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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1章 回国 “纪先生,好巧啊。”……
那龙虾是什么味道纪归没吃一口, 包括龚淮屿说的他们一起去吃过的那家龙虾店,纪归也不太记得味道是什么样的了。
他觉得很多小龙虾最后做出来的味道其实都大差不差,吃过的很多店子, 也没有哪家让他记忆犹新且念念不忘。
于是,当天游玩结束后,高冉在自己收拾后天回国的行李时,突然敲门进来问他知不知道小龚上次带过去的小龙虾是怎么做的, 外婆和邻居都觉得好吃。
高冉麻烦纪归跟龚淮屿联系一下,但纪归最后直接在国内的搜索引擎上,查找了关于龙虾的做法直接发给高冉。
离开那天也是个大晴天, 跟来的时候一样, 过去机场也是利亚姆开车送自己的。
分别的时候,利亚姆跟纪归说的他今年读完硕士, 毕业后准备去中国找纪归玩一段时间。
纪归坐在候机室内等待, 手机上邹彦的消息还是大半夜发来的,跟他说明天上午开车去苏州站接他。
纪归看了会儿手机, 时间差不多到了, 前面工作人员已经通知可以登机。
他再遥遥端望偌大玻璃窗外, 相距几百公里外的连绵雪山, 云彩低矮得好似快与山峰连接。
站起身, 机票在手中已经被攥的温热。
纪归有些放空地想到, 之前龚淮屿和自己说, 瑞士的雪山和国内西北的雪山很像, 纪归当时还说等有空了让龚淮屿带他去玩。
身边有人经过, 带起微弱的风擦过纪归落露在外的皮肤。
只听那人“哎”一声,纪归抬眼看过去,是沈易彻背着包刚经过, 正回头看自己。
“纪先生,好巧啊。”
纪归顿住,下意识转头朝后望一眼。
沈易彻知道他在看什么:“老大不在这儿。”
龚淮屿竟然没来?
纪归抿唇,低下头说了句好巧,朝检票口走。
飞机内打了冷空调,纪归坐在靠窗位置,空姐送来条一次性毛巾,他坐下来后开始昏昏欲睡。
纪归是在一阵推车的滚轮声醒来的,脖子仰得酸疼,难耐地转几下,发出咔咔声音,纪归这才舒服点。
周围的光线也比开始黯淡不少,纪归还以为已经到晚上了,视线瞥到前面,透明窗户洒进来的亮光依旧刺眼。
“先生,您选的小蛋糕和温水。”
纪归抬头朝声音的方向看,空姐站在走廊,正笑着与自己对视,将一张餐品单子递给他。
“刚才您在睡觉,您可以选想吃的下午茶。”
纪归道谢,正想伸手去接,手悬在半空,忽然停滞在半空,目光落在身侧人的面上。
直到空姐开口叫,他才回过神。
“不用了,我现在还不饿。”纪归摆手,说完重新靠回座椅上,偏头不再往那边看。
可能是自己还没睡醒,纪归闭眼深吸口气,脑袋恍惚发晕。
面前的小桌板咔哒被放下,有东西放在上面。
纪归没动静。
身边人温声开口说:“一下午没吃东西了,尝点慕斯蛋糕?”
机舱内安静过头了,耳边只有飞机平稳飞行的轻微气流声,这一刻却在这封闭的空间中无限放大。
你怎么在这儿,助理不是说你没来?坐我旁边干什么?
这些问题在口边呼之欲出,但仔细一想,纪归也都知道问题的答案是什么,所以纪归选择缄口不言,继续歪头睡觉。
桌板上的蛋糕不知道什么时候被收走了,纪归睡的不安稳,空间又断断续续醒来几次,脖颈间多了只u型枕,脖子倒是没有第一次醒来后那么酸疼了。
纪归眯眼往旁边瞄了眼,没看清旁边人在干什么,纪归便又没意识了。
在飞机上将自己两天的觉都睡完了,吃饭还是龚淮屿轻轻将自己摇醒,他睁眼拍了拍被人碰到的衣袖,低头扒拉两口饭裹腹。
飞机落地过程中有一瞬间短暂的失重感,纪归一个激灵被这动静惊醒,脑中空白,眼睛瞪的很大。
“落地了。”
额间一双温热的宽手覆上来,那道嗓音有蛊惑性,听得纪归心头没来由一震,随即反应过来,飞快仰头,差点撞上窗户玻璃。
纪归视线懵然,眼睛却很亮,跟之前一样,盛着点刚睡醒的水光,是一副不知所措的模样。
“各位乘客您好,现在是北京时间上午七点整,我们的飞机已抵达上海虹桥机场……”
纪归回神,目光逐渐清亮,随即,抬手取下脖子上的u型枕塞回龚淮屿怀中,顺便使力将人推远点。
龚淮屿刚才离他太近了,额头上还留有若有若无的一点余温。
纪归蹙眉,动作带着烦躁地拿开膝上的一次性毛毯,整个人都快缩到墙里去了,才从口袋掏出手机开机。
屏幕在进入页面的瞬间,信息开始不间断地涌出,最多的是邹彦几十条未读消息,对方还给自己买了两小时后的高铁,跟他说晚上在外面整了个局,为他接风洗尘。
邹彦的消息太多了,纪归一条一条看完,到最后忘记他前面都在说什么,在聊天框打了一串省略号发过去。
手机叮的响起来。
—什么意思?你对我很无语吗[愤怒]
机舱内播报语音已经可以下机,纪归揉腰,等狭窄走廊上堵在一起的乘客走光再下去。
低头专心打字。
—不是,想说的话太多了,把不重要的话略过一下。
—……你干脆省略完了呗。我起床等会儿出发,你也速度点,早到高铁站就改签个时间。
纪归关了手机起身,临走前又从空姐那儿要了瓶水。
他是最后一个出来的,去到行李托运处的时候运输纽带前已经围了一群人,两个大高个站在其中很是显眼。
纪归自觉走到离那两人距离最远的角落,等箱子缓慢转到面前。
机场去高铁站很快,纪归算了时间,打算在路上将高铁改签到半小时后出发的班次,并给邹彦发消息告知,让他别迟到了。
机场内人流算少,一路畅通,走到一半周围都没人了,纪归站在直行电梯上若有所察地转头往后。
身后果不其然跟着两个人。
沈易彻在纪归印象里一直穿的都是黑西装,龚淮屿白衬衫牛仔裤,看起来有种少爷出行,保镖护驾的架势。
他们可能也是来坐高铁的。纪归心想,目光停留了一秒,又回过头去。
木着放空半晌,纪归没注意直行电梯结束,迈步出去绊了一跤。
踉跄一下靠着行李箱扶稳,后面踏踏脚步声传来,纪归头也不回的径直超前小跑起来,双脚越来越快,就好像后面有妖魔鬼怪在追他。
再回头时已经到了进站口,身后早就没了那种熟悉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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纪归速度也慢下来,半晌还是回头瞥去一眼——
只有三两同样拖着行李的路人经过。
改签高铁票是个明智的决定。
刚到就开始检票,内里空位多,纪归坐的位置前后都无人,他在飞机上睡饱了,一直漫无目的看着窗外风景闪过。
窗外都是熟悉的绿植建筑,跟苏黎世是两个世界,他竟恍惚有种几年前刚来国内读书的场景。
当时也是,背着旅行包,行李箱放在高铁座位前,没有路途奔波的疲惫,更多是对新生活的隐秘期待感。
动车疾速而平稳地超前飞进,纪归的思绪也随着无限分散。
邹彦给自己发消息,说人已经在南出口了,问他现在到哪儿了。
“五分钟。”纪归回复语音。
说完,纪归打开浏览器,在输入框中打了一行专业字语,首先跳出的是不适请及时就医的提示,随后他低头认真看起来下面大段的简介。
攥拳放在腿上的左手心隐隐作痛,纪归短暂而用力地闭上眼,睁开时,右手五指也随之缓慢松开。
低头看,掌心已经留了四道发白的月牙指痕。
耳边已经在播报到站提示,纪归起身,手心碰到行李拉杆还有点刺痛。
外头的空气依旧跟批了层密不透风的塑料膜一样闷热,但比纪归离开前好多了。
纪归知道,这是马上要秋分了。
下车的人不多,纪归站在原地左右看,车停留两分钟又似一阵风一样离开,他没看到人,顺着人群电梯下楼。
半个多月没见邹彦,这人还剪了头发,做了个三七分造型,年纪瞧着跟大学那般。
邹彦身边还站着位大高个,走近看才认出来,那人是之前看话剧坐在自己身边的樊宇扬。
邹彦可没跟自己说樊宇扬也会过来,纪归知道邹彦这家伙心里在打什么算盘。
“瑞士水养人啊,你又变白了小纪。”邹彦扑倒纪归身上,伸手开始扯纪归的脸颊肉,“怎么还是这么瘦,都是皮啊!看来苏黎世的水只养皮!”
这话有点耳熟,纪归总觉得谁好像说过类似的,他还来不及细想,率先受不了面前人对自己动手动脚的。
“从我身上下来,你太重了。”
邹彦报复性地掐一把纪归的皮。
跟旁边的樊宇扬打过招呼,纪归往车里看:“初一呢?”
“初一在你家,昨晚带回去的,今天过来没时间去接,反正你回家就能见到你儿子。”
樊宇扬在前面开车,有第三个人在,纪归总觉得不自在,和邹彦并肩坐在后排又转头去瞧外面,看了会儿收回视线,拿出手机在微信上找人。
邹彦这个话多的上车后也安静过头了,不知道在手机上捣鼓什么,将屏幕敲的噼啪响。
等终于弄好了,邹彦抬眼凑近一旁的人,见纪归还没反应过来,小心翼翼地靠近,瞄到纪归在和一个备注叫许沩的人聊天。
这人名字太熟悉,邹彦认真思忖,目光落在纪归跳跃的指尖上。
邹彦脑中闪过一瞬灵光——
“这不是你医生吗?”邹彦语气确定,“小纪,是不是龚淮屿把你气得病情加重了?!”
邹彦说的是冯准的事情,自从纪归将那件事情跟他说过后,邹彦每天晚上都会跟纪归视频聊聊天,但纪归情况比自己想象中的好多了,甚至好像根本没有发生什么似的。
纪归其实比自己想象中的要坚韧很多,又或许是他经历过比这更痛苦的事情,于是,冯准对他来说好像也算不上什么。
至少在看到“许沩”这两个字之前,邹彦都是这样想的。
纪归见邹彦脸色一改往常的嬉皮笑脸,盯着自己的视线决绝,让他有一瞬间的莫名:“没有,我咨询他点别的事情,跟我没有关系。”
“真的?”邹彦想看看。
纪归自然不会给人看,岔开话题:“晚上去哪儿吃?”
“晚上订了一家清吧,那家味道不错,酒水也不贵。”邹彦把店子名跟纪归说,一串英文,还挺拗口。
“我不喝酒。”纪归想换家只做吃饭的餐馆,“晚上我早到回家睡觉。”
邹彦惊道:“没让你喝酒吃菜就行,还有,你不会明天就去工作室吧?”
“下周吧,这几天倒时差。”
车开到小区楼下,约好了今晚上七点过来接纪归,下午纪归就在家收拾东西。
电梯到六楼,跟无数个往常一样,纪归没走到门口就听见有规律的爪子挠门声。
开门,就算纪归早就做好准备,下一秒,还是被热情似火的一团大白棉花砸了满怀。
纪归被惯性推出门口,大腿隐隐作痛间,初一竖着狗鼻子在自己腰间吭哧吭哧嗅,喉间嘤嘤低叫,身后的尾巴摇得跟直升机螺旋桨一样,就差原地起飞。
初一以肉眼可见地速度长大一圈,纪归好不容易拉行李箱搬进屋内,在初一围着自己转了第三圈,才蹲下身来,向狗儿子敞开怀抱。
“是不是昨天刚洗过澡,身上还挺香的。”初一的毛摸起来虽然没有小时候软,但被养的蓬松白净,一看就是富贵人家精心养着的。
纪归摸狗,开口问初一该给苏筱筱包多少红包才好。
在纪归离开的这段时间,纪归叫了阿姨上门定期清洁。
他将行李整理好,拿了换洗衣服去卫生间洗澡。
手机放在开放式厨房的中岛台上,纪归路过时看了眼上面的消息。
刚才在车上他问许沩的问题,对方说涉及到专业领域,自己也不清楚,但是会帮他去问问自己心理学的朋友。
都一个多小时了,许沩还是没来消息。
等洗漱完出来,纪归才听见手机在桌面上嗡嗡作响。
纪归眼皮一跳,两步走上前,见来电显示许沩。
电话刚接通,许沩的声音传来:“小纪,你问的问题我都了解清楚了。不过说来也巧,我那位朋友正好是龚淮屿的主治心理医生。”
第82章 治疗 长期下来容易产生轻微人格分裂……
纪归刚跟许沩微信聊的时候没有提到人名, 但他听见龚淮屿三个字从对方口中讲出后,内心并没有多大的波动,反而因最后几个子, 眉梢微不可查的一跳。
发梢滴落在肩头的水珠微凉,将纪归思绪拉回。
纪归开了免提,点开录音。
对面许沩不间断地说了太多,纪归越听心情越复杂, 但这一切在最后一个字落下后又重回平淡。
一通电话持续半小时,直到挂断,他统共说过的话不过两三句。
纪归伸手扶墙, 脚步竟有些虚浮地走到客厅的单人沙发旁。
脑中接受到的信息太多, 纪归皱眉,抬手揉捏眉心, 企图让自己放松些。
他缓慢地舒出一口长气, 余光瞥见客厅落地窗外凌乱摇晃的香樟树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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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今天很喜欢看窗外的一切,好像看了就能转移片刻注意, 这样才能有片刻的轻松。
直到手指感受到若有若无的搔痒, 偏头看过去, 是初一过来用脑袋蹭自己的手背。
抬手将往身上扒的狗儿子抱进怀里, 纪归一头埋进初一长毛中, 眼睛紧闭, 陷入了睡眠一般的黑暗中。
随即, 所有压抑着不去回想的东西都如上涨的潮水, 毫无缝隙地朝他涌过来, 直至将身体全部包裹,耳边回荡着海底朦胧不清的呼啸声。
“我朋友不能说太多,但我判断对方应该不止一种心理疾病。”
“对方自己或许都没有察觉到。”
“被强行绑住接受所谓的电击治疗。”
“长期下来容易产生轻微人格分裂, 面对你时表现出来还算稳定的状态,很可能是他在你面前刻意抑制过。”
“跟环境和以前受到的心理创伤有很大关系。”
纪归很少可怜谁,但这一刻,他心里确实不是滋味,纵使对方是他本应该始终厌恶的人。
他想到很久之前,和龚淮屿在校园巧遇后的一次谈话。
时间已经过去很久了,纪归只记得龚淮屿那几句所谓的扯蛋的解释,还有原木桌上,那杯冒着热气的馥芮白。
屋内的空调打的除湿,纪归短裤短袖被吹得浑身泛起阵阵鸡皮疙瘩。
纪归抱着初一的姿势维持了很久,还是初一最先忍不住,摇晃脑袋,试图让纪归松开自己。
唯一贴着自己的热源跑走了,纪归睁开泛酸的眼眶,面前是亮着光的电子时钟。
还差几分钟到六点,他想起晚上还有约,揉一把脸,忙起身拿手机看一眼未读消息。
邹彦说他们几个人已经出发了,纪归离得远,所以叫樊宇扬开车来接他,应该马上就到。
纪归盯着邹彦发来的消息无言片刻,点开语音,“你是不是做中间人可以收辛苦费?少瞎撮合,再有下次把你拉黑踢出工作室。”
邹彦:线条小狗难过.jpg
洗澡前烧的开水已经放凉,胃里空荡荡的,纪归倒了一杯灌了个半饱,走到阳台看楼下的光景。
还没有车临时停泊在路边,专门停车位上只停了几辆颜色深浅不一的小桥车,其中一辆奥迪背对外面,被香樟树遮住了大半车体。
视线在那处停留几秒,纪归确定自己之前从未见过这辆车,但这场景竟让纪归产生了片刻熟悉感。
手中的玻璃杯被空调吹得冰凉,他开始试图回忆重现那种熟悉感,但脑袋转了许久也想不起来半分。
手机叮的响动。
想来是樊宇扬来消息了,但楼下依旧没有车子来往。
屏幕显示未知号码,纪归扫一眼短信就知道是谁发过来的。
—看你飞机上没怎么吃,不知道是不是机餐不合胃口,点了几道开胃的菜送到门口,味道都很不错可以尝尝。
—飞机上,你旁边位置本来是位带着孩子的女士,两个人没有买到坐在一起的票所以跟我换位置,不是故意坐在你身边的,抱歉。
纪归还是一行一行地看完了,指尖移动,下意识想将这个号码拉黑。
动作还是在悬在确定按键的时候顿住了。
纪归也说不上自己的心情,可能是受到刚才那通电话的影响,纪归关掉页面,与此同时,樊宇扬才来了消息。
跟纪归说刚到,在楼下等他。
门口放着一只保温袋,看牌子是纪归知道的一家高档餐厅,专门做苏菜的,纪归之前工作室团建还想着去那儿,只不过订不到近期的包厢位置。
东西不吃也浪费,纪归思忖一秒,打算拿去给邹彦,让这家伙当夜宵吃。
屋内的初一听见开门声,马不停蹄跑过来,爪子在木地板上磨出清脆的响声,转头就见初一吐长舌头,眼巴巴地盯着自己。
纪归被看得心软软的,放下手上的袋子,蹲下来挼狗头。
他其实提前问过邹彦那家清吧能不能带宠物,邹彦对他很无语,于是纪归一咬牙,想着今天尽量早点回来,晚上可以出去溜一圈初一。
纪归是在一阵挠门声中下楼,樊宇扬换了一身衣服站在车门旁,见到人了眼睛闪过亮光,视线落在纪归提着的东西上片刻,伸手去接。
“拿的什么?礼物?”
“给邹彦的。”纪归笑笑摇头,没细说是什么,道谢后径直上了后坐。
纪归和樊宇扬的共同话题不多,两人都不是一个专业的,除了身边都养着一只同一窝的狗,其他都是樊宇扬在说自己最近去看的话剧。
话剧不是纪归的爱好,说起来除了设计画画,他好像也没什么别的爱好。
回头想想,当初跟龚淮屿在一起,他都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有那么多话。
但如今他无论面对谁,都没有那么多热情了,就像现在正和自己搭话的樊宇扬,纪归想尽快结束话题,接了最后一句,礼貌开口让他专心开车。
车速也快了些,清吧在园区的一条商业水街里,纪归率先下车等樊宇扬停车,两人一起朝店内去。
清吧内环境氛围布置的刚好,光线半明半昧,以暖光色调为主,一进去就瞧见前台调酒师熟练灵巧的shke。
邹彦挑了一个类似于包厢的六人小敞间,桌上已经摆满了菜式,中间还放着一个六寸大的蛋糕,插着一块立牌,写着“恭迎老板回国视察”字样。
还是苏筱筱最先看到纪归二人,打断对面玩骰子玩得水生火热的邹彦和祁聿川。
苏筱筱叫纪哥,拽着人让他坐自己身边,“邹哥和祁聿川这两天不对付,两句话就开始拌嘴,你离他们远点。”
纪归从善如流坐在下来,将手提的保温袋放在自己身边空着的位置上,让马上在自己身边落座的樊宇扬一时有些无所适从。
纪归笑了笑,示意他对面还有一个空位。
“纪哥哥你拿了个什么东西?那么大一包,看着还怪重。”邹彦一眨不眨看着那白袋子。
纪归说了个名字,“点的外卖。”
邹彦听了瞬间不乐意了,故作不满的哼哼两声,“吃不惯我点的这些便宜菜,来之前还要去打包点高级货,不过既然你买都买了,我也勉为其难吃点。”
纪归改主意了,这一菜均价三百的东西给谁都不给邹彦。
“我给苏筱筱打包的,跟你有什么关系。”纪归将东西拎到苏筱筱面前,叫人打开看看喜不喜欢吃。
这菜不喜欢吃都上天了,吃一口就像在吃钱,苏筱筱头还没打开袋子,头点的跟打钉子一样快。
“纪哥你对我真好!”
邹彦眼神幽怨,看纪归的视线都能将人穿出个大洞。
桌上的菜吃了一半,服务员将提前点的特制酒端上来,放在纪归手边的是一杯长岛冰茶,光线太暗,纪归第一眼看过去还以为邹彦给自己点了杯冷饮,直到喝了口才反应过来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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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不对。
对面三人都是能喝酒的,五人随机分出两个阵营摇骰子比输赢,苏筱筱和纪归输了就一口酒半杯白水。
酒局有邹彦在,清吧就变成了夜.店,纪归和苏筱筱玩不过,饭没吃多少,喝下去了快一桶水。
苏筱筱叫停要去厕所,纪归起身陪她一起。
盥洗室在二楼,苏筱筱今天穿了短裙,店内多是男性,一个女孩子离开纪归不放心。
纪归太久没喝酒,一杯长岛冰茶下肚,现在脑袋处于微醺状态,等苏筱筱出来后,两人一起下去。
苏筱筱叫人,“你不上吗纪哥?”
“等送你回座位我再去。”纪归还能走直线,看着跟清醒没有丝毫差别,只是脸颊泛红。
楼下又来了一桌客人,摇骰子说话的声音很大,苏筱筱凑近了纪归,才试探性地开口问。
“哥,那一袋价值四位数的外卖是不是你前男友给你点的?”
纪归转头对上苏筱筱亮晶的眼睛,还不知怎么作答,她又凑上来说:“我刚看到人才联想到的,他怎么还在纠缠你?”
看到人了?
纪归发懵,完全不知道苏筱筱口中的人在哪里。
苏筱筱见纪归这模样,也是即将出口的话又急急收回去,疑虑道:“你没看到吗?刚才在二楼坐着的,你还往他那个位置看了好几眼,我以为你知道的。”
看了好几眼,可能只是他在微醺状态下,无意识地摇晃脑袋,但他的目光从未往哪儿聚焦过。
苏筱筱话音刚落,纪归停在最后一节台阶上,反应慢半拍地缓慢抬头,朝二楼看去。
二楼光线更是黯淡,落座只有两三人,其中一人着装与上午机场中见到的一模一样。
他一人坐在哪儿,桌上橙黄的小灯照亮半边脸,低头看过来的视线紧紧追随在自己身上,那双眼中含着能让过去的纪归为之巨动的实质情感。
但那东西在未收可以回前太过浓烈地溢出,就算是如今的纪归,也不免颤了颤放在扶手上的指尖。
第83章 装睡 “刚才纪归来过。”
龚淮屿在纪归后面来到这家清吧, 本想在二楼找个隐蔽点的位置,但楼上除了靠栏杆的两张桌子,其余地方都看不到一楼的半点光景。
上午坐车刚到苏州, 原本应该先去医院例行检查,手边的药吃得也只剩下最后几天的量。
龚淮屿在医生打来第三通电话的时候才接起。
这一个月他没有接受治疗,控制的竟比预想中的好太多,对面医生放心不少, 但还是嘱咐人尽快过去,最终时间敲定在后天中午。
明天需要去老宅跟龚尘柏见一面,龚尘柏前几天刚知道他准备出去单干的事情, 而且公司已经起步完成, 人被气的不轻。
清吧放着舒缓的音乐,龚淮屿点不能喝酒, 只点了吃食在二楼看了很久。
看纪归和同事聊天弯眼笑, 看纪归把自己给他点的外卖送了身边的小姑娘,看纪归喝了长岛冰茶后神色微醺, 看那个叫樊宇扬的男人贴心地给纪归递水。
二楼一直没有来人, 龚淮屿起身, 就将自己头顶的那盏灯关闭。
在陷入昏暗的位置上重新落座, 龚淮屿觉得自己这样子, 更像是窥看太阳的地下老鼠了, 这种感觉很好, 但又很不好。
看了很久, 直到眼眶发酸, 他见纪归扶着女生起身,往二楼来。
龚淮屿这才动了动,眼睛撇去旁边, 想去后面更隐蔽的位置,但还未动作,脸颊忽地划过一瞬凉意。
他一动不动地静坐片刻,脑袋在那阵感觉消逝后,才伸手擦过眼下。
液体像水,湿而划。他反应了许久才意识到自己是怎么了。
很多时候他搞不清自己到底是怎么了,就像是这时候的眼泪。
医生说他已经再慢慢变好,他原本也是这样以为的,所以重新站在纪归面前的时候,龚淮屿是有底气的。
他觉得自己能像个正常人一样爱纪归了,虽然纪归已经不再看他了。
纪归在二楼厕所门口蹲着,整个人像鹌鹑一样缩成一团,好像睡着了。
龚淮屿就这样看着,心想安静的纪归很适合抱在怀里。
之前喝了酒的纪归是软软的,原先爱在自己耳边嘀嘀咕咕的性子变得缄默,他很喜欢靠在自己肩上,鼻间吐出的温热气息拂过他的脖颈,痒痒的,会很让自己敏感。
知道纪归和女生下楼,龚淮屿才回到位置上,拿着桌上那杯已经冷掉的水仰头喝了一半,在将杯子放回去后,低头对上了最后一阶台阶上,纪归的视线。
纪归扶着扶手,脸和唇片都很红,那双眼睛亮而大,看着样子酒已经醒了一半。
龚淮屿伸手就能碰到台阶狭长的木制扶手,于是他倾身,微凉指尖轻触上。
和你牵手了。
不过两秒,纪归不留痕迹地收回视线,转身走开。
十分钟后,纪归起身和一桌人告别,樊宇扬就跟在他身后。
龚淮屿紧跟着再下楼,只看见一点远去的车尾灯-
龚淮屿被助理带去茶间,老宅今天气氛凝重,连往常每次都会迎接他的阿姨,今天只是看到他后神色慌张地偏过头。
龚淮屿没想到龚斐然也在,而且和龚老两人还在笑着聊天。
龚斐然好像天生就是个爱笑机器,跟龚斐然叫自己面瘫机器一样,或许都是一类东西,性子倒是意外合得来。
“昨天你奶奶还跟我打电话问,你是打算留下来还是回学校继续深造?”龚尘柏好像没看见敲门进来的龚淮屿,任人继续站在门口。
龚斐然看见人了,转头和龚淮屿对上目光,开口道:“两者不冲突,我学校的事情不忙,想着再在这边留一段时间,跟龚老您再学点本事回去。”
龚斐然哄人自有一套,龚淮屿在旁边听着倒是从来没见龚尘柏在自己面前这么笑过。
还是龚斐然率先开口,状似无意地提到龚淮屿,对面龚老才若有所察偏头。
“坐吧。”
龚淮屿搬了门口的凳子过去。
“你表哥正好也在,来跟我们讲讲你日后的规划,也好让斐然做个反面参考。”龚尘柏轻叩茶桌,示意龚淮屿给自己倒茶。
“公司的钱我一分不要,后续发展不确定因素太多,要是发展不好是我的问题,不会丢您的脸。”
龚老啜口茶,半晌没说话,嘴角在听完龚淮屿最后一句话后绷直。
“你是我一手带大的,到时候说出去不丢我的脸丢谁的脸?”
龚斐然在一旁适时开口,调节发僵的气氛,“淮屿做事十拿九稳,这事说多了利处远远大于弊。”
“你是不知道,”龚老不听对面的是怎么说的,“这孩子就是太有个性,上半年和那个男的分手就开始行为不正常,照这么下去……”
还未说完,一直垂眸坐着的龚淮屿抬眼,打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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龚尘柏未说完的话:“跟别人没关系,都是我自己的选择。”
龚尘柏的脸色变了变,在龚斐然反应过来之前,就见他拿起茶杯,猛地抬手朝龚淮屿的面上泼去!
事发突然,龚斐然内心一惊,起身拦住龚老还欲继续动手的动作,转头朝龚淮屿看去。
这个当事人倒是好像什么都没发生一样,面容平静无波,脸上依旧看不出分毫慌乱之色,只是发梢与面上滴落的深色茶水,示意他刚才经历过什么。
上身白衬衫领口处染上茶色,胸口微凉。
龚淮屿想到昨晚在清吧喝的那半杯冷水,到是跟现在粘在胸前的布料温度差不多。
除了那杯白水。龚淮屿开始分神地想,还有那条长台下,纪归仰头看过来的模样。
耳边是清吧缓调的歌曲,是熟悉的旋律,或许之前纪归给自己听过。
龚淮屿分神去回想那段歌词——
我记得捧你的脸,在双手之间安静地看你的眼。
有时候曾经在回忆久了,会让人分不清当下和过往,但过往大多是幸福的,龚淮屿情愿并放任自己沉沦。
以至于耳边忽地炸出一道惊雷动静,龚淮屿恍惚着,来不及反应便被一股力道顺势推倒,或者说是半身腾空——背部旋即砸在地板上!
不过分神的几分钟,龚淮屿不知道为何龚老又突然如此做派。
耳边的旋律消散殆尽,取而代之的是沉闷的嗡鸣声。
龚淮屿手肘隐隐作痛,他敛眉,刚想站起来,茶间的门从中间拉开。
“董事长!”
惊呼声尾音拖长,玻璃落地破碎四溅,那些碎片距离龚淮屿太近,他不免被划伤几道深浅不一的口子,但疼痛感几乎感受不到。
龚淮屿没想到这一下龚斐然也顺势下来了,像被误伤。
旋即,他听这人好心提醒自己。
“快装晕。”
龚淮屿真睡过去了。
昨天白天在纪归楼下看他家的阳台,晚上跟纪归回家,十一点,纪归又带牵着初一下楼散步,等纪归熄灯休息,龚淮屿到住处天际已经泛蓝。
病房进进出出的动静都没将龚淮屿吵醒,等室内重回一片寂静,在龚淮屿有意识的时候,脸上最先感受到若有若无地碰触。
是指腹的温热感,柔软的,跟纪归醉酒后擦过皮肤的吐息相似。
龚淮屿意识在那一刹清醒了大半,他开始有些不愿意醒过来,直到那指腹的力道轻若拂羽,随时就要消失不见。
他蓦地抬手想要抓住什么,穿着病服的手臂悬在半空,在落下来碰到床垫后,龚淮屿才缓慢睁开眼皮。
外面的天是黑的,看样子他一觉睡了很久。
龚淮屿放在身侧的手指抽动,他又抬起,指腹在睡梦中感受到温度的地方反复摩挲,意识摇晃。
末了,龚淮屿摇头。
果然刚才都是他的臆想。没有纪归,更何况是那种亲昵举动。
“醒了?”
龚淮屿转头,穿戴的跟上午一样整齐的龚斐然正坐在床边,原先低头看手机,见他醒来了才关了。
龚斐然道:“睡得怎么样?”
龚淮屿点头,嗓子发哑,接过对面递来的水喝一口润嗓子,他打量圈这病房的环境,室内香水是柑橘调的,但那股消毒水的味道仍旧掩盖不住。
他不喜欢医院的味道,床头柜放着一只纸袋子,龚淮屿拿过来看了眼,掀开被子,起身准备去洗手间换好。
“不住了?”龚斐然跟在他身后。
“今晚回家,明天有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