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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0-120(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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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一章 孤独者 (上)

转回头,张文景起身去拿了两个新酒杯,倒满威士忌,一杯拿在手里,一杯递给他,重新坐回沙发。

两人默契地转了话头,聊了一会儿历史与时政,徐志怀谈到转行去做通讯工程,张文景又说起部门内的趣事。他是独身主义者,又是欢场的常客,谈论花边趣闻很是自然,徐志怀对这些东西不大感兴趣,但也有一句没一句地听。

一直聊到精神颓靡,都不得不休息的时候。

徐志怀叫佣人把客房收拾出来,给张文景住,自己则回了卧室。他推门,瞧见门口摆着一双细跟的牛皮高跟鞋,鞋面绣着烟粉色的芙蓉花。徐志怀想避开,却又一不留神被它小小地绊了一跤,愈发心烦意乱。

换洗的睡衣不知被下人放到哪里去了,以往都是叠好了放在衣架旁的皮凳上,一弯腰就能够到。兴许是饮酒的缘故,徐志怀在衣柜里翻找了一会儿,没寻见,便想发火,将那群无能的佣人狠狠训斥一番。但夜已深,又有客,徐志怀转念就放弃了。再者,昨日厨师才离职,要是今晚又训人,家里免不了人心惶惶。他无意间听到负责清扫卫生的女佣和小阿七闲聊,说厨师是觉得女主人走了,留下的男主人着实挑剔,不好相与,怕日后闹得不愉快,索性主动辞职。

衣柜里堆满裙衫,一件件软得似水,在他指缝里滑溜溜地扭动。衣柜最下层是一排的高跟鞋,因她脚的缘故,都得单独定制。鞋跟颇高,齐刷刷摆着,像永远踮着脚尖起舞的芭蕾舞女郎。

女人在装扮上费的心思总是更多些。他也乐于装扮她,就像每个商人都乐于向旁人炫耀自己所拥有的资产那样,用珍珠、翡翠和钻石。但如今人已离去,留下的裙衫便显得格外讽刺。

徐志怀望着衣橱,心想,自己得找个时间,把这些东西全部处理掉,最好能当掉,不行就全拆成散布。

他边想,边拿了一件丝质的衬衣,暂且当作睡衣。

草草洗漱过后,上床,依旧辗转难眠。

万籁俱寂的深夜,秋风微凉,唯独窗台之上寒蝉凄切。一声、两声,徐志怀平躺,阖眸默默数着,好似这样就能将自己头脑中杂音清除。

枕边残留着发油的芬芳,国货售卖的发油不过那几个味道,茉莉、桂花、蔷薇与白兰花。

徐志怀闻着,有一瞬的懊悔。他觉得自己当初应该从列女传里挑一个女人,或是回老家找一个老实、孝顺、以致于木讷的妻;而不是一个看起来漂亮端庄,实际放浪不堪的小贱人,像多瓣茉莉、像白兰花……小贱人、小贱人,颅内的噪音大过了蟋蟀的鸣叫,他又忍不住咒骂,喉咙管里残存的酒液顺着呼吸,涌上脑袋,太阳穴隐隐作痛。

他觉得自己可能是太累了,他从未如此疲倦过。

眼见多年来笃信的一切逐渐崩塌,留下一片废墟,而他正坐在废墟之中,迫切地想找一个人去怪罪,从而为这件事画上句号。

他想:也许文景说的对,天底下女人那么多,找不到一个称心的?对的,对的,再找一个就是,上海的女人很多,他完全可以当这件事从没发生过,当苏青瑶从未存在过,抹去她的一切痕迹,去当铺处理掉那些皮袄,转手卖掉珠宝,熔掉黄金白银,打造成新的首饰,也可以送给新的人。

然后重新开始。

她通奸有罪,离婚不分他一分钱的财产,他也费不着给赡养费,当年花出去的彩礼,就当买了她四年,真要细细计算,他也相当慷慨,她没什么地方有理抱怨。

等这段时间过去,等风波平息,他的生活依旧美满无比。

但是……但是——但是!

耳畔忽而一阵自行车的铃响,叮铃铃、叮铃铃……天亮了,报童来送报,是苏青瑶订的报纸,夫妻俩都是读报的人,她还会剪报,他有时没空,会端一杯咖啡,直接读她剪贴好的内容。

车铃声远去,白日上移,太阳躲藏在层层云幕后,天气欲雨不雨。

徐志怀睁眼望向灰白色的天花板,分不清这一夜自己是睡了还是没睡。

他起床,换好衣服下楼,见张文景已经在桌边吃起小笼包。

“早,”张文景招呼他一声。“刚叫人去买的早点,坐下吃。”

徐志怀点头,坐到餐桌旁看起报纸。

本日要闻:宁古塔附近有剧战,刘文辉缩短川北防御,蒋任郭外峰为农村救济处长,三十七军克复黎川,顾维钧对美发表播音演说,伦敦失业者二次示威。

“有没有什么大事?”张文景咬开热腾腾的小笼包,蘸镇江香醋。

“没。”徐志怀淡淡道。“东北义军在黑龙江跟日本人打,四川军阀混战、二刘大战,郭外峰任农村救济处长,国军在江西搞围剿,以及欧美经济一塌糊涂,外贸萎靡……你看,没什么变化。”

“郭外峰?好耳熟的名字。”

“证券交易所的常务理事。”徐志怀翻动报纸,眼神挪到“破天荒好书大拍卖”这条广告上。“我结婚的时候,他送了我几千股。”

“有点印象。”张文景搁筷,拿毛巾擦嘴。“你不吃点?”

徐志怀眼皮不抬,淡淡道:“没胃口。”

张文景扯着嘴角,不屑地笑一下,应是想再狠狠贬低一番徐志怀那关在拘留所的前妻。好在小阿七过来送电报,及时打断了他未出口的冷嘲热讽。

电报从重庆发来,徐志怀接过,展开一看,上头只不过二十几个字:“弱女孤苦,若系狱,再岁出狱,无所恃赖,必沦落风尘,霜月慎重。”

落款:从之

张文景好奇地探头过来看。他先瞧见沈从之的署名,再读完了电报内容,不由指责:“好一个沈从之,我叫他发电报来安慰安慰你,他倒好,怎么什么事儿都能当老好人。”

说着,他又招手让小阿七拿纸笔来,写:“武大郎体谅潘金莲?你沈从之少发癫。”

张文景唰唰几笔写好,随口让小阿七去送电报。可人还没出房间,门关又一声铃响,说有一封电报送给张先生,依旧是从重庆发来。小阿七便转回来,先将新的电报递给他。

张文景打开电报,里头不过孤零零两个字:家贫。

沈从之这是算到他要发电报骂人,提前后退一步,把手一摊,表示自己口袋光光,发不起电报,更懒得和他争。

张文景气不过,将电报稿纸拧成一团,提笔又写:少来,不过一字两角银钱,我出!

他写完,递给小阿七,让她去电报局发给沈从之,接着又转头看向徐志怀,提议两人出去散散心。

徐志怀婉拒,说要去新厂办事,等晚上再说。张文景说行,又说自己要去市政府走一趟,问徐志怀借他那辆福特汽车。徐志怀点头,让他直接跟司机说。讲完,他叠好沈从之发来的那短短二十余字,放入裤兜。

新工厂建在杨浦,乘车过去的路上,徐志怀一件件想着自己要做的事。他想了很多、很久,可真到了,又一下无从做起。站在二层,他俯视着流水线上的装配工人,觉得周遭一切是如此井然有序,反将他衬得格格不入。

这是徐志怀从未有过的感受,仿佛一只终身紧闭外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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蚌,不知怎的,被一粒细小的白沙侵入了。现在这粒沙子卡在他的心头,只稍稍一想,便能感受到那种硌人的滋味。

但这不对。

他们已经是要离婚的人了,等签完字,各走各的路,她坐不坐牢、坐几年牢,干他什么事?她不是喜欢那个姓于的小子,叫他去救啊?自己选错了路,又怪的了谁?

徐志怀胡乱想着,朝兜里摸去,想拿银质的烟盒。手伸进去,指尖却碰到那张电报稿纸。沈从之的话如烛火一般,在他幽暗的脑海深处闪烁——“再岁出狱,无所恃赖,必沦落为妓”,是的,徐志怀内心深处一直清楚会有这个可能,而且可能性很大,他只是强逼着自己不去想。是为了报复她吗?也许。毕竟离婚总这样,一方想叫另一方跪地求饶,为此不惜变得比最深的仇人还要面目狰狞。

可当沈从之将这种可能说出来,赤裸裸摆到他跟前,徐志怀又跟后脑勺挨了一闷棍似的,头昏眼花,摸不着一个方向。

他一面为自己从未有过的优柔寡断感到耻辱、愤怒,一面在想,难道他真要对自己说“无所谓,到大马路接客也是她自找的”?不,这话他真的……真的……

徐志怀长叹一声,转身回办公室处理报表,直到傍晚回家。家里突然缺了女主人,晚饭也一时没着落。新厨子还没找到,家里做不了大菜,至多让吴妈去煮个面、炒个白菜,或是打电话给饭店,再派人去打包点饭菜回来。

别墅的窗户全开着,徐志怀坐在沙发上,眼见赤红的太阳一寸寸沉落,稀薄的云层也逐渐消散,留下一片清亮的蓝夜,像凝固的海。

突然,一阵电话铃声打破了屋内外寂静。

第一百零二章 孤独者 (下)

徐志怀起身接起,是张文景。他人在五马路的一家宁波堂子里,招呼徐志怀去喝酒。徐志怀也没别的事可干,欣然答应。

别克轿车绕过三菱洋行大楼,开上广东路,徐志怀瞧见了停在楼下的福特车,便让司机停下。堂子里闹哄哄的,徐志怀一路走进去,到了相对僻静的座位,碰巧遇见一个宁波帮的伯父过来喝酒,身边是一个年轻的小脚女人在陪酒。两人简单寒暄后,徐志怀上楼,来到张文景跟前坐下。

他点了两壶杨梅烧酒,几道下酒菜,白青色的瓷碟依次摆开,盛着糟鱼、咸螃蟹、醉泥螺和豆干,还点了两个宁波娼妓来陪酒。

隔着一道帘子,穿过走廊,就是留客的卧房。

来客如果想睡女人,就到那里另开房间。

“我在这里有存酒,”徐志怀落座,“要不先喝我的?”

张文景瞥他,笑道:“怎么,你常来?”

“嗯,谈生意。”

“有没有熟悉的姑娘?”张文景促狭地调笑。

“有个会唱武林调,琵琶弹得还可以,把她叫过来?”

“算了吧,我听不来你们浙江人的调调。”张文景并起筷子,眼神示意徐志怀身边的女人倒酒。

十多岁的小姑娘,娇软的身子贴过来,脂粉发油满是茉莉香。她生了一张小圆脸,耳畔挂着珍珠耳坠,眉毛剃得极细长,是时下最登样的细弯眉,苏青瑶为了画这种眉毛,也经常拔眉,因而徐志怀知道。身上穿的是一件豆绿色的棉纱旗袍,学阮玲玉的样子,开衩到膝盖以上,露出修长的腿和一双踩着高跟鞋的小脚。

酒斟满,徐志怀垂眸,朝她点一下头。

少女抿唇而笑,用宁波方言同徐志怀搭话。

“以前没见过你。”徐志怀道。

“刚来两个月。”少女的嗓音很干脆,讲起方言像鹅卵石落到地上。“先生果真是熟客。”

徐志怀不咸不淡地应一声,转回头,举起酒杯一饮而尽。

从端午储藏到深秋的杨梅烧酒,甜味与酒味都十分醇厚,冰凉的酒液淌过喉咙,一路进到胃里,逐渐升温。

他一连喝了三四杯,才拿筷子,夹起一块咸蟹。

“许多年没回宁波了。”徐志怀忽道。

“好端端说这话,难不成你要学从之,到乡下教书?”张文景挥动筷子,夹碎盘子里的糟鱼。

“想想罢了,一回去就要应付人情往来,太花钱。”

“回去也好,散散心,免得你触景伤情。”张文景说。

徐志怀眼皮一跳,口气仍淡淡的:“胡说八道。”

“这是事实。”张文景耸肩。

他小口啜着烧酒,吃光了甜口的糟鱼,又与徐志怀聊了会儿闲话,顺带逗一逗身边陪酒的长三。男人的手臂环住女人的细腰,手指自下而上掐她微微颤的胸脯。

徐志怀心不在焉地应着张文景的话头,闷头喝酒,一杯接一杯。咸蟹与醉泥螺散发出一股强烈的海腥味,他口舌灵巧地嗦着螺肉,等泥螺壳装满了拳头大的青瓷小碟,一旁的小倌人便会替他收走。

不一会儿,一壶杨梅烧酒喝完,还剩一壶。但张文景嫌杨梅酒太甜,便起身离座,打算选一壶其它的。

等着张文景选酒的工夫,小倌人又与徐志怀攀谈起来。夜色低沉,弹唱之声嘈嘈切切,来此的客人大多酒足饭饱,嬉闹的话音也逐渐大了起来。小倌人的话音压不住他们,嘴唇便往徐志怀耳边凑。

她也是个相当漂亮的小姑娘,粉白的脸,嫣红的唇,像一只稚气的珍珠鸟。

徐志怀看着她,突然想起刚结婚的时候,苏青瑶也差不多是这样……可现在一切都变了,他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开始变的,也不知道为什么。

琵琶声愈发急切。

徐志怀眉宇间显出一丝挣扎。

他倒酒,倒得很满。

一口气喝掉半杯,徐志怀温声问起身边的小倌人,问她在这里感觉怎么样。

他对外面的女人总是更和善。

“蛮好的,阿桂姑姑很照顾我,”少女歪头一笑,笑意里掺杂着些许扭捏。她怯怯地瞧他一眼,眼眸里随即映照出男人的面孔,说不清是期盼还是畏惧。“就是……就是我不大做得来那事儿。”

眼波流传,含情脉脉的眼神递过来,徐志怀当即便懂了弦外之音。

她知道他有钱。

她希望他睡她。

大约觉得他是个和善的客人,模样不差,看上去也不会太吝啬钱财。堂子里的女人总要过这一关,先上一个男人的床,再上百来个男人的床,运气好的能在茫茫苦海中抱住一根浮木,勉强上岸,运气不好的便在嘈杂的妓院内浮沉,日复一日,昏昏沉沉地静候容颜老去。

徐志怀在那一瞬涌出许多想法。

其中一种是怨恨。无法遏制的怨恨,宛若黑炭内残余的火星,在心口暗暗地燃烧,促使他去做点什么,好让自己脱困……而理性也在一旁教唆,说,他马上要离婚,不必对任何人负责,更别提他的前妻因犯通奸罪关在拘留所,他哪怕在妓院嫖到下个月,于道义上都毫无污点。

可脑海里又有一个微妙而含糊的念头,散发着柔软的玫瑰花香,在轻轻问他:如果在这里的……是她呢?

如果是她,那也算老姑娘了。在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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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堂子,超过二十岁就是老姑娘,何况她坐了两年牢,又只裹了一只脚。

两只脚都裹了,讨旧人欢心;两只都没裹,讨新人喜爱。

而她夹在其中,不伦不类。

为了生存,她得努力将自己卖出去,不停卖,卖到香消玉殒。那他呢?他会在某个妓院谈生意时碰到她吗?会别人口中听到她的消息吗? 他又能……真的装作毫不在意吗?

徐志怀想着,垂下手臂,放到腿上。塞在裤兜里电报稿纸像一柄无比锋利的小刀,快要割破他的掌心。

小倌人见他没有回应,眼神不着痕迹地收回来,闷声为他斟酒。

琵琶声打走廊的另一头传来,忽高忽低,忽清忽浊。

徐志怀凝神听着,手指曲起靠在嘴唇上,冷冷地微笑,齿间细微的笑音如雄狮奔跑后的喘息。

不、不,那又怎么样?

活该,你自己选的路,你自作自受。小贱人、小贱人!你应该很得意吧,这样狠狠地羞辱了我,把我傻子一样玩弄,很有意思吧,很有成就感吧。难道还指望我会去救你吗?我难道会去救你吗!不会的,苏青瑶,我绝不会……你,我……天啊,苏青瑶,天啊!

硿——极远处,似有琴弦断裂的声音。

徐志怀惊醒般抬起头,见张文景拿着黄酒折回来,放到他跟前。男人坐下,身子朝外侧,手伸到外衣的内兜摸烟。长三见状,识趣地拿来火柴盒,替他点上。

“抽不?”张文景说着,递出一支香烟。

徐志怀含在口中,拿出打火机点燃。

“你比我抽的还呛。”细烟上下一动,烟雾泄出来,他说。

张文景牙齿叼着烟开口:“提神,不抽干不动活。”

说着,他咬住烟嘴,拿起酒盅斟满玻璃杯,又道:“对了,于锦城这两天可能会来找你。”

徐志怀狐疑地瞧向他。“你怎么知道?”

“瞎打听。”张文景说。“我猜他是怕你去法院告他弟弟。毕竟于四少通敌卖国的罪名大概率坐不实,但破坏家庭罪是实打实的,搞不好也要判一年。”

徐志怀点头,胳膊肘撑在桌面,指缝夹着细烟。

他静了一会儿,而后佯装不经意地转了话头,与对面人聊起闲事。低沉而沙哑的谈话间,酒壶又空了,留下一桌残羹冷炙与惨白的烟灰。徐志怀结账,两人出门。

月亮已经升到了天幕中央,是极静的夜。

晚风一阵阵地拂上来,微微发冷,这深秋的清气催人泪下般叫两旁的行道树凋光了黄叶,两人踩着树叶,慢悠悠地走,悉悉索索。

走着,徐志怀忽而想起来白日的事,便问他:“从之有发电报回来吗?”

“要回也得等明天。”张文景耸肩。“但他估计也不会回我。你又不是不知道他的性格,上学那会儿,他一瞧见率典有想找你吵架的苗头,就躲得远远的,跑得比兔子还快。”

徐志怀想笑但没笑出来,只唇角动了动。“从之是这样。”

“搞不懂他有什么好劝的。”张文景愤愤道。“什么事他都能劝。”

“他有他的道理。”

张文景紧蹙着眉头,不满道:“搞不懂你究竟在想什么?婆婆妈妈的,都不像你了!等于锦城来了,你敲他一笔大的,然后让他带他弟弟滚回家去。至于那个‘潘金莲’,纯属自找。你少听沈从之的鬼话。她就算出狱之后当妓女,又与你何干,谁逼她通奸了?”

徐志怀没说话,吸烟,大团烟雾呼出来,在面颊结网。

张文景见状,不由啧了声,嗤笑道:“不听就算了,无所谓你。”

“其实你说的那些我都清楚,我也很赞同。”徐志怀指间夹着细烟,说着,灰烬一寸寸地烧。 “但我总忍不住去想从之的话。”

“你太自寻苦恼。”

“不,你不明白,”他的声音很稳,青筋却在额上跳动。“她与我共同生活了四年,这是第五年……我每天早晨醒来,第一眼看到的是她,晚上闭眼前,最后看到也是她……如果这一切都是假的,那过往的日子,又算什么? ”

“少来,”张文景冷冷地笑。“我养只小猫小狗,每天好吃好喝地供着它,它还知道感恩我,冲我摇尾巴!”

徐志怀听了,突然顿住脚步。

张文景回头一看,见他停在原地,不说话,也不动,掐在拇指间的香烟快烧到头。万物都静了下来,月色穿透摇动的树杈,照在男人肩头,背负着沉重的霜雪般,半边莹白。

张文景张张嘴,想开口,又觉得他有话要说。

果真,男人垂眸,指尖微微一动,弹走了剩余的烟灰。

嘶——火星熄灭。

他抬眼,抿紧的唇角急急一颤,又渐渐松弛,眉头却又抖起来,慢慢的,一点水痕在眼眶颤动,他提起一口气,呼出来,两行清泪随之落下。

“张文景,她不是一条狗。”

第一百零三章 啊,朋友再见 (上)

张文景无言以对,便垂下眼,不去看他。

少顷,他又听见低微的脚步声,抬头便见徐志怀走到跟前。他已恢复了往常那副冷淡的面孔,高颧骨,薄唇,月色涂抹下,一层浅灰色的阴影,海崖般冷峻,好似方才的落泪不过一场幻觉。张文景的嘴像黏在了一起,没能张开,徐志怀沉默着指一下手表,示意两人该回去了。

直到打开车门,车灯亮起,张文景才发现男人的眼眶内有一丝微红,如同一道隐秘的伤口……谁都没再说话,就这般沉默地回到家中。

躺上床,张文景翻来覆去睡不着觉,心里总不是个滋味。第二日天一亮,市政府刚上班,他便乘车出门。他在市政府里有个熟人,与调查科那头也比较熟悉,张文景找到他,同他打听起于锦铭的事。

“就知道你小子会来看热闹,”男人听完张文景的来意,揶揄地笑了。“你是没瞧见,昨天尊贵的于大少爷去到调查科,那个热闹的。”

“所以究竟是什么情况?于家那个混血种。”张文景也随着他笑一笑,问。“不会已经放了吧。”

“陈副科长亲自办的案子,没那么简单。”

“怎么说。”

“他这回带着调查科快刀斩乱麻,一连杀了好几个,包括于锦铭身边那个医生,过几天也要送去龙华枪毙。看这架势,大抵是想给上头交成绩,哪能那么容易谈下来。”

正说着,走廊过去一个拿材料的人。

“你看,正要去监狱。”那人抬一抬下巴。

张文景瞥一眼匆匆路过的公职人员,又转望向窗外,注视着层层黄叶下的雪铁龙轿车。车很快启动,开了出去。

它一直开进龙华监狱。

于锦铭正坐在局促的审讯椅上,两手交握胸前。面前是一张方桌,桌上摆着一盏灯,他的眼神紧盯着钨丝灯泡投射出的那块巴掌大的光晕,一眨不眨。

第八天了。

他们反复问他与贺常君是什么关系,与乱党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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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系,是否已经被策反。他们拿出他帮助同济学生们办的《健康报》,质问他为什么宣传抗日,为什么煽动学生,是不是反政府。他们向他描述如何审讯的贺常君,“先给他灌凉水,把肚子灌得鼓鼓的,然后绑住脚,吊起来,叫吐水”,又是如何对他的下线——那对书店的年轻夫妻——用的刑。他们说完,便问他是不是敬酒不吃吃罚酒,也想要上刑,又问他,想不想救贺常君,他们或许可以网开一面,给他一个痛快,只要他愿意开口。

他们问……

着实问了太多,越往后,于锦铭越记不清这群特派员的问题,只摇头,说“不知道”。

不知道……确实不知道。他不知道贺常君现在是死是活,他不知道瑶瑶被带上警车后去了哪里、有没有受伤,他甚至不知道自己还有没有重见天日的机会……于锦铭头一回感受到了如此强烈的无力感,他成了一只被罩在玻璃杯中的小虫,一下又一下地撞着杯壁,直到被碾死的那一刻……

吱呀——

透过石砖墙的缝隙,传来铁门被拉开的涩音,紧跟着,守门的狼狗惊醒,冲来人狂吠不休。于锦铭望向门关,一个拄着文明杖的男人进来,是于锦城。

他拉开对面的椅子坐下,叹了口气,说:“我与张叔通了电话,由他出面和调查科沟通,先将你从这里保出来。届时你回南京,老实待在家里,让中统观察个一年,再去空军部队报道,也算你戴罪立功。”

“常君呢?他怎么办?”

“陈道之负责的行动,宁可错杀,不可放过。”于锦城顿了顿,选择将话说明白,“锦铭,他必死无疑。”

于锦铭嗓子眼一塞,怒吼在其中翻滚。他咬牙,额上青筋颤动,又浑身一颤,想站起来掀翻眼前的桌子,想将那群宵小之徒统统枪毙!可他做不到。他促喘着瘫坐回去,舔了下干裂的嘴唇,血腥味弥漫。

“哥,我跟常君从中学起就认识,到现在六年多了。”于锦铭道。“他是个好人。一个深爱国家与故土的好人。”

“好人是最无用的,”于锦城淡淡说。“尤其是政治,最不需要好人。”

“他妈的,狗养的东西,”于锦铭嘶嘶发笑,扭曲的笑意漫到脸上,更像是哭。

笑完,他撇过头,身子骤然虚软。

“那,瑶瑶呢?”他问,声音更低了。

“谁?”

“和我一起被抓的人。”

“在拘留所。”对方皱眉,“怎么?”

“可以……救她出来吗?”于锦铭说,那声音简直是央求。“她跟这事儿没一丁点关系。”

于锦城气极。

“别幼稚了。”他冷着脸说。“这是上海,不是沈阳。我能将你保出来,已经是奇迹。也不看看是什么时候了,都已经大祸临头,你居然还想着你的情人?”

“哥,你不明白,她不应当……”于锦铭两手紧紧交握在胸前,青筋爬出来。

他嘴唇颤抖着说: “上海通奸的男女那么多,社交场上,那些人,明明大家都在做,不是吗?南京也一样,那些宴会,那些姑娘……就非要去抓她?她又不是自愿结婚的。所以——所以——”

“锦铭,爹一直很宠你,我也很宠你,家里人大多是顺着你的。”于锦城打断了他。“但这个世界,不是你想怎么样,就能怎么样。”

“这不公平。”

于锦城摇头。

“要我说真心话,锦铭,这都是你的错。”男人起身,眼帘低垂。“能闹成现在这样,贺常君也好,苏小姐也好,都只因为你太不成熟。你要是能早一点发现他的身份,在他被盯上之前,送他逃去国外,或是香港,而不是闹出那么大的动静,他也不至于要上刑场。苏小姐也一样,你闹到她家里,惊动了她丈夫,生怕别人不知道似的,自己还叫调查局盯上……警察厅难道要装聋作哑,放她回家?”

于锦城说完,无言了一会儿,随后长叹道:“锦铭,你怨不了谁……事情能发展成现在这样,知足吧。”

于锦铭一动不动,良久,他宽且平的肩膀急急地震颤起来,如同摇摆的秤杆,在颤动中,他弯腰,额头靠在冰冷的桌面,张大嘴,因窒息而发出剧烈的喘息。

而另一间房内的贺常君,也沉默。

“你还有时间,”对方看表,“真没什么要交代的?”

贺常君摇头。

镣铐碰撞,细碎的响声。

“别急着回复,想清楚了再说,”陈道之呼气,有微弱的鼻音。“这是你最后一次机会。”

贺常君听后,仰起下巴,俯视着对方,眼神平静。

“我的家,”过许久,他笑着开口,舌尖微微颤。“在沈阳。我的爹娘,爷爷奶奶、姥姥姥爷,都住在那里。可是九一八,九一八……从那之后,我抛弃了我的爹娘,离开了我的家乡,不停在南方流浪。一个流浪者,先生。如果国民政府不考虑夺回我的家乡,我会找到另一个愿意发动战争的组织,如果没有那个组织,我就自己创建一个,召集所有游子,带着他们流干最后一滴血……”

陈道之不为所动。

这些乱党成员的胡言乱语,他已听了太多。

“那我也不浪费时间了。”他冷冷道。“还有遗言吗?”

又是一阵的短暂的寂静。

然后他说。

“我年幼时,在学堂读书,有一次随堂考试,要默写……我现在还记得考了什么……孔曰成仁,孟曰取义,惟其义尽,所以仁至。 读圣贤书,所学何事,而今而后,庶几无愧。仁至义尽,我如今没什么愧疚了。”

很多年后,于锦铭荣升空军上校,那时抗战刚刚胜利,天皇宣布无条件投降,签署了投降协议。全中国沉浸在劫后余生的喜悦中,自然包括大队里那帮空军少爷们。其中一个吵着说要给小队长开庆功宴,另一个说不能叫小队长,他升了职,得改口,叫队长。说完,一帮人怪模怪样地冲于锦铭敬礼,喊“队长,队长,于队长”。见他们这副德行,于锦铭就知道今晚的庆功宴得自己买单了。

众人来到附近的一家酒馆,老板也是人逢喜事精神爽,用七八年前的收音机,放着《恭喜恭喜》。

冬天已到尽头

真是好的消息

温暖的春风

就要吹醒大地

恭喜恭喜恭喜你呀

恭喜恭喜恭喜你

于锦铭将杯中酒一饮而尽,靠着座椅,跟着沙哑的乐曲哼唱几句。

哼着哼着,他望向窗外川流的人群,突然回忆起很多年前,他在学堂读初中,有一次随堂考试,要默写。他太贪玩,没有复习。于是考试前,他央求贺常君,叫他把卷子垂下来,给自己抄两道。

“常君,常君,你要是给我抄了,我以后给你当小弟,谁欺负你,我就帮你打回去,哪怕要了我这条命。”他当时这样说。

于锦铭还记得他抄的那道题——

孔曰成仁,孟曰取义,惟其义尽,所以仁至。 读圣贤书,所学何事,而今而后,庶几无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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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div>< "">哇叽文学网提供的《窃情苏青瑶徐志怀》 100-120(第5/25页)

第一百零四章 啊,朋友再见 (下)

透过半敞的房门,能瞧见办公室内粉刷干净的墙壁上挂着一幅装裱精美的字画,上书:尊德乐义。

谭碧歪着脸,抿紧了唇角,紧盯着那四块墨团。

她不识字,看来看去,也只看出这一处浓些,另一处淡些。

走廊的板凳又冷又硬,她坐了许久,连男人的影儿都没见着。眼见要到下班时间,小职员三三两两地路过。谭碧等得有些急,起身再一次去敲门。秘书出来,给她的回话依旧是再等等。三言两语讲完,门一关,又将她给堵了出去。

谭碧没办法,踢踢腿,坐回冷板凳。

她听着钟表滴答答走,胸口的气也一寸寸短下去。

过不久,远处走来一个男人,是谢弘祖。谭碧瞧见他,脸上先是一喜,随后是一怒,但下一秒,喜与怒都消散干净,留下一张笑吟吟的面庞。

她扭着腰迎上去,拦住男人。“呦,谢老板,过来办事?”

谢弘祖见了她,也笑一下,道:“来找陈科长?”

谭碧不答话,只管笑,低了头,身子不动声色的挨近对方。

谢弘祖眼皮垂露,手臂环住女人的细腰,声音放轻了。“谭碧,你要是来干别的,他兴许还会抽空见你,但要是想来求情……我劝你还是死了这条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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