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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不能说不好吧。”元不谦说着视线飘向远方,轻声道:“就是很生疏,不像一家人似的。”
“怎么会这样,你们平时不聊天吗?”
“哎呀可算到商场了,我们快进去吹吹暖风。”元不谦生硬地转移话题。
镇子里的商场远比不上大城市里的繁华,但也是各式商品一应俱全。
两人对照着电梯旁的指示牌,先去了一趟位于三楼的玩具专区 ,令人失望的是里面大多是婴幼儿启蒙玩具,不适合两个小家伙的年龄。
再就是家里这两个小孩儿都有点早熟,估计会觉得这些玩具幼稚。
“要不看看衣服、鞋子?”元不谦提议道。
安遥摇摇头,解释说:“前阵子降温的时候刚给他们订做了些衣服。”
元不谦一下捉住关键词:“订做?”
“嗯,我们穿的衣服都是煜深专门找设计师设计的。”
元不谦叹息着甩甩刘海,悲愤道:“万恶的有钱人。”
他又道:“既然这样那你送多贵的礼物都体现不出价值,还是送点心意吧,走,我们去教辅专区。”
他势必要让有钱人家的小孩尝尝学习的苦!
“还是看看别的吧。”安遥温声道:“我们到别的楼层转转,或许有新发现。”
话虽如此,但商场总共也就那么几个大类,很难翻出新花样。
两人走到某一层的毛纺专区时,安遥忽然看到了某样东西,他快步走上前问起了价钱,没几分钟就爽快地完成了交易。
元不谦满脸不解:“你买这玩意干什么?你会用?”
“会一点。”安遥语气中透着小得意,满足道:“我们回去吧。”
“等等,地下一层有家韩式烤鱼饼特别好吃,我在网上刷到好几回了,我记得你爱吃这个,要不去尝尝?”元不谦提议道。
安遥最禁不住美食的诱惑,拎着商品袋半推半就去了地下一层。
如元不谦所说,这家韩式鱼饼店生意十分火热,两人排了近半个小时才买上一份。
这东西趁热才好吃,而且家里小孩吃不了辣,两人准备就地分着吃了。
只是这个时间点商场人群拥挤,走出去几十米也没找到一个空着的公共座位。
“要不我们去那里买杯喝的,顺便坐会儿。”元不谦指向几米远外一个霓虹闪烁的牌子。
安遥定睛一看,发现门口挂着个明晃晃的未成年慎入的牌子。
“这不是酒吧吗?”他说:“算了吧,你又不能进。”
“慎入又不是不能入,再说我过几个月就成年了,不差这几十天,而且里面不光卖酒,也有饮料的。”元不谦一脸跃跃欲试的神色。
安遥眯起眼睛看向对方,审问道:“你是不是一开始就想去那了?”
元不谦心虚着移开视线,手指揪揪额间的刘海,没底气道:“进去看一看又没什么,我听说每天还有民谣歌手在里面演奏。”
安遥对酒吧和民谣都不感兴趣,但他担心再不找个座位,手里的鱼饼就凉了。
于是还是和元不谦一起,视线在门口四处打转着,偷感很重地进了这间位于商场负一层的小酒吧。
里面的光线很暗,安遥适应了几十秒才看清店内陈设。
酒吧门对面的确有一个放着架子鼓和其它乐器的小舞台,但是现在上面没有歌手和演奏者,不知道是不是还没到演出时间。
整间酒吧面积不大,座位之间安排得也比较紧凑。
元不谦看了几十秒便腻歪地小声吐槽道:“这也没什么呀,挂个牌子不让进我还以为多神秘呢。”
“神秘的从来都是你的想象。”安遥一针见血道。
一人点了一杯橙汁,就近找了处空位坐下,你一块我一块地分吃起鱼饼。
就在餐盒即将见底时,门口忽然涌进了约二十人,小酒吧顿时拥挤起来。
“这么多人,是来搞团建吗?”元不谦咬着竹签道。
安遥面露担忧,说:“我怎么看他们来势汹汹?”
话音未落,就听见为首的男人大喊了一声:“砸!”
安遥两人头上同时飘起迷茫的小问号。
只见站在男人旁边的人手臂一挥,将摆在前台的一排展示酒全都扫到了地上,玻璃瓶砸在地上的碎裂声刺激着在场所有人的耳膜。
很快卡座中有人站起来道:“你小子混哪的,敢来我这闹事儿!”
“砸的就是你这黑店!”
两伙人三言两语针锋相对,不出一分钟便打作一团,各种啤酒瓶子、果汁罐子在空中乱飞。
安遥和元不谦小心躲在桌子下面的空隙。
元不谦吐槽道:“打归打,能不能先把无关人员放出去,这事儿办得也太不讲究了。”
安遥拿出手机准备拨打报警电话,只是对面还没接通,就被从桌子上方伸过来的手一把按断。
“老大,这小子要报警!”一个手臂粗壮的男人一把将安遥从桌子底下拽了出去,后者被拽得一个趔趄,腰窝狠狠撞到桌子上。
元不谦心底那股怒火蹭的一下蹿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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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从桌子底下站起身,将捂着腰的安遥护在身后,高声质问道:“你凭什么动我朋友,约架不及外人,懂不懂规矩啊!”
和身材健硕的壮汉一比,元不谦像个没发育完全的小孩。
壮汉轻笑一声,嚣张道:“今天碰到我算你们倒霉,怎么着,你这个小体格还想跟我较量较量?”
元不谦正是经不起挑衅的年纪,他当即拉开了羽绒服拉链,把两臂的袖子撸到胳膊肘。
安遥从后面拍拍少年肩膀,叮嘱道:“我没事,你不要打架,被学校知道怎么办,会有处分的。”
“处分怎么了!”元不谦这会儿血气已经蹿到头顶了,他震声道:“我今天必须要他给你道歉!”
“呵,年纪不大口气不小。”
壮汉忽然说起炮灰小啰啰经典台词。
就在安遥以为这一场打斗在所难免,酒吧紧闭的门被从外面强制破开,几个穿着蓝色制服、目光凌厉的公职人员跑了进来。
“警察,都不许动!”
壮汉啧了一声,熟练地抱头蹲下。
方才还张牙舞爪,叫嚣着要斗个你死我活的两拨人,纷纷低下高傲的头颅老实地弯下身子。
一时显得站着的安遥两人格外突兀。
今天执勤的是几个和元不谦不太熟的警官,即便足够熟悉遇到这种事也只能是一码归一码。
于是继上一次有了坐警车的经历之后,安遥又有了被警车押走的特殊体验。
车上元不谦看着窗外的万家灯火,悲从中来,对安遥痛声道:“这下完了,你老公肯定更不让你和我一起玩了。”
安遥发出一声轻叹:“我丈夫最不看好你,偏偏你也不争气。”
元不谦低下头捂住耳朵,垂落的刘海盖住了大半张脸,郁闷道:“别说了,我已经自闭了。”
到了警局几十人被分开审问、做笔录,那两伙人显然都是打架滋事的惯犯,警察问什么都应答如流、滴水不漏,把所有的脏水都往对方身上推。
那名壮汉也一口咬定元不谦对他动了手,一副把人拖下水,要死大家一起死的架势。
元不谦和安遥自然是如实相告,事件进展到最后,警察说了句:“叫你们的家人来保释吧。”
如果说元不谦在车上像个泄了气,瘪下一节的皮球,这会儿则是又被人在上面狠狠踩了一脚,只剩下薄薄的一层皮。
安遥不禁担忧道:“你家里人很凶吗,他们会骂你吗?”
两人被关押在小隔间,冬天天黑得早,蔚蓝的天空被漆黑的夜幕笼罩,清冷的月光被气窗上的栏杆分割成一个个四边形。
元不谦手欠地扣着身边墙皮上的一个小缺口,语气寂寥道:“他们才不会骂我呢,他们什么都不会对我说。”
安遥忍不住问:“你和家里人到底怎么回事?”
元不谦道:“此事说来话长。”
“巧了,我们现在正好有大把时间。”
安遥两腿一盘,坐到元不谦身旁的空地上。
他开始庆幸刚才在商场里吃了炒鱼饼,这下不知要到几点才能被保释出去了。
“其实也没什么好说的。”元不谦目光涣散,手指机械性地扣着墙皮,语气别扭道:“我好像没说过,我有一个弟弟,和我年纪差很多,他现在刚一岁半。”
安遥想了下道:“那还是不会说话的小宝宝呢。”
许是安遥的语气温和可亲,又或许是有倾泻在身上的月光加成。
总之元不谦这会儿觉得安遥温柔得不像话,终于松下了紧绷的身子,在这个特殊的地点敞开心扉道:“他已经会说点话了,甚至可以做短句交流,亲戚邻居都说他比别人家的孩子聪明。”
“所以你觉得……你被比过去了?”安遥斟酌着开口。
“也不能这么说。”元不谦用另一只手抓抓头发,郁闷道:“其实我初中成绩一直不错,我是以年级前十的成绩考进镇中心高的,但是高中开学之后我发现学习比以前吃力很多,学年排名竞争者也很多,就搞得我压力很大。”
安遥:“他们给你制定排名目标了?一定要考进前多少名?”
“没有!他们什么都没说!”元不谦崩溃道:“我不是那种很聪明的学生,初中每天要学到很晚才在中考考出一个还算可以的成绩,我能从他们的眼神里感受到他们对我当时的成绩很满意。
但是稳住那个成绩太难了,我高一奋斗了整整一年,终于在期末模考考出了非常槽糕的成绩,我想我那个期末肯定要考砸了。”
安遥:“实际呢?”
“实际我弃考了。”元不谦轻声道。
“啊?”安遥目瞪口呆,总结道:“你怕你考砸,所以干脆不考了?”
“是这样的。”元不谦自己也觉得丢人,更努力地扣起墙皮,自暴自弃般把心路历程倒豆子似的念叨了出来:
“小时候我就不太聪明,他们偷偷在房间里讨论过要不要带我去医院看看,他们以为很小声但我都听到了,我就想我更努力一点,变聪明一点,成绩好一点,他们会不会为我高兴,但是他们没有,他们一直用那种带着担忧的眼神看着我,他们只会在成绩发表当天对我笑一笑。
我想他们对我并不满意,成绩好都不满意,那我要是拼尽全力却把考试考砸了,那岂不是更糟,那不是说明我这么多年一点进步没有,我还是那个笨小孩。
我就想既然已经这样了,既然事情早晚都会搞砸,既然他们总有一天会对我失望,那还不如我抢先一步,先把我不良少年的名头打出去,这样大家就会觉得我是因为误入歧途才考砸的,而不是可怜我,那么努力地把一切搞得一团槽。
其实我本来的名字叫元谦,我弟弟叫元礼,爷爷说希望我们两兄弟能做到谦和有礼,是我自己改成了元不谦,既然叛逆就叛逆到底。”
安遥哑然,他沉默半晌,问道:“所以在游戏厅那天,你问的那几个问题真的都是你亲身经历过的?”
元不谦转过头看向安遥,琥铂色的眸子满是赤城。
他认真道:“不是,那些都是我想的。”
“啊?”安遥再一次发出疑问,他回忆着元不谦的话,问道:“那次期末考的卷子你后来做了吗?”
元不谦:“做了,成绩比以前还好一点,可以排进年级前五。”
“所以亲戚邻居对你的嘲讽是你自己想的,父母对你成绩差的失望是你自己想的,期末考砸也是你自己想的,没有一件事是真实发生的?”
安遥不可思议地总结道:“你是活在自己的幻想里吗?你能不能想点好的?”
“可这些都是很有可能发生的,是大概率事件!”元不谦辩驳。
安遥:“说了半天,你还没说为什么提起你弟弟。”
元不谦扭头道:“这不是很显然吗,我父母对我失望至极,大号练废了所以决定练一个小号。”
安遥:“这也是你自己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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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不谦:“……嗯。”
安遥简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他第一次碰到这种把全世界的恶意都往自己身上加的人。
这是什么极端的悲观主义者吗?
他沉吟道:“我想你应该和父母好好沟通下。”
“我才不要。”元不谦一口否决道,“我堂堂一个男子汉,你要我怎么开口,让人知道我为了躲避考试排名去做了不良,多丢人啊!”
“我告诉你,此事天知地知,你知我知,你可不许往外说。”他色厉内荏着恐吓道。
安遥却是侧侧脑袋,神色认真道:“要不我替你去和父母聊聊?”
“你有没有听我说话!”元不谦被安遥的提议惊得手下力道一重,硬生生将一块指甲盖大小的墙皮扣了下来。
元不谦:……
安遥:……
“这算不算毁坏公物,罪加一等?”元不谦颤声道。
安遥视线在四周墙壁上打量,发现几处刷漆不均的地方,他说:“要不我们从厚一点的墙皮上刮一点白灰下来补上。”
元不谦眨眨眼睛,“是不是这就叫拆了东墙补西墙?”
没等两人的补墙大业正式动工,一位男警察走了进来,招呼道:“安遥,你的家人来了。”
从通知家人到对方赶过来,全程不到半个小时。
安遥没想到司煜深竟然来得这么快,他挥挥手跟元不谦告别。
签写保释单从警局出去,上车。
整个流程的气氛都是有些压抑的,司煜深周身散发着明显的低气压,安遥也小心着自己的言行,生怕触了霉头。
毕竟这次的确是自己不占理,尽管不是有意的。
出门的时候还答应得好好的早点回家,结果最后闹到要人家来保释。
车上两人一路无话。
下车回家,一打开家门,两个小家伙本想围上来问东问西,被司煜深的冷冽的视线一扫,两人立刻懂事地小跑着回了屋子。
只留下满屋风雨欲来的气息。
两人脱下厚重的羽绒服回到房间。
司煜深第一句说的便是:“你以后不许和他往来,这次是打架,以后他会带着你犯法。”
安遥满口道歉哄人的话被噎了回去,他替元不谦解释道:“这次真的是意外,而且他是为了保护我才站出来,他也没有和对方打架,都是被诬陷的。”
司煜深直直盯着安遥,眸色深浓如孤寂的海。
他问:“镇上的男高中生还有很多,你为什么偏要和他做朋友?”
安遥道:“交朋友讲的是缘分,又不是看社会身份,再说了,多接触不同年龄的朋友也是好事呀,他还教了我你不肯教的知识呢。”
“他教了你什么?”司煜深声音沉下一个度。
安遥莫名有些发怵,他下意识向房门靠了靠,说:“就是关于做.爱……”
下一秒视线一晃,安遥感觉一股强大的力量压着他的肩膀将他牢牢固定在门板上。
眼前被一片阴影笼罩,他迷茫着抬起头,只看到一个线条完美到无可挑剔的下巴。
耳边是司煜深带着隐忍怒气的质问:“他是怎么教你的?你对男人一点戒心没有吗?他都摸你哪了?”
安遥眨眨眼睛呆愣了半晌,终于憋出三句话。
第一句是:“天呐,你怎么没用拐杖就站起来了?”
第二句是:“你好高啊。”
第三句是:“你的手怎么在我衣服里?”
司煜深:……
第43章 第四十三章 就算我结婚了我们也可以继……
车子里开了暖风, 这一路的颠簸没让少年冻到分毫,反而将肌肤滋养出一股温热的灼意。
宽大的手掌几乎覆盖住半个腰身,触手肌肤滑腻得像上好的绸缎。
所以自己什么时候把手伸进去的?
司煜深的记忆忽然就模糊了。
他好像在逼问元不谦那小子都对安遥做了什么, 他是想亲自检查一下的, 他怕安遥单纯懵懂,连被人占了便宜都察觉不出来。
然后就……
现身说法了。
两人距离贴得极尽,彼此呼吸交织在一起,司煜深能从掌下传来的触感同安遥一起经历着心跳起伏。
一下、又一下。
规律而有力。
司煜深竭力稳住呼吸, 强作镇定道:“我就是想问那小子有没有这么摸过你?”
“像你这样把手伸进来吗?”安遥仰头问。
站直的司煜深实在太高了,比他高出十几厘米,他费力地抬头与对方对视。
殊不知对方的视线牢牢地注视着他暴露出来的白皙脖颈。
脆弱而纤长。
小小的喉结随着主人的动作上下滚动。
司煜深突然很想用拇指按住它,这样想着他手下力道重了些。
安遥以为对方在催促自己, 连忙道:“没有, 我和他都是正常社交距离。”
他又道:“只有你这样。”
“只有我?”司煜深轻声重复。
他视线流转到安遥那双明亮的黑色眼眸, 墨如点漆,漂亮得令人心跳加速。
两人视线交织到一处, 谁也没有说话。
司煜深察觉自己呼吸重了些,同时他发现掌下的心跳声也有了变化。
他像是被那心跳声烫了下, 仓惶着抽出手。
“嘶——”
指尖不知勾到哪里,引来安遥一阵抽气声。
“怎么了?”司煜深连忙掀开安遥衣服下摆查看。
只见在少年后腰处白嫩的肌肤上, 有一大片碍眼的乌青。
他这几个月把少年养得白白胖胖的, 何曾让对方受过这种伤。
“他们打你了?”司煜深压着怒火道。
安遥情景复现着说:“没有, 是那人把我从桌子底下拽出来的时候, 我自己撞到桌子上了。”
司煜深从听到‘把我从桌子底下拽出来’火气就忍不住地往上飙。
他听到警察说双方没真正动手, 就以为对方没碰到安遥,可那片乌青就在白净的腰肢上明晃晃地挂着,这也能叫没动手?
司煜深深吸一口气, 翻出手机联系郁青。
安遥对自己身上的小磕伤毫不在意,他兴冲冲地追问司煜深:“你还没说你怎么站起来了呢,腿已经康复了吗?”
“上次复查时医生说了可以试着脱离拐杖行走,我本想等练习好后再告诉你们,今天是一时着急……”
想到着急的理由,司煜深又板起一张脸,严肃道:“快说那小子是怎么教你那什么知识的?他要是手脚不老实,今天就让他在警局里出不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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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凶什么。”安遥嗔怪道:“他只是发了几个网站让我自己看,你以为谁都跟你一样,动不动就上手?”
“我、我那是担心你。”司煜深被噎了一下,底气不足道,他别扭地错开视线,轻声控诉:“你对我上手也上得不少……”
“好啦,那我们扯平了。”安遥随口应付道,他好奇的视线在司煜深身上来回打转,问题一个接一个地往外蹦:
“你真的好高,有一米九吗?你现在可以站多久,能出门吗?能跑能跳吗?”
司煜深转身翻找放在床头柜里的红花油,耐心一一作答道:“最近一次量身高是一米九一,医生说目前半个小时适宜,时间短可以出门,跑跳要等再过一两个月。”
说完他手里拿着红花油,对安遥道:“躺床上去。”
“有那么严重吗?”安遥掀起衣服努力扭着腰身往后看,怎么也看不见乌青的位置。
只留下一大片白花花在司煜深眼前来回晃动。
和初见时干瘪的排骨身材不同,少年这几个月身上养出不少肉,却不显丰腴,每一处线条都恰到好处。
司煜深察觉冥冥之中似乎有什么在发生变化,他找不出变化的缘由,也寻不到变化的终点。
只能放任对方在自己心田种下一颗小小的种子,任凭对方用涓涓细流滋润着。
静待种子发芽、抽枝、开花的那一天……
擦完红花油,司煜深让安遥先去客厅吃饭,他在房间查看郁青从警局发回来的消息。
郁青:深哥,对方的确有点背景,他们现在拒绝道歉,说可以用钱解决问题,随便开价
司煜深:不用管,现在不仅是道歉的问题,我要让他们出不来
司煜深:查背景,他们这么说肯定之前用钱摆平过不少事,全部整理好交给警方定夺,必须关他们几年
郁青:好,我现在就去查
郁青:深哥这是冲冠一怒为蓝颜呀[呲牙乐.jpg]
郁青:可以期待下圣诞节,嫂子给你准备了惊喜
司煜深本来都想结束对话了,看到郁青的消息猛然想起件事。
司煜深:[转账10000元]
郁青:这是我的辛苦费?
司煜深:不是,医药费,给你去医院看看脑子
司煜深:你嫂子说你加班加到精神不正常了
郁青:……
郁青:你的惊喜没了
司煜深:?
司煜深起初并不理解郁青说的惊喜是指什么,待他看到一大两小开开心心在家布置起圣诞装饰时,他才意识到这个被他忽视已久的洋人节日,还是有人想凑这个热闹的。
“我们和哥哥说好了要互换礼物和祝福语,叔叔呢,不会什么也没准备吧?”宋星一副阴阳怪气的小模样,看得司煜深直牙痒痒。
童嘉树倒是什么也没说,但他就那样呆呆地站在原地,用炙热的眼神注视着司煜深。
“我当然准备了。”司煜深沉声扯谎道,“等着吧,我会送你们一套分量十足的礼物。”
宋星一听这语气便有了不好的预感,童嘉树还傻乎乎地矜持道:“叔叔,送礼重在心意,我们不要贵的。”
司煜深轻笑一声作为回应,接着操控轮椅回了房间。
屋子里安遥正靠坐在床头对着一堆毛线球忙活,见司煜深进来他连忙叮嘱道:“快关门,不要让他们看到我在干什么!”
司煜深听话地进了屋便反手关门,低声吐槽道:“至于那么神秘吗,反正明天就要给他们了。”
“送礼物讲究惊喜嘛!”安遥绷着小脸认真地数着钩针上的线圈。
说到这个,司煜深忍不住问:“郁青到底跟你说了什么?”
安遥表情古怪了一瞬,实在难以用语言概括那两条莫名其妙的新闻。
他把手机递给司煜深,说:“你自己看吧。”
司煜深毫无防备地接了过来,一点进链接就被里面露骨的内容震惊到了。
看看,这哪是正常人干的事儿?
还往身上系蝴蝶结……
司煜深视线几乎是不自控地扫到了安遥身上。
系头上肯定不行,少年的头发很蓬松,会压出一道印子不说,少年肯定也不舒服。
系在脖子上呢,少年白皙的脖颈似乎和淡粉色的缎带很搭。
或者缎带短一点,系在手腕上。亦或是长一点,系在少年不盈一握的腰间。
好像还是哪里不对,给缎带换个颜色怎么样,粉色似乎有些艳俗了,不如换成白色。
白色的蝴蝶结绑着白色的少年。
——像个圣洁的礼物。
司煜深伸手在自己额头猛地拍了一掌 。
清脆的声响吓了安遥一跳,连忙问:“怎么了,哪里不舒服吗?”
司煜深低声道:“我该去医院看看了。”
“看腿吗?”安遥问。
司煜深摇摇头,说:“不是,我得和郁青一起看看脑子。”
安遥:?
到了平安夜当晚,距离从警局出来过了近一天的时间,安遥终于收到元不谦报平安的消息。
元不谦连发几条六十秒的语音矩阵,悲痛地向安遥倾诉他是怎样没因打架被教育,反而因为抠破了警局墙皮被认识的警察叔叔轮番嘲笑的。
“那最后怎么处理了?”安遥问。
元不谦:“他们说警局的墙皮年头太久了,本来就经常因为老化问题脱落,等他们统一重刷的时候补上就行了。”
“那还好,以后还是注意点吧。”安遥叮嘱道。
一听这话元不谦更郁闷了,他心塞道:“你说我怎么就小心翼翼、窝窝囊囊地犯了很多事儿呢。”
安遥听得忍不住直笑,他又问:“你爸妈这次也没说你?”
元不谦狠狠叹口气,回道:“是呗,我感觉他们已经对我彻底失望了。”
安遥:“别在这感觉来感觉去了,马上放寒假了,不如趁这个机会好好沟通下。”
一提这个话题元不谦又支吾起来,两人简单聊了几句便挂了电话。
安遥继续投入到他的钩娃娃事业中。
这门手艺还是他上辈子住院的时候和照顾他的护士姐姐学的,他学东西慢手又笨,经历了无数次失败才能钩出几个初具人形的物件。
上午刚起针的时候他心里也有点没底,心想实在不行就去店里买点成品做礼物。
出乎意料地,他已经许久没钩织玩偶了,手上动作却无比熟练,线圈每一次收紧的力度都精准得恰到好处。
以前他要折腾两三天时间,才能完成一个拇指大小的小玩偶。
今天不过利用了下空余时间,竟然在睡前就把两个玩偶赶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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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色的小玩偶给宋星,玩偶脸上做出一个活灵活现的wink,透着丝俏皮。
绿色的小玩偶给童嘉树,两只眼睛是圆圆的线圈,小嘴是个倒着的小三角,看上去有点呆。
安遥神色认真地为小玩偶底部的线圈收尾,司煜深微微凑近问了句:“这个我也有吗?”
安遥闻言眉眼一弯,露出抹清浅的笑意。
他笑道:“你个大人,怎么还和小孩比?”
司煜深扁了扁唇角,灰溜溜躺回到自己的位置,硬气道:“我就是想提醒你不用给我做,我不太喜欢这种小孩子玩意,不用为我费心了。”
“好呀,那就不给你做了。”安遥爽快道。
司煜深什么话也没说,默默滑进被子。
闭上眼睛。
睡觉!
绥安镇供热系统良好,即便是在零下二十几度的夜晚,室内仍是满屋暖意。
等到第二天起床,两人才发现昨晚又下雪了。
这场大雪下得十分应景,他们昨天才搬到小院子里的观赏型圣诞树,已经被落雪披上一层轻薄的白纱。
“好像童话绘本里画的那样。”安遥感慨道。
“不知道洋节有什么好过的。”司煜深煞风景道。
安遥挪过去伸出两只小手捧着司煜深的脸揉了揉,柔声道:“重点不是过节,是和谁一起过,大家一起开心下不好吗?”
司煜深扭过头错开安遥的手,控诉道:“你看,你总是对我动手动脚。”
安遥却是笑着转移话题问:“你想好送什么礼物给我们了吗?”
“怎么,你也要礼物?”司煜深挑眉道:“小孩的事情大人掺和什么?”
安遥听了也不恼,柔声追问道:“那你给孩子们准备了什么礼物?”
“反正是个怎么都不会错的礼物。”司煜深含糊不清道。
安遥没再追问,今天是星期一,两个小家伙得早起去上学,他也得抓紧时间去公园带小白散步。
天气渐冷,为防小白在外面被冻到,他们为小白订做了许多套小衣服。
身上的皮毛和四只爪爪都被包裹得严严实实、暖暖呼呼,只有毛茸茸的白色长尾露在外面惬意地摇啊摇。
今天小白穿的是符合节气的红绿圣诞装,在被积雪装点的公园里,这一抹亮色分外惹眼。
奇怪的是,安遥一踏进公园就感到有股视线落在自己身上。
起初他并不在意,毕竟小白是附近的人气喵,他作为小白的主人自然也是跟着受了不少瞩目。
只是今天这股这股视线没有下移到小白的身上,反而牢牢地跟随着他。
安遥不禁起了疑心,小心观察着周围。
他能感到那股视线的主人越来越近,到了某个拐角处他故意快步错开距离,待对方跟上他又猛地折回去,杀对方一个措手不及。
“哎哟,吓我一跳。”被抓包的老人弯着腰拍了拍受惊吓的胸脯。
安遥讶异地发现这是一位老熟人,这几个月每早都和他热情搭话的老爷子,也是元不谦的爷爷。
他赶忙走过去搀住对方胳膊,道歉道:“爷爷不好意思,我还以为有坏人跟着我,您没事吧?”
“没事儿没事儿,我身子骨硬朗着呢。”元爷爷摆了下手,示意安遥不用搀着自己,他神色别扭道:“我是想找个没人的地方跟你说说话。”
“是很机密的事吗?”安遥不解。
怎么还得背着人说。
“不是,是丢人呐。”元爷爷一副恨铁不成钢的口气,他把手中的袋子递给安遥,说:“我是来跟你道歉的,我家那个不争气的小子,自己胡闹也就罢了,还把你也带到警局去了,真不干人事儿!”
安遥接过布袋一看,发现里面装的是几盒茶叶和一盒写满外文的甜品,看着像是糖果。
元爷爷解释道:“这是我一老朋友自家种的铁观音,还有我小闺女从国外带回来的巧克力,听说你们小孩都爱吃甜的。”
“爷爷元不谦不是故意的,而且他是为了保护我才挺身而出。”安遥推拒道:“应该我给您送礼才是。”
“哎哟这孩子可真有礼貌,没事儿拿着吧,也不是多贵的东西。”
元爷爷慈祥地笑笑,又感慨道:“要是我家那小子也能像你这么懂事就好了,说起来也怪,他上初中的时候还好好的,这到了高中还没有一年,就跟中了邪似的,说话做事着三不着两的……”
安遥不禁为元不谦开脱道:“我听谦谦说他父母平时很少和他沟通。”
元爷爷咋了下舌,认同道:“这的确是,我这儿子和儿媳都不是爱说话的,我偶尔到她家坐会儿那氛围冷得呀,都快把我这个老爷子憋死了。”
“哎!”元爷爷说着视线看向安遥,邀请道:“马上就是元旦假期了,你要是有空要不跟我一起到我儿子家坐坐,其实他俩也一直想见见你。”
此番提议正和安遥的意,他当即点头应了下来。
临分别时元爷爷小心弯下腰摸了摸小白的头,笑道:“这孩子可瘦了不少。”
小白经过这几个月的晨练瘦了好几斤,只要再瘦个一斤半就可以彻底脱离大胖猫行列了。
作为陪跑的安遥体力也好了起来,终于不再跑几步便气喘吁吁。
回家后安遥把新买的红色圣诞帽戴到大雪人头上,想了想又在他的围巾上挂了几个小铃铛。
室外温度有些低,他两手伸到羽绒服衣兜中暖了一会儿,才继续往圣诞树上缠彩色灯带。
做完这些他看见司煜深隔着窗户朝他招招手。
安遥弯腰把跃跃欲试要往圣诞树上蹦的小白捞了起来,拉开客厅连接院子的门,暖意扑面袭来。
小白两腿一蹬,几步蹿到暖气面下方的风水宝地,缓缓趴下烘烤被积雪打湿的毛去了。
安遥挂好羽绒服回到屋子,问:“煜深,什么事?”
司煜深从平板中调出了几段资料给安遥看,说这是公司近期的成果。
后者看了一眼不明觉厉,捧场地拍拍手,赞扬道:“好厉害。”
司煜深不易察觉间勾了勾唇角,他继续道:“按照企业现在的规模,线上会议无法满足发展需求,我得为公司总部选址了。”
现在的经营模式是,郁青和其余几位高管在北城五环外的地方租了一处写字楼办公,线下工作都是郁青几人在忙,司煜深这个总裁几乎没露过面。
随着公司不断扩张,且过一两月他还会有一个针对司氏的大动作,线上会议不再保险。
为公司未来的发展考虑,他们也该有一个大本营了。
“要在北城建公司吗?听上去好厉害!”安遥眼睛亮晶晶道:“要用多长时间呢?”
“我们是租用现成的办公楼,所以很快,选好地址只要一个月就可以完成所有搬迁适宜。”司煜深看着他道。
他总算听出司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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