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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0-60(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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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51 章 丈母娘

对于时砚池主动提出的拜访,夏星晓提前给汪静打了电话。

汪静语气淡淡的,“哦,这会有时间了?通知的这么临时,鼎泰丰也没提前订位置,那就到家里来吧。”

她无可奈何地揉太阳穴,都能想象到她妈一边擦桌子,一边说这段话时的阴阳怪气。

一条白皙长腿率先迈出,新中式修身裙和雪色肌肤相得益彰,深凹的颈窝、凸起的蝴蝶骨,单薄纤细,黛眉红唇,清冷中带着纯欲。

这套是梁舒行李箱里的衣服,砸重金采购的“斩男战袍”,本来是要用在陈晨身上的,被梁舒半威胁半示弱地套在夏星晓的身上,倒也算物尽其用。

谢南州就等在门口,一米八的男人上前虚扶着车顶,“路上塞车吗?”

“还好。”夏星晓看他,他耳朵有些红。

梁舒从另一侧下的车,套了件黑色长裙,素颜仅涂了口红。

“不是吧,吃顿便饭而已,要不要来这种地方?”

两人握手寒暄。

舅妈介绍的时候,聊过谢南州的情况,金融圈的海归,比夏星晓大三岁,家里经营一家物流公司,粉了她两年多。

他话不多,很有礼貌,迈开长腿在前面领路。

梁舒拐了夏星晓一记,递给她一个深藏功与名以及今晚一定会好好把关的暧昧眼神。

迎宾推开木雕大门,巨大的水晶吊灯,流光飞逸。

明明是风月泥沼,偏偏在会所大堂正中间的位置挂了一副书法,据说是某位大人物的墨宝。

“南去星潮嗟往事,北来祠庙岂公心。”①

东方意境的最高奢华便是人脉。

三人没停留,直接去了二楼雅间。

谢南州给两人递菜单,夏星晓抬额看服务生,“来一份蔬菜沙拉。”

梁舒瞳孔细微放大,硬着头皮点了三道,合上菜单。

谢南州接过菜单,又加了四道。

“谢先生做什么的?”梁舒手肘撑在桌面上,角色进入得很快。

“金融行业。”

“叫我南州吧。”红酒提前就醒了,他起身给两人倒酒。

“呦,跟我们星星同专业,不愁没有共同语言了。”

夏星晓睨她一眼,将酒杯倒扣在桌面,“谢先生这么优秀,我自惭形秽,我们领了长辈们的好意,就当多一个朋友。”

谢南州神色不变地坐回位置,“朋友我不缺,倒是缺一个女朋友。”

晚餐安排得十分周全,谢南州举止有度,会自然地提前拧开瓶盖再把水递给两人,也会揣度心意把她心仪的菜品转到面前。

“我很好奇,像你这样的身家背景,选妻子的时候到底看重什么?”梁舒往嘴里递一口牛舌,她刚经历了一段失败的感情,难免以人度己。

“梁小姐可能电视剧看多了,哪有那么多世家联姻的狗血剧情,能撑得起门楣的富二代,自然是可以自由选择伴侣。”

筷子在空中微微停顿,谢南州的目光折过她,看向夏星晓,“前几年忙事业,总想先立业再成家,如今有了一点成绩,也才敢托人介绍。”

这人真是无时无刻不在暗示心意。

夏星晓还想说什么,被梁舒打断,“追星星的人太多,就看你的诚意了。”

说完便举杯,两人还隔空碰了一下。

餐桌上的气氛是梁舒在主导,她不停地举杯,谢南州碍于面子也陪了不少,很快一瓶红酒见底。

“少喝点。”失恋的人喜欢借酒浇愁,夏星晓低声劝。

她倒是没怎么动筷,也没有喝酒,这是两人多年的默契,起码保持一半的清醒。

快吃完的时候,谢南州起身出门接了个电话。

梁舒撂下酒杯,敛回视线,“家教不错,干净阳光,是个暖男,我打八分。”

夏星晓晃一眼时间,磨出几个字来,“一会儿你就说家里有门禁,知道吗?”

“切,这个烂理由谁会信啊!”梁舒努了努嘴。

“理由不分好坏,让他明白我的意思就行。”

“星星,你跟时砚池分手那么久了,为什么不去试着接触一下别人?”

“熟人不好下手,生人不好开口,送上门来的优质对象你也不要,难道你想寡一辈子?”摇了摇高脚杯,梁舒将杯中酒一饮而尽,“你才多大啊!”

夏星晓没回答,她兴致不高,另外两人都能看出来。

谢南州买完单回来了,他扶着门口的椅背上,温和一笑,“两位公主殿下,吃好了吗?”

三个人,八道菜,一瓶五位数的红酒,着实奢侈。

大堂里迎来送往,到了散局的高峰时刻。

夏星晓牵着微醺的梁舒走在前面,谢南州不知从哪变出来一大束白色玫瑰,突然大踏步的走过来。

奶油色花瓣上还带着水雾,花型饱满圆润,有种清冷淡然的幽香。

“初次见面,没有花,总觉得少了点仪式感。”他将鲜花递她怀里。

梁舒酒酣耳热,退一步笑着看戏。

“今天听杨阿姨说你约了和我吃饭,我知道是你应付长辈的借口,整个下午我思来想去,还是想给自己争取个机会……”

谢南州盯着她的眼睛,脸上笑容真切。

“有些事情不大胆一点,可能永远都没有答案,所以有些话我今天必须得说……”

猝不及防,他轻轻拥了过来,“我真的很喜欢你,希望你给我一个追你的机会。”

夏星晓瞬间僵住了。

单方面的拥抱只持续了一秒,她马上下意识地推开他退了两步,长发哗啦散下来。

有些神奇的是,她对人群中的某人有天然的辨识力,只觉得自身磁场乱了,慌乱地四处看过去,果然对上一双深邃悠长的眼睛。

时砚池不偏不倚,就在她视线中央。

他今天在星潮会所有个商务饭局,Muse建厂后盘活了一系列上下游企业,深海国际就是其中之一。

深海总裁纪长海亲自设宴,就是为了后续检测服务的合作。

宾主尽欢后,纪总亲自把人送出去,木质楼梯上,他殷勤地劝,“晚上就别回去了,我在星潮楼上给你安排了项目。”

“谢纪总好意,我还有事儿。”风月场所的弯弯绕绕,他向来脱身得利落。

司机已经候在门口,时砚池懒散地走。

“贝瑞股份的徐总还想跟您打个照面……”

时砚池打断纪总,“就一个六氟硫酸锂的电解液,他们都研发多久了?”

这话层层叠叠各种含义,纪总满脸笑一僵,连连点头。

他抬眸,眼底锋芒一闪而过,“我敬您是长辈,跟您交个实底儿,Muse已经成立了负极实验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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领口敞着,袖口折着,就这么随意撂过去一眼,步伐骤停。

周遭的空气像被冻住了,撕扯不出半分的喘息空间。

夏星晓的身子细微地抖,心脏像是被人不轻不重地掐了一把。

谢南州没发现,梁舒也没发现,只有她自己在心力角逐。

道别声,车鸣声,楼梯上的脚步声,周遭人经过衣服的摩擦声,以及近在耳旁的道歉声。

“对不起,是我唐突了。”借酒表白,谢南州有点后悔。

“你醉了。”夏星晓表情管理有些失控。

手机App上车辆到达的弹窗亮起,一束光划破夜幕,出租车打双闪轻微鸣笛。

她扯过梁舒的手就往外走。

谢南州帮她们打开后座的门,又从副驾车窗交代司机两句。

在他的目送中,方向盘一拐,车子上路。

时砚池盯了好一会儿,纪总顺着视线看过去,“看见熟人了吗?”

他默不作声,好半晌,答,“看差了。”

疾步走出大门,司机打开车门,他上后座,一气呵成。

出租车上,夏星晓靠着窗,单手撑额头,看着远处的霓虹。

夜已深,风更劲,心里的火越烧越旺。

“小舒,你今天吃饱了吗?”

半小时后,两人车头调转换了目的地,来吃美食街上排名第一的网红小龙虾。

白日里宽阔安静的街道夜里烟火蒸腾,香味争先恐后地往人鼻子里钻。

夜里十二点,这家店桌桌爆满,丝丝绕绕的彩灯下,俩人排了个栀子树下的户外位置。

小龙虾码得整整齐齐地上桌,老板又顺手拎来一打啤酒。

梁舒把小龙虾连着蒜泥夹进碗里,剥开通红的虾壳,用嘴去吸汤汁。

“刚才那桌好几万,你不吃,你是不是跟钱有仇?”

她满手油汤,吃得酣畅淋漓,嘴上却对她临时的夜宵提议很不满。

“我仇富,行不行?”

梁舒扒了一只完整的龙虾尾,刚要递给她,立马收回。

“我怀疑你在内涵我。”

“我在说我自己。”

夏星晓并不动筷,啤酒罐拉环“呲”一声响,气泡上冒,纤细的手指捏罐身,一口一口地渡进嘴里。

“哎~说好了只能有一个喝醉!”梁舒急了,用虾壳丢她。

“所以你别喝,这些都是我的。”椅脚和地面摩擦,她将一提易拉罐全都拖到自己脚边。

梁舒无所谓地继续扒小龙虾,脸颊徐徐在动,眼皮都不抬,“有时候我真的不懂你,时砚池家里那么有钱,你干嘛犟得像头驴,非要自己还债?”

“你真以为我是小说里急死人的女主,没长嘴?”

梁舒回她一个“不然呢”的表情。

花香浓郁,光影薄弱,燥热被夜风吹散。

夏星晓屈膝坐着,发丝在风里扬,喝一口酒,“我妈不同意。”

“她说那笔债务说多不多,说少不少,家里卖了房子,紧缩几年总会还上。但我要是在恋爱关系里受了这份恩惠,将来在时砚池家里,一辈子都抬不起头。”

视线慢慢往她那里看,梁舒的动作缓了下来。“然后你俩就分手了,一辈子在哪?”

善意的人一直善意,忠言一直逆耳,旁观者一直清醒,当局者一路迷途。

梁舒也拉开一罐啤酒,轻轻碰了她的那罐,喝一口,然后微微叹了口气,“其实阿姨是对的。”

“真怀念十八岁的的自己,那时候我浑身是胆满身光芒,觉得爱比被爱更伟大,我的爱就是武器,喜欢谁就要把他斩于马下,那时候我什么都不怕。”

易拉罐因为受力细微作响,梁舒安静地看着她,眼圈也红了。

这种淡淡的疼真的很奇妙,就像数年以前磕碰得来的伤疤,摸上去竟然还有刺刺麻麻的感觉。

夏星晓喝上第三罐啤酒的时候,稍微有一点上脑,店里的音乐切换,是陈绮贞的《台北某个地方》,她跟着轻轻唱。

晒干你的衬衫,收起你的餐盘

呼吸这个早晨你留下的味道

清晨第一班列车,开往同一个地方

那一次你离开我就不再回来

有人在吗?我一个人唱着②

如果真能这么洒脱就好了,夏星晓还是被天旋地转的酒精打败了。

靛青色的流云遮住一半月亮,熙攘的街道边,一辆黑色宾利蛰伏在夜幕下。

时砚池回了一个笑脸。

跌宕起伏的一天,以皆大欢喜收场。

除了她。

第 52 章 创意岛

海城连着几日下雨,冷空气一波接着一波,轻薄的风衣被加绒外套取代,办公室已经开了暖气。

昨天纪碧云作客直播间,温潇潇信守承诺,替她代了班,她也投桃报李地今天替她配了两个稿子。

从配音间出来的路上,微信一直响,汪静喜气洋洋地给她看时砚池发的红包截图,好听话不要钱地往外甩。

空气里裹挟着栀子花的香气,夏星晓坐在木凳上,眼睛湿润。

这几个最普通的汉字组合,穿越千山万水,蓬勃而出的时候,犹如一把温柔刀割在他的心口。

时砚池蹲身,目光将她盯住,“你在等我吗?”

她瞪大眼睛,像听到了什么匪夷所思的事。

橘色的光披在肩身上,她白皙的锁骨上垂着几缕碎发,双颊一片醉意,连耳尖都红透了。

“为什么你今天要迟到呀?”

记忆卡像被激活,夏星晓十八岁生日当天的情景走马观花般浮现。

高中那年他爱上了两个烧钱的爱好,一是喜欢限量车,二是喜欢限量款球鞋。

到底是富养家庭里出来的小孩,各种渠道总能把钱花出去,有一阵他触了他爸的逆鳞,账户被冻结了。

正好是发行初代AJ1倒钩的时候,夏星晓背着他排了一夜的队,结果早上一开售就被人插队推搡,最后还跌倒膝盖擦掉了一大块皮。

时砚池去的时候带着棒球棍,满身高危气场,三两下撂倒撞他的黄牛贩子,眼里是要杀人的倔。

那是一种可怕至极的语气和呼之欲出的暴力,夏星晓怕出事,只能死死地扯住他的衣摆喊疼。

他一眼看穿她的小九九,可挨不过心疼,只能抱上她夹着一股狠劲儿走了。

夏至那天是夏星晓生日,那一天他故意迟到。

她坐在KTV的台阶上,以为他还在生气,可怜兮兮地,“时砚池,你怎么才来啊?”

时砚池倾身折腰,用力拉人,没拉动。

“生气了?”他好整以暇地垂眸,短促地笑了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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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星晓不太高兴地别开脸,气呼呼地,“为了提前给你准备生日礼物,我一夜没睡给你抢限量球鞋。今天到我生日了,你竟然连包厢都没预定!”

还敢提抢球鞋的事儿?

那天之后他用了点不光彩的手段,把那些黄牛一锅端了,然后越看鞋柜里的球鞋越烦,通通送人。

朋友们的反应堪称感天谢地,而他今天出门差点没有鞋穿,她还敢提球鞋?

时砚池半垂着视线,利落短发下是一双笑眸,“以前都有空位的,我本来打算到了前台让服务生告诉你有空位,然后我就可以恭喜你,运气真好了。”

“那我今天倒霉透了。”夏星晓把头埋在膝盖里,像一只小鹌鹑,声音闷闷的。

“今天我生日,喊的每个朋友都有事,就剩我们两个了,还没有包厢,今天为什么要来唱歌?”

时砚池忍住笑意,“你不是最喜欢唱歌吗?只有我们两个人,再也没人可以抢你的麦克风了,你可以唱个够!”

“那我们要在这里等位置吗,还有几分钟就到我的生日了,我就坐在台阶上过生日吗?”

他继续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是不是很有意思,以后你永远都会记得这个生日的,特别难忘……”

气氛凝固了一会儿。

夏星晓心火涌得厉害,起身就要走,被他一把拦住。

他从手提袋中拿出一个小小的纸杯蛋糕,三两下点上蜡烛。

夏星晓一脸尴尬地看着他掌心的小蛋糕,吹也不是,不吹也不是。

他催促,“快点许愿,别错过了十二点。”

被他认真的眼神骗到,夏星晓凑上前去,特别虔诚地闭眼许愿。

突然七八个人从四面八方一拥而上,还端着一个大蛋糕,将两个人圈在里面。

大声喊“生日快乐!”

夏星晓眼睛瞪得大大的。

他笑里带着戏谑,“你看,朋友都来了,KTV的经理告诉我包厢也有了,台阶上的生日也过了,我们去唱歌吧。”

她开心到哭起来,时砚池将人揽在怀里,对朋友们说,“我就说她要自己唱通宵,你们来了又要抢她的麦,她是真的难受,就让她哭吧。”

胸口被人捶了两下,不痛,很甜。

四周是喧嚣吵闹的,夏星晓的声音从那些喧嚣声中分离出来。“时砚池,我好喜欢你呀!”

那时的爱情真美好,简单又真挚。

夏星晓就像是一个小太阳,什么都不用做,只要每天照常升起,就能让他从头到脚都暖洋洋的。

“时砚池?!”

回忆被人打破,粱舒醉眼惺忪地抬眸,用手指着他,“你怎么在这?”

她像是不敢辨认般,还重重地捶了捶自己的头。

“你们醉了!”

“我送你们回家。”

时砚池声音很轻,眸子里细碎的光渐渐暗淡,他长臂一伸将夏星晓抱起,迈开长腿就往车上走。

脑子昏昏沉沉的,夏星晓醒来的时候,望着天花板好一阵,意识才渐渐恢复。

胃里空虚,膀胱酸胀,晃一眼时间,果然还是生物钟靠谱。

昨晚怎么回家,她全然没有印象,拖着破败的身子去了洗手间,回来路过客卧的时候,看见正迷迷糊糊爬起来的粱舒。

她扶着门框对粱舒大加鞭挞,“这位女士,你有给我卸妆的功夫,就不能给我换套睡衣?”

“不是我卸的……”顶着一头乱发,粱舒声音哑哑的,目光还没聚焦。

“什么?”夏星晓皱眉。

想起昨晚某人的嘱托,粱舒搓搓脸,“公主殿下,我自己都没卸妆,你还想怎么样?”

夏星晓指已经皱成一团的斩男装,“事先说好了,这个我不负责赔偿。”

“不用赔!”粱舒腹诽,封口费那么多,还差你那仨瓜俩枣。

她换上一副讳莫如深的表情,“下次别喝那么多,你这人断片了容易忘事!”

离开的拖鞋又调转回来,夏星晓一脸警惕,“我不会是把银行卡密码告诉你了吧?”

粱舒被气笑了,“用六位数的密码,保护你那两位数的余额,我有必要费这个脑子吗?

……多此一举。

今天是周末,夏星晓需要回家赴鸿门宴,正好搬粱舒当救兵。

从城东到城北,两人先去昨天的温泉馆取了车,再风风火火地回了海角巷。

置物架上手机屏幕点亮,粱舒帮她打开,是谢南洲通过手机号码添加微信好友的消息。

直截了当地按拒绝键。

“第一次见面就有肢体接触,这人太轻佻了,我觉得不靠谱。”她语气愤愤的。

“呦,你这个女人可真善变”,夏星晓抿抿唇摇头,“昨天还对人家大加赞赏,今天就口诛笔伐了?”

“别说得像你不是女人一样。”粱舒说完就要袭胸,还一副色胚样儿,“真软……”

夏星晓反应很快地拐她,“安全驾驶!”

两人打打闹闹,很快到了地方。

八十年代的老房子,没有划固定停车位,她饶了一圈在隔壁栋找了一个位置。

“天涯街、海角巷,每次来都觉得你家的地点很浪漫。”

两人大学四年同学,粱舒来过夏家不少次。

后车厢盖“咣当”一声合上,夏星晓拎着水果锁车门,撂一眼路牌,“不是我家,这是租的房子。”

两人在楼道里和正要出门的夏江撞了个正着。

“爸,你去哪?”

“星星,小舒也来了?”夏江神色不太自然,尴尬地笑了笑,“你妈今天主要想讨伐你,我怕扫到台风尾。”

夏星晓没好气地睨他,“夏江同志,我们俩的革命友谊算是彻底决裂了。”

夏江下意识地后撤半步,“等我去麻将馆赢了钱,再用金钱修复友谊。”

说完就脚底生风地走了。

夏星晓继续上楼,她扭开锁,有点心虚。

“妈,我回来了。”

哒哒哒的拖鞋声由厨房传到门厅,大门口的换鞋位置大包小包地堆了不少礼盒。

心里有种不好的预感,她妈那么有洁癖的一个人,这个家里任何不属于它本身位置的东西,必然另有深意。

果然,汪静女士抱着臂,憋着一肚子的气,“你还知道回来?”

粱舒从夏星晓身后冒头,“阿姨好。”

汪静放下胳膊,声音委婉变调,“小舒来了,快进来。”

夏星晓松了一口气,换鞋往里走。

六十平的房子,两室一厅,稍显局促。

饭菜还热乎着,她妈妈就是这样,刀子嘴豆腐心,年轻的时候围着老公转,老了围着女儿转,只要她回家吃饭,至少就是四菜一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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粱舒夸张地大呼小叫,“星星,你以后多带我来你家几趟吧,改善伙食就靠你了!”

俩人的碗还没端起来,就一人落了一块红烧排骨,汪静忙里偷闲地看她一眼,状似不经意地提起,“门口是南州上午送过来的礼品,这孩子真有礼貌,我要留他吃饭也不肯,说是没确定关系不敢留下吃饭。”

“你干嘛收人家的礼盒?”夏星晓隐忍地吸一口气。

她对汪静的两幅面孔很不满,当初家里欠债就死活不收时砚池的钱,现在收别人的礼盒倒是毫不手软。

“礼尚往来你懂不懂,下次你可以给他父母送点礼品……”

“妈,八字还没一撇……”

汪静正要炸,粱舒嗅出点火苗,掐一把大腿,眼泪不要钱地往下掉。

“你们别吵了……”

双肩一抖,汪静嘴型不自觉地形成一个“啊”,夏星晓放下筷子,抽纸巾。

“小舒,你……”

汪静视线在两人之间徘徊,想从她这里得到点眼神暗示,偏夏星晓不跟她对视。

粱舒胡乱地擦眼泪,“阿姨,我跟陈晨分了,我现在一听别人说结婚见父母我就难受得要命,双方父母我们俩都见过了,还是分手了。”

果然,汪静收嘴了。

晚上,两人就住在不足十平的小卧室里。

粱舒躺在床上气定神闲地玩游戏,夏星晓心无旁骛地坐小书桌前浏览网页。

这是她这么多年的习惯,每天保证两小时的学习,纳斯达克、港股、原油、期货,还有各大财经媒体论坛的消息,她都得实时更新。

“星星,帮我倒杯水!”

“自己去!”夏星晓头也不不抬地回。

粱舒战事正酣,手里的动作不停,“卸磨杀驴呗?”

“确实馋驴肉饺子了……”

“谁馋饺子了,今天晚上没吃饱?”

房门被推开,汪静端着果盘进来,撂一眼两人的姿势,她又转头出去倒了两杯温水。

夏星晓接过水杯,草草看向粱舒一眼,然后仰着脸像个等待褒奖的孩子。

“妈,在夜色里工作的女人,是不是又美又飒?”

“又美又傻!”汪静毫不留情地戳她额头,然后长长地叹一口气,“我倒希望你像小舒一样,过点轻松的日子。”

弯月如钩,点缀着宝石般的繁星,在天空中闪烁不定。

这片是老城区,夜里小区一片寂静。

那时候粱舒的呼吸声已经平稳,她从书桌里拿出一本信纸。

他在夏星晓第四次叹气出口前,把人抱到怀里,伸手勾她下巴,“干嘛愁眉苦脸的?”

夏星晓手臂环着他的腰,“公关的黄金时间是二十四小时,爆炸调查结果没这么快出来,MUSE的股票已经跌停,明天还不知道会是什么样子。现在又挖出来你和时序的关系,我把阿姨承受不了网络上的恶意……”

手掌在她背脊上顺着,时砚池把人的脸一掰,轻笑了声,“星星,给我拍张照片吧。”

第 53 章 猛男秀

“什么?”

夕阳里,金色的阳光慢慢没入云层,投进来的光线落在两人的肩身。

时砚池的笑容不疾不徐,在她胸腔乱得七零八落的时候,格外熨帖人心。

夏星晓从他的瞳孔里看见了飞速旋转的大脑,一种名为默契的东西在两人之间流淌。

扮演了两天二十四孝女儿,总算暂时安抚住汪静女士,得以清净个几天。

入座后,她按照往常的习惯打开保温杯,把记事本翻到崭新的一页,再从手腕上摘下皮筋,将脑后的长发收成马尾。

总监付卫东老生常谈,分析AC尼尔森上周的数据,《财经快行线》的收视份额提升了八个点,栏目组心知肚明,这里面固然有什比克论坛的因素,更有两次热搜的助力。

例行选题会结束之后,付卫东扫一眼会议室,表情严肃,“下面讨论一下栏目冠名的问题。”

“大家都知道,海昱科技撤了冠名,在整个频道乃至台里,都带来极坏的影响。”

他睨了温潇潇一眼,稍稍停顿了下,所有人静静看着,“各位下半年的绩效奖金能不能全额发,是个未知数。”

会议室里的三魂六魄这才归位,压不住的议论开始蔓延,这可是影响钱袋子的大事儿。

夏星晓拧开保温杯,视线垂着,静静地喝了口水。

电视台虽然是政府喉舌,但是早就进行了半体质化改革,各频道自负盈亏,冠名费就是一档节目办下去的资本。

《财经快行线》的冠名费用高达七位数,一般是在节目招商会上,企业竞标拍得。如今是九月,对于企业来说,前一年的费用已经消耗,新一年的预算还没审批,不早不晚的时间节点,上哪去找接盘侠?

窸窸窣窣的说话声此起彼伏,徐行慢条斯理地打破了局面,“第三季度还能剩几百万宣传费的企业不多,我们可以通过公关公司侧面了解一下,然后锁定几家重点去谈一下。”

他的话很有分量,付卫东靠着椅背点头。

主持人就是节目组的名片,好多企业家更卖主持人的面子,徐行在财经圈行走多年,人脉也很广。

角落里不知是谁插话,“其实Muse是最合适的,他们的新车生产线刚刚落地,正是需要大规模宣传的时候,之前公关部的费用一直锁着没动,可以重点去谈一下。”

周遭的目光不自觉地移向夏星晓,那个热搜过后,提到Muse他们很难控制眼球的施力方向。

签字笔在指尖转着,夏星晓斜过脑袋,表情讳莫如深,“有什么问题吗?”

明晃晃的视线碰了壁,众人齐齐低眉抿嘴,再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

“Muse交给我吧。”温潇潇的指尖敲着桌面。

她视线隔着长长的会议桌和她对视。

像挑衅。

那晚她死皮赖脸上了时砚池的车,在大门口和夏星晓对话之后,来自女人第六感的提醒,那两人之间有事儿。

她唇角的笑意浮了一下,“毕竟我跟时总……”

“挺熟的。”

所有人都听懂了她话里的暗示,相互交换着暧昧的眼神。

而夏星晓累了,在时砚池这件事上,她连基本的胜负欲都没了。

八风不动地带头鼓掌,她扬起唇角,“静候温姐的好消息。”

稀稀拉拉的掌声这才跟上。

出会议室的时候,一个记者嘴唇微动,“她胆子可真大,都傍上领导了,还敢明目张胆出去勾搭。”

“王台有家有业的,是不可能给她扶正的,总得找好下家。”

“时砚池不是才回国吗,这就搭上线了?”

“所以说人家有本事。”

短暂安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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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另一人口气八卦,“跟时砚池上热搜的不是夏星晓吗?”

“夏星晓要是那种人,凭她的才情和长相,还能有温潇潇什么事!”

大家掩嘴偷笑。

业务能力也好、职场规则也好,都不过是别人消遣的谈资罢了。

日子就这样不紧不慢地翻了页,转眼到了周三。

夏星晓晚上六点半下了节目。

门往两边移,欢声笑语从电梯里传出来,初宁宁拍拍她的胳膊,神情暧昧,“星晓姐,找你的吧?”

抬额,谢南州站在大厅里看着她。

人和人的缘分,从来就不是一场不出门就能避开的雨。

那晚所谓的表白之后,两人并没有交集。除了几条嘘寒问暖的短信,谢南州又恢复成了举止分寸、进退有度的谦谦君子。

君子到很俗套的程度。

不像那人,完全是强盗行径,脑子里不自觉地掠过时砚池追她的样子。

“钱够花吗,不够我转你。”

“在哪,原地别动,我去接你。”

“受什么委屈了,老公给你报仇。”

她在心里叹了口气,一定是过去哀悼分手不够充分,才会让回忆无孔不入地变成现在的余音。

窗外有风,徐徐地吹,感应门忙碌地开合。

谢南州彬彬有礼地对行注目礼的同事微笑,视线扫回她身上,“很忙吧,吃饭了吗?”

“还没有。”夏星晓有一瞬的不自在,“你怎么来了?”

谢南州笑了笑,向她伸手,“请你吃饭,赏脸吗?”

人来人往的地方,堂而皇之的邀约,她态度明确地摇了摇头。

手还摊在空中,他目光灼灼地看向她,“走吧,星晓。”

甚至在她长时间拒绝的状态下,伸手来拉她的手。

一股毛骨悚然的战栗沿着脊椎攀爬,夏星晓身子一僵,身后有男声冒出来,“星晓。”

两人闻声望去,徐行从电梯里步出,穿着件素色T恤,休闲西装搭在臂弯,他视线落到谢南州悬空的手上。

再转头轻声问,“你怎么还没走?”

谢南州收回手,率先接话,“你好,我是星晓的朋友。”

夏星晓终于停止了安静的修行,冷淡开口,“谢先生,谢谢你的厚爱,我们并不合适。”

“星晓,抱歉,第一次追人我没什么经验。”

又是那副绅士有礼的样子,虚伪得令人生厌。

徐行上前一步,不动声色地挡住谢南州投射在她身上的视线,“兄弟你眼光不错,不过追求女孩子,要讲究耐心。”

付卫东的电话就是这时候打来的,问她在哪。

以为节目出了什么特殊情况,她退到两人三步之外的角落,手机举在耳畔,“我还在台里。”

空旷的大堂里付卫东的声音格外刺耳,“那正好,晚上约了Muse的公关部谈冠名的事儿,你也去!”

她揉着僵硬的眉心婉拒,“您和温潇潇去吧,我这情况去了也是尴尬。”

“时总发话了,栏目组的主力都得去,你正好可以当面赔罪。”

彼此,浅淡的眸子终于有了一丝裂痕。

徐行一直留意她这边的动静,将两人的距离从三步缩至半步,折玉般的声音传入话筒,“总监,我不算栏目组的主力?”

对面静默了三秒,然后是付卫东尴尬的笑声,“你当然是节目组的主力,什比克你一天没休,王台嘱咐我一定要让你好好休息。

夏星晓应声后挂断电话,徐行自然地道,“我送你过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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