生生相息,一脉相承,岂会因一丝外物影响而自断根枝!”

寥寥数语,赫然为纪纶揭开一张幕布,一个莫名的庞然大物摆在他眼前,而他只能窥探到一角。

还傻傻的,全然不知它是如何只手遮天。

纪纶一颗心沉到谷底。

“今日的事,昊焱受点伤也就过去了,即便是那位老爷子来了,也只会关心几句不痛不痒的话。”

“而等昊焱醒来,这个世界一切照旧运转,你们这些人,永远只会是他的员工和下属。他们,那些大家族子弟,才是同一个等级的朋友与伙伴。”

“你们又算什么东西!”

楼下觥筹交错的宴会,似乎在映衬盛甫奕的话,高官,财阀,军部司令,银行家……他们谈笑风生,光鲜亮丽。

多少年过去,这一幕如常上演。

财阀的孩子还是财阀,高官的孩子还在继续耀武扬威。

死死盯住对面的纪纶无力跌坐沙发。

他眺望窗外,仿佛看到四环外,瘫坐在街头的那些混混青年。

他们日复一日,行尸走肉般的身影和晦败的脸庞,似乎在向他展示,什么是命如蝼蚁,没有未来。

努力突破阶层的人,未来一定会前途似锦。

这是他所坚持的信念。

盛甫奕就用血淋淋的例子告诉他,生的好,就是一切,就是滔天权势,富贵荣华,应有尽有。

某一刻,他心里的一座大山轰然崩塌。

盛甫奕走到窗边回头,略带怜悯的眼神,带着不可言说的意味望向他,“要怨就怨你生错了时代,生在这个我们文明没落的时代,阶级早已固定。要怨,更要怨你自己,太多想法和妄念。你凭什么改变,你凭什么特殊?”

盛甫奕满意地看到,纪纶露出了他预料中的反应。

纪纶紧绷的青筋,紧攥的双拳出卖了他的情绪。

他到底太年轻,再老成也敌不过一个老谋深算,一辈子浸淫在权力之中的老狐狸。

盛甫奕轻描淡写的几句话,就能调动他的情绪起伏,戳中他的脉门。

房间死一般的静默。

在盛甫奕运筹帷幄的掌控中,纪纶怔怔凝望窗外,在万家灯火的首都夜景里,他忽而嫣然一笑:“知道吗,您说了那么多,只有一句话我非常赞同。”

盛甫奕惊诧时,纪纶回头轻启唇道:“年轻人有狂妄的资本。”

他音量不大,目光却坚定如炬,透着少年人特有的光彩。

一瞬间,竟比夜空的星子还要亮。

“呵,有些事情,可不是凭时间能完成的。”

“可是未来是不可知的,不是吗。”他故意挑衅的口吻,惹来对方可怖气势。

纪纶反倒轻快了。

盛甫奕这一大串话,不过是既得利益者为了捍卫自己的权威,保卫权益,绞尽脑汁编出来的说辞。

他誓要把他贬低得一文不值,踩进泥坑里,以此来彰显自己的威严不容侵犯。

可是,难道是平民,就得乖乖任人踩踏吗?

是穷人,就得甘心吞下苦果吗?

眼前的盛甫奕,背后似乎显现一个张牙舞爪的影子,恶狠狠作势扑过来。

而它背后,亦有一个更不可名状的黑影,它盘踞这个国家的中枢,甚至是这个世界的中心,锐利的放光双目,高高注视着这个世界的每一个人。

目光所及,所有人都显得如此弱小,卑微,只能瑟瑟发抖。

在这种胆寒的心悸之下,纪纶亦体会到另一种清醒的现实。

那就是每个人都是另一个更高掌权者的棋子。

他无比清楚地感受到这种食物链一般的冷酷,心里难免生起畏怯,却又有一种更莫名的勃发的斗志。

他迎着虚空,轻喃出声:“那我们就拭目以待。”

一起看着吧。

看着你眼里那些…卑微如蝼蚁的贱民,也有权利堂堂正正活下去。

“呵呵。”在盛甫奕轻蔑的冷笑中,纪纶走出房间,站在霜气寒重的露台,望见暮霭沉沉的夜空微微星子闪烁。

流星划落天边,倒映在他的黑色眼眸。

有什么东西,好像要从胸膛里跳出来。

他知道有什么不一样了。

哪怕如星子微弱,流星短暂,一刹那消逝,生而为人,也应当要证明的东西。

……

夜色里,一辆破旧警车悄无声息驶入婆娑光影。

眼前别墅金碧辉煌,璀璨如昼。

邋遢男人下车搭上前面人的肩膀,手舞足蹈比划,“看看,这样华丽奢靡的幸福生活,与你无关了吧,后悔改名换姓了吧,要是你还姓涂,你现在也是他们中的一员!”

朝闻道白他一眼,做到一半意识到,这种不雅姿势曾经他是绝对做不出来的,现在简直得心应手,堪称家常便饭。

想到这,他就默默头痛叹气,送乌师偃两个音节:“gun。”

“哎哎,等等我啊,我又不像你一样认路。”

“你在外面等着。”朝闻道一点没好脸色。

“咋,怕你有去无回,要我在外面支援?”混不吝的男人一脸嘚瑟,“放心,我是那种会英雄救美闯进去救你和你学生的人吗。”

朝闻道:“……我是怕你跟进去又气坏里面几个人!”

乌师偃嗤的一声笑:“嘿,这帮老顽固。”

第43章 英雄不长存 一个自除姓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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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叛离出家的……

“朝老师?”

楼下一脚踏入名利场的男人, 不是朝闻道还能是谁。

他眉宇间透着纪纶熟悉的,一种百无聊赖的散漫厌烦之色。

身上一看就知道质地廉价的衬衫牛仔裤,还有脚上磨损了表皮的牛津鞋, 和这大厅高贵奢华的气质格格不入。

可他站在一群西装革履的精英人士之中,又是那么泰然自若。

“您怎么会……”会来这里。

纪纶迎上去,身后是气急败坏的盛甫奕。

盛甫奕厌恶他眼里那种不知天高地厚的勇气,却又暂时拿他没办法。

一时心中梗塞, 竟感受到清王城的老城主,那个总是吹胡子瞪眼爱较真的老头,当年被华雄气死的感受。

罢了, 等纪纶没有作用了, 要捏死他还不容易。

朝闻道两手闲适插兜,平淡的目光睨眼他:“走吧。”

朝闻道是来接他回家的?

纪纶亦步亦趋跟在朝闻道身后, 心里还有些不可思议。

这些宾客一边面面相觑, 一边用一种奇异的眼神,远远看着他们。

准确来说, 是看朝闻道。

没人敢上前, 也无人敢置一词。

对于朝闻道如此不合礼仪的着装出现在此, 他们不约而同沉默了。

纪纶能察觉到, 他们心底隐隐散发的忌惮, 甚至还有恐惧。

一种对莫名事物的本能恐惧。

因为他前面这个懒散男人。

一个自除姓氏, 叛离出家的第一人。

比起共和国双子星的名号, 他在上流圈子有一个更响亮的名号——叛逆者徐思远!

十二年了, 每每提及, 依旧震撼。

朝闻道这种做法让他们感到不解,更加恐惧,无端的恐惧!

朝闻道本该和他们站在一起, 共享这盛世繁华,锦绣江山。

他们才是属于同一阶层的人,

可是他却叛离了自己的阶级。

纪纶也无法理解。

他梦寐以求的上流社会,富裕生活,在朝闻道那里,成了他弃之如履的垃圾。

是什么,能让他做出这种离经叛道的行径?

又到底是什么,值得他背叛自己的阶级?

家族是负担,是责任,可也能给他带去庇护与无上荣耀。

而那些上位者……

又为什么惧怕于他?

“思远,是你吗?”一个满怀惊喜的娇滴男音从旁冒出。

来人生了副Omeg男性的绝美容貌,哀怨目光惹人动怜。

纪纶心里当即一咯噔。

这是跟他们朝老师有故事啊。

还是那种扯皮都扯不干净的顶级八卦!

不过这话问的。

新阳就在首都四环内,没中央城这么近吧,这人想来找探望也容易。

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们相距甚远,已经到了久别重逢才认不出的程度呢。

“褚宛。”朝闻道略转头,才说两个字,那人已眼冒欣喜,一脸你还记得我的激动。

纪纶没好提醒他,其实这是朝闻道惯常的偷懒行为,疑问语气能说成陈述句。

要他多上扬一个尾音都费劲。

“宛儿,回来。”一个跟褚宛容貌有几分相似的Alph从人群走出,“他已经不姓涂,你还跟他多说什么,你现在的丈夫是涂家大少涂思垣,可不是这种邋里邋遢,不知道从哪门哪户跑出来的平民能攀扯关系的,乖,别让妹夫知道了又心疼你……”

褚宛泫然欲泣。

纪纶无语凝噎。

褚宛这个哥哥表面在劝褚宛,实际都是对朝闻道的拉踩。

这得多大仇多大怨呐。

朝闻道进来后,从头到尾就没有要搭理他们的意思。

眼下也不过是面不改色,等着他们让开道。

纪纶心里盘算着,怕麻烦的朝闻道能忍耐那对兄妹做戏多久,一人冒冒然闯入,打破僵持的局面。

“臭冰块,怎么还没接到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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